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程熊藺坐在一樓客廳的餐桌上,面前的雞絲粥只動了幾口,汩汩仍冒着溫熱氣息。
半個小時以前,常助理還坐在對面,一板一眼地跟她說:“我幫您安排了一個值得信任的保潔,下午兩點到四點,您可以提前避開。”
程熊藺揭開面前的保溫瓶,便是一煲熱粥,她挑了挑眉,不明白常助理明知自己算計她,為什麽還要對她這麽好。
常鳶并不在意她的反應,繼續四平八穩地安排:“鑰匙您不用擔心,換鎖的會和保潔一起來,您最好還是派一個人過來盯着。”
程熊藺腦子裏一大堆疑惑,拿着湯匙,半天沒吃一口,見常鳶說完就準備離開,她情不自禁地開口叫住她:“你……”想着還是有些尴尬,換了話鋒,“你就穿這身去上班嗎?”
常鳶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穿着的襯衣和牛仔褲,剛要開口,程熊藺忽然從椅子上嚯得站起來,自告奮勇般地說:“我……我有一套新的職業裝……沒穿過的……我們身材差不多……你不會介意吧?”
說話的間隙,程熊藺很快地掃了一眼常鳶的三圍,耳後有點發紅,忐忑地等着常鳶的反應。
常鳶見程熊藺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只覺得自己要是拒絕了她,程大小姐恐怕能哭出來,便點了點頭:“謝謝。”
“不用客氣。”程熊藺很快地上到二樓,在衣帽間找出那套白色的職業裝,她的手輕輕拂過袖口的荷花邊和荷花暗繡,抿唇想了一會兒,還是站起來,往樓下走去。
常鳶低頭看到程熊藺雙手捧送過來的職業裝,她覺得自己答應得有些沖動,但看着程熊藺眼巴巴的眼波,她還是接了過來。
程熊藺的心裏一時有些開心,一時又有些莫名滋味。
其實,那套職業裝叫做“荷”,是她大學畢業設計的第一套作品,它的确是新的,但……程熊藺穿過一回。
這算不算又騙了她?
“程小姐可以先回二樓嗎?”常鳶突然出聲問道。
程熊藺此刻心裏正七上八下,忽然被常鳶要求回二樓,還有點懵,眨巴着一雙疑惑的眼看向常鳶。
常鳶難得窘迫,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個……你家一樓似乎沒有客房……我不太想去衛生間換衣服。”
程熊藺也尴尬了,有一種虐待了小助理的感覺,慌得脫口而出:“我在這喝粥,你可以去我房間。”
常鳶等了一會兒,見程熊藺只是埋頭猛喝了幾口粥,并沒有反悔的意思:“謝謝。”
程熊藺埋頭喝粥的時候,微微用餘光打量上樓的常鳶,直到再也看不見了。
一步,兩步,三步……十四步,會有開門聲,然後是關門聲。
程熊藺在心裏默默算着:小助理大抵會先脫去上衣,然後是牛仔褲,牛仔褲有些緊,或許她需要坐下來才能更好脫掉。
她會坐在房間裏的那把白漆椅子,還是坐在她的床沿?
“嘶。”程熊藺被手裏的粥燙到了嘴角,這才慌神,她在想什麽啊。
可剛一鎮定下來,又不由得想到自己的設計的那套衣服,裏襯用的是絲綢,皮膚觸到,便分外滑嫩冰涼,就像是古書裏寫的玉骨冰肌。
“程小姐。”常鳶站在樓梯口,忽然開口問她,“粥不好吃嗎?”
“好吃啊!”程熊藺立馬坐得端端正正,開口說完低頭看向碗裏,這才發現一大勺粥被倒在了桌面上。
“你怎麽那麽快就換好了。”程熊藺尴尬地轉移話題,看着換好衣服的常鳶,笑着評價道,“這衣服穿在你身上真漂亮。”
常鳶禮節性地笑了笑,仍只幹巴巴地回了一句:“謝謝。”
兩人之間再無話,常鳶便理所應當地離開了。
程熊藺繼續坐在餐桌上喝粥,卻半天沒繼續喝一口,滿腦子都是常鳶那張冷淡白皙的臉。
她有些遺憾地想,“荷”本應該配一張雙頰紅暈的臉,那樣才算風骨之外再添三分嬌美,正如當年她穿的時候,會故意把兩頰塗上淡腮紅的樣子。
不過,常助理兩頰緋紅會是什麽樣子呢?
阿卓的電話打斷了程熊藺的發呆。
“大小姐,昨晚的女人是風華娛樂的戚菲菲。”阿卓言簡意赅地彙報,“我們的人追錯了地方,當時他們不過是換到了隔壁。”
程熊藺推開面前的粥,蹙着眉頭想了一會兒:“那應該有他們一起進房間的監控視頻。”
“對不起,大小姐,有人提前拿走了。”阿卓也恨自己遲了一步,“應該是宋珲的人拿走的。”
“不用在意。”程熊藺點了點頭,“戚菲菲的資料盡快搜集好,發我一份。”
阿卓忽然想到什麽,立馬彙報道:“據下面的人彙報,戚菲菲早晨去風華集團總裁辦找宋珲了,但沒待一會兒就被趕了出來。有人在風華樓底下看到戚菲菲哭着離開的,可惜風華內部沒有産生任何風波。”
“不要小看宋珲。”程熊藺思忖片刻,眼睛裏滿是興味,“這個戚菲菲挺有意思的,在她身邊找幾個人好好安慰她,別讓小白花就這麽枯萎了,我們還需要她幫忙呢!”
程熊藺笑着挂掉了電話。
有女人是好事,宋珲就是光得了女人的好處,沒吃過女人的苦。
想到這,程熊藺看了一眼桌上的粥,沒再動手,轉身回了房間。
她承認有點想挖人了,這樣全能的助理,宋珲也配。
***
宋珲皺着眉看着面前反悔了的常鳶,他坐回桌子後面,深邃的一雙眼打量着常鳶。
既然常鳶願意留下,他當然不會傻到去問,為什麽又反悔了,只是……
“小鳶,你戀愛了?”宋珲忽然狐疑地開口,“你這身衣服,我還從來沒見過。”
不會是哪個公子哥兒送的殷勤吧。
常鳶搖了搖頭,仍是一臉冷漠:“別人借的。”
宋珲不打算繼續問了,他更相信自己的手段,所以等常鳶一離開辦公室,他就安排了下面的人去調查昨晚常鳶做了什麽。
在得知昨晚常鳶的女性朋友病了,常鳶一直和她在一起之後,宋珲松了一大口氣。
他停下了手頭的工作,琢磨了一上午,既然昨晚沒什麽特別的,那就是今天早上的事。
今天早晨,唯一的意外就是戚菲菲,難道是……
宋珲美滋滋。
然而接下來幾天,讓宋珲覺得又驚又喜的事情開始接連出現了。
***
戚菲菲覺得她最近的運氣都在那個夜晚花完了,她碰巧在酒店遇到中了藥的宋珲,幫他解了藥性,四舍五入就是宋珲的人了。
可是,第二天就被宋珲冷酷地趕出了總裁辦公室。
和幾個姐妹在一處玩,這個故意在她面前炫耀男朋友送的房子車子,那個故意在她跟前炫耀剛拿到的好資源。
連最好的閨蜜安慰她,也總會不經意間感嘆,有的人抱上了大腿,真是好命。
她明明才是風華娛樂力捧的女演員,怎麽可能容忍別人蹦跶地那麽讨厭!
尤其是,她明明已經搭上宋珲了,好命的那個人只能是她。
因此,雖然被宋珲掐脖子的陰影猶在,戚菲菲仍然堅韌不拔地每天到總裁辦報到。
但比戚菲菲還要堅韌不拔的是常鳶。
無論戚菲菲是什麽時間點來,常鳶都能夠和顏悅色地讓人把戚菲菲趕出去。
有一次,戚菲菲另辟蹊徑,在宋珲談工作的一家咖啡廳蹲守,眼見着就要見到宋珲的衣角了,常鳶突然走到她面前,虛假地一笑,從此戚菲菲本人被完全拒絕進入這間咖啡廳了。
戚菲菲氣得想撓牆。
常鳶和戚菲菲幾個回合下來,宋珲不可能什麽都不知道,但他有點裝糊塗地樂在其中。
他還以為石頭不會開花呢,這不是開了嗎?自己的魅力就是這麽無人可擋。
宋珲整天工作可帶勁了,一高興就又捧了幾家創業公司,沒想到這些創業公司一進市場,就大放異彩。
賺的錢更多了,宋珲現在大概知道心花怒放是什麽意思了,雖然他和常鳶日常仍然是:一張冰塊臉和一張無情臉的對峙。
而那邊廂,眼看着兩個女人的鹬蚌相争,風華集團內部議論紛紛,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如今只差一個未婚妻上門宣示主權了。
只能在家裏借酒消愁的未婚妻表示:嘤嘤嘤。
“阿卓!讓風華裏所有我們的人為戚菲菲開門!”程熊藺氣得跳腳,一個月過去了,戚菲菲竟然至今沒成功見宋珲一面!
“大小姐,冷靜。”電話那邊的阿卓還保留着一點清醒,“現在暴露太早了,我們的人進去不容易,這幾天因為這個已經被常助理辭掉了幾個重要崗位的,損失太大了。”
又是那個常助理,她的存在感怎麽這麽強!
“我還不信了,我自己去,我看誰敢攔我!”程熊藺氣呼呼地挂了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 程熊藺:誰敢攔我!
常鳶(忙得抹汗):您可算來了,小妖精我給您都趕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