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借您刀用用

果然,黑金神符丢在哪裏不重要,重要的是盜花神認準的替身目标,是不會改變的。

它如約而至,來找姜玄月了。

姜玄月沉默了兩秒鐘,她保持與盜花神對視的姿勢沒有移開視線,左手将那本沾血的筆記塞回口袋,右手隐蔽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

她平靜向前走去,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很穩,在此期間盜花神仍舊倒挂在房梁上,長長的頭發垂落下來,像張門簾子擋在那裏。

然後在雙方相隔不足三米的時候,姜玄月毫無征兆出了手。

機關啓動,連接刀身與刀柄的鏈子閃爍寒光在夜幕裏抻長,鋒利刀身“滄啷”一聲霎時彈出,直逼盜花神正臉。

盜花神的身體柔軟得像是一條蛇,瞬間彎曲成詭異的角度,沿着牆壁攀回房梁躲避。

趁着這一空隙,姜玄月閃身出門,朝遠處的面包車跑去。

身後不斷傳來盜花神的怪笑,一聲更比一聲尖利,很明顯,它追上來了。

姜玄月迅速進入駕駛座,幾乎是在同一時刻,盜花神撲上了她的擋風玻璃,那張猙獰可怖的臉就緊貼在上面,血紅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下一秒,它生有長長指甲的爪子,居然将玻璃劃開了一道裂縫。

玻璃在它的暴砸中應聲而碎,它的腦袋已經探進車內,正繼續往裏擠,并試圖把姜玄月扯出車廂。

姜玄月反手抽刀,果斷一刀砍在對方那布滿奇怪青色紋路的胳膊上,同時踹開副駕駛的車門,從另一側鑽了出去。

誰知剛鑽出去沒走兩步,盜花神就發威了,它的尖嘯令整座面包車當場爆炸,灼熱氣浪四濺。

幸虧姜玄月反應快,向前一撲借勢翻滾數圈躲到牆後,才堪堪避過一劫。

她随手撣了撣落滿灰土的長發,随後挺身而起,雙刀同時離鞘,刀刃連着鐵鏈如蛟龍出海,分別從左右兩側纏上了盜花神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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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花神從半空跌落在地,它惡狠狠抓緊纏繞喉嚨的鐵鏈,以無比詭異的姿勢頑強靠近姜玄月,并用力将姜玄月扯向自己。

姜玄月驀然放手,機關松動,鐵鏈一瞬彈回,使得盜花神收勢不及,向後栽倒。

她緊追幾步上前,趁機撿回雙刀,毫不猶豫又是一刀,這一刀去勢淩厲,直接砍斷了盜花神的一只腳。

她垂眸看向刀刃,見正有深綠的水跡往下滴落,像極了女巫用來熬湯的□□汁液。

哦,原來這些陰神的血液是綠色的。

……

另一邊,趙星海正騎着那輛破舊的自行車,馱着齊雲肆埋頭往前蹬。

年久生鏽的車輪子和車鏈子摩擦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聽得他無比煩躁。

“靠,不是說你馱着我嗎?為什麽最後還是我來蹬車?”

齊雲肆扶着他的後腰,很耐心地解釋。

“這不能怪我啊老趙,你記得地圖你認得路,只有由你來駕駛才能達到最高效率。”

“一破自行車,你管這叫駕駛?!”

齊雲肆正打算再講兩句好話,安慰一下自己的至親兄弟,結果尚未開口,就聽見後方傳來了一陣奇怪的動靜,像是誰在貼地而行,且距離他們越來越近。

他頓了一頓,疑惑回過頭去——

來的不是一個人,是并駕齊驅的兩個人。

不,說得再準确點,是并駕齊驅的兩只怪物。

這種怪物,入鄉随俗,在當地被稱為諸方陰神(……)

左邊的人頭豹身大紅臉,後背伸出一把柴刀;右邊的腦袋上長着雞冠子,除此之外倒勉強像是個能用雙腿奔跑的猥瑣男人。

屠神和妒神,之前在無常大廟的殿裏都見過,畢竟這醜模樣也令人難以忘懷。

“老趙。”他用力掐了一把趙星海的腰間軟肉,“你得快點蹬,屠神和妒神找咱倆算賬來了。”

趙星海被掐得“嗷”了一聲,随即向後望去,臉色微變,意識到了形勢的嚴重性。

“它們行動力也太強了吧,非得今晚就解決咱倆?”

“可能平時像咱們這樣瞎折騰的教徒也不多,它們閑得慌,好容易逮着了就往死裏整。”

“那咱靠輛自行車肯定是沒戲了,你準備跟它們硬剛吧,你槍神的.名號能白叫嗎?”

“問題是我也不知道,槍究竟對它們管不管用啊!”

時空監察局的二十名首席要員,都是有資格攜帶專屬佩槍的,齊雲肆的佩槍經過他親手改造,射程極遠,且殺傷力極強。

自從來到這個鬼地方,他還沒機會開上一槍,此刻終于想起來自己還帶了槍,當即從大衣內側把槍抽了出來。

他連瞄準的過程都省略,迅速朝着沖在稍前面一點的屠神扣動了扳機。

子彈呼嘯而去,準确擊中了屠神的正臉,只見屠神猛地後仰,四肢打滑,渾身抽搐着栽倒在地。

“诶老趙,原來這些王八犢子能被物理傷害啊!”

趙星海依然在奮力蹬車,開始還坐着蹬,後來開始站着猛蹬,他努力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心酸。

“那你就多開幾槍,直接打死完了!”

“……不是吧?”齊雲肆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它們自動愈合的速度也挺快!”

就這麽幾秒鐘的工夫,妒神正拽着倒地的屠神繼續往前追,遠觀好似一個瘋子在拖死狗,但如果仔細看,就能看出屠神動了,似乎正在緩慢恢複行動力。

齊雲肆再度扣動扳機,這次連開兩槍,在往屠神身上補了一槍的同時,又擊中了妒神的腦袋。

沒想到妒神居然比屠神頑強且抗打,被爆頭了還沒倒下,甚至還因憤怒而變身了。

它的身體剎那間膨脹了兩三倍,本來就很緊繃的上衣瞬間破碎,露出了光溜溜的前胸。

正常人或許能有兩塊胸肌八塊腹肌,而它的肌肉簡直像個棋盤,被分成了大小均勻的幾十上百塊,并且每一塊肌肉裏都藏着一只眨動的眼睛,密密麻麻,令人作嘔。

它開始用那些眼睛朝目标射擊,射.出的是黏糊糊暗紅色的鋒利絲線,有幾根觸碰到了齊雲肆,登時把齊雲肆的大衣外套割出了深深勒痕,要不是穿得厚,只差一點就要見血了。

“這他媽是什麽東西?虧我還覺得它長相最順眼,敢情它是百目怪和蜘蛛精的合體!”

趙星海仍舊瘋狂蹬車:“你還有別的招嗎?這好像不是子彈能解決的問題?”

“我試試!”

齊雲肆單手持槍,另一只手又從懷裏取出了一件小巧的四葉回旋镖。

這四葉回旋镖只有掌心大小,銀光閃閃,乍一看像件逼真的玩具,但當他手腕翻轉将其甩出去的一刻,外側竟然又分裂出了更薄更鋒利的新镖刃,變成了八葉回旋镖。

這是他的另外一件防身武器,又或者可以稱為,收藏品。

“煩死了,這是當初月月送我的定情信物,平時我根本舍不得用,現在居然要用在這髒東西身上!”

盡管蹬車很累,累到要吐血的趙星海,也還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如果我沒記錯,這難道不是你那時撿雙刀剩下的邊角料,擅自鑄造的姜氏周邊嗎?”

“這不恰好證明了我和月月無法割舍的緣分嗎?”

“到底哪裏能證明啊?!”

齊雲肆一面忙着反駁兄弟,一面倒也沒耽誤正事,回旋镖破風而去,旋轉着削斷了妒神的蜘蛛絲,一時間金屬相擊的脆響不絕于耳。

“不行老趙,它太惡心了,我要吐了!”

“那也等會兒再吐,你再解決不了這倆,我就該累死了!”

“……你再堅持兩分鐘!”

人這一輩子,總要經歷一些尴尬境遇,才算磨砺身心。

就比如你在逃避追殺的過程中,偶遇了同樣逃避追殺的同伴,于是一份麻煩變成了雙份麻煩,大家被迫共同承擔。

那輛自行車硬是被騎掉了鏈子,沒法再當作逃跑的交通工具了,趙星海一躍跳下車,打算卸了輪子去與怪物搏鬥。

齊雲肆越戰越勇,左手不間斷朝還沒恢複過來的屠神射擊,右手則靈活控制八葉回旋镖應付妒神,場面那叫一個高手過招、眼花缭亂。

左槍右镖,按理來講,有本事同時控制雙手做不同事情的人,腦子都是絕對好使的。

可惜他是個例外,用趙星海的原話來說,即“誰敢相信戰鬥力這麽強的男人,其實是個傻子呢”。

趙星海無意中一回頭,就望見姜玄月正從街角飛奔而至,後面還跟着窮追不舍的盜花神。

三人就這麽巧之又巧在東鎮會合了。

姜玄月顯然并沒有被追趕的緊迫感,甚至還挺享受這場追擊戰,她采取放風筝的方式和盜花神打游擊,雙刀亂舞,彈出又收回的鐵鏈,在夜色裏寒光迷人眼。

看得出,她在時空大獄裏待了太久,急需活動筋骨。

趙星海驚道:“姜,你遛狗呢?你這……”

他話沒說完,那邊的齊雲肆也看到了姜玄月,立刻擡手瞄準姜玄月身後的盜花神來了一槍。

彈無虛發,當場擊碎盜花神的獠牙,在對方的血盆大口裏迸濺出了一蓬火焰。

趁着盜花神向後栽倒的工夫,姜玄月按動刀柄機關,刀身掠過一道銀芒虛影,在鐵鏈纏住對方脖子的霎時,也側面割開了對方的喉嚨。

她将盜花神一路拖到自己面前,另一只手的鋼刀果斷劈落,直接砍掉了對方的腦袋。

她一腳踹飛了那顆面目猙獰的頭顱,緊接着唰唰唰又是連貫四刀,分別砍斷了盜花神的胳膊和雙腿,最後剖開了盜花神的胸腔,刀尖沿着骨縫下移,幾乎将其揦成兩半。

盜花神腸穿肚爛,暗綠的血液淌了滿地,像是打翻了一整鍋的□□黏液。

萬沒料到,她居然把其中一位諸方陰神給肢解了。

既然這些自诩為神的怪物們愈合能力強,那就盡量把它們剁碎點,讓它們今晚也別幹別的了,就留在這慢慢愈合吧。

趙星海正舉着報廢的自行車,對最倒黴的屠神一通亂砸,中途又掏出自己的佩槍,照着屠神的腦袋開槍,總之是不把對方搞個稀巴爛誓不罷休。

他很懷疑,同樣都是諸方陰神,屠神看似挺唬人,事實上戰力可比妒神弱多了。

難道它們陰神的隊伍也分三六九等?

他喊:“老齊,等會兒啊我這就來幫你!”

齊雲肆也喊:“你保護好自己就行了!”

趙星海感覺對付妒神,用槍似乎并不占優勢,偏偏他平時只攜帶佩槍,不像另外兩位那樣還有冷兵.器傍身,這就很為難。

他思考片刻,索性踩着屠神的腦袋,将那把柴刀從它背部拔了出來。

“得罪了哈,我借您刀用用。”

倒地不起的屠神:“……”

然後趙星海掄着柴刀加入了戰局,冷不防身側身影一閃,是姜玄月剛肢解完盜花神,又奔着妒神來了。

齊雲肆看了她一眼,就這一眼分了神,從妒神前胸射出的紅色絲線瞬間擦過他頸側,留下了兩道深深印痕,血登時就流進了衣領。

他完全沒猶豫,雙手交疊伸向姜玄月,與此同時,姜玄月踩着他的手自半空翻身躍起,輕輕巧巧從妒神頭頂掠了過去。

雙刀鏈子交叉纏繞上妒神的脖子,她落地的一刻雙手發力,借勢将其拖倒在地。

齊雲肆收起回旋镖冷靜舉槍,一槍命中妒神額頭,近距離的射擊幾乎将妒神的腦袋砰然炸開。

妒神腦袋被炸了,身軀兀自顫抖抽搐,嵌在肌肉裏的每一只眼睛都在迅速膨脹,直至将皮膚撐開綻裂,滲出了令人作嘔的膿水。

聽得趙星海提醒:“快閃開,它可能是要自爆了!”

姜玄月起身,在收刀的同時,順便把妒神的腦袋整個切了下來。

這位姑奶奶對鍘人家腦袋有特殊興趣。

三人集體往遠處跑,才跑了沒二三十米,身後的妒神果然自爆了。

爆.炸的餘波威力極強,氣浪前掀,小巷兩側牆壁轟然坍塌,連帶着把還沒恢複的屠神和盜花神也炸得四分五裂,

不愧是妒神,最終技居然是把自己氣死,甚至還是無差別攻擊。

趙星海灰頭土臉從地上爬起來,發現屠神的那把柴刀還在自己這。

OK,他今晚除了蹬自行車,貌似并沒有對整場戰鬥做出什麽明顯貢獻,唯一的收獲是拿了一把刀,而且這刀還挺醜的,搞得他一智慧斯文的大好青年,現在看上去像個山間農戶

“诶,你倆沒事兒吧?老齊你脖子是不是受傷了,嚴重嗎?”

齊雲肆正小心将回旋镖恢複原狀收回懷裏,聞言摸了摸頸側傷口,并不如何在意。

但他很快就意識到,姜玄月的視線也正轉向自己這邊,于是分分鐘變了張臉,神色立刻變得無比委屈。

“……能沒事兒嗎?我多疼啊,嗚嗚嗚嗚需要月月安慰,月月你看我流血了!”

姜玄月擦着刀,懶洋洋一擡眼:“流血了,死了嗎?”

“那倒是還沒死。”

“等你死了再告訴我。”

“我死的時候你會坦誠愛我的心情嗎?”

“我會請個唢吶師傅給你吹一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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