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回憶終(九)

第二天蘇顏還要上班,她給司木留了備用鑰匙和一些零錢後便走了。

司木等她走後起身對房子各角落細細檢查了一遍,确定沒有任何男人來過的跡象後才拿起鑰匙走出去。

他到附近的報亭買了份本市的地圖,然後去書店買了些高中的參考書和習題資料,回來的時候路過一家速食店,門口貼着招聘信息,他看了會推門走進去。

還沒到用餐高峰,整齊排列的座位只有零星的幾個客人,着裝整潔的服務員有效的上前詢,笑容滿面道:“你好,先生幾位?”

“我來應聘!”

對方愣了下,随後把司木領進去。

老板是個大胖子中年男人,同時也是這家店的廚師,他在圍裙上擦着手,笑道:“暑期工我們這确實需要,你什麽時候能上班?”

“過幾天要去軍訓,軍訓完來上班。”

老板皺眉,“那得是八月中旬了吧?你來也只能做半個月呀!”

“嗯,以後放假的時候我也都能來幫忙。”

“時間不固定的話工資可也就不會太高了。”

“沒關系。”

老板猶豫了半晌後道:“成,那你來吧!”

再出來,司木直接回了家。

現在是夏天,每個單位幾乎都有午休,蘇顏平時都和陳群在外面吃過飯然後回辦公室趴一會再接着上班。

但司木來了以後她就有些拿不定主意,陳群在一旁出主意,“打個電話讓他來這邊吃好了,完了再自己回去,反正路不遠挺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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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顏想了想,也覺得只能這樣,如果自己回去再給他重新做飯可能時間會有點緊,何況她的廚藝也不是很拿的出手。

她掏出手機撥出去,電話很快便通了,她道:“司木,你現在來我們單位這吃飯,地址知道嗎?就是出門左轉到底再往北一點就是。”

司木把最後一碗湯端到桌上,“為什麽不回來吃?”

“回去不是還要重新做嗎?我怕時間來不及。”

“我已經做好了。”

“嗯?”蘇顏愣了下,“什麽?”

司木淡淡的說道:“剛出門的時候買了些菜回來,所以我已經做好了,你回來吃吧!”

蘇顏忍不住轉頭看陳群,對方一臉詢問的表情,她收回視線咳嗽了聲,“行,那我知道了。”

挂了電話,陳群拿肩聳聳她,“怎麽說了?”

“他說已經做好飯了,叫我回去吃。”

“啊?”

“你跟我一塊走嗎?”蘇顏拿起防曬衣邊穿邊道:“省的再買了。”

陳群搖頭,“別,不想曬太陽,你自個走吧,傘要嗎?”

蘇顏側頭看看窗外蒸爐似的風貌,點頭,“還是撐着比較好。”

就算做足了防曬措施,室外撲面的灼人熱氣依舊讓蘇顏想窒息,不覺加快腳步往家趕。

十幾分鐘後終于踏進家門,客廳的小方桌上已經擺了幾道菜,蘇顏放好東西走過去,外觀看着倒是不錯,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她手随心動,直接撿了只香菇扔進嘴裏。

司木收拾完廚房出來正好看見這一幕,皺眉道:“先去洗手。”

蘇顏不在意的舔了舔手指,笑道:“味道不錯,什麽時候練就這手藝了?”

司木眯眼,緩步走過去,視線輕輕掃過她濕潤的嘴唇,加強語氣道:“先去洗手。”

蘇顏臉上的笑容一滞,拿眼角掃他,最終沒說什麽去廚房洗了手,再出來的時候她把剛才的問題又問了遍。

司木目不斜視的道:“我媽工作忙顧不上我,肚子餓了就自己做着吃,時間一長次數一多自然而然就會了。”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是永恒不變的結論,如果當時蘇顏在可能司木的生活也會稍微好過一些。

蘇顏低頭沒說話,氣氛頓時沉重起來,話題只要一涉及以前就會聊不下去,她知道司木這兩年該是怨着自己的,不然也不會一個電話都沒有。

但她也有自己想過的生活,沒理由為了司木去改變什麽,她本身就是個自私的人,就算再來一次,她還是會這麽做。

蘇顏轉移話題道:“上午做了些什麽?”

“出去逛了圈,買了些書,還有找了份工作。”

蘇顏手一頓,側頭看他,“工作?你很需要錢?”

司木淡淡和她對視,嘴角一勾,“難道你不需要?”

略帶嘲諷的語氣讓蘇顏心裏很窩火,她吐出口氣壓制着上湧的火氣道:“現在不比我那個時候,你要想用錢可以告訴我,我給你,打工就不必要了,高中壓力大,也沒那個時間。”

“我會安排好時間,我還是喜歡用自己的。”

“你需要分這麽清嗎?”

“不是你先劃分清楚的嗎?我不過是識相點按着你的思路走罷了。”

蘇顏将筷子往桌上一扔,也不吃飯了,冷眼看着他,“你說這話什麽意思?從昨天到現在說話一直陰陽怪氣的我招你惹你了?”

司木想你何止是招我惹我了,他冷冷的和蘇顏對視,“難道我說錯了?兩年來你一次都沒回去過不就是懶得和我們聯系嗎?你每個月給我媽彙錢也不過是因為她之前照顧着你點罷了,不然你會記得誰?”

蘇顏不敢置信的看着司木,怎麽都沒想到他能說出這番話來,怒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現在在說什麽?如果我真不想和你們聯系了,你媽能有我的聯系方式?我吃飽了撐着現在收留你?”

司木低吼,“那你為什麽不回來?”

“因為我沒家了!”蘇顏攤開手,指指自己,又指指他,激動道:“我們關系再好也不是親姐弟,我和你們沒血緣,蘇銀國再厭惡我,我們身上流的血還是一樣的,就算我十幾年沒叫過他一聲爸,可他依舊是我父親。”

蘇顏吼道:“你說我回去幹嘛?”

司木愣愣的看着她,耳邊是她一句句的無血緣,是的,他們沒血緣,他們不是親姐弟,可是他每天都在等她回家。

兩人都沒再說話,好一會後蘇顏心情已經平靜不少,她抓抓頭發,平淡道:“該說的我都說完了,你要怨要恨随便你,司木,你不是我,還是那句話,我的感受你不會明白,但我沒有不在乎你們。”

司木看着她徑自轉身往房裏走的背影突兀道:“你有沒有想過我?”

蘇顏背對他停了腳步,皺眉,覺得這個問題聽着有些奇怪,仔細想想又找不出不對的地方,何況以前司木有時也會問些矯情的問題。

她也就沒細想,自然而然的道:“當然想了,你粘了我那麽多年又不是白粘的。”

司木心底一顫,“那你為什麽沒打電話給我?”

蘇顏轉頭奇怪的看着他,“你不也沒打給我嗎?”

兩人的相處模式一直是司木比較主動,以前上學那會也都是司木巴巴的往她寝室去電話,因此蘇顏面對他時并沒有主動的自覺,如果司木突然停了聯系她的舉動,她可能會覺得不适應或者覺得奇怪,但不會想到說要主動聯系他這回事。

司木瞪着她,裏面有不甘有難過有委屈還有很多蘇顏理解不清的感情。

蘇顏被他看的呆了下,随後覺得這只是小孩激動過後引發的感慨,也算正常,便道:“成了,我去睡覺了,以後要有什麽不滿就直接說,別什麽都藏肚子裏,弄得別人也心情不好。”

想來今天這事他已經憋了兩年,要以後再來這麽幾次還不憋死?

司木被她這幅什麽都不懂還毫不在乎的模樣刺的眼疼,可悲自己還不能說什麽,他不甘的瞪了眼已經被蘇顏關上的房門,他要到什麽時候才能光明正大的告訴她自己要的是什麽,什麽時候才能真正把這個人占為己有?而不是單單這麽防備着讓外人靠近。

司木不禁開始恨時間的緩慢,和自己的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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