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青青藤蘿繞君心(中)

【5】燈火晚會,一眼萬年

她逃了。

拼命地跑啊跑,終于到一燈火闌珊處,停下。

她很累,彎着腰,急促地喘着粗氣。

“姑娘,您沒事吧?”

溫柔的語氣帶着幾分關懷,一雙步履映入眼簾。

終于,她擡起頭。

柔和皎潔的月光下,白衣男子俊美的容顏如天神下凡,尤其是那雙一汪春水的含情眼,宛如帶着暖意的春風般令人心醉。

和季輕雲的柔情一樣,陷入雲朵般的墜落。

“……輕雲。”

她怔怔地與他對視着,忍不住呢喃出聲。

“姑娘怕是認錯人了,在下姓孤,名仟影。”

那白衣男子倒是不惱,微微一笑而過。

南枯青蘿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态。

“抱歉,是我一時糊塗了。”

南枯青蘿偏過頭去,躲避他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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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這邊的小巷裏人煙稀少,有些危險,不如在下送您回到人較多的街上吧。”

孤仟影看了看周圍,有些擔心地說道。

“好。”

不假思索,她同意了。

他在前舉起皎白若雪的蓮燈照路走着,她在後跟着。

南枯青蘿突然想起,兒時她很怕黑,曾經季輕雲也是這樣,牽着她的手渡過那些層層疊疊籠罩的黑暗。

終于,還是,到街邊了。

季清風的下人們都在找她,一看見她立刻急匆匆地湊了上來。

“南枯姑娘,您去哪裏了啊,我們主子正急着找您,差點就要扒了我們一層皮了,您快回去吧。”

下人們心裏紛紛松了一口氣。

“既然姑娘家眷已至,那在下就此別過。”

望着孤仟影離去的背影,南枯青蘿的手緊緊攥住,又無奈地放開了。

【6】塵埃落定

從兒時初次見南枯青蘿的那時起,季清風就已經認定了她,會是自己這輩子唯一的女人。

兒時的南枯青蘿很怕黑,于是,每到夜晚外出游玩時,他都會護着她。

香香軟軟的她躲在他懷裏,自帶天生的體香令他心猿意馬。

她哭着說她害怕要季哥哥保護她,他笑着罵她是小笨蛋嬌氣包。

可他沒有想到,哥哥也愛上了她。

哥哥只大他一歲,那時他們的容貌性情又相似。

在季輕雲的刻意引導下,懵懂稚嫩的南枯月蘿誤把季清風當成了季輕雲。

他沒有拆穿哥哥的謊言。

哥哥自幼體弱多病,身患重疾,宮裏最有名的太醫給哥哥把過脈,斷言哥哥活不過二十八歲。

他十五歲去戍守邊關前的那天晚上,哥哥找他告知了這一切,他跪着求自己,給他和阿蘿一點神仙眷侶的時間。

看到哥哥手中帶着點點血跡的白手帕,他同意了。

因為最了解阿蘿的他知道,阿蘿愛他,也愛哥哥。

就算哥哥不說,他也會默認這一切。

結果那傻丫頭竟然帶着下人跑來了邊關,要知道,那個時候她才八歲。

季清風向她承諾,等她成年後,自己會親自上門提親。

終于,她開心滿足地離開了。

這十年間,他在外征戰沙場,殺敵無數。

抹殺去年少時的一切溫柔謙和,他變了,愈發暴厲霸道,桀骜不馴。

眼神間也帶了幾分殺氣。

而哥哥就在府中調養身體,生怕當初的謊言被拆穿,躲了阿蘿十年。

這十年,他一身鮮血,征戰無數,唯一支撐着他的,是阿蘿寄給他的那些書信。

直到阿蘿成年,他隐沒身退,哥哥與阿蘿成親。

從那之後,他再也沒有收到阿蘿的書信。

季清風本以為自己能夠坦然接受阿蘿和哥哥的兩年時光,可當自己回來後,看到哥哥的房間因為阿蘿的存在而變得溫暖時,他嫉妒了。

他一次又一次地告誡自己,要等。

等哥哥死去,他再來到阿蘿的身邊守護她,安慰她。

可他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

一分,一秒,無盡的嫉妒,都在啃食着他,折磨着他。

他太愛阿蘿了!

他後悔了,他不能回來,不該回來!

可回來後,他不願意離開!

終于,那天晚上,哥哥外出辦差,醉酒的他闖入哥哥與阿蘿的婚房,第一次強迫了阿蘿。

醒來後,阿蘿蜷縮在一旁直落淚,而他卻無能為力!

罷了,就讓他當個惡人吧!

【7】漫天煙火

迎着季清風勢在必得的眼神,南枯青蘿望向遙遠的天邊。

二人站在高高的閣樓上,猶如一對璧人。

樓下群人簇擁,期待着一年一度煙火晚會的火樹銀花。

“各位,今日由我季清風舉辦煙花晚會,邀請各位前來,見證我人生中最重要的這一刻!站在我身邊的這位姑娘,她叫南枯青蘿,是我這輩子唯一摯愛的女人!”

語落,衆多煙花齊飛,滿天絢爛的閃閃星河下,季清風當着衆人的面,捏着南枯青蘿的下巴霸道地狼吻着,宣告自己的主權。

他太愛阿蘿了,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阿蘿是他的妻子。

這樣他那深不見底的占有欲才能得到一絲絲滿足。

季清風已經瘋了。

閣樓下,孤仟影眼神晦暗地盯着兩人,攥緊了手中的錦帕。

帕中一片雪白,再無一滴血。

【8】真相

如同預料中的那樣,幾日後,季清風前來南枯府中提親,舉辦婚禮,二人終于成為名正言順的夫妻。

婚後的生活,全與季清風息息相關。

季清風就像塊黏皮糖一般,整日纏着南枯青蘿。

二人如同連體嬰般,寸步不離。

三個月後,邊疆戰亂,正是朝廷用人之際。

季清風恢複當年的功與名,前去邊疆平反。

當朝廷命官前來季宅宣旨時,南枯月蘿這才發現,兒時那個溫柔體貼的季哥哥,那個骁勇善戰的季哥哥,竟然是季清風!

那自己這些年的痛楚都是些什麽!

呵呵,他們騙自己騙得好苦,好苦!

自己竟覺得在他們的心中有些分量,不過是個能推來推去的玩物罷了!

南枯青蘿啊南枯青蘿,你就是個笨蛋,是個沒有愛情就不能活的蠢貨!

女人真正的心死,往往不是撕心裂肺的怒吼,而是如一潭死水般的平靜。

墨清風本擔心當時事情敗露後,阿蘿會因他和哥哥的欺騙生氣難過,但看到如今并不在意的阿蘿,他放心了。

确實,認清現實的女人,即使是深愛着她的男人,也難以揣測走進她的內心了。

季清風離開的那天,在南枯青蘿的床上欲所欲求,整整一夜。

她默默承受着,內心說不出的惡心與抗拒。

“阿蘿,等我回來!”

這是季清風離開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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