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節
第31章節
見堂屋門口還要挂匾。”
“是。”婄雲應下聲, 徐姨娘偏頭瞥她一眼:“她說什麽你都答應,你家姑娘叫你去殺人放火,你也幹嗎?”
婄雲低了低頭,沒敢告訴徐姨娘她的答案:幹。
不過徐姨娘也覺着屋門口巴巴挂個匾,顯得與別處不同不大好。從前這院子只有第一代家住的嫡幼女住過, 人家是嫡女,身份不同沒什麽,後來空了兩代,也沒什麽,如今錦心要住進來,撤了也好。
這匾額一摘,婄雲頓覺心裏一松,好像摘掉這塊匾,今生主子與另一位主子就不會再早早地生死陰陽兩相隔。
不再在這裏多做糾結,徐姨娘前者錦心的手又走進屋子裏,果然是空了許多年的,這屋子裏空空蕩蕩,只有舊日依照地步打造的床榻桌椅,常年未經保養,也已破舊不堪,多半是要不得了。
屋子裏的格局倒是極好的,未曾多加隔斷,寬敞闊朗,正屋三間,明間設羅漢榻,牆挂一軸牡丹圖,不過年月久遠,畫軸亦被時光侵襲,不堪賞玩了。
東屋做卧房,西屋供起居,徐姨娘四下裏瞧瞧,道:“若是能在這屋裏給你打個暖炕倒是極好的,不過不能放在東屋,用暖炕做床榻容易引發肝火肺火,是萬萬不成的,就在西屋裏,日常起坐方便。
你這身子畏寒,屋裏一年三季點火盆子也太熏人了些,修建起暖炕來,埋上煙道,從外頭燒起來,屋子裏也暖和。我與你舅舅年幼時,家裏還在北方,冬日天冷,夏秋便要存儲木柴在家以待使用,我們兩個連玩帶揀,一小捆木枝子就得揀上大半日,你姥姥也不忍罵我們。”
她回憶起舊事來,臉上笑容都透着甜蜜歡欣,可惜那樣的舊日時光是再也回不去的,如今住在四季溫暖豪闊寬敞的宅邸中,那樣的時光也只供回憶了。
對徐姨娘這話,婄雲很是贊同,繡巧是這府裏的家生子兒,徐姨娘跟前的周嬷嬷就是她娘,打小在金陵長大,她是未曾見識過暖炕的,婄雲便與她描繪了一番,徐姨娘好奇着一問,才知道婄雲幼年時也随着父親到北方游歷過。
這自然是托詞,婄雲無論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随着父親到北方的時候年紀都很小,當時的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如今她對北方的記憶,是上輩子在那邊生活裏十幾年留下來的。
不過這理由不便與徐姨娘言說,她只能借少時之事做托詞,幸而徐姨娘不知內幕,也就信了,并又笑道:“這樣的見識,沁兒還真是撿回個寶貝來。”
婄雲笑笑未曾言語,她想說自己的見識都是在主子身邊歷練出來的,遠不如主子萬一,但看了一眼稚氣純然的小錦心,還是只是笑了笑。
這西屋內開着一處小門,母女主仆幾人從小門出去,便到後院裏,打量左右,先在東屋後見到與屋室相連出的一間小抱廈,卻無門無窗,只緊緊依托于正屋,徐姨娘心知這一間必是寝房中連着的更沐盥洗之所在;再向西看,貼邊建着兩間小小的退步,這是素日服侍之人歇腳之下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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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算在第一層裏,第二層與第一層相距便要遠些,隔着院落後院中的幾處花圃,房屋低矮聯排,約有十來間,使用便可随意許多。
這院子最稀罕的是第三層,西北角上有一二層的觀景臺,登到樓臺上,園內景色一覽無餘,又與樂順齋遙遙相對。
不顧灰塵重重,徐姨娘登到臺上,指着樂順齋的方向,對錦心道:“往後阿娘若是想你,便都二樓上,推開窗子,咱們娘倆遙遙相望,也能聊解思念之情。”
錦心很不解風情地道:“從漱月堂到樂順齋,即便我的腳程慢,也不過不到一刻鐘的功夫,阿娘怎得說的生離死別似的?遙遙相望只會平添挂念,又怎會聊解思念?”
徐姨娘臉一沉,敲了錦心的爆栗子,“不解風情!”
錦心無辜地默默腦袋,話說到這,徐姨娘也沒有感傷的情緒了,文夫人派來随着娘倆逛園子記要求的嬷嬷忍俊不禁,下樓後指着東北角的小樓道:“那裏原是為了與這觀景臺配對不失平衡建的,雖也是二層,只為保風水不洩,卻不如這邊恢弘華麗。
前頭那位主子應是充作庫房使用的,我今晨來瞧,那上頭還挂着鎖呢,鑰匙就插在哪裏,不過上了鏽,不好用了,回頭再叫鎖匠打一把十兩的枕頭鎖來,這裏足夠用了。”
徐姨娘點點頭,錦心只當自己來看熱鬧的,對她未來的居所,自然無人會比徐姨娘更上心,她只需乖乖在旁聽着看着,徐姨娘自然會把處處都打算妥帖了。
這就是有娘的快樂。
衆人又從後院繞回前院,徐姨娘方才只盯着正屋,這會才着意打量前院,見旁的不過是些野花野草之流,不過平常,唯有一棵不知多少年的老石榴樹叫人眼前一亮。
太太屋裏的秦嬷嬷便笑道:“這棵樹可是老樹了,前些年大姐兒搬到園子裏來的時候,選看屋室,當時正是石榴果期,來這頭一瞧,竟還接着果呢。不過這院子鎖了多年了,常年無人照料,這石榴自生自長着,怕是養分有些供不足了。府裏的園丁就有很擅照料果樹的,回頭叫他來看看,好生照料照料,沒準明年四姑娘就能吃上石榴果了。”
錦心狠狠點了點頭,徐姨娘忍俊不禁,對秦嬷嬷道:“那就勞嬷嬷費心了。”
“姑娘高興就好。”秦嬷嬷道:“這院子裏,再移來些姑娘喜歡的花木,後院花圃也可以運用上,沿邊原有的樹有枯了的,拔掉移來些挺俊樹木就好看了。”
錦心對這些心裏早就有打算了,登時胸有成竹地指點江山:“雪松、冬青與竹子留着,再栽上桃李樹,貼着牆根種,不會顯得庭院裏雜亂。樹下要種上草莓和甜瓜,花圃旁種上枇杷與枸杞,要種一棵杏樹在屋後,不要貼着牆根,放在花圃中間,在正屋裏一推開北窗就能瞧見的地方。這些俱都要能結果的,這樣春日能賞花、夏秋吃果子,才不浪費這麽一大塊地。”
漱月堂後院确實寬大空蕩了,不過聽錦心這麽一盤算,幾人便覺着無論多大的地方,都能被她安排滿了。
不過秦嬷嬷還是笑着應下,“都聽姑娘的,這樣布置得疏落,樹木雖多,也不會顯得雜亂。”
錦心其實還想要個葡萄架子,不過房前屋後看了好一會,也沒找到合适的地方安排——地方自然是有的,但她除了這些果木,想種的花也多,排得太滿又不好看,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
見她還有遺憾的樣子,徐姨娘扶了扶額,道:“我的姑娘喲,快收了你的神通吧,再布置下去,這院子原本那幾分清雅都散了!”
“怎麽會散了呢?”錦心振振有詞:“我前院再遍植蘭草芳芷、藤蘿薜荔,院外有牡丹芍藥,我在院內再種上雪柳玉簪,廊下擺上茉莉素馨,夏日用風車一吹便有馨香滿室,這還算俗嗎?”
“哎喲喲。”秦嬷嬷忙道:“姑娘這若還是俗,我們這起子人真是都不配活了。”
徐姨娘順手揉了一把錦心狗頭,道:“幾時知道這些花名的,咱們家并無芳芷之屬,藤蘿薜荔又從何說起。”
錦心盡數推給婄雲,左右近來也是婄雲讀書與她聽,在一旁侍立的秦嬷嬷聽聞此言,不由深看婄雲一眼。
一時衆人瞧了漱月堂,逛了半日,錦心也有些累了,便出了園子,秦嬷嬷別過母女二人,回正院去了。
她自将漱月堂中諸話回給文夫人,文夫人聽了笑道:“沁兒素日瞧着懶散愛嬌,其實是至純至雅之人,要我說,在院內種上那些果木倒好,春日賞花、夏秋結果,她又是有盤算的,前院也能布置得雅致。她身邊那個丫頭也是個妙人,懂醫術、有見識,識字也罷了,還能讀得《楚辭》《詩經》,真是難得。”
秦嬷嬷點頭附和着,文夫人又道:“這些倒是都沒什麽,盤個暖炕罷了,用料一概有限,不過會盤炕的匠人我還真沒聽說過有,得叫老爺在外探訪探訪,誰叫是他的小閨女呢?”
正給文夫人捶腿的丫頭噗嗤一笑,幾人又随口說笑兩句,文夫人忽然又道:“炕也盤了,倒不差一點子功夫,在漱月堂的小茶坊裏起個竈臺吧,沁姐兒常服湯藥、食藥膳,有個竈眼方便些。”
“這……”秦嬷嬷遲疑一下,“會不會太過了些,咱們兩位姐兒可都沒有在院子裏搭竈臺,素來都是吃大廚房的,自己院裏茶房有個爐子溫湯煮水就足夠了。咱們府裏,也唯有哥兒那裏,因哥兒時常溫書到深夜,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