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闊氣的安慰
進入中央實驗室并沒有多難, 只需要用七七打開實驗室的門。
不過進去之後的場景郁庭屬實是沒有想到的。
實驗室裏頭只有一個人，那是一位看不出是Alpha還是Beta的女性。郁庭估計對方也切除了腺體。
在看到氣勢洶洶的郁庭和明梵之後，她愣了一下, 随後居然淡定的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位置:“需要坐一坐麽？”
郁庭他們臉上還維持着僞裝，她似乎明白郁庭他們不是本人，直接了當的問道:“之前偷竊機甲, 帶走軍蟲的就是你們吧？你們應該還有兩個人, 沒有一起來？”
“把S-I1合成能源給我們。”郁庭不想廢話，把槍對準了對方。
而那個女人又是一愣, 而後勾唇笑了笑:“我以為我們的任務完成的很完美。不過很抱歉, 你們可能拿不到。”
“在小将軍機甲被盜, 以及軍蟲失竊之後我們意識到了我們的防禦還是有漏洞的。”這位研究員在直面郁庭他們的時候依舊能夠保持冷靜和理智, 似乎并不擔心郁庭他們會真的對她出手。
她從身側的抽屜裏頭掏出一個絲絨的盒子, 擺在自己面前，她打開盒蓋, 裏頭躺着一顆拇指大小的橢圓形能源。
是S-I1合成能源。
她居然就這麽直截了當的擺出來了。
“這次和前兩次一樣, 沒人察覺到你們的潛入, 監控都被做了手腳。”研究員緩緩的說, 就算看到郁庭走過來，拿起了S-I1能源石, 她也沒什麽反應，“你們的身上有更高于我們的科技。”
郁庭看着手中的能源石，檢測确定這塊能源石是真的，但正是這樣，讓郁庭更加的警惕。
不應該這麽簡單:“你說我們拿不到是什麽意思？”
“在搶劫機甲的時候, 你們沒有傷害一個平民, 就連看守的守衛也只是被打暈。在幽靈星盜團的基地你們倒是炸死了人, 但幽靈星盜團的所作所為以普世價值觀來看，應該屬于十惡不赦。”研究員笑的很清淡，“你們是好人。”
她雙手交叉合十，撐住了自己的腦袋:“能源石你們大可拿去。不過這個能源石被取走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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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頓了一下，而後輕輕嘆了一口氣:“我們會引爆這個基地。”
郁庭和明梵都是一愣。
“你在說什麽屁話？！”郁庭詫異道。
“我沒有騙人，您可以把這當成是一種威脅。”研究員又從抽屜裏摸出了兩個杯子，擺在自己面前，給杯裏注滿了水。
“我當然不會拿人類的命運做賭注，我們有後手，更多被改造的士兵正在和部分精英一起組建新的軍團。”研究員笑了笑，“只不過第二聯合軍陷落，在我們身後的星球也就會遭殃，當然，那些都是死亡星系的星球，不會影響到正兒八經的人類文明。”
“從您的行為我們能夠看出來，您并不認同我們的作為，咱們不是一路人。但您是個善良的好人，好人就代表着他顧慮的多。”研究員說，“生死存亡的關頭，我們沒法把至關重要的能源石交給一個我們不了解的好人。”
郁庭沒有說話，他能說什麽呢？說老子不信，然後拿着能源石直接走？
那如果第二聯合軍基地真的爆炸了，又有星球因為蟲族陷落了，那麽拿掉這顆能源石的郁庭在其中算是個什麽角色？
這位研究員依舊帶着微笑，似乎篤信郁庭不會帶走S-I1合成能源石。
這種态度看的郁庭相當窩火，但又無可奈何。
“你拿你們民衆的命來威脅我？”郁庭都給氣笑了，“就是在賭我是個狗屁的好人？！”
“是啊。博弈中，往往底線更低的一方能夠獲利更多。”研究員點了點頭，也不避諱，“生死存亡的時候，善良是最沒有用的特質。畢竟只有勝利了，活下來了，才有資格讨論所謂的人性的光輝。”
郁庭沒有動，他僵在了那裏，像是化成了一尊雕塑。
“能夠把能源石放下了嗎，這位先生？”研究員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絲絨盒子。
“操！”郁庭低罵了一聲。
他還能做什麽呢？！郁庭還沒有冷淡到能夠拿那些人的命來跟對方賭，他做不到這麽絕，盡管郁庭特麽的都不屬于人類這個種族。
“要喝個茶麽？”研究員問。
“喝個屁。”郁庭将能源石扔在了桌上。
沒有辦法，現在他只能暫時放棄再做謀劃。
郁庭他們把這位研究員給綁上了，确認她短時間內跑不掉，沒法外出找人，而後郁庭他們原路返回，操控着萬盼南親信的星艦，轉移到了自己星艦上。
等郁庭離開之後大概一個小時，才有警報聲響起。
有人急匆匆的跑進了中心實驗室，看到被綁在椅子上的研究員時吓了一跳。
“怎麽了？”研究員淡定的詢問。
“那個，我們發現萬盼南少将和他的兩個親衛被人捆起來扔進衣櫃了，兩位親衛的衣服還被扒了。”
……
“一群神經病！都是神經病！”郁庭坐上駕駛位之後罵罵咧咧，“他媽的！你們人類聯合政府專養腦殘嗎？！”
明梵愣了一下，而後提醒郁庭:“我也是聯合政府的。”
“我是說除你以外。”郁庭改口。
【但他們這麽做是有用的，您看，您這不就沒能把能源石給拿出來。】七七說。
“只是失誤了一次。”明梵安慰。
“你當時為什麽不說話？”郁庭忽然轉向明梵詢問，“當時和她對峙的只有我。”
【沒有對峙。】七七糾正郁庭，【您是被她的做法給震驚到了，所以愣了好久。咱們沒有底牌跟她對峙。】
“你閉嘴。”郁庭打斷七七，而後重新看向明梵:“解釋吧，為什麽當時你一句話都沒有講？沒有給我提供任何有可行性的思路。”
“我也被吓到了。”明梵倒是誠實，沒想到他們這麽……
郁庭:“把也字去掉。”
“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把S-I1能源給搶回來的，但其實你不拿走能源石第二基地估計也撐不了太久，她說已經有被改造過的軍隊開始集結了。”明梵說，“萬盼南不算聽話。”
“但他們沒法确保自己能夠百分百控制那些人形蟲族。”郁庭啧了一聲，“有玩火***的風險。”
明梵點點頭，沒有再做聲。
郁庭還在低聲罵人類聯合政府不做人，好吧，他還是比較将面子的，就這麽灰溜溜的回去，告訴別人他被威脅了？這對郁庭來說過于丢蟲。
就在這時，法尼的通訊打了進來。
“見了鬼的！”郁庭現在不想見法尼這個熟人。
“你有事？”郁庭語氣不太好。
法尼打的是視頻通訊，在接通的一瞬間，會出現法尼的半身投影。
“你現在拿到能源石了嗎？”法尼表情有些不對勁。
“沒有。”郁庭臉色沉了下來，他沒想到法尼一開口就戳他軟肋。
“你折返了？”法尼問，并不在意郁庭沒有拿到能源石這檔子事。
“差不多，快到傳送點了。再慢點我們得被第二聯合軍的人追上。”郁庭看了眼星圖，現在第二聯合軍的總指揮被綁架的消息已經傳開了。
作為“手段極其惡劣”的綁匪，第二聯合軍已經派出了星艦搜尋他們。
“那些實驗體可能有問題。”法尼說，“他們很餓，長期無法進食能源。蟲族也是會餓死的，沒有蟲皇束縛的蟲是不可控的。”
“你怎麽知道他們很餓？”郁庭詢問。
法尼附身抱起了明小八給郁庭看:“祂告訴我的。”
“餓。”明小八點點頭，“他們餓了，很餓很餓。他想吃了他。”
“誰想吃了誰？”郁庭收斂起了多餘的情緒，意識到現在狀态确實不太對勁。
明小八和那些人是有一絲絲感應的。畢竟他們的實驗用的就是明小八的基因，不過這種感應并不強烈。同樣的，如果在這種微弱的感應之下。明小八還能察覺出那些不屬于自己的情緒，這說明那種情緒已經非常強烈了。
奈何明小八的語言表達能力并不完善，而郁庭此刻沒有在明小八身邊。
明小八努力傳達自己的意思，祂拿起一顆能源石假裝咬一口，而後又搖搖頭。
“吃不到能源石？”郁庭詢問。
明小八點頭，而後指指能源石，又用手比劃了一個特別大的圈。
“很大的能源石？”郁庭問。
明小八搖頭。
“能源很多的能源石？”
明小八為郁庭豎起了兩個大拇指。
“祂的意思是，蟲族本身其實也有點類似能源石，他們進食能源，身體本身也有些像能源。”法尼看不下去這兩只蟲的你問我答了，“你還記得嗎，小八之前被人當能源用過。”
“那個S-I1能源石放在第二聯合軍基地特別不安全。”法尼說，“那些實驗體本來就餓透了，但那些研究人員不給他們吃能源石。”
“不是不給吃。”郁庭糾正，“是吃不了，他們的消化系統還是人類的。”
雖然沒拿到S-I1能源石，但他還是趁機偷取了部分資料。那種融合不是成蟲盤的吞噬。人類的消化系統沒法消化能源石，估計吃進去什麽樣，拉出來還是什麽樣。
但他們依舊渴求能源石，因為人類的食物也無法給他們飽腹感，這也許就是他們饑餓的原因。
“好吧，不管是哪種，再過不久那些士兵可能會開始自相殘殺。”法尼說。
明小八配合着握拳揮了揮:“他想吃了他。”這是祂感應到的屬于那些實驗體的情緒。
“S-I1合成能源對于蟲族來說就像是滿漢全席。”法尼繼續解釋，“換位思考一下，你被關在某個地方，餓了兩天兩夜，然後你的隔壁擺了一桌滿漢全席，你吃不到，卻能聞到味，是不是更餓了？”
“或者你看着星網上有人在吃稀有美味的食物，這時候人會特別特別的餓，也會不自覺的開始啃手邊的方便面。”法尼說，“不巧，在失去蟲皇的絕對壓制之後，蟲族即便是面對和自己有相同氣息的同族，也是有可能同類相食的。”
“他們也想啃手邊的‘方便面’，所以他們大概率會開始啃同伴的腦殼。”
“可人類的身體也沒法儲存能源。”明梵說。
“不，同類等于‘能源平替’這種事應該是寫進了他們基因裏頭的。這不需要事實，這只是經驗。”郁庭表情越來越嚴肅，“他們無法汲取到能源，所以會越來越餓。不過他們的腸胃倒是能夠消化自己的同類。”
“只是第二聯合軍基地裏面的這群？”郁庭又問。
“什麽意思？”法尼微微一愣。
“不久前剛得到的消息，他們正在用這群怪物組建一個新的軍團。”郁庭說。
“什麽鬼？！”法尼不理解，“放他們出去和蟲族互啃嗎？人類的牙齒還沒有那麽厲害啊。”
“據說是配合人類的精英。不過你倒是不用擔心他們的牙口，被軍蟲的基因強化過後，啃普通蟲族不成問題。”郁庭還有閑心開個不太像玩笑的玩笑。
明小八眼睛一亮，祂聽懂了郁庭的意思，于是急忙舉手，元氣滿滿的說道:“餓，特別餓，都很餓！”說完祂再次豎起了大拇指。
法尼翻譯:“祂是說有一群比較餓，有一群特別餓，程度不一樣，但都算是餓。”
“哦。”郁庭無奈捂臉。
“快點先回來吧。”法尼說，“鬼知道什麽時候就開始暴動了？”
“我知道了。”郁庭挂斷通訊，陷入了沉默。
明梵坐在一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雙手上。
其實他們研究人員肯定也會考慮到這些，但他們到底是已經不打算維系第二聯合軍了，還是另有他法，明梵作為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聯合軍有兩千人成為試驗品，或者說……只有兩千人，也許這就是個試驗場，而那個軍團才是主菜。
在種族存亡的關頭，他們開始抛棄和平時代的原則。他們确實是為了救人類犧牲了小部分人的利益。這沒法單純的用對錯來衡量，那些哲學家各執一詞從地球歷年吵到星際歷年，誰也沒說服誰。
明梵當然提不出什麽高見，他只是覺得，自己真的不太适合去做一個領導層。
明梵擡起頭的時候，發現郁庭正盯着自己。
在和那雙綠色眼瞳對視的時候，明梵稍微被吓的背脊挺直了些。
他以為郁庭和他一樣在感嘆，感嘆這種揮之不去的無力感。
結果郁庭似乎已經盯了他好一會兒了。
“難受？”郁庭微微皺眉。
明梵:“我……”
“我到手的能源石飛了都沒難受，你難受個什麽勁。”郁庭打斷他，并且有些不爽的嘆了一聲。
而後郁庭從自己壓縮收納裝置裏掏出了一把橘子糖，豪邁的遞給明梵，簡單明了的命令道:“吃。”
“謝謝。”明梵沖着郁庭勾了下唇。
明梵覺得他們現在也并不是絕對安全的，那麽多勢力牽扯，他們已經被卷進去了。
郁庭讓七七升起了明梵座位上的餐桌。
他想：“和死亡星系也不過是利益合作罷了。”
郁庭從自己壓縮收納裝置裏掏出一瓶橘子味飲料放在明梵桌上。
“就算拿到了能源石，也沒法立刻離開。”
郁庭又掏出一份橘子味布丁擺上。
“那臺還沒完成的機甲和Ai……”
郁庭皺着眉頭扒拉壓縮收納裝置的面板，終于找到了不知被放在哪兒的橘子味蛋糕，他又把大蛋糕給放在了明梵跟前。
思緒徹底被打斷的明梵默默看着郁庭。
郁庭這些東西都是哪兒來的？！
然而郁庭會錯意了。
“心情還不好？！”他詫異。
随後郁庭一臉“你真麻煩”的表情，從外套兜裏掏出了一顆黃橙橙的橘子，在明梵呆滞的目光中，将橘子放到了明梵的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