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他不溫不火,不慌不忙道:“夜黑風高,我張若昀怎能讓一個女人單獨出去冒險。”

阿筝愣住了。她立刻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假喉結,還在。又往下摸,衣衫還是完整的。忽然心一冷,脫口而出:“是你幫我治的傷。”

緊跟着心裏又是一聲輕嘆:哎,自己又做了蠢事,讓眼前的張若昀看穿了,她就是這樣,總犯蠢,才會害得大家被奸人所害……以後不會了。

阿筝想着就回轉身,朝帳簾的反方向走去,案上摸索到蠟燭和柴火,點燃。光雖然微弱,但這帳內的事物都能看得見了,包括張若昀。

在燭光下,張若昀的面目帶着一點模模糊糊,反倒将其五官修飾出一種奇妙的好看,仿佛是一點點用刀雕塑出來的。突然,他收斂了嘴角那抹令阿筝心煩的似笑非笑,面若冰霜。

和着劍眉入鬓,忽變得英氣逼人,叫人移不開目。

這個男人,不笑的時候特別好看啊……

2雜亂的虎軍

他冷着臉,悠悠擡臂,将手上的扇子指向帳篷外面:“這裏……”他的目光追随扇子環顧一圈,最後停留在阿筝臉上:“你說是幹什麽的?”

阿筝心裏先鄙視了下張若昀大冬天折扇不離手的愛好,繼而斟酌片刻他的問話,微笑作答:“這裏是義軍,起義的。”

“錯,不是起義。”張若昀冷然道:“是造反。”随即,自己無聲地笑了,腦袋微傾,倚靠上櫃子,徐徐問阿筝:“造反的能讓你出去報信?”他的樣子懶懶散散,卻也在告誡她:他亦警惕着她。

但不知為何,這句話在阿筝聽起來,卻覺得異常的實在。處了半日,只怕這是笑面虎的第一句真心話。

阿筝反倒奇怪地放下心來。

“你真名叫什麽?”張若昀靠着櫃子玩弄手裏的扇子,并不看阿筝。

“那你真名又叫什麽?”阿筝脫口而出,随即便覺得說錯了--這不是自己承認是假名了麽。

“張若昀就是真名。”張若昀神情不變,繼續玩扇子:“字子曜。”

阿筝挺直脖子,傲氣道:“我也是真名,就叫阿筝。”

聽得這話,張若昀瞟了阿筝一眼,似欲言又止:“呵--”終化成一聲笑。然後他就靠着牆,一直沖她懶洋洋地笑。

阿筝愣了會,也笑,她學他的笑,盡量和煦,柔柔的,暖暖的……她的眉漸漸彎彎起來,她的眼漸漸彎起,像月牙兒在夜空中那樣迷人,鵝蛋臉漸漸煥發出一種驚人的光彩。她啓唇,百媚千嬌:“子曜哥哥——”

纏纏繞繞,綿綿絲絲。

張若昀一刻的失神,握扇的手也停滞了動作。

阿筝身形一閃,出帳,不知蹤影。

腳下運功走了好遠,阿筝才長長籲了口氣。方才她用了攝魂術——家中禁術,不可用的。

“姐姐,對不住了。”明明沒人監督,阿筝仿佛被大人抓到做壞事的孩子,認錯般自言自語。然後很快鎮定下來,飛身上樹。

“你方才那一招,厲害。”樹上的人一句話,差點沒把阿筝驚得跌落下去。

樹上的人是張若昀。夜色朦胧,卻依舊能看見他那“贊許”的笑。

事到如今,阿筝很清楚自己武功根本不是張若昀的對手,擺脫不掉這只笑面虎,便只好叮囑他:“要待在這就別說話。”

張若昀笑嘻嘻:“要等人啊?”

“不是等人,是殺人。”阿筝不看他,反倒緊盯着樹下,月光稀疏,隐約辨出幾條小徑。

張若昀卻注視着阿筝的臉,不緊不慢笑着告訴她:“要殺人啊……那你的屏息可得再多用點內力。”

阿筝不看他,徑直擡手,食指貼上張若昀的唇,示意他:籲!

少頃,竟真有人經過。一個人,孤身,煙灰色衣衫,很普通尋常的百姓打扮,看不出有什麽特別。阿筝卻立馬跳下,掌中生風,徑直朝那灰衣人劈去。那人擡頭一看,見是阿筝,眸中光亮一閃,直接就出了殺招。

兩人二話不說,鬥做一團。

張若昀坐在樹上,敲着扇子看兩人打,嘴角一直勾着笑。

眼瞧着阿筝漸漸不敵,他也不急,直等到她扛不住的那一刻,突然出手。

扇面驟然打開,紙做的折扇突有萬鈞力道,阿筝還來不及看清,張若昀已單手擒了灰衣人。

見狀,阿筝立馬上前,氣喘籲籲卻十二分兇狠地盯着那人:“他們……呢?”聲音乍響:“說!”

灰衣人是個中年漢子,卻被吼得一哆嗦。

她目光如刀,剮在那人身上:“說,說了我就饒你不死。”

“我們,瞧……瞧見你落了崖,那麽高,就算不摔死也……”話到這,灰衣人話突然哽住,吞咽了口才繼續說:“……也肯定死了。他們幾個就回去複命了。”

阿筝一手抓灰衣人天靈蓋,一手扣住灰衣人的喉頭,幹淨利落擰掉了他的脖子。

張若昀一只手尚擒了灰衣人的身體,注視着阿筝這一幕,他挑了一下自己的眉毛,笑容不變。

張若昀松手,轉身,離去。

“你哪去?”阿筝叫住張若昀,手上還沾着血。

聽見阿筝叫自己,張若昀止了步,轉過身來,含笑告訴她:“我回去。”然後他又徐徐轉回身,繼續往軍營的方向走。

又行了數步,張若昀邊走邊擡起右手,舉着扇子揮揮:“你等下記得也回來!”

阿筝盯着張若昀的背影,還喘着氣,其實方才她殺人,自己心裏也緊張砰砰跳,只是面色故作冷酷鎮定。但瞧這笑面虎……真是深得什麽都瞧不出來。

她突然想起王小風之前介紹時說張若昀才二十一歲來着……

“二小姐。”突然有人背後喚阿筝。

聽到這個聲音,阿筝的兩眼都放出光彩,嘴角不自覺就叫了,興奮着一個轉身:“美姐!”她近前抓住來人的手,問:“美姐,你什麽時候來的?”

來的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姿容中等,五官長得并不可親,卻對阿筝流露出絕對真誠的關心。

“本是分頭而行,但那日我聽到消息說二小姐你被打落山崖,就急急忙忙尋來,山下翻遍了也沒找到你。我就在這守了一夜,想從鷹騎口中打探下落……”被少女喚作美姐的女人說到這皺了眉:“二小姐,剛才出手的那個男人是誰?剛才見他在,不知是敵是友,我便沒出來。我瞧着,他武功好生厲害……”

“他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阿筝輕描就帶了過去,繼而詢問正事:“我姐姐的屍首查到了沒有?”

“據說……”美姐低頭,吞吞吐吐:“在……那東西身邊。”

阿筝蹙眉:“植弟找着了嗎?”

美姐低頭良久的沉默。

阿筝便長長吸了口氣:“我們還剩下多少人?”

“目前是十三個,但我已密信聯系北部,南部的暗影。”

“嗯。”阿筝聽着點點頭,聲音不大卻堅定道:“這個仇,我一定會叫他萬倍血償。”

“肯定叫那東西萬倍償!”美姐亦點頭:“二小姐福大命大,他就算将二小姐從崖上打下來,也是枉然!”

“美姐……”阿筝緩了緩,還是決定告訴女人:“……是我自己從崖上跳下來的。”

聽了阿筝告訴自己的真相,美姐似乎有點不敢相信,呢喃道:“二小姐你自己跳崖……”

“我跳崖求死。”阿筝從容接了上去。她笑了笑,接着說:“不過我以後不會了。自殺都沒死成的人,呵--以後真是要格外珍惜地活着。”

她以後不管遇到怎樣的情況,都會活下去--報仇!

“美姐,你叫拂劍大哥幾個去把能召集的人都召集齊了,大家聚起來再做打算。”阿筝安排吩咐。

“那二小姐你呢?”美姐很關心阿筝:“二小姐你跟我走,我護着你。”

“不了。”阿筝擺擺手拒絕:“美姐謝了,我看虎軍不錯,人多且雜,又是造反的,安全。我打算暫時混在裏面。”

阿筝回了義軍的營地。

到達的時候約莫已是五更,天空都有點泛白,夜間的燭火陸續被熄滅,巡邏的士兵也換了一班人。阿筝穿梭營間,打算回到自己的帳中,卻在一頂帳篷前突然駐足。

整個人仿佛被清晨的寒氣凍住了,一動不動,只有心上上下下跳動的厲害。

阿筝聽見從這間帳內傳來的筝聲,其力渾厚、其聲清澈、其氣慷慨,銀甲彈冰五十弦,何其振奮,簡直就是這軍營裏的晨號!

阿筝真想掀開簾子進去瞧瞧是何人在彈?但是她踟蹰了會,沒有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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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在軍營的第二天,阿筝參加了一次大會,見着了虎軍的全部頭領。

說是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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