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常助理,你什麽時候來搶我未婚夫啊?”

常鳶一頭冷汗地從夢魇中醒來,耳邊似乎仍回響着程大小姐那一聲可憐又無助的嘆息。

當時,因為兩人的姿勢問題,常鳶沒看到程熊藺面上的神情,只能暗自揣測着。

她的眼眶裏或許是發紅着的,滾着欲落未落的淚珠,小臉白慘慘的,溫柔剔透的眼睛哀求着看向自己。

夢裏,她一次又一次還原了她的設想,每每看到那樣可憐的程熊藺,常鳶的心就揪成一團,她對天發誓,她無心摻和他們之間的感情。

常鳶嘆了口氣,擦掉自己額上的汗珠,随手拿起一旁的筆記本電腦,在搜索頁面停頓了很久,輸入了“宋珲”的名字。

作為一個28歲的黃金單身漢,尤其是宋氏産業版圖裏還有文化傳媒和娛樂影視板塊,宋珲的花邊緋聞并不少,但大多都是那些小明星捕風捉影、自編自演的通稿自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麽回事了。

想來,程熊藺也不會被這些通稿給騙到。

真正讓常鳶苦惱的是,在這些花樣百出的緋聞通告裏,總會捕風捉影地将宋珲的女助理提上一兩嘴,甚至還有通稿半酸不酸地說:在宋珲換女朋友換得如此頻繁的情況下,程氏未婚妻和常某女助理是兩大難以逾越的大山。

只是不知道,此山和彼山,哪一座山才是宋總裁最終的選擇呢?

常鳶氣得攥緊了拳頭,一張表情寡淡的臉更加嚴肅。

常鳶明白,不同于自己的憤怒,程熊藺看到這些話,更多的會是委屈,和膈應。

常鳶憤然關掉那些讓人惱火的頁面,重新在搜索頁面輸入了“程熊藺”的名字。

網上的信息很少,最多的仍是程熊藺21歲時助推宋珲的“光榮事跡”。

翻了好幾頁,常鳶都沒看到新的內容,她把電腦推開,又躺回床上,關了燈,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究竟該怎麽辦呢?

究竟該怎麽做,程熊藺才不會誤會自己要跟她搶未婚夫的呢?

究竟該怎麽做,程熊藺才能不在自己夢裏可憐巴巴地擾她清夢呢?

半天也想不出個頭緒來,常鳶徒然地睜着眼睛。

忽然,常鳶眼睛一亮,在床上坐起身來,連燈都沒開,直接拉過電腦,噼裏啪啦開始打字。

電腦發出的光偏藍,映照着常鳶的臉更顯白皙冷清,此刻她的臉上帶着滿意的神色。

她正在編輯的是一封辭職申請。

這是常鳶能想到的,最直接,也最有效的,證明自己清白的辦法了。

***

從車上下來,程熊藺腳下虛浮的步伐漸漸平穩起來,阿卓下車把她送到程熊藺的私人別墅門口,只站在了門邊,目送她進去。

除了偶爾的保潔養護,程熊藺讨厭家裏有第二個人,阿卓從善如流。

程熊藺在玄關停頓了片刻,雖然在酒吧裏阿卓已經在她手心裏寫了一個“F”,但她還是不死心地又問了一遍:“丁香那邊怎樣了?”

阿卓恭敬地低頭彙報:“不太好,宋總似乎提前清醒了,丁香被趕了出來,只是……”

程熊藺雙手抱胸,皺着眉繼續問道:“只是什麽?”

“宋總被一個女人救走了,我們沒有拍到。”阿卓遺憾地說。

程熊藺若有所思,語氣毫無波瀾:“你回去吧,早點休息,明天查一下那個女人是誰。”

阿卓應是,轉身離開,身後響起了大門關上的聲音。

關了門,程熊藺雙腳踢踏着把高跟鞋脫了,光着腳走到廚房吧臺前面,給自己倒了一杯冷牛奶。

她沒想到那個常助理那麽有耐心,等她主動過來的一個多小時,她喝了不少威士忌,胃裏被酒燒得熱熱麻麻的。

她端着牛奶杯,一口一口地啄飲,冷熱相撞讓她舒服了許多。

她這次回國是想解除婚約的。

她心裏清楚,如果想解除婚約,最好是由宋珲開口。

一方面程家父母拿現在的宋珲沒辦法,自然不會不同意;

另一方面,她若能頂着一個宋珲前未婚妻的名頭,想來也不會有誰再敢打自己的主意。

可她沒想到宋珲翻臉無情,拒絕解除婚約。

對宋珲來說,愛情和婚姻算什麽,重要的是利益。

宋氏如今的第一,既是榮耀,也是靶子。

宋珲要保證宋氏永遠繁榮,就不能不居安思危,緊緊抓住程氏這個強有力的幫手。

所以宋珲絕對不會同意程熊藺現在就退出。

——你盡可以自己解除婚約。

她要能自己來,何必跟他啰嗦!

既然如此,擺在程熊藺面前的便只有兩條路了:

第一,宋珲名聲敗壞,被人捉奸在床,在輿論逼迫下乖乖退婚。

第二,宋珲自己主動退婚。

她也沒想過能一次成功,面對宋珲,她不能沒有耐心。

畢竟,自兩人就婚約一事談崩以後,宋珲就早有防備。

有人可能會說,兩人就不能和平分手,做不成夫妻也可以繼續合作。

想到這,程熊藺嘲諷地一笑,如果婚約作廢,她注定是要和程家割裂的。

那時的她就沒有利用價值了,宋珲比誰都清楚。

程熊藺皺了皺眉,盡力忽略嘴巴裏牛奶的腥氣。

當初她幫助宋珲是對還是錯?誰能想到當年落魄的窮小子能有現在的成就呢。

可,她從18歲起就想要的自由,算計到今天,難道就要付諸流水?

程熊藺重重地放下手中的杯子,搖搖晃晃地往浴室而去。

拿起手包的時候,一條手帕忽然掉落在她面前的地毯上,上面的雛菊仰着臉看她。

程熊藺冷漠地低頭看過去,想起酒吧裏的那個女人,她面無表情地擡起頭,赤腳踩在手帕上,像沒有看到一樣,沒有停頓地繼續向前走着。

那個女人是她的下個目标。

宋珲如此謹慎的人怎麽可能會堂而皇之地把一個女人放在自己身邊三年?

如果宋珲對常鳶有情,那她程熊藺不介意勉強做個紅娘,促成這一對佳偶,助他們早日成婚。

如果宋珲對常鳶無情,那她程熊藺也樂于斬斷他一條胳膊,給他添添堵。

宋珲,你要知道,惹女人生氣可不是個好習慣!

***

30分鐘後,浴室的水聲漸漸停了,程熊藺穿着一身簡單的紅色絲綢睡袍走了出來,頭發仍挂着水,拖了一地的水漬。

閉着眼睛迷糊地前進,程熊藺再一次踩到了那條手帕,柔軟的觸感讓她停頓了一下,腦子裏忽然蹦出常鳶低頭幫她擦手的樣子。

她的睫毛很長,雖然長了一雙桃花眼,但眼裏卻像盛滿了古潭的水,冷得徹骨,也冷得……

幹淨。

那樣的一個人大概不會喜歡自己的手帕被這樣對待吧。

程熊藺微微俯下身子,剛彎到一半,又頓住了。

那個小助理喜歡不喜歡,關她什麽事?

程熊藺又直起身來,擡步朝床那邊走,忽然胃裏冷熱交替,發出一陣又一陣的巨痛。

腦門兒已經出汗,程熊藺從手包裏拿出手機,正準備給阿卓打電話,轉念一想,或許,這樣做才是最好的。

***

寫完離職申請,一身舒爽的常鳶準備睡覺了,卻剛好接到了程大小姐的急診求助。

常鳶來不及多想程熊藺是如何知道自己手機號碼的,也來不及多想程熊藺堂堂程家大小姐,為什麽要求助一個剛剛認識的陌生人,她果斷直接聯系了自己熟悉的醫生團隊,讓他們派人直接前往程熊藺給她的住址。

如果是宋珲出了急病,常鳶作為助理肯定是要到場的,但是……程熊藺跟她關系不過爾爾,兩人就見過一面,她貿然過去,會不會不太好,畢竟程熊藺需要的只是醫生。

可,程熊藺既然求助于她,肯定是把她當朋友了。

那朋友登門應該沒問題吧。

常鳶遲疑了很久,終究還是換好衣服,準備親自去一趟。

程熊藺她是“前老板”的未來夫人,該照顧的。

她剛下定決心,手機又再次響了,常鳶很快接起來。

原來是醫生打電話來說別墅遲遲沒有人來開門,不知病人是轉移了,還是暈倒在別墅裏了。

這下子,常鳶更加理直氣壯了,一點兒也不敢耽擱地往程熊藺的別墅而去。

抵達的時候,醫生們仍在別墅門口碰壁。

常鳶一邊繼續給程熊藺打電話,一邊吩咐一起跟過來的鎖匠開鎖。

物業大叔攔住她:“小姐,沒有業主的同意,你不能随意開別人家的鎖。”

常鳶禮貌地将物業大叔引開:“抱歉,這是我的身份證,我們非常着急裏面的病人。如果出了什麽事,您聯系我,我全權負責。”

拿着身份證的物業大叔閉了嘴,她都這麽說了,自己還能說什麽,只能提高警惕在旁邊監督着。

鎖匠那邊在呼叫常鳶:“常小姐,外面的鎖開了,但是門後有暗鎖,沒法開了。”

常鳶撥出去的電話還是沒有人接,她皺着眉看着打不開的門。

***

程熊藺已經強撐着到了大門口,耳邊豎得高高的,聽着外面的動靜,然而隔着大門,什麽也聽不清楚。

不是程熊藺不想接電話,也不是她不想開門,而是她忘了常鳶的職業特性,她手上這種24小時的專業服務不是現成的嗎!!!

難堪。

她只是想在小助理面前賣個慘,拉拉關系,順便讓她送自己去趟醫院。可現在,小助理拉了這麽一大幫子醫生護士要闖進來!!!

程熊藺真的很讨厭別人進她家!!!

遲遲收不到回應,常鳶只能不樂觀地估計,程熊藺已經病得“不省人事”了。

讓醫生護士往後站一站,常鳶擺出了跆拳道的架勢,腳下驟然用力,一腳踢開了程熊藺家的大門。

別墅裏的防盜系統頓時鈴聲大作,門外衆人目瞪口呆,門裏一直糾結要不要開門的程熊藺虛弱地扶着一旁的桌子,瞪大了一雙眼,不可思議地看向常鳶,以及身後的不速之客們。

弱小,孤獨,無助,嘤嘤嘤。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你們知道為什麽總裁文總是一開場總裁就中毒,和小白花女主醬醬釀釀了吧。

冥冥:沒錯,我們小程是惡毒女配_(:з」∠)_

常鳶:瞎說,你們小宋才是心機boy.

宋珲:所以,我到底醬醬釀釀沒有?第一次要是沒了,劣勢會不會太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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