第19章
宋魚陽心裏惦記着宋昭詠的病,從國營飯店出來後去了趟供銷社,準備買些黃豆回去,一會兒磨個豆漿給他喝。
順便再看看有沒有什麽菜,這幾天她都要在家裏,想着上次陸雲深和鄭錦書幫她搬家時,她答應過人家要請他們吃飯的,到現在都快一個月了,自己還沒兌現諾言,可以趁着這幾天把這事給辦了。
宋魚陽提着菜從供銷社回去,還沒走到家門口,就見一個婦人叉着腰站在她家大門那,沖着門裏罵罵咧咧,她心裏咯噔一下,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匆匆就往門口跑去。
“你個沒娘教的東西,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家天天都好吃好喝的過着日子,這擺明了就是舊社會地主那套,像你們這樣沒爹沒媽的,就該被帶去農場好好改造改造,別帶壞了社會的風氣!”
宋昭詠罵不過面前這老婦人,一雙眼睛死死瞪着她。
老婦人見他瞪自己,心裏的火氣頓時又蹭蹭地往上漲:“喲嗬,還說不得你了?瞧你長得那下流模樣,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既然你爸媽都不在了,那就由我來替他們好好管教管教你。”
老婦人的話剛說完,她就撩起袖子,舉起巴掌,想給宋昭詠一個耳刮子,看他還敢不敢瞪自己。
眼見着巴掌就要落到宋昭詠的臉上,忽然一道阻力拉住了她的手臂。
“哪個不長眼睛的,沒看見我在教訓人嗎?”
“你是個什麽東西,敢來這裏教訓人?也不事先拿鏡子照照,看看你配不配?”宋魚陽抓住老婦人的手臂,順勢推了她一把。
将老婦人拽出大門後,她急忙去看宋昭詠,把人轉來轉去的看:了個遍,仿佛是在檢查他身上有沒有掉塊肉:“你怎麽樣?剛剛她有沒有打你啊?”
宋昭詠的眼淚再也憋不住了,如同決堤的山洪,接連着從眼眶蹦出來,使勁兒搖着頭。
看着他這樣,宋魚陽心裏也酸酸的,那婦人定是看準了她不在家,所以才找機會過來拿個小孩子出氣,這也怪她沒告訴宋昭詠陌生人來了別開門。
但這件事,菩薩能忍,她堅決不能忍!
老婦人被宋魚陽推得一個踉跄,屁股差點就坐地上去了。
“你、你,我要去公安局舉報你,你家天天都吃香喝辣,害得我家裏人都吃不下飯。”
見過惡心的人,只是沒見過這麽惡心的人。
“那就請你快點去,到時候我還要向公安同志舉報,我家裏出現虐待兒童的惡魔,這是殘害祖國的下一代,阻止我們國家壯大發展。”
宋魚陽這話不是說着玩的,她最讨厭那些欺負毫無招架之力兒童的人,心裏氣得翻滾,直接一腳踹到老婦人的小肚子上,讓她順勢跌倒在地上。
“哎喲,哎喲,殺人了,大家快來幫幫我啊,這裏有人要殺我。”老婦人摔到地上後,并未起身,還順勢往地上一躺,立馬尖聲大叫起來。
宋魚陽見狀,嘴角扯出一抹瘆人的笑,手麻溜地在地上抹了兩把灰,先往宋昭詠臉上抹去,接着又在自己臉上抹了幾把,白皙的臉蛋順着變成了灰撲撲的,姐弟倆看上去就是要多慘有多慘。
“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們兩個孤兒啊,我們沒爹沒媽,這人總是過來欺負我們,大家快來救救我們啊。”宋魚陽拉着宋昭詠哭得比她家狗死了還傷心。
宋昭詠本來沒弄清楚這是回事,可他看到宋魚陽哭,鼻子忽然一酸,也跟着哭起來了。
“唉,你這人怎麽能這樣啊,人家都沒爸媽了,活在這世上多可憐。”
“就是,你欺負人家孤兒,難道良心不會痛嗎?”
“你們看看,這姐弟兩哭得多傷心啊,看着都心疼,這老女人就是個黑心肝!當心死後下地獄去。”
老.下地獄.婦人:“……”
宋魚陽見路人都偏向自己這邊,立馬聲情并茂地繼續表演:“麻煩哪位同志幫我去請公安同志過來,我要舉報這個人搞舊社會,要殘害咱們祖國的新未來。”
其中一人聽聞後,立馬見義勇為的跳出來:“我去、我去公安局。”話剛說完,人一溜煙兒的跑沒影了。
老婦人見眼下的局勢全都偏向了宋魚陽,驚慌失措地為自己辯解:“你們可千萬別被這小同志忽悠了,她一點也不像嘴裏說的那麽可憐,家裏天天都吃香喝辣的,小日子過得比咱們想象中的好了不知道多少。”
果然,有幾個人聽了老婦人的話後,再看宋魚陽時的眼神就沒有同情。
宋魚陽抹了把眼淚,淚眼朦胧地看着老婦人:“這位嬸子,明明我家每天都吃酸菜,你們家天天都有人送肉上門,你怎麽能昧着良心說我們每天吃香喝辣啊!”
接着她面向衆人道:“若你們不信,可以等下午再來,到時候肯定能撞上有人給她們家送肉來。”
她每次下班回家,都能在家門口看到有人提着肉去敲隔壁家的門,臨走的時候手裏既沒有錢,也沒有票。而且老婦人在拿到肉後,總是會叮囑那人:明天還是這個時候來。
作為牆頭草的路人,這時心中的天平又偏向了宋魚陽,認為老婦人的話全然不可信,看她的眼神也刷地多幾分厭惡。
老婦人見大夥的思想又被宋魚陽帶偏,急忙解釋:“同志,你們可千萬不能聽這人的,她都是亂說,當不得真。”
可她這次的話壓根就沒人相信,大家都一至認為這老婦人就是個撒謊精,沒一句話是真的。
恰在這時,剛剛那位去公安局的同志帶着兩名公安回來了,老婦人見到公安也是一愣,她第一反應就是跑,可千萬不能讓他們知道自己每天從肉聯廠那裏要肉吃。
兩名公安同志可眼尖了,一看老婦人那動作就是做賊心虛,一個箭步上前,直接将人給按住了。
“冤枉啊!同志,冤枉啊!你們快放了我。”老婦人奮力掙紮。
此時不來湊執鬧,更待何時。
宋魚陽拉着宋昭詠往兩名公安同志面前一站,自己狼狽的表情和通紅的雙眼赫然展現在他們眼前:“公安同志,我們是無父無母的孤兒,這個人她剛剛趁着我不在家,偷偷過來打了我弟弟。我回來正好看見,想要阻止她,結果她連我也一起打了。”
說完,她的淚水就順勢而下。
宋昭詠見她哭,眼淚也說來就來,姐弟倆都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老婦人差點被一口老血噎死,他媽的,她才是被打的那個。
“同志,你們千萬不要相信她,她都是胡說的,我才是被打的那個。”
其中的一名公安同志面色嚴肅地看向老婦人:“你給我們說說,哪裏被打了。”
老婦人:“我……”
該死!死丫頭剛剛那腳踹到她那、那個地方了,難不成要她當場把褲子拉下去檢查嗎?
宋魚陽見老婦人欲言又止,就知道她不敢說了,心裏暗暗竊喜,她剛剛動腳那可是經過準備計算的。
“我看你身上根本就沒受傷,別在這裏廢話了,跟我們一起回公安局,到了局裏有你說話的時間。”
“不、不,我不去!”老婦人喊得聲嘶力竭,可惜當場再沒有一個人願意相信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