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臨江的氣溫總是降得很快,好像昨天還是能只穿一件外套出門的天氣,今天早上剛一出宿舍樓就能被寒風懂得打個哆嗦。

謝知遙早聽完出來的時候還被風吹得打了個哆嗦,門口等她的許淮安把耳機摘下來瞥了她一眼,把她的手抓過來揣進了衣兜裏捂着,還順手解了自己的圍巾挂在謝知遙脖子上。

說起來圍巾還是早上謝知遙進語音室之前給的。

其實有點好笑,她明明才是那個怕冷的人,卻偏偏每次都裝作兇巴巴的樣子威脅許淮安穿多點,然後明明兩個人穿得差不多,她自己在邊上被風吹得直打寒顫。最後不管是帶的圍巾也好,外套也好,肯定都會被許淮安挂回她自己身上。

同系的舍友對于她倆認識而且關系好這件事情見怪不怪,畢竟她也不是第一回 見到這位金融系的風雲人物在法語系早聽課室外面等着了,經院可不像外院還要早早起來,他們的課基本上在下午,可只要謝知遙有早聽,這人絕對是雷打不動過來等着。

不過謝知遙沒告訴她兩個人的關系,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這種同性之間的戀愛關系,許淮安那邊還是因為葉斯年她才說的,自己這邊還是暫時保密為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走吧,吃早飯去。”許淮安呵了口氣,側頭問她,“想吃什麽?”

謝知遙跟舍友道了別,挽着她的手臂邊走邊想說:“想吃三食堂的馄饨。”

三食堂離外院的教學樓有一小段距離。

許淮安想了想,說:“可以啊,反正等下沒課。”

兩個人慢悠悠地下了樓,深秋的太陽早已經不曬了,校道上的野貓伸了個懶腰,輕巧地跳上了路邊的石凳。

也難為它在這個學生們趕着去上早課的時候還能這麽悠閑。

食堂裏現在沒什麽人,早課的人已經買完早餐走了,沒課的大多還在被窩裏待着,連裏面工作的阿姨都閑了下來。

兩個人在窗口點了兩碗馄饨,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來。

謝知遙去拿了勺子回來,說:“周五上完課出去吧?給你過生日呀。”

“不用去畫室嗎?”許淮安想了想問她。顧新詞最近不怎麽在學校,也就周五的時候能過去一下,所以謝知遙周五還挺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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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顧老師請了假,後面再補上。”她低頭吹了吹滾燙的熱湯,含糊道,“你比較重要啦。”

許淮安慢吞吞地咬了一口馄饨,眼睛裏露出點笑來。

“不過這周你別來接我了。”謝知遙眨巴了下眼睛,神秘兮兮地說,“給你準備禮物呢,小朋友,保持點期待呗?”

許淮安看了她兩眼,笑着應了聲好。

不過總歸計劃趕不上變化。周五早上俞秀筠打了個電話過來,跟許淮安說她剛好過來臨江出差,正好過來給她過生日,帶她出去玩一玩。

許淮安也沒想到她會過來,問了句能不能帶人一起,那邊的俞秀筠一聽就笑了。

“誰呀?小遙?你倆上大學還膩在一起呀?”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許淮安耳朵有點熱,含糊地應了聲。

電話那邊的俞秀筠只是笑,答應說:“那就帶上她呗。”

謝知遙下午還有節大課,許淮安就先回來放東西再去教室等她。

剛好宿舍人都在,看見她回來放東西都有點驚訝說平常連約會都是跑去圖書館的人居然要出去。

葉斯年調侃說:“跟你女朋友出去啊?”

“嗯……不全是。”許淮安把書放下,“我媽媽過來了。”

本來窩在床上的柳聞秋立馬探出個頭:“你女朋友也一起?”

“嗯。”

下面坐着的程伊琳把耳機摘下來,說:“哦豁,見家長啊?”

許淮安:“……啊?”不是……俞秀筠又不是沒見過她……

“人家青梅竹馬的,你覺得互相不認識嘛?”葉斯年邊搖頭邊把下面那位的耳機塞回去,順手把床上的那個也一起摁回去了,“晚上回來嗎?回來的話給你留門。”

“應該不回來。”

她也只是意料之中地笑笑:“好,生日快樂,玩的開心。”

許淮安抿唇笑了下,道了聲謝拿着包下了樓。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居然許鈞毅也在。

許淮安帶着謝知遙上車的時候看見他還楞了一下,她印象裏前兩天打電話回家的時候俞秀筠還說他最近忙項目出差了,怎麽會跟着一起來臨江呢?

謝知遙倒是在短暫的愣神過後反應過來了,她湊近一點,在車後座小聲地跟她咬耳朵:“小朋友,看不出來嗎?”

看出來什麽?許淮安有點疑惑地看向她。

“他們是特意過來的啊。”她摩挲着女孩子纖細修長的掌骨,眼裏的笑意暖融融的。

有些缺失的東西,在漫長的時間流逝過後終于重新回到了她身邊,可能有點晚了,但是至少它還在不是嗎?

她們兩個的小動作被副駕駛的俞秀筠盡收眼底,她唇邊挂着笑,依舊是那副溫柔和善的模樣,體貼地沒去打斷。

這樣就已經夠了。

許淮安在知道他們訂了餐廳之後其實也反應過來了究竟是怎麽回事,她其實對這種來自家人的關懷有點不知所措,但好在父母對她也拿捏着尺度,倒是不會有什麽尴尬的。

倒是謝知遙一直在活躍氣氛,還說起了林潼章整個專業只收了她一個學生這件事情。

俞秀筠笑吟吟地看她一眼,驚訝說:“這麽厲害呀?”

謝知遙跟着點頭,“對啊,小安她可棒了!”

簡直跟哄孩子一樣。

許淮安有點哭笑不得,實在聽不下去打斷說:“沒這麽誇張。”

然而兩個人壓根兒沒理她,繼續說自己的,反倒是剩了她的許鈞毅兩個人面面相觑,眼裏都有點無奈。

最後是許鈞毅沒忍住打破尴尬,問她:“你是不是挺喜歡吃這個的,再點一份?”

說的是她面前擺着的那籠蝦餃。

許淮安唔了一聲,乖巧地點了下腦袋。

反正打斷不了……那她還是閉嘴吃東西吧。

“大學忙不忙?”俞秀筠這麽問她們。

“我還好。”許淮安把蝦餃咽了,接話說,“她忙。”

然後趕在謝知遙之前把她想跨專業學藝術的事情說了。

謝知遙忽然沒來由的有點緊張,畢竟大多數家長其實對學藝術的印象似乎都不是正面的那種。

然而俞秀筠愣了一下之後笑了:“挺好的,小遙很厲害呀,我以前想讓小寶學畫畫,但你也知道她……咳咳,不說了哈。”

許淮安:“……哈?”她們聊天為什麽要順帶着埋汰她?

謝知遙噗嗤笑出聲,想起之前高中美術課的時候許淮安被迫動手畫的那些慘不忍睹的東西。

“那确實。”

許鈞毅放下筷子,柔和了臉色看她:“年輕多學點東西是好事,不要把自己累太過了就行。”說完還看了眼旁邊的許淮安。

“你也是。”

吃完飯一行人逛了逛,深秋的江風很涼,許淮安和謝知遙走在後面,趁着家長沒注意這邊,謝知遙伸手過去把她的手握在了手心裏。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跟着笑了。

酒店就在江邊,現在不是旅游旺季,人并不多,俞秀筠把房卡拿回來的時候還問了一句說你們是不是睡一起。

許淮安點了下頭,就聽見她緊跟了一句。

“啧,果然朋友在就不要媽媽了。”她捏了捏女兒的臉,笑眯眯地說。

“媽……”許淮安不大好意思地偏開頭,抿了下唇。

她不是那種會向父母撒嬌的孩子,可能是小時候那幾年的緣故,即便是現在,太親昵也會讓她有些不大自在。

俞秀筠見好就收,把她肩膀往後一掰,推向等在邊上的謝知遙,說:“我把小寶交給你了哦小遙,看好她。”

“好的阿姨,我會看好她的。”謝知遙伸手過去牽着她,無辜地沖她眨眼,“不過小安她可乖了對不對?”

各種意義上的乖。

許淮安擡眸瞟了她一眼,捏了捏她的指尖。

謝知遙唇邊笑意更深了點,懂了她沒說出來的是哪兩個字。

別鬧。

“對,可乖了。”俞秀筠沒忍住再伸手捏了捏自家女兒的臉,笑說,“你也乖,那我走了。”

邊上的許鈞毅這個時候才插進來一句:“早點睡,別熬夜。”

許淮安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好的,叔叔阿姨拜拜。”謝知遙擺了擺手跟她道別。

等到人進了電梯,她側過頭彎起眼睛故意放慢語速:“小寶?”

許淮安嗔了她一眼,哼了聲拿着房卡過去開門。

謝知遙跟在她後面,一聲聲小寶地叫着。

最後是許淮安實在拿她沒辦法,反手關上門走到床邊坐下來,無奈地說:“能不能……不要這麽叫?”

這個小名實在是……被她叫的有點羞恥。

謝知遙歪了下腦袋,故作思索狀幾秒,啓唇說:“那……”

“寶寶?”

她咬字咬的很輕,聲音很柔,乍一聽得許淮安整個人像是過電了一樣,酥酥麻麻的。

許淮安咬了下唇,深深地吸了口氣,強行扯開話題。

“別鬧……我的禮物呢?”

謝知遙笑了下,拍了下她的掌心,過去拉開包的拉鏈拿了什麽出來背在後面慢吞吞地走過來,“要不要猜猜是什麽?”

“唔……”許淮安抿了下唇,搖頭說,“猜不出來。”

謝知遙也沒賣關子,把東西放到她手裏說:“喏,拆了看看?為了這個我可是熬了好幾天呢。”

話音到了最後上揚了一點,帶着點委屈撒嬌的味道。

許淮安忍俊不禁,擡起手刮了下她的鼻梁,小心翼翼地把包裝給拆了。

裏面放着的是一幅畫,顏料痕跡看着還很新,裝裱得卻很用心。

“這個是……”

“我上周五畫完了底稿給顧老師看,這是她第一次誇我說還不錯的畫。”酒店木地板上鋪着白色的地毯,謝知遙盤腿坐在地毯上,撐着臉看她,“你之前說,把夢想送給我,那如果我說,我的夢想裏也有你呢?”

她很早就開始準備這幅畫了,顧新詞的誇獎是錦上添花,這幅畫本來就是為了給她才畫的。

熬這麽些天她覺得很值得,起碼……成品不說完美無缺,至少她很滿意。

許淮安看着她沉默了幾秒,拍了拍身邊的位子說:“上來,別坐地上。”

謝知遙應聲從地上跳起來,不過她沒坐到她身邊,反而是彎下腰湊近了一點,問她:“唔……如果壽星喜歡,我能不能讨個禮物呀?”

兩個人這麽一上一下地對視了一會兒,許淮安垂了眼眸,很輕地嗯了一聲。

然後……然後謝知遙直接坐到了她腿上。

半遮半掩的窗簾露出一小塊玻璃,倒映着兩個纏在一處的身影。

不知道什麽時候,謝知遙把許淮安摁在了床上,她雙手撐在女孩子的臉的兩邊,呼吸因為接吻亂了節奏。

等等……會不會有點快啊……

許淮安的呼吸也有點急,她仰面躺在床上,胸口上下起伏着,領口的襯衫扣子被解開了兩顆,露出纖細精致的鎖骨。

她擡起眼,眸子裏都染着水汽,卻襯得黑眸更加清亮。

謝知遙舔了下嘴唇,沒忍住低頭在她鎖骨上咬了一口,聽見她悶哼了聲才慢慢退開一點,略尖的虎牙弄得人有點疼。

許淮安深吸了口氣,擡手摁住了她的手,忽然開口說:“等等,那個……”

“你會嗎?”怎麽看都覺得她這是不是……忒沒章法了點?

謝知遙驀地愣住,臉刷的一下紅了,她支吾了好一陣,讷讷道:“我……那個……你會嗎?”

許淮安:“……你問我?”

兩個人頓時陷入一陣很詭異的沉默。

最後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笑的,原本旖旎的氣氛全消,謝知遙笑得整個人都在抖,她把臉埋在許淮安頸窩裏,笑得趴進了人家懷裏。

許淮安也沒忍住笑,她手肘撐起來身體,在她耳邊無奈地說:“蓄謀已久,可惜準備不足,紙上談兵。”

“誰說的!”謝知遙扶着她肩膀坐正,反駁說,“你信不信我……”

“嗯?”許淮安挑了下眉,眯起眼睛看她。

謝知遙磨了磨後槽牙,索性豁出去破罐子破摔:“既然如此,學習嗎許淮安同學?”

“……學什麽?”

她板起臉,一本正經地說:“生理課。”說着還伸手去把手機摸過來,“我還是有找不少‘資料’的。”

後面幾個字咬字加了重音,還順帶着給了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許淮安:“……?”這倒是不必……

瞧見她眸底露出的無奈又縱容的神色,謝知遙彎起眼睛笑了,她湊近親親許淮安的嘴角,跟逗貓一樣順帶着撓了撓她的下巴。

“沒關系,反正我倆都不會,那就……”下次再說?

許淮安定定地看了她幾秒,眸色深深,還沒等謝知遙把話說完,她忽然擡手扣住了她的後腦勺,仰起頭親了過去。

這下倒好,謝知遙的衣服也跟着被多扯開了一點點。

外面似乎又開始下起了凍雨,酒店裏開着空調的暖風,并不覺得冷。

終歸到最後也沒往下做什麽,謝知遙是真不會,什麽都沒準備,她怕把人弄疼了。許淮安是不知道她在心裏打着什麽主意的,她把人松開之後,啞着聲音開口說不早了,你趕緊去洗澡,就把人推進了浴室。

淅淅瀝瀝的水聲似乎跟着窗外的雨聲打着節拍。

謝知遙是真的累了,她畫一幅畫熬了好幾天,白天強打精神去上課,今天還跟着鬧了這麽久,草草吹完頭發就很幹脆地躺到了床上。

許淮安出來的時候她已經抱着被子睡着了。

“阿遙?”她擦着頭發輕輕喊了一聲,沒得到回應。

許淮安過去拿起手機看看了眼,十二點二十七分。

她把手機放下,擡手把頭發挽到耳後,低下頭很輕地吻了一下女孩子的額頭,然後勾唇笑了一下,眼神很溫柔。

“晚安,還有……我可沒說我不會。”

可惜已經睡着了的人是沒聽到這句話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說快成年是想看什麽。

然後最近期末有點忙,一般十一點半左右沒更新就別等了第二天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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