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54記憶終(八) (1)
出發前的一段時間他開始頻繁約蘇顏,他們吃飯聊天散步,雖然沒特意去說明什麽,但方方面面和普通情侶沒有任何區別。
又是一個夜晚,馬成磊牽着她的手沿着環城河往前走,周邊是燈火輝煌的街道商店,清風帶着些微涼意吹拂到臉上,走到欄杆旁,馬成磊站在她身後圈着人望着河對岸的燈火。
下巴舒服的靠在蘇顏肩上,慵懶道:“以後打算過什麽樣的生活?”
蘇顏任他靠着也沒反抗,“就普通人的生活,我沒什麽大希望。”
“那帶你去個山腳旮旯的地方,我種田,你洗衣服,順便生個孩子圍着跑。”
蘇顏笑了笑,“得了吧,又不是古代,還種田。”
“種田怎麽了?沒田種你就沒飯吃。”
“我懶得搭理你。”
又過了會,馬成磊摟着她晃了晃身子,“我馬上要去出差了,可能得好幾天,你可千萬別太想我。”
“你想多了。”
“嗯,想多了,不過我會很想你的。”馬成磊側頭吻了下她的耳垂,“蘇顏,等我回來後我們就好好處,等到什麽都合适了,我們就結婚,去你想去的城市過你想過的日子。”
他的語氣很認真,讓蘇顏忍不住轉頭看他,近在咫尺的臉龐因過近的距離有些看不清五官,“你想的挺遠。”
“嗯,我甚至都幻想過我們年邁時的模樣,比如你落了滿嘴的牙,或者顫巍巍走不了路,然後一切都只能靠我幫襯着。”
“累不死你,好像你不會老似得。”
馬成磊輕輕吻了她一下,“必須比你走慢點,我怕沒人照顧你。”
蘇顏不是個感性的人,相反十分理性和實際,因此對于這些話只覺得虛的很,但感動多少還是有那麽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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舔了舔被他碰了下的嘴唇,幹笑了聲,“得了,看你表現,誰說我非跟你綁一塊了。”
“我一定好好表現。”
司木已經有一段時間沒睡好覺,房間裏到處是淩亂破碎的東西,床單被子有一半拖到了地上,衣櫃門被砸的坑坑窪窪,燈泡全碎了,打開的窗戶将窗簾吹的啪啪響,他窩在單人沙發裏緊緊閉着眼睛,眉頭緊蹙,冷硬的面部線條使他看過去顯得有些陰郁。
他的腳邊散落着一堆資料和幾張照片,最靠近窗戶旁的那張借着外頭銀白的月光隐約可以看出是兩個親密摟抱在一起的人。
蘇顏違背了和他的承諾跟馬成磊在一起了,可憐他連個現身說法的機會都沒有,他沒有能力讓蘇顏從對方身邊離開,那麽就想辦法讓對方消失吧!
司木緩慢的睜開眼,裏面布滿血絲,他容忍蘇顏太久了,既然不管做什麽都不能改變她的想法,那就算了,想辦法讓她自己過來好好的呆在自己身邊,就算是恨他,只要人在就好。
臨近出發馬成磊叫來解辰洲,這次依舊是兩人共同前往,他們不怕曾國城耍花樣,畢竟對方要的是拉攏人力,沒理由幹得不償失的事,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要有所準備。
“我們早幾天過去,先準備些東西。”馬成磊早年在那一圈跑過,對各地方的黑暗交易場所有些微了解,防身工具總歸是貼身帶着比較安全。
解辰洲點頭,“你覺得曾國城要的會是什麽?”
“不是軍火就是毒品,不然吃飽了撐着讓我們特意跑一趟。”馬成磊把玩着手上未拆紗布的結頭,“這人看着白的差不多了,暗地裏幹的缺德事不要太多,只是這麽點時間無法徹底調查清楚那邊的情況。”
解辰洲道:“估計也沒那麽容易查,姓曾的肯定把消息鎖的很緊,嚴重點畢竟是吃子彈的事,哪可能那麽輕易讓人查到,警察也不是吃幹飯的。”
他點頭,“但願這次我們運氣能好點。”
馬成成站門口滿臉驚愕的聽着他們兩人的對話,他被他哥罵的已經好幾天沒回家,今天荷包扁了沒辦法回來一趟偷點錢用用,不巧就這麽把這重要信息給偷渡出來了。
他知道自個不是個好東西,這個自知之明還是有的,但是平時再怎麽不上進也是小打小鬧和現在聽到的完全是兩個檔次,馬成成感覺自己要淩亂了。
他在沖進卧室和沖出大門這兩個選項中猶豫不決,斟酌良久後,轉個身依舊出了大門,如果被他哥知道他偷聽的話被揍死算其次,就怕被禁足。
馬成磊和曾國城之間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不過知道的并不細致,就算他有意想打聽估計都聽不到,馬成磊是不可能将這種事告訴他的,也不會讓他周圍的人有絲毫的洩露。
出了門就是大馬路,一個人在大街上走着,腦子亂的很,有心想給他哥幫忙,但也知道不會同意讓他插手,馬成成在茫然無措中給司木去了電話。
司木一直沒接,中斷後又撥了好幾次才接通,言簡意赅道:“有事?”
“兄弟,我想找你說話。”馬成成眨巴着眼看馬路上來往已漸稀少的車輛,“你家在哪呢?”
司木看眼時間,已接近淩晨,“明天吧!”
“別呀,就今天,現在,我郁悶呢!”馬成成沒說話的人,他感覺憋得慌,這種事也不是随便找個人能說的,包括司木在內可能都不合适,但他只和司木走的近,而且司木話不多,他信他,但馬成成沒想到的是,司木愛着的那個女人,也是他哥愛着的。
司木不可能把馬成成往家裏領,最後去了馬成成最近暫住的酒店。
裝潢華麗的酒店間接表明着它的高檔和不菲的價格,司木坐電梯找到房間號,按了下門鈴,門很快就開了,馬成成頂着頭亂發出現在他面前。
“你可算來了。”他側身讓司木進門,然後尾随着他往裏走。
套房很大,臨窗的桌子上放着打開的紅酒瓶,玻璃杯則掉在地毯上。
司木坐到白色沙發上,扒拉幾下頭發後沉默的看着他,就等人說話。
馬成成撿起地上的杯子看了看,又轉身從櫃子裏拿出幹淨的,倒了酒遞給司木。
司木接過來拿在手上晃了晃,但沒喝。
“想想還是以前好,欺負欺負同學,調戲調戲小姑娘,一天就這麽過去了。”馬成成一屁股坐到地上,安靜了半晌後道:“你看我哥社會上混了十來年,別看人前挺像那麽回事,背後憋屈的事誰又知道?”
他撅嘴拿着酒瓶直接灌了一口,“其實我真挺對不起我哥的,打從娘胎出來就一直是他拉扯着我,雖然一天到晚被他打被他罵,但也是真對我好,最難的那些年就算自己餓狠了,回家還是會把我給喂飽,可他有什麽事我連開個口的能力都沒有。”
司木斜了他一眼,馬成成的表情很沮喪,“你哥出什麽事了?”
從孫偉收集的資料裏他大概有了解到一些,但比較籠統,細節問題無法查清。
馬成成自己也知道的一知半解,便把今天聽到的和他講了一遍,随後惱火道:“你說這叫個什麽事?萬一被抓可不是鬧着玩的,我也不知道我哥以前有沒有碰過這麽要命的東西,不過就這一次也夠我嗆的了。”
“你怎麽沒進去勸他?”
“沒用的,我哥如果不去就和一個姓曾的對上了,這人貌似很有勢力,我哥打不過他,到時不但是他,就連旁邊的人都得玩完。”馬成成坐地上撲棱幾下雙腿,十分暴躁的模樣,“而且我哥不會信我,也不會讓我給他幫忙,就怕我把事搞砸。”
司木撫着杯沿,目光若有所思,輕聲道:“所以你哥非去不可了?”
“對,我等着他回來!”馬成成往後一靠,仰頭看着天花板,“等他回來我就告訴他以後再也別幹這事了,沒錢就沒錢吧,事過去了過點小生活就夠了,沒必要玩這麽驚心動魄的,如果我現在進去攔他只會被他反鎖在家。”
司木點了點頭。
回去時候他給馬成成留了些錢,不然恐怕他在這一晚都住不了。
次日司木叫來孫偉,一見面便直截了當吩咐:“馬成磊近期會有動作,兩廣一帶的黑色交易頻繁,警方苦無證據始終抓不到什麽人,你跟着他們,消息确認後立馬報警。”
“你要他去坐牢?”
“對,最好無期。”他雙手環胸看着對面那個正直剛硬的男人,“你曾是個軍人,對于抓捕罪犯有着天生的使命感,到時有需要随時打我電話。”
馬成磊和司木沒有最直接的利益糾葛或正面沖突,唯一的矛盾也不過就是蘇顏這麽一個女人,現在要為了一個女人而将對方置于死地,足可見司木的心狠手辣,而他也不過才二十。
但二十歲的人,已經有了遠高于這個年齡的魄力與風範,受命與他的這段時間裏孫偉并沒有因為他的年齡而小瞧他分毫,相反十分欣賞司木的行事作風,只要不牽扯到蘇顏,他是個很有威懾力的男人和領袖。
孫偉走後,司木去了辰客找羅敏芯,對方穿着短裙和尖頭高跟在打室內高爾夫,扭轉的腰線透着誘人的性感。
她揮出一杆後對着司木笑道:“要玩一局嗎?”
“不用了!我找你有點事。”
“難得休息會都不讓我消停,等着,我再玩一會。”說着微微俯身擺出動作,短裙包裹住的臀部輕微往上提,動作間快速掃了他一眼。
大概過了半小時,羅敏芯不斷走動換了好幾個方位,期間時刻注意着司木的動向,最後無奈的一笑扔了杆子,走到櫃子旁拿出水扔給司木一瓶。
打開喝了幾口,“找我什麽事?”
司木把水放到茶幾上,“認識曾國城嗎?”
“有所耳聞,不過沒什麽大的往來,這人可不是好惹的家夥。”羅敏芯側了下頭,看着他,“怎麽?他找你麻煩了?”
“沒有,只是我要攔一筆他的財路。”司木頓了頓,又道:“你說過辰客會是我最後的盾牌,我想知道面對曾國城,辰客的實力會如何?”
曾國城和羅敏芯算一黑一白,完全是兩條道上的人,論身家背景旗鼓相當,說不好誰比誰更勝一籌,因為方向不同完全沒有可比性,如果一定要擰巴一次,羅敏芯倒也不會怕他,畢竟她和政府官員交道打的多,而對方則是盡量能避多遠就避多遠。
“只要簍子別捅太大,保你是夠的,不過你沒事幹招惹他幹嘛?”
“跟他一個手下有些過節。”
“呦!”羅敏芯驚訝的挑眉,“沒看出來呀,你也有跟人交惡的時候?”
司木扯了下嘴角,露出一個不算笑容的笑容,“我性格不讨喜,跟人鬧矛盾很正常。”
羅敏芯愣了下,司木一直是個十分內斂少有表情的人,随着年齡的增長,他用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成熟穩重且更具男人魅力,就剛剛那瞬間的面部變化,讓本就張揚的美貌更絢爛了幾分。
“怎麽會不讨喜?”回過神後,羅敏芯笑道:“我倒是挺喜歡你的性格!”
司木沒啥反應,他自顧自擡腕看了眼時間,“不早了,我還要上課,之後就多麻煩羅總了。”
羅敏芯坐辦公桌後看着司木起身往外走,不知覺寬闊厚實的背脊總能令人忘記他還算稚嫩的年齡,她意味深長的抿了下嘴。
“司木,以後你可以叫我羅姐。”司木轉身看着她,羅敏芯繼續道:“以我們的交情不需要叫的太生分。”
司木垂眼,“工作上沒有什麽交情不交情,還是叫羅總的好!”
“公歸公,是這個道理!我指私下。”
司木又看了她一眼,平淡的應了聲走出去,但之後私下依舊一板一眼的叫着羅總。
羅敏芯有些好笑,倒也沒再逼他。
半個月後電視裏開始輪番報道一起毒品走私案,十餘人落網。
司木坐在客廳修長的雙腿優雅的交疊在一塊,面無表情的把玩着遙控器,完美的側臉透着一股冷硬,對于電視上的新聞并沒有預料中的興奮,因為馬成磊跑了。
蘇顏不關注時事不看新聞,因此對此事并不了解,想來她看了所能給出的反應也不過就是警方多破了一個案,永遠不會想到和自己有關。
但陳群不一樣,解辰洲對她很坦誠,這是他們兩交往的前提,所以她知道這段日子以來馬成磊他們過的是什麽日子,也十分清楚他們這次外出所要承擔的風險。
她每天都在擔驚受怕中度過卻又無法找人說什麽,解辰洲曾特意叮囑這些事絕不能告訴蘇顏,因為馬成磊害怕蘇顏得知後就連追她的機會都沒了,蘇顏想要的并不是這種生活。
可是當陳群在電視中看到被押解着從車上下來的解辰洲,便知道什麽都完了,盡管對方用黑布蒙着臉,但那一身遠不符他平時品味的着裝,陳群認識,是她前段時間趁着商場打折特意給他買的。
旁邊正巧是菜場,攤販子不絕于耳的吆喝,零星伴随着顧客的砍價聲,在這樣一個嘈鬧喧嚣的環境裏,陳群突然覺得安靜的可怕,她猛地蹲□嚎啕大哭起來,經過的人紛紛轉頭看着她,有幾個心好的特意走過來詢問了聲,陳群難受的說不出話,只不斷的搖着頭。
她蹲了沒多久,便嗚嗚的站了起來,抹着眼淚不顧周邊視線往外走,有些腳軟,隔着眼淚看了看四周,荒謬的竟感覺到了陌生。
陳群沒回家,她直接去了蘇顏的住處,當時蘇顏正煮了方便面要吃飯,看見她來十分驚訝,對上其狼狽的狀态更是驚得差點掉下巴,陳群很少哭,在她的記憶中似乎就沒見陳群哭過,因此現在反應不過來的同時,也禁不住擔心起來。
把人拉進門,連忙問道:“怎麽了這是?出什麽事了哭成這樣?”
陳群低着頭被動的被她拉着坐到椅子上,一聲不吭。
蘇顏真有些被吓到了,拖着椅子蹭道她身邊,小聲道:“怎麽回事呀?說說看呗,看我能不能幫上忙。”
陳群搖頭,下一秒眼淚又一顆顆的掉下來,帶着哭腔道:“沒用的,誰都幫不了。”
蘇顏擰了條毛巾給她抹了把臉,又撸了幾下她腦袋,“先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辰洲出事了。”
“出車禍了?”
陳群搖頭。
“生病了?欠債了?破産了?”蘇顏一股腦将自己能想到的說出來。
陳群用力搖頭,“不是,都不是,他被警察抓起來了。”
蘇顏愣了下,“偷東西去了?”可看着那斯斯文文的人不像呀!
陳群雙手捂住臉,眼淚很快順着指縫跑了出來,模糊不清道:“他和馬成磊在販毒,被警察抓了!”
蘇顏愣了下,木木的看了她幾秒,随後臉色漸漸變得難看起來。“販毒?他們怎麽會去販毒?”
這種事對于他們這些平民百姓而言實在是天方夜譚,多少人這輩子都只是在報章雜志中看一眼,然後最多在茶餘飯後談論幾句,可他們居然在販毒?蘇顏想想都有些接受不了,落差實在太大了。
“他們不是故意去販毒的,是被逼的。”陳群哭着吼了聲,随後将前因後果一股腦說了出來,中間都不帶停的。
蘇顏聽完就感覺跟聽故事似得不真實,良久才臉色蒼白的吞了下口水,艱難道:“他們現在被送到了哪裏?”
“不清楚,應該還在廣東那邊。”
蘇顏按了按眼睛,眸底一片血紅,但沒有哭,“你打算怎麽辦?過去看看嗎?”
“嗯,我要馬上過去!”陳群側身摟抱住蘇顏,邊哭邊道:“我會等他的,他一定能出來,我一定等他出來。”
蘇顏很快便感到自己肩上濕了一片,她拍了拍陳群的背,吸了下鼻子,“嗯,他們一定能出來。”
第二天兩人便一起向公司請了假,坐最近的一班飛機前往廣東,陳群已經告訴蘇顏在電視上并沒有看見馬成磊被押解,所以不能确定他有沒有被抓到。
下飛機後周轉了好幾天,不停網上電話查找打聽消息,最後在劉玖口中得到了他們被關的确切地方,只是還在偵查期間根本就見不到人,沒辦法只能無功而返。
陳群開始變得沉默,很少說話,整個人消沉了很多。
蘇顏也沒好到哪去,晚上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說不擔心是假的,現在馬成磊是個什麽狀況都不知道,有沒有被捕?沒有的話跑哪去了,會不會第二天醒來就看見被抓到的新聞報道?
每天沒事幹開始看新聞,網上查找最新的販毒案件,一絲一毫都不放過,但依舊沒有任何消息,蘇顏也不知道該為此高興還是難過。
另一邊,司木帶着孫偉也飛了一次,深夜,月亮高挂,這是一處十分破舊落後的小農村,大部分房屋都空了,些許住着的也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的打工者,或者是上了年紀行動不便的老人。
司木緩步走在不到半米的小路上,周邊雜草叢生,偶爾還有難聞的尿騷味,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身後跟着一身黑衣的孫偉。
到了村莊中心,又往裏走了些,來到一處幾乎風一吹就能倒的小平房前,風吹日曬的牆壁一片斑駁,連大門上的手環都鏽跡斑斑只堪堪的懸挂着。
“開門。”司木平淡的吐出兩個字。
孫偉跨步上前,敲了幾下後輕輕推開門。
二十來平的室內一眼就能看全,一張單人床,床單被子髒的幾乎看不出顏色,牆角的小木桌旁坐着個衣衫佝偻的男人,臉上髒的看不出五官,此時端着個邊緣殘缺的碗正吃飯,端着飯碗拿着筷子的手也一片污漬,左手纏着紗布,但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桌上點着根蠟燭,因為燈光很昏暗,以至于看不清來人的面貌,隐在發絲下的雙眼滿是防備,他沙啞着聲音道:“你們是誰?”
司木雙手揣在口袋裏,慢條斯理的又往前走了步,優雅從容的模樣和這個狼藉的氛圍完全格格不入,他輕笑了聲,随後摘下頭上的鴨舌帽,擡頭看向對方。
馬成磊僞裝的再好,此時也不由露出明顯的驚訝,“司木?你怎麽會在這?”
“來看你。”司木往他只有白米飯的碗裏掃了眼,“日子過的挺清水。”
馬成磊蹙眉看着他沒說話,他還摸不準這人來的目的,雖然對方是蘇顏的弟弟,但他們總共見了沒幾面,而且對方一直都對他抱有莫名的敵意。
“放心,我不會告訴警方你在這裏,想來你不被抓以後也別想過什麽好日子。”司木居高臨下的看着他,邪魅的勾了下嘴角,“好好過你的流浪生活,別一天到晚惦記不該惦記的。”
“說清楚點。”馬成磊冷冷的看着他,抓着筷子的手用力到發抖,似乎已經想到了什麽。
司木面無表情的和他對視,白玉般的臉龐清冷的不像話,淡聲道:“離蘇顏遠一點,這輩子都別見她。”
馬成磊有些疑惑的側了下頭,随後不可思議的瞪大眼,咬牙道:“她是你姐。”
“別當聾子。”說完便轉了身。
眼看他要走,馬成磊拔高音量道:“為什麽你知道我在這?”
“你說呢?”
“是你報的案?”他能想到的只有這個,雖然不清楚司木從哪得知這件事。
司木諷刺的扯了扯嘴角,吐出一個字,“走。”
馬成磊這時才将視線投向他身邊的那個隐在暗處的男人,同時看清了他的面部五官,國字臉,頂着個常見的平頭,他覺得很眼熟,歪頭想了想,在下一秒猛然想起是那個車禍現場出現的男人,居然是司木的人,為什麽那次會剛好出現?車禍不可能是他們安排,那會蘇顏還在車上,司木不可能讓蘇顏涉險,所以是被跟蹤了!
他麻木的看着那兩人轉身往外走,這段時間的颠沛流離,生死關頭被解辰洲護着奪命,害的自家兄弟锒铛入獄的情景輪番在腦子裏流竄,和對方的怡然自得形成天然對比,那些不甘憤恨幾乎咬碎牙齒的怒火在這一刻入洪水般傾瀉而下,燒斷了他的理智。
最後一刻猛然起身,箭一般沖過去,手在觸到司木衣服的前一秒被孫偉輕而易舉制止,反手一個胳膊肘大力撞在他腹部,馬成磊悶不吭聲的跪了下去,孫偉擡腿一腳又踹在他的下巴上。
司木已經走到門口,銀色月光給他全身籠罩上一層夢幻般的白,深呼吸一口後轉身對上馬成磊幾乎想吃人的目光,“何必呢!”
馬成磊往地上吐了口血水,忍着疼痛奮力擠出幾個字,“畜生!”
司木看看遠處的荒野,不由自主的笑了笑,重新戴上帽子,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孫偉随後跟上。
“我老家也有那樣的農田。”司木突然對着孫偉說道,“只是沒這麽荒蕪。”
孫偉跟着瞅了眼半人高的荒草地,“我們那邊也有。”他也是從農村出來的孩子,經歷過城裏人想象不到的困苦。
“你母親身體還好嗎?”
“正在恢複,謝謝!”孫偉的母親換得是尿毒症,早些時候一直在做透析,近幾年情況越來越差,前段時間找到了匹配的腎源剛做了腎移植手術,而這都是靠司木幫的忙,如果沒有眼前這個年輕男人,估計他們已經撐不下去了。
“沒事。”
他們坐第二天飛機回了N市,下機後司木直接去學校上課,傍晚回家,和往常一樣走到卧室從窗口望向對面,蘇顏正站在竈臺旁煮着什麽東西,胸前系着圍裙,有些心不在焉,以至于沸水滿出來都沒發現,她狼狽的關了火,随後洩氣的解下圍裙一扔轉身走去了客廳,沒多久便看見她一個人跑到樓下去晃蕩,近段時間她常這樣。
司木手撐着窗戶邊緣出神的看着她,好一會似笑非笑的勾了下嘴角,仿似想到什麽十分愉悅的樣子。
這一天終于來了,蘇顏看着電視上播報的新聞,眼眶麻木到泛疼,文字資料顯示馬成磊不是被追捕,而是選擇的自首,且最大範圍內将責任都攔了下來,媒體提供的照片只有一張,雙手被铐着押解上車的背影,看不到正面,單從衣着可看出他這些天過的是什麽樣的生活。
蘇顏沒再去廣東,因為去了也見不到人,她依舊像往常那樣生活,只是沒再關注任何新聞報道,表面看起來挺平靜沒怎麽樣,可半夜總時不時被驚醒,然後不可抑制的揪着衣服覺得無法呼吸的難受。
又一個深夜蘇顏接到一通陌生電話,裏面好半晌只有風吹的聲音,以為是打錯的電話正要挂斷的時候對方開口了。
“蘇顏,司木在市醫院。”語氣有些急促,似乎在奔跑。
“陳群?”蘇顏直皺眉。
“對!”她嗚咽了一聲,像只絕望的小獸悲傷肆意,她近乎語無倫次的開口:“是司木報的警,居然是他報的警,我恨他,怎麽可以這樣?是他把辰洲送進監獄的!”
蘇顏仿佛被人一棍子敲上腦門,陣陣犯暈,還要再問什麽的時候對方已經挂了電話,再撥過去是關機提示音。
寬闊的大馬路,此時少有車輛往來,陳群蹲在暗處哭的幾近崩潰,劉玖看着她突然眼底一紅狼狽的抹了抹眼睛。
邵傑把還帶血的匕首揣進口袋,光着膀子走到陳群身邊蹲下,抿了抿唇,問道:“你跟我們走嗎?成哥把事扛了,老解應該能提早出來,到時肯定會和我們回合。”
陳群好一會才漸漸止了眼淚,搖頭,帶着鼻音道:“不了,但我會等他。”
邵傑看了她一會,最後留了聯系方式,“這是新號碼,有事就打我電話。”
陳群接了,“謝謝!”
邵傑把人送回住處,然後帶着劉玖回去,路上劉玖憤憤不平道:“就這樣放過那小子?太便宜他了,真想直接把人給了結了大不了我也進去幾年呆着。”
邵傑面容陰郁,口中依舊平靜道:“這是成哥自首前最後的吩咐,你敢不聽?”
“成哥也是,為什麽不能動那小子?太便宜他了!”
邵傑猛打方向盤進了一條岔路,他沒說話,但當時接到電話時他也有同樣的疑問。
馬成磊在幾秒的沉默後這樣說道:“她會難過,我不能讓她更失望,如果你把他弄死了,我就一輩子呆在監獄吧。”
已經是市郊,這裏的路燈沒有城市那麽繁密,天看過去便顯得更黑了,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籠的密不透風。
邵傑閉了閉眼,長長的吐出口氣,“這件事千萬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尤其是小馬,明白嗎?”
馬成成和那小子關系不錯,如果被他知道真相很難預料到時會幹出什麽事來,馬成磊就這麽一個弟弟,可不能再出事了。
“知道。”劉玖快速看他一眼,“不過林玄雅當時有聽見。”
“沒事,她有分寸!”這娘們別看平時瘋瘋癫癫,真遇上事還是挺靠譜的,懂得輕重緩急。
蘇顏挂斷電話後随便披了件衣服直奔市醫院,因為是半夜,住院部沒到開放時間不能進去,她來回在大門前走了幾圈,最後往臺階一坐發起呆來。
深夜的醫院走動的人影都沒有,她也不覺得怕,眼神放空的坐到天光大亮,開門時也顧不上別人異樣的眼光,第一個沖了進去,她不知道病房號,只能一間間的找。
走廊裏裏開始有拿着臉盆的陪床家屬走動,轉彎的時候好幾次都差點撞到人,蘇顏憋着氣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最後在另一幢第三層的單人病房見到了司木。
蘇顏喘着氣走進去,身上跑出了汗,她脫了外套後在牆角的椅子上坐下。
司木還沒醒,穿着藍白條紋病服安靜的躺在白色病床上,眼底泛着青黑,嘴唇微微有些幹裂,左手上挂着點滴,順着管子往上看,架子上裝滿藥水的大玻璃瓶還有兩個。
蘇顏撐着額頭坐了會,門便開了,有人走了進來,擡頭看去,她一眼便認出了是上次車禍遇到的那個男人。
碰上太多事,蘇顏感覺都有些麻木了,以至于對孫偉出現在這麽一個地方沒多大反應,只平淡的吐出兩字,“解釋!”
孫偉把手上拎着的保溫瓶放到櫃子上,這是剛買回來的白粥,等司木醒了正好可以喝。
随後轉身面向蘇顏,垂頭道:“司先生昨晚腹部受了一刀,還沒報警。”
蘇顏冷眼瞪着他,咬牙道:“我不是指這個!”
孫偉沉默了一瞬,“我是司先生下屬!”
“所以我被跟了?”蘇顏快速接口,同時拿過一旁的杯子用力砸了過去,“好玩嗎?”
孫偉快速接下杯子拿在手上,終于擡頭看了她一眼,“蘇小姐請小聲點,司先生還在睡覺。”
蘇顏氣的胸口都在泛疼,臉色因為一晚未睡看過去十分難看,她掃了眼床上沒動靜的家夥,勉強安靜了下來。
孫偉則背手站在窗口,筆挺的身姿就跟站崗似的。
小半天過去,期間值班護士進進出出了好幾次,在臨近中午時司木終于醒了過來,他茫然的環顧一圈,随後将目光投向不遠處的蘇顏。
“姐!”聲音因為失血過多而十分虛弱。
蘇顏看着自己的手指沒出聲。
司木看了一眼孫偉,動了動下巴,對方快速走了出去,并帶上門。
“姐,過來這裏坐!”司木指了指床邊的椅子對她道。
蘇顏依舊低着頭,好一會重重喘了口氣,看向他,目光帶着嚴肅的審視。
“為什麽要派人跟着我?”
司木扯了扯嘴角,這時也不做隐瞞道:“怕你跟別的男人跑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蘇顏完全沒反應,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她格外平靜的換了個話題,“馬成磊的事也是你搞得?”
司木撐着身體打算坐起來,動作緩慢而磕絆,一度差點重新跌回去,可能是牽扯到傷口,時不時的皺眉,等坐穩額頭已滲出了汗。
他笑了笑,“真累!”
蘇顏冷眼旁觀絲毫沒有要搭把手的意思,甚至有些厭煩的側了下頭。
司木被她的表情刺了下,舔了舔幹燥的嘴唇,低聲道:“對,是我搞的鬼,我就是看他不順眼,我很不得讓他消失在這世界上,誰叫他來招惹你?這都是他自找的!”
說這些話的時候司木仿佛又看到了之前的那些親密照片,眼中的恨意瞬間蹿了上來,襯着蒼白的臉色說不出的滲人。
蘇顏看着他這幅邪氣樣很震驚,這還是個正常人嗎?和精神病醫院的有什麽區別?
“你知不知道他是有苦衷的?”
司木飛快接口,“和我有關系嗎?”
蘇顏紅着眼吼道:“什麽對你是有關系的?那些不能當錢花不能當飯吃的情情愛愛?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還配做人?”
“敢做就要敢當,姓馬的有良心?那筆生意做成害得是無數無辜老百姓,他可真有良心!”司木對于蘇顏為那麽一個人和自己吵架而感到悲哀。
蘇顏被堵的無話可說,販毒本就不是好事,但有了前提之後就變得格外能容忍起來。
在良久的沉默後她仿佛脫力般道:“算了,現在争論這個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也不可能把他們放出來。但我對你很失望,記憶裏那個聽話乖巧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