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9記憶始（三）
一塊上了樓,蘇顏在來的路上想着各種即将碰到的狀況,比如司木拉肚子到腿軟走不了路，或者趴床上捂着肚子疼的直冒冷汗,反正不管是哪個情形至少絕對不會是眼前這種。
昏黃燈光下，少年斜靠在椅背上，一只耳朵挂着耳塞，那是去年蘇顏送他的生日禮物,手中拿着習題冊,目光清冷淡漠的看着他們，遠沒有剛才通話中洩露的病态。
蘇顏走進些把手上的藥放到一邊的櫃子上,“肚子還疼嗎？”
“好多了。”司木摘下耳機，盯着張尚林,“這位是誰？”
張尚林看了眼蘇顏,随後笑道:“你好，我是你姐的朋友。”
“沒聽她提過啊，什麽時候有你這個朋友了？”
蘇顏皺眉，“說什麽呢！”本來還想說他幾句，但礙于有外人在場，司木年齡已經不小自尊心又強，便住了口。
招呼着張尚林坐下給他倒了杯水，随後坐到他對面開始聊天。
司木沒吭聲，只時不時側頭看他們一眼，神色清冷，目光平靜，卻給人無法忽視的壓抑。
張尚林端起杯子隔開司木的目光，略顯僵硬的喝了口水，雖說對方比他小好幾歲，但那不加掩飾的不善視線依舊給了他不少壓力。
蘇顏自然也察覺到了，她警告的瞪了司木一眼，随後又給張尚林添水。
他笑了笑，接着硬着頭皮跟司木搭話，畢竟是蘇顏的弟弟，如果想要繼續發展，和司木搞好關系是很必要的。
只是前後說了好幾句，司木就是沒接茬，張尚林再能忍臉色也沉了下來，沒多久便走了。
蘇顏尴尬的把人送到樓下，抱歉道:“你別介意，這孩子就是慢熟，其實人不壞。”
張尚林吐出口氣，道:“畢竟成年了，連這點眼力見都沒有，蘇顏，你估計要好好管管他了，以後他要接觸的人還多，要一直是這麽個德行，以後可是很難出人頭地的。”
蘇顏聽的不是滋味，自家的孩子再差也輪不到別人來說什麽，忍耐着道：“估計今天司木心情不好，可能是碰到什麽事了，平時不這樣，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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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到再大的事在外人面前控制不住自己情緒也是他的問題，說出去影響多不好。”張尚林激動道，仿似司木就是他兒子似得。
蘇顏本身就是個極護短的人，會解釋解釋純粹是看在這段時間兩人接觸的份上，既然對方不要這個臺階下，她也沒理由繼續舔着臉讨好別人，這時對他抱有的歉意也就消了。
“我看着是挺好的，他向來懂禮知進退，之前見誰都會禮貌的叫聲叔叔阿姨哥哥姐姐，誰知道今天見了你居然不吭聲了。”
“蘇顏，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張尚林瞪大眼看着她，指着自己鼻子，“難道還是我的問題了？”
“我可沒這麽說。”
“你那話不就是暗指了嗎？”
“你自己要這麽理解我也沒辦法。”
“蘇顏，你這樣的态度我們以後相處可是會碰到很多問題的。”張尚林搖頭道。
“那沒辦法，我就是這樣的人，本性生好了永遠改不了。”
“兩人在一起，總要為對方做些改變以适應生活，這是必然的過程。”
蘇顏看着眼前這張稍顯激動的臉，平靜道:“我不會改。”
“那我們可能很難相處了。”
“那就分手吧。”
說完在張尚林驚訝的目光中轉身上樓，蘇顏也沒什麽難過的情緒，只是有些惆悵，不是因為一段感情的結束，而是覺得現在社會的男性普遍都像張尚林一樣，有一些生活閱歷，對将來思慮慎密，在他們眼中可能放最前面的就是生活家庭，當然，這點無可厚非，不能說這是錯的，但另一方面看，可能這樣的人更少注重感情的一面。
蘇顏也不要求戀愛的轟轟烈烈，只是覺得不要把任何事都看的太現實化，當一個人的情緒和矛盾都要用最現實的思維來解決時，人生和一道數學題還有什麽區別？
只有對和錯，只有一個精準的答案，沒有任何的放射弧。
或許感性和理性的區別就在于一個是女人一個是男人。
蘇顏重新回到家看都沒看司木一眼，拿了衣服就進衛生間去洗澡，再出來的時候司木端着盤果盤沖她讨好的笑着，“姐，吃水果。”
蘇顏擦着頭發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把毛巾往肩上一甩接過水果盤，用牙簽一塊一塊戳着吃。
司木連忙起身跑到他身後，拿起她的毛巾給她擦頭發。
蘇顏也沒攔着，盤起腿，頭由着他的力道一點一點的，她道:“作業完成了？”
“差不多了。”
“剛才說什麽肚子疼，裝的吧！”
司木撇嘴，想起剛才那男人，忍不住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蘇顏皺眉歪了歪頭，“啧，輕點，騙人你還有理了？”
司木把她的頭扶正，放緩了力道，“剛才是真難受了。”
“得了吧，看你樣子也不像。”
司木強調，“真的！只是後來突然又不疼了。”
蘇顏狐疑的仰頭看他一眼，“真的？”
“嗯。”
蘇顏想了想，“要不明天去做個檢查，再過段時間就高考了，到時有個突發狀況就不好了。”
“不用，說不定只是吃撐了。”
“那下次要再疼了就去檢查。”
“嗯。”司木拿開毛巾開始用手梳理她的頭發，蘇顏的發質很硬，就跟她人一樣，“姐，以後少出去，萬一家裏有個什麽事都找不到人。”
“能有什麽事啊！”蘇顏被他抓的挺舒服，把果盤一扔，眯着眼往後一靠，道:“右邊力道重點，嗯，就這樣。”
司木笑了笑，開始給她按摩起來，“都說是萬一了，再說你一個女的大晚上外出也不好。”
“知道了。”
司木對她敷衍的态度不怎麽滿意，又囑咐道:“萬一剛才那人又來找你，如果是晚上，你就別出去。”
“知道了，他不會再來找我了。”
司木眼睛一亮，“吵架了？”
“嗯，談崩了！”蘇顏皺眉睜開眼，教育道:“不過你也要好好反省反省，你剛才那是什麽态度，這麽大了連這點禮貌都沒有？讀這麽多年書你都讀到哪去了？以後你要再給我這樣就別出來見人。”
雖說蘇顏剛才不滿意張尚林對司木的說辭，但事實上他說的很有道理。
司木這時心裏大大松了口氣，喜悅值直線上升，不管蘇顏說什麽他都不在乎，眯眼笑嘻嘻的，“知道了知道了，我再給你按會。”
蘇顏哼了聲又閉上了眼，半晌後才叫停，起身舒服的轉了轉脖子，邊走向卧室，邊道:“我去睡覺了，你也早點睡，別學習太晚。”
“嗯！”司木看着她關好門，轉身走進衛生間，在洗手臺前站了會，随後拿起剛才蘇顏擦頭發的毛巾把臉埋了進去，深深的吸了好幾口，淡淡的洗發露香味從鼻間直沖頭頂，清亮的雙眸瞬間氤氲起來。
高考前幾天鄒吉芬來了好幾個電話，顯然也在替自己兒子緊張，估計晚上都沒怎麽睡好。
司木安慰她，“媽，別擔心，我會好好發揮的。”
“嗯，我知道，什麽時候考？”
“大後天。”
“那我要不過來一趟？”鄒吉芬征詢着問道。
“沒事，你又不會坐車，我考好了就給你去電話。”
鄒吉芬沉默幾秒後，無奈道：“那好吧。”她也不好過去給蘇顏添麻煩。
兩人又說了幾句便挂了電話。
晚上吃過飯蘇顏帶着司木出去散步，三天後就正式高考，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讓孩子放松放松，別太緊張，不過按着司木往日的表現，他對于這種關鍵考試估計也不會太上心。
出了小區沿着街道往外走，此時的天還沒有全暗，迎面吹來的風也帶着一股惱人的溫熱。
蘇顏走了會便開始渾身冒汗，她皺眉抹了把，感覺十分不舒服。
司木道:“要不回家吧！”他知道蘇顏最讨厭出汗。
“沒事，再走會，每天窩空調間不出汗可不是什麽好事。”
司木看她一眼，對她有這麽高的覺悟有些驚奇。
大廣場已經圍攏了不少人，一些沒長大的蘿蔔頭在旁邊大衆化的健身設施上玩，年輕的小夥子則在附近的架子下打籃球，等橘色燈光亮起時，正中間的音響設備開始放歌，那群圍在一塊的中年男女開始散開排好隊按着節奏跳起健身舞來，零星的角落還有幾個小孩歪歪扭扭的跟着學。
蘇顏看着有意思，推了司木一把，“你也去試試。”
司木表情怪異的看着她，搖頭不幹。
“玩玩嘛，又沒事。”蘇顏擡了擡下巴，“看見那男的沒有？估計和你差不多年紀呢，你看人家跳多好。”
司木順着她的視線看了眼，一身緊身衣褲的少年正熟練的扭着腰肢和臀部，他懷疑這人的柔韌性不會比女人差。
蘇顏抱着胳膊又撞了他一下，興致勃勃道:“去啊，去試試又沒事。”
司木漂亮的臉上一陣為難，“姐，別鬧了。”
“沒鬧啊，試試嘛，又沒人認識你。”
司木吭吭哧哧的還是沒動，蘇顏不滿的瞪了他一眼，也不出聲了，轉而盯着剛才那男的看，那眼神火熱的幾乎要冒出火來。
司木忍不住道:“別看了，咱們回家吧！”
“再等會，哎，這男的也有趣，扭那麽厲害，也太娘了。”
“知道娘你還看？”
“難得一見，看看怎麽了？”蘇顏不以為意的說道。
司木對于蘇顏用這樣專注的視線盯着別的男人心裏十分的不舒服，索性拿手擋住她的眼睛，大聲道:“別看了，有什麽好看的。”
蘇顏用力拍開他的手，“怎麽回事？叫你跳你不跳，難道我還不能看別人跳了？”
司木性子一燥，吼道:“我跳還不行嘛！”說完立馬悔的想撞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