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節

第14章節

一下子又說不下去。卻聽見張若昀在身邊,朗聲向衆人道:“算了算了,我們也別在這議論聖上了,雖說這裏是‘三不管’,但是萬一被什麽人聽見了……可小心要殺頭!”他言語神色皆甚是鄭重,不少人被張若昀這麽一說,還真有點怕了。

“老先生,再講段別的故事吧!”就有人提議換個話題。

****************************

是夜,王小風的廂房。

本來三個人是要各自去各自廂房睡的,但王小風有疑惑,憋得他心裏慌,于是硬生生拉住張若昀和阿筝,不問明白王小風心裏不舒服:“大哥你怕什麽啊?那個狗皇帝你不是從來都看不起的麽?怎麽反倒敬怕起來?”王小風從沒見過張若昀像今晚這樣說話,還有阿筝,就更怪了:“還有,筝妹子,你咋了喲?為啥說那老先生的故事是狗屁喲?”

阿筝擡起眼皮瞥了王小風一眼,深深吸了口氣,方道:“帝師……的确和段然結過夫妻,但兩個人根本沒有情分。”她說着就咬了牙:“而且帝師不是逝于武元三十八年,而是永壽二年。”

武元三十九年夏至,先帝崩,傳位太子段然,改年號永壽。

永壽二年,那離今才一年半啊!

“啊?”王小風先“啊”一聲,繼而問道:“你咋知道的喲?”

阿筝明顯比那位說老書人了解得更加清楚和真實。

王小風還要再問,張若昀卻拿扇子将王小風嘴一擋。

王小風只好幹瞪眼。

張若昀将扇子從王小風唇前拿下,他反手一打展開扇面,徐徐對阿筝道:“我與風弟相}交兩年,與姑娘也結識一段時間了,衷腸互吐,聲氣相通。我張若昀對二位有了結義金蘭之心!”張若昀說着合了扇,他将桌上反扣的茶碗拿起來,翻至碗口朝上卻不倒茶,反倒用扇鋒将自己左腕一劃,滴下數十滴血來,盡落碗中:“今夜不若對神明誓,歃血為盟,今後我三人便以兄妹相稱,推心置腹,休戚相關,如何?”

“好啊,好啊!”張若昀這一番話正稱了王小風的願,他立馬也掏匕首出來滴了血,滴完問阿筝:“筝妹子?”

阿筝盯着兩個男人看了半響,眸中墨如漆潭。她擡起右臂稍稍挽了袖子,緩緩拔劍輕劃,吹彈可破的肌膚立刻流出血來,和碗內張王二人的血彙到一起。

王小風起先看阿筝不動,臉刷白刷白地着急,此刻瞧她亦是歃血,不由激動得大叫一聲:“三妹!”又轉過頭去喊了張若昀一聲:“大哥!”他說着端起血碗喝了一大口:“以後王小風和你們就是兄妹了,咱們患難與共!”

“好!哈哈哈!”張若昀笑得內力渾厚,極是豪邁:“二弟三妹,我張若昀與你們禍福相依,吉兇相救,生死相托!”他從王小風手上接過血碗,亦幹了一大口。

“大哥,二哥。”阿筝邊喚着邊拿穩張若昀遞過來的碗,将碗裏剩下的血一飲而盡,道:“我成羨羽,從今往後和你們同生共死。”

“成羨羽,好名字!”張若昀忽大喝一聲。

成羨羽聞着就對視上張若昀的目光,見他眸如星辰,滿含笑意,似乎她用假名一直在張若昀的意料之中。仔細回想,好像之前兩個人私底下的時候,張若昀就從來沒叫過她阿筝!

成羨羽正想着,卻聽張若昀又問:“帝師成慕舟,是你何人?”

“正是我親姐姐。”

“你是帝師的妹妹?!”王小風卻是完全沒有預料的,他剛剛知道“阿筝”不是她真名,還沒怎麽反應過來又接到一個驚爆的消息,王小風不由說話就有些結巴:“那、那、那你姐姐和狗皇帝——”

“都說了是狗了。”阿筝打斷王小風:“就不要将它和我姐姐并提。”她攥緊了拳,雙目灼灼注視張若昀和王小風,眸中似燃了熊熊烈火:“段然身上系了我成家和暗影兩千四百一十九口人命,今生今世,我一定手刃了它報仇!”阿筝忽然聲色轉軟:“我們成家如今除了我,還剩下我堂弟成植,但至今都下落不明,兩位哥哥以後遇着了人,能否幫我留心下?”

“三妹要找人,要報仇——”張若昀旋即接話:“我們做哥哥的都一定幫。”

“對,對,一定幫!”王小風一肚子的疑問,本來還想問許多問題,但聽張若昀這麽一說,他覺得倘若自己再追着問就不地道了。兄妹之間管那麽多,她有冤就跟她伸冤,她有仇就幫她報仇就是了!

13皇家的秘聞(下)

三人又趕了幾天路,近西北,這邊前幾日下過雪,路面結冰,人馬走在上面都十分容易打滑,只得慢慢行。而且他們現在走得又是下山路,免不了更添幾分兇險。到半途道路忽然便狹,只能容納兩匹馬的寬度。

王小風看了一眼并排而行的三人,自告奮勇道:“大哥,三妹,我先去前面探探路。”他說着徑自打馬,離開二人,在前面行了。

留下張若昀和成羨羽,随着噠噠的馬蹄聲一路走在後面。

張若昀看看左右,積雪都還沒滑,天氣也沒有轉暖的氣象,只怕還有再下場雪,不由嘆道:“今年是個寒冬,雪再這樣下下去,只怕是個災年,尋常老百姓們又要受苦……”他說着搖搖頭,似是痛心:“這般世道又生天災,離上回雪災凍死萬人,不過十年……”

“不是十年,是九年。”成羨羽糾正他:“上回雪災,是武元三十二年發的。”

張若昀側過目來,噙笑望她:她怎知道這麽清楚?

卻聽見成羨羽望着遠方,目光和地上的雪一樣白茫茫:“就是那年冬,姐姐去西南赈災,認識了段然。他心胸狹毒,又工于心計,完全一無是處,卻不知給我姐姐吃了什麽迷魂藥,姐姐縱使三番五次因他難堪,卻依然一幫到底,甘心被利用。”她說着握着缰繩的手不知不覺攥緊,勒出一道紅印:“平生我只見姐姐哭過一次,就是寫休書的那一天。段然對她根本沒有感情,姐姐寫下休書後,他一句挽留的話都沒說,反倒避而不見。姐姐抱着筝回帝師樓,我近前去問她怎麽筝弦斷了,她突然就轉過身來抱着我嚎嚎大哭。成羨羽的臉一點一點僵起來,心還在一寸一寸的揪:“我被姐姐抱着,耳畔從前以後,都再也沒有聽過那樣絕望的哭聲。她泣着對我說‘羽兒,我放棄了自己的靈魂’。”

“何以這麽說呢?”張若昀肅然問道。

“因為姐姐之前和段然結婚,所有人都是反對的,我姐姐說——”她哽了一下:“就算衆叛親離,她也絕不放開那個人的手。因為放開了手,就等于放棄了自己的靈魂。”

張若昀聽着她的描述,仿佛透過成羨羽看見了另一個女子帝師,她果敢,她決絕,她轟轟烈烈的愛,最後都變成了在歲月裏放聲痛苦。

張若昀與帝師素未謀面,亦不禁對其産生莫名的痛惜。他不禁問成羨羽道:“帝師後來到底是怎麽死的?”

“死在段然劍下了。”說這句話的時候成羨羽竟然異常平靜:“段然的劍法全部是我姐姐教的。”她說着漸漸閉了眼,仿佛閉了眼就可以躲過這一切,所有的事情就可以重來:“然後凡是跟姐姐有關的人,段然都趕盡殺絕。殷朝四百年成家帝師,他都不要了。”

言到此,成羨羽若老僧入定,再也不願多提。

張若昀凝視成羨羽的模樣,心內憐惜比她瘋魔那日更甚數倍,就似有一條河,帶着難過、憐惜等千百種情緒,緩緩淌過張若昀的心田。他不由不再追問,只柔聲道:“故國非國,有家無家。像你這樣,到真難覓容身之所。”

成羨羽卻眉一挑,頭一擡,眼一飛,笑意反問:“說我,那你呢?”她說着歪着腦袋瞧張若昀,笑若桃李:“你不是一直想要天下麽?”成羨羽邊說邊不禁搖搖頭:“從來謀國之事,多落得落敗枭雄下場,你的路肯定比我艱難。”

“兩個難的加到一起,就不難了。”張若昀緩緩說。

“錯!”她即刻反駁:“那是難上加難。”

“難上加難,等于易。”他從善如流,說着伸出右臂,右手攤開:“要不要一起幹?”

成羨羽斜眼瞥了張若昀一眼,她霁顏伸出了手,同張若昀的手握到一起,結下盟約:“若成,奪了段家天下……”

“你報仇,我取江山。”張若昀說。

這句話說進成羨羽心裏,不覺興奮激昂,血脈噴張,她聲中帶顫,身由在顫:“如果敗了呢?”

“若敗……那就是血濺了這條路,一死天下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