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節

第23章節

這般兒郎！

上天不公，俊才皆出軒轅家。

“三位公子真是俊逸不凡，果然虎父無犬子。”席間姚拂劍開口：“不知令尊現在何處？在下與軒轅老先生多年未見，迫切想要聚一聚！”

“是啊。”姚美兒跟随哥哥點頭，她亦同軒轅奉舊識。

“是啊，奴家也很敬仰軒轅老前輩，頗想結交。”景月兒挺着大肚子，胖了許多，卻絲毫不減她的妩媚與從容。

軒轅公子們卻收斂了笑容，他們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皆點了點頭，便站成一排對衆人道：“諸位，實不相瞞，家父上月已逝。”

喧嘩的宴會瞬間安靜下來。

“軒轅老前輩既已西去，那倒戈五城……”王小風忍不住站起來，第一個發問，也不講究：“還有，軒轅老前輩去了，又怎麽命你們坐鎮金陵迎接我們的喲？”

喬南聽了，亦點點頭：“三位公子，可是老先生遺訓，囑咐了你們這般？”

最年長的那位軒轅公子卻搖搖頭：“家父并非再世諸葛，未曾留下錦囊妙計。我們假借家父之名行事，全部都是舍妹的主張。”

此言一出，全席嘩然。

“原來是軒轅姑娘啊，不知現在何處，可否出來一見呢？”姚美兒笑道，軒轅奉的麽女軒轅韻嘉，她是見過的。

成羨羽沒見過軒轅韻嘉，但卻對這位女子也有着極深的印象：約是四五年前，軒轅奉帶着剛及笄的女兒奔赴京師，參加先帝的壽宴，同時拜會了帝師。相處了幾日，帝師對軒轅韻嘉贊口不絕。

正好那天旁晚，成羨羽照例偷溜出宮。闖了禍，灰頭土臉回帝師樓。姐姐當着自己的面同姚美兒嘆息一聲：“小羽太過淘氣，再這麽下去只怕真不學無術了。我瞧着，軒轅家那丫頭七竅玲珑，反倒更像我的接班人呢！”

言猶在耳。

正回憶着，就聽一位軒轅公子說：“呵呵可以，舍妹其實已在閣樓上恭候諸位許久了。”

衆人聞言皆往閣樓望去，見闌幹旁的諸侍女挑起簾栊，漸漸露出一位雙十年華的佳人。她不施粉黛，兩頰卻自然生紅，猶如三月桃花瓣。窈窕站在闌幹前，藕白色長裙色淡如水，映在衆人眼中卻覺朝霞一般絢爛。

軒轅韻嘉自閣樓上下來，顧盼生姿，卻又端莊毫無谄媚之态。

諸人都禁不住目光追随軒轅韻嘉的步伐，她每踏一步，衆人便倒吸一口涼氣，臉上無不流露驚豔之色。

在座的人年歲或長或幼，經歷或豐富或簡單，心裏卻無一不産生同一個念頭：眼前的軒轅姑娘，這就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

以往，此刻，将來，絕不可能再有女子美過她。

大家又想到千鈞一發間有條不紊倒戈六城，都是出自軒轅韻嘉的計謀主張，不覺扼腕：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奇女子，極致絕豔還舉世驚才？！

除了姚家兄妹，大家心內不約而同閃過一個念頭：帝師再世！

軒轅韻嘉步下樓來，先朝舊識的姚美兒行了拜見長輩的禮節，又向諸人逐一而笑。大家被她目光一掃，均覺得說不出的舒服。但她這般言笑，旁人卻又完全學不來。

行禮妥當後，軒轅韻嘉緩步來到張若昀案前，梨渦淺笑，光彩奪目：“子曜師兄，我在這裏等你好久了。”她的聲音也是讓人一聽還想再聽，而且無法模仿。

張若昀笑笑：“韻韻好。”

緊跟着他就聽見成羨羽對他傳音入密：“她是你師妹啊？”

早前張若昀說師傅授業三人，施宴傾是大師兄，張若昀是二師弟。

原來三師妹是軒轅韻嘉啊。

“是啊。”張若昀同樣傳音入密回她，幾個月時間兩人早将帝師書上這招防人耳目的武功習得甚熟。

“那你三師妹她習得的是什麽呢？”成羨羽很好奇，施宴傾選的“醫”，張若昀選的“武”，這位軒轅姑娘又選的是什麽呢？

她隐隐覺得肯定是不一般的技藝。

張若昀聽她傳音入密，便再密回去，是是而非：“沒學什麽，三師妹她學的是沒什麽用處的技能。”

張若昀和成羨羽正說着，忽聽見軒轅韻嘉不急不緩的聲音如珠似玉：“子曜師兄，你我婚約已逾十年，不知我何時能夠嫁給你呢？”

成羨羽本來人還是笑着的，聽了這句話渾身驟然發涼，随即擡頭看軒轅韻嘉，但見佳人淡淡站着，嫣然笑望張若昀，眼裏只他一人。

燦爛陽光照耀在軒轅韻嘉身後，讓周遭為之失色。

成羨羽覺得自己的身體更冷了，從雙腳起寒向上蔓延。

宴席上的其他人的也皆暗自驚嘆，感慨各自不同，但裏頭都有相同的一句話：一個女人主動向男子求嫁，還是軒轅韻嘉求嫁張若昀。

本已是奇事，更何況配上這樣兩個名字！

成羨羽心中亦思到了這句話，她側頭打量着張若昀：今日的他換掉了往日的粗布灰衣，穿着月牙色錦衣，英俊無俦，如圭如璧。

張若昀正同軒轅韻嘉四目相對，成羨羽不由随其目光望向軒轅韻嘉：他們真是……真真相稱的一對璧人。

成羨羽心裏明明覺得二人好相配，可為什麽……突然有點難過呢？成羨羽低頭看自己随手撿來穿的這條裙子，忽明白為何昨日張若昀囑咐她穿漂亮點……

難過，她穿什麽衣裳都比不上軒轅韻嘉。

21子曜的問題

軒轅韻嘉求嫁張若昀。

衆人目光先彙聚于軒轅韻嘉，過會紛紛轉投張若昀身上，也有幾道目光瞟了瞟成羨羽。

張若昀只看軒轅韻嘉，笑着說：“韻韻，你想多了。”

他說着酌起酒來，收回目光再不看軒轅韻嘉。

“恭喜大哥啊——”成羨羽卻傳音入密，語調“輕松”，好似調戲：“我們乾軍要辦喜事了！”

張若昀一聽，立馬傳音回道：“恭喜什麽，這樁婚約是父母之命。”

“這樁父母之命極妥啊。”成羨羽好像禁不住般密他很多話：“軒轅姑娘姿容絕代，膽識過人，又有三兄和數萬江南軍壓陣，還帶着六座城池做嫁妝，多好喲！”

張若昀搖搖頭，密道：“一股子醋味，這樁婚事我要推掉的。”

“醋什麽醋啊，誰醋你啊！”成羨羽急忙解釋：“我是認真幫大哥分析。”

因為傳音入密，除了他倆自己，旁人誰也聽不到絲毫端倪。只見着張若昀一會兒笑一會兒搖頭，成羨羽一會兒瞪眼一會兒兩頰生紅。

“等下散了席我不急着回去，想逛逛金陵城，跟我一起去啊。”張若昀還在密成羨羽。

“誰要陪你去！”成羨羽果斷回密。她說是這麽說，但是散了宴席，還是陪張若昀去逛了。

金陵城，好風光。

虹橋上熙熙攘攘，賭坊裏骰蠱晃晃。私塾小童窗外瞧，新轎閨秀撩簾望。

兩人見前面一間瓦舍裏擠滿了人。三教九流，直從裏頭排到外頭，還有人拼命墊腳往裏望。

不時傳來陣陣喝彩和鼓掌。

成羨羽同張若昀皆有興致，就提議進去看看，聽聽裏面在講什麽。

他們進去了就聽道：“那帝師筝弦驟斷，便道‘我再在這裏等他最後半個時辰’。她便在玉京王府門口又等了半個時辰，奈何玉京王左右不至，帝師竟命人備紙墨，筆走龍蛇寫下了休書。”

底下黑壓壓的人群一片驚訝唏噓，卻又無限好奇，不斷有人發問：“後來呢？”

“後來帝師真把玉京王休了？還有玉京王到底回來了沒有？”

臺上說書人預料之中的得意微笑：“小生這段新書如何？”他說着以手指天：“這可是如今上頭換了天，我才敢講的唔！諸位要是覺得好，就捧個錢場，小生也好繼續講下去。”

成羨羽聞言就欲走，這段故事她可不情願再聽一遍。

張若昀也随她折返準備出去。

卻聽茶樓上突然有人爆發出痛快大笑。

這聲音甚是稚嫩，卻帶着豪氣十足。

成羨羽止住腳步，斜眼瞥過去，見笑聲是從一群塞北狄族人裏發出來的。皆是三四十歲的壯漢，穿着突兀顯眼的異族服飾，圍繞擁簇着中心的男孩。這男孩最多不過十歲，臉上全是一塊一塊的紅斑，好似繡球風，有點惡心，令人避之不及。聽那紅斑男孩笑，臺上的說書人便冷冷而笑，朗聲問他：“這位……你是笑帝師可癡呢，還是笑昏君可惡？”

男孩驕傲地一撅嘴，用不熟練的漢語不屑道：“小爺才不管那個什麽什麽帝，什麽什麽君。小爺就是覺得，你們說的這個叫成慕舟的女子，敢愛敢恨，着實可愛。小爺很喜歡，所以哈哈大笑！”

紅斑男孩的那些個随從的壯漢聞言，率先大笑，用大家都聽不懂的異族語言一連串叽裏呱啦。

成羨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