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3

賭場內布置非常豪華，吊頂的巨型水晶燈，弧形天窗，紅地毯與柔軟的沙發。

穿着暴露的女性侍從端着香槟盤到處走動，沙發上坐着明顯不是為了賭博而來的男性或是女性。

他們在與身邊同樣穿着昂貴西服的異性客套、讨好，或是在與賭場漂亮的工作人員調情。

參與賭博的人表情明顯生動，他們臉紅耳赤的圍着桌子，惡狠狠的盯着珠子，幻想着珠子落入自己下注的輪丶盤格後周圍人羨慕的目光。

完全失了作為貴族平日裏那傲慢的氣派。

法斯特過去并不主動去賭場，但一些老板會雇傭他來賭場進行任務。

為了在賭場裏融入他人，法斯特找了個開賭場的朋友專門花費時間去了解了一番。

甚至他比普通的賭民懂得更多，他懂一些關于賭局的門路子。

當然，如果你的聽力、視力、反應能力以及計算能力都比普通人強上多倍你就會很輕易發現賭場裏的那些小動作。

挂着公平的賭場并不是真正公平，法斯特一直都知道。

約翰死死的盯着那枚滾動的白珠子，他的眼珠就快從眼眶裏瞪出來了，眼底是充血導致的紅血絲。

看到那枚白珠子滾動着落入與他壓的幾個數字毫不相幹的數字孔，甚至差了快有一半孔數距離，約翰終于發出了一聲挫敗的哀嘆。

旁邊的男人拍了拍約翰的肩膀。“約翰兄弟，我勸你還是放了吧。你把這個月的工資輸光了，你老婆還不得和你離婚？你家條件也就那樣。”

約翰聽出了男人看似勸說實際嘲諷的語言裏夾帶的意思。

約翰的家庭并不富裕，他只是一個中低階級，前些日子公司給了他個單子，賺了一筆，還買了件得體的西服，因此才能進去這裏。

他鐵青着臉，喊來侍從一咬牙将存下的應急資金全都換成了賭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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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約翰打算玩次大的，他把全身上下的家當都壓在這一發上，只要這次能——

他冷冷的把手中的籌碼丢在桌子上。

硬幣砸在桌上叮咚響，吸引了附近所有人的目光，哦，這可不是小數目。

周圍人向約翰投入目光，他們竊竊私語着。

約翰享受這種目光，這讓他第一次成為人群的焦點，極大的滿足了他的虛榮心，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就是人上人。

莊主數了數籌碼數，将籌碼攏在一起。“壓什麽？”

約翰看了眼紅黑相間的輪丶盤，挑起眉來語氣隐隐有些過分的嚣張與自信。

“38押1。”

圍觀的人更是倒吸一口氣，原本還想參與這場輪丶盤的客人紛紛收回手上的籌碼。

輪丶盤是賭場上一種常見的游戲，它通常是由櫻桃木制成圓形，從中心點向外成發射狀，每一片上寫着一個數字，分別是從1-38。

相鄰的數字□□顏色必定是相異的。

一般是紅色和黑色構成一個輪.盤，外層是手工和高檔聚酯漆打磨雕刻而成，昂貴且結實。

它的玩法有很多種，最常見的是賭高低數、紅數或者黑數，亦或者賭單雙，它們皆是二分之一的賠率。

也有比較少見的玩法，賭1、2、3、4、5、6個數字，這種中标的幾率較低，所以很少人玩這類，就算玩也是非常有錢的富豪，拿着錢沒錢花。

而38押1就是其中賠率最高的一個，因為38個數字裏只挑一個數字作為自己的中标數字，也就是說，中标率只有三十八分之一。

約翰只是一個最普通的打工人而已，對于他來說38押1的賭局是一個風險極大幾乎沒有勝率的賭局，這可能還會讓他淪為笑柄。

是的，約翰在說出那句膽大的話後就立刻清醒了，像是一盆冰冷的水從他頭頂澆下讓他明白現在的處境。

可當約翰看到周圍人的目光，約翰又不肯将那句話收回，他懦弱了一輩子，應該硬氣哪怕一次。

他在荷官的問話中，僵硬的點頭确認自己的行為。

約翰需要提前選好一個數字，然後荷官會将那枚代表着約翰命運的小白珠投入□□中。

冷汗從約翰額頭上流下，他不知道該選那一個數字，選8？不，如果珠子沒有在8上停留，他的這輩子就完了。

此刻周圍人的議論聲在約翰耳中變成了對他的嘲笑，他們尖笑着、用嘲弄不屑的眼神注視着他，那些眼神和聲音幾乎撕碎了約翰。

看哪，這個愚蠢的家夥，認為自己能在這場賭局中贏下人生，我們應該祝福他的愚笨與天真為我們帶來了一場免費的好戲。

這時，一個完全不同于周圍竊竊私語的聲音傳入他的耳內，那聲音清清冷冷的，嗓音很清潤略帶的磁性，就像是淡淡的敘述一句話，沒有帶任何‘惡’的想法。

“如果我是你，我會選擇27號。”

約翰忍不住轉頭看去，穿着白t的青年與周圍格格不入，不僅是他的穿着與周圍格格不入，更是他的言語給了約翰無形地支持。

俊美的青年眼中倒映着輪丶盤中的模樣，表情淡淡的，或許正是這份從容讓人忍不住想要信服。

約翰一咬牙，罷了，反正自己心裏也沒譜倒不如聽別人的。“27號！”

約翰話音剛落，荷官撥動手指旁邊的彈射器将那枚小珠子射入輪丶盤，小珠子在輪丶盤中滾動着，周圍鴉雀無聲，只能聽到小珠子轉動的聲音。

所有人都忍不住把視線放在那枚能夠扭轉命運的小珠子上，他們的眼珠跟着小珠子一同轉動，不過大多數人并不在意那顆珠子是否能扭轉命運，他們只是想找個樂子看看。

最終，小球在外力減少的作用下旋轉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了下來，約翰直接屏住了呼吸。

25..26...27——

27——

小珠子左右滾了滾最終停在了27。

“草！我成了！我成了！！”約翰大聲的宣布着他的勝利，他高興地直接跳了起來。

引來了本來并不關注這邊的一部分人的視線，這些貴族們很少失态，見着約翰的這幅模樣都忍不住露出嫌惡的表情。

然而約翰并不在意這些，此時他滿腦子都被喜悅沖昏了頭腦，他知道，他賺翻了。

約翰勉強壓下那興奮感，對着愣在原地的莊家說：“來吧，現在該支付我的獎賞了。”

莊家臉都青了，因為這次沒有其他人跟押，所以所有輸的錢都得由開了這局莊的他來支付，莊家慢吞吞地用長棍将所有籌碼掃給了約翰。

這是一筆非常大的數目，約翰雙手都抱不下這麽多籌碼，于是他專門從侍從手裏拿了個匡來裝這些籌碼。

這下約翰終于能夠擡頭挺胸了，他再也不會感到卑微了，在這一刻，他認為自己與這些貴族無異。

他臉上是得意的笑容，向每一個來詢問他秘訣的人都統一回複，這是他超過常人的眼力和判斷力，潛臺詞便是，這是你們學不來的。

約翰到處走動着，在每一個區域宣告他的勝利，然後他看到了坐在角落的沙發上對着他笑的法斯特。

法斯特見約翰終于把視線放在了他身上，唇瓣微啓，無聲地對約翰說：“現在，該是我拿到報酬的時候了。”

約翰臉色一變連忙走到法斯特面前，他必須做點什麽堵上法斯特的嘴，他可不想法斯特戳穿他的謊言，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只是聽從了別人的話而挑選的27號。

無論眼前的青年是憑借運氣猜到的27號，還是約翰吹牛時說的，過人的眼力與判斷，這些約翰都不在乎，他只在乎他的面子。

約翰神色緊張地掃了圈周圍，注意到沒人看向這個角落，他抓起一把籌碼就要丢在桌上。“這些夠嗎。”

他的語氣急促，居高臨下的打量着法斯特，像是他終于注意到法斯特身上穿的是最劣質的衣物，他轉頭別開了視線。

法斯特眯了眯眼，好吧，他原本打算善意的提醒一下約翰見好就收的。

但法斯特實在不喜歡約翰的态度。

他清楚約翰接下來的結局，他會揮霍手中的籌碼輸個幹淨，被□□的莊主逮住，橫屍街頭。

賭場內的規定不讓幹黑活，可出了賭場——

約翰只會是不小心在街上卷入了黑幫火拼犧牲的無辜者而已。

法斯特什麽也沒說，他沒有動桌上的籌碼，他站起來從約翰身邊走過，擦肩過後，他停了下來，頭也不回地說：“這就足夠了。”

約翰回過頭去，發現法斯特手指中夾着兩枚籌碼，随即法斯特手掌一翻，約翰便見不着那枚籌碼了。

約翰立刻撿起桌上的籌碼，數了數總數，發現自己只是缺少了兩枚籌碼後他放心了，還好法斯特只拿走了兩枚，反而比約翰打算給法斯特的數量更少。

約翰松了口氣，恰好旁邊的那人招呼他去玩鬥牛，約翰也就放下了法斯特，端着一筐籌碼向鬥牛區跑去。

賭場上，向來是德克薩斯撲克與□□最受歡迎。

法斯特已經觀察這邊有一會兒了，這一桌的莊主贏了不少，他喜笑顏開，臉色紅潤，桌子上堆滿了他的戰利品，五顏六色的籌碼。

他左手抱着身着兔女郎裝的荷官，右手端着一杯香槟，撲克牌翻在桌上一個黑桃十，這是他連勝的記錄，他正低調的向周圍人述說着他今夜不敗的勝利，他的語言是低調的，但語氣可不是那樣。

顯然他尾巴和鼻子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好吧我想今晚是沒有人要來挑戰我了。”油膩的莊主裝模作樣的看了眼手上的腕表。“已經有半個小時沒人向我發出挑戰了。”

旁邊的荷官很懂眼色的咯咯笑着說：“他們害怕您了，他們知道您是戰無不勝的。”

“來，寶貝。告訴我，我的記錄是多少？”莊主捏着荷官的下巴詢問道。

“34連勝，先生。”

見荷官配合的說出自己的戰績，油膩的莊主放聲大笑，引得許多人不滿卻沒人敢說話，這人是賭場的老顧客了，也是哥譚的老貴族之一，沒人想得罪他。

“還有人要來挑戰我嗎？”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