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1)
第54章(1)
李文月借口早早吃完飯離開了, 霍聞遠起身去送被她拒絕了。
“霍總,你這麽操之過急是要把人逼瘋嗎?”
霍聞遠頓了頓,沒說什麽讓她走了。
屋裏的兩人相對無言, 屋子裏從來就沒有這麽安靜壓抑過。
劉媽在一旁看着着急, 這一大一小是怎麽回事啊,有什麽矛盾不能商量着解決的嗎?
沒一會兒,霍聞遠如常送白錦濃去學校,事實上本來他是要給張洛打電話的, 只是突然想起來被他安排去送李文月了,便只好親自開車送兩個小孩兒去學校。
霍少謙起得晚,早飯都沒吃, 自然不知道剛剛在飯桌上的尴尬, 只是他拿着小面包往嘴裏的塞的時候, 莫名覺得車裏的氣氛有點怪。
他哥在前面開車, 白錦濃就坐在後面一直盯着他。
關鍵是倆人也不說話, 霍少謙本來想說句話緩和一下氣氛, 一張嘴壓根沒人接他的話。
車裏的空氣壓抑地讓人喘不過氣, 從早上到現在, 這一大一小壓根就沒能說上那麽幾句話。
白錦濃受夠了男人對他的冷暴力,可他又氣又委屈, 不知道該說什麽讓男人看他一眼。
說什麽也都覺得奇怪。
說你為什麽帶女人回來,說你為什麽突然這麽冷漠?
男人一句“不關你的事”就能要他的命。
比起霍聞遠的成熟和老辣, 白錦濃還只是孩子心性, 更不擅長忍耐和揣摩人心, 在這場突如其來的冷戰裏, 他處于絕對的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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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會把一切僞裝地跟平常一樣, 讓他無處下手。
因為他只是他的霍叔叔。
外頭太陽正烈, 到了校門口霍少謙把面包袋往書包裏一塞,第一時間開門下了車,白錦濃跟在後面,本來沒什麽血色的臉被太陽一曬,更加蒼白了。
透過車窗玻璃,男人看了一眼就要掉頭,結果下一秒小孩兒就突然沖他叫了一聲:“霍叔叔!”
霍聞遠被喊得一愣,兩手用力抓緊方向盤,問:“怎麽了?”
小孩兒緊張地繃着個臉,小心翼翼問:“你中午還來接我嗎?”
霍聞遠:“我中午有些忙,讓張洛來接你們。”
得到答案的白錦濃臉色都變得難看了,嘴唇抿着,眼神哀怨的很,霍聞遠只看了一眼就轉過頭毫不留戀地開車離開了。
而白錦濃站在那裏追着車駛去的方向看了很久,霍少謙在後頭叫了他半天都沒聽見。
直到霍少謙跑過來,皺着眉頭:“不是,你跟我哥又怎麽回事?你倆冷戰了?”
問完之後白錦濃輕輕說了句沒事就撇開他就走了。
嗨,這脾氣。
中午,張洛提前十分鐘等在校門口,可等了半天,人都走光了也沒見着人。
他慌慌張張地跟霍聞遠報告,霍聞遠捏着鼻根:“你在周圍找一找,給他打個電話。”
“我打了,但是沒人接。”
霍聞遠有些煩躁:“沒接就繼續找。”
他說話的表情十分陰沉,眼神晦暗不明,李秘書在旁邊看得膽戰心驚。
直到十分鐘後張洛彙報說确實沒在學校之後,男人才沉着臉說:“中午的視頻會議暫時取消,你重新安排時間,我現在去找人。”
“是霍總。”
霍聞遠風風火火地出去,想起小孩兒之前去過的地方,第一時間就給郝然打了電話:“小濃在不在你那?”
“小濃?就你那心頭好?”
郝然忍不住調侃,自從霍聞遠跟曾梵掰了之後,他就憋了一肚子氣,這都好幾天了沒給人打電話,他這專門打這一通居然還是為了那小孩兒。
“怎麽,出去玩找不着了,就把你急成這樣?”
“你就說在不在。”
郝然咳了一聲,稍微正經了點:“不在,我今天一直待在前臺這邊,沒見着你家小崽子,怎麽你沒把人看住?”
霍聞遠吸了口氣:“我正在找,如果他去了你那邊,一定要看住他,千萬不能讓他出事。”
郝然十分爽快地答應,挂完電話接着冷哼一聲。
呵,人不見了早幹嘛去了,家裏的熊孩子就得看緊了!
霍聞遠挂斷電話接着就給家裏打了過去,劉媽一聽也慌了:“沒回來了啊,我這都做好飯了,他不會來還去哪啊?”
霍聞遠急躁地狠狠拍了下方向盤,眼皮一跳接着就接到了班主任呂圓的電話。
“白錦濃啊,來的時候就看到他不愛說話,做志願咨詢的時候也心不在焉的,按理說他高考成績還是比較理想的,這麽悶悶不樂的是不是家裏出了什麽事啊?”
聽到這,男人的心就開始沉了下來,同時湧上來的還有一股怒氣,他萬萬沒想到白錦濃會用這種方式來回擊他。
離家出走,霍聞遠最看不上的路數,竟然把他拿捏地死死的。
他想起上一次少年離家出走那次,是被自己給欺負了,發了好幾天的高燒,找到他的時候人都奄奄一息了。
想起當時的情形,霍聞遠手心裏都出了冷汗。
他趕緊開着車來到了學校周邊的街上,踩着油門沒頭沒腦地轉了一圈還是沒看到人,下一秒電話鈴聲響起。
來電顯示是劉媽的。
“喂,霍先生,小濃他回來了!”
霍聞遠立馬問:“人怎麽樣?”
那頭語氣歡快:“哎呀沒事,人好好的呢,就是出去轉了一圈……”
霍聞遠“啪”地摁斷,閉着眼從胸口慢慢把那口濁氣擠出來,等緩過那陣之後接着猛地睜眼發車,獵豹一般竄了出去,輪胎在路上留下兩道生猛的弧線。
這邊,劉媽放下手機,看着坐在沙發上沉默不語的小少爺,也不好苛責什麽,只是說:“小濃啊,你這一會兒沒見着人,都要把我們急瘋了,你這是跑哪去了?”
白錦濃垂着腦袋,剛剛在電話裏聽到男人的聲音時他就開始緊張了。
他聲音有些低:“我沒去哪,就是去外面買了點東西。”
“哎呦喂,這有什麽東西給得這當口買,肚子餓不餓,快先吃飯吧!”
劉媽話音剛落,外面男人就已經踩着急促的腳步進來了,他踩着風一進門,眼睛就凜冽地看向了沙發上的人。
那眼神裏像是裹挾的黑色的沙塵暴,濃密壓抑的氣息撲面而來。
白錦濃被男人的眼神一掃,瞬間脊梁骨都開始發寒,他臉上的汗毛豎着,睜着眼睛警惕地看向男人,他本能地感覺到危險,此時的男人明顯壓抑不住怒火。
霍聞遠确實是被氣瘋了,短短的一個小時,他來回打電話,開車饒了大半圈,還險些跟人家追尾,他找的這麽狼狽,結果對方好端端的坐在這,還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
霍聞遠突然扯了一抹笑,他三兩步走到少年跟前,高大的身軀如同魁梧的樹幹一樣擋在他面前,讓人避無可避。
“你去哪了?”男人的聲音沙啞,低沉,目光沉熾地盯着人,他不像是在詢問,而像是在把人剝了皮,架在火上炙烤。
白錦濃被這樣的眼神盯着,明顯有些慌神,可他還倔強地撐着一口氣:“我、我出去買東西了,我沒亂走。”
“給你打電話為什麽不接?”
“我的手機靜音了,沒有聽到……我回來就讓劉媽給你打電話了。”
小孩兒聲音都點抖,像是被他的表情吓着了,但細聽那語氣裏還帶着點委屈。
霍聞遠眉宇間的戾氣淡了幾分,只不過他的語氣依舊很冷:“你出去做什麽了?”
白錦濃被他這樣咄咄逼人的語氣弄得很狼狽,感覺像是自己做了什麽錯事一樣,可哄騙自己拒絕自己的是他,要冷戰的也是他,他還跟自己生氣。
換了以前,白錦濃可能已經憋不住要發脾氣了,可現在,他發現自己連發脾氣的力氣都沒有。
他仰着頭看他心愛的霍叔叔,眼神朦胧,語氣也很輕:“我真的是去買東西,就在學校附近的超市,我沒騙你。”
少年的眼神無比真誠,怕他不相信似的,就把書包裏的盒子拿了出來。
“我去買的這個,上面的包裝還沒有開,不信你看看。”
那是一個白瓷雕花的杯子,曲線玲珑,做工精美,看着還有點眼熟。霍聞遠盯着看了一眼,仔細辨認後瞳孔慢慢放大。
雖然他已經極力在遏制自己,但那一刻心裏還是忍不住升起一股熱流,燙的他心髒縮起來,嘆息問:“你買這個做什麽?”
少年的臉微微有些發紅:“這個是逛街的時候無意中看到的,之前我不是弄髒了你的杯子嗎,就想再買一個新的給你,希望你不要生氣。”
聽到這話,霍聞遠滿腹的怒氣和煩躁都不知所蹤了。
他揉着眉心,心裏不知是個什麽滋味,所以他一個人跑出來就是為了買這個杯子讨好自己,不讓自己生氣?
這樣的認知讓他的心倏地軟了下來,眼前的少年一臉的緊張,偷偷看他眼神就跟小動物似的。
霍聞遠的嘴角壓着,心裏某種情緒卻一湧一湧的堵在嗓子眼,他動了動幹燥的唇舌,最終道:“算了,先吃飯吧。”
一場戰役剛剛開始就迅速落幕,劉媽早就看得心中戚戚,好幾次忍不住想要進去插一句。這會兒見雇主沒了生氣的意思,立馬出來緩和氣氛:“對對對,都別杵着,多大的事也不能餓着肚子,先吃飯,先吃飯!”
男人終于不再繃着個臉,屋裏的氣氛難得緩和了許多。
白錦濃吃飯也看着男人的臉色,他把杯子往前推了推,問:“霍叔叔你喜歡嗎?”
霍聞遠沒有正面回答:“不過是個杯子,你其實不用特地去買,你告訴我價格,我把錢轉給你。”
白錦濃表情有些僵硬:“可我想把它送給你。”
男人聞言頓了頓,沒接這話只是問:“學校志願的事想好了?”
“嗯。”聊到這個事他點了點頭。
霍聞遠意有所指:“報志願要慎重,不要只報一個地方。”
“知道了霍叔叔。”白錦濃不愛提這個事,趕緊假裝吃飯遮掩過去了。
因為他提前跑出來,下午還要再跑一趟去拿放在學校裏的東西。
張洛開車帶着人過去,跟人一塊兒把櫃子裏的書,水杯,平常用的小東西都打包帶走了。
要走的時候小少爺停下腳步說:“張哥,你先在車上等我吧,我一個人在學校走一走。”
他一路上都沒什麽表情,這時候說話的語氣也有氣無力,張洛看了心裏也不是個滋味,聯想到自家總裁最近的低氣壓,就勸道:“走走也行,有什麽想不開的是吧,別忘了回頭好好跟霍總聊聊,他那麽寵你,不會生太久氣的。”
說完就聽小少爺垂着腦袋苦笑一聲,說了句他沒聽懂的話,就揮手讓他走了。
張洛搖頭,現在的小孩兒,真是越來越難懂了。
白錦濃說是要在學校裏逛逛,實際上也就是在操場上走了一圈,周邊不少學院和不知名的三流學校,搭着個小帳篷在那兒,旁邊立牌上貼着個招生的宣傳欄,零零落落的幾個學生走過去,感覺是什麽野雞大學之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可憐招生的人站在那兒招手:“我們真的不是野雞大學……”
這話聽着就沒什麽說服力。
白錦濃漫無目的走過去的時候,那人立馬眼前一亮喊道:“哎這位同學!有沒有興趣報表演學校啊,我看你外形不錯,包裝包裝肯定能火!”
白錦濃扭頭,給了人一個不感興趣的眼神:“抱歉,沒參加藝考。”
“誰說這只有藝考生能報啊,我們學校憑文化課也能報的!我們可是正經的本科院校!”
白錦濃沒再聽人瞎比比,轉頭往教室那邊走了。
這會兒教室裏沒有幾個人,他進去之後也沒引起誰的注意,坐在座位上不知不覺地又開始盯着某處發呆。
他不知道的是,不遠處的某個人也已經盯了他許久。
楊致遠從半個小時之前就已經在觀察了,他站在外面隐蔽的角落裏,從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窗內的人。
那個漂亮的孩子一直看着窗外,優美的頸子像美麗的天鵝,他的睫毛彎曲着,眼神那麽憂郁,細碎的陽光落在他眼睛裏,泛起點點的金光。他眷秀的眉微微蹙起,眉心籠着淡淡的憂愁,堆起一道細細的褶,讓人恨不能上去将其吻平。
光是想象,楊致遠整顆心就開始戰栗了,從他見到這個孩子第一眼開始,他就知道,他是屬于他的。
沒有人能夠奪走他的心神,他甚至嫉妒讓他憂愁的人,他是為了誰而感到憂愁呢?
沒過多久,白錦濃發完呆之後就從教室裏走了出來,楊致遠的眼神瞬間就凝在了他身上,但是這樣肆無忌憚的目光只是一閃而過,等到少年看過來的時候他就迅速收斂了表情,換上一副溫和可親的樣子。
“白錦濃。”
被叫到名字的人愣愣:“楊老師?”
楊致遠沖着他笑了笑:“剛剛就看你一直心不在焉,是不是碰着什麽煩心事了,是不知道怎麽報志願嗎?”
白錦濃的睫毛動了動:“不是,只是跟家裏的長輩鬧了矛盾。”
楊致遠露出驚訝的神色:“是你那個叔叔嗎,啊,小濃這麽懂事,就算做錯了什麽應該也不是有意的,我相信你叔叔應該會理解你的。”
白錦濃直接抿了唇,這樣溫聲細語的關懷讓他想起了以前跟男人在一起的時候,這讓他的眼神多了一絲痛苦,同樣的也感到軟弱。
他猶豫了幾番開口:“是我叔叔他忽然帶了個女人回來,還對我很冷淡,他好像不喜歡我了。”
這話只是單純地想跟陌生人傾訴一樣,他自己一個人孤身在這兒,有些事情只能一個人憋着,可是他也只是個剛剛成年的孩子,對于陌生的感情也會感到害怕,也想要找一個人傾訴。
他根本不在乎對方是誰。
而楊致遠聽完之後聲音就變得模糊了起來:“不會的,小濃這麽可愛,天生就招人喜歡,是你叔叔的錯。”
白錦濃聞言微微一驚:“老師?”
楊致遠眼珠一動,迅速露出一抹笑:“老師沒事,就是見不得你不高興,這樣,你聽老師的,回去好好跟你叔叔談一談,或者親自動手做頓飯,長輩都喜歡懂事的小孩,如果這樣你叔叔還不肯跟你和好,那就是他的問題了。”
白錦濃聽完這話,心情稍微好了一點。
懂事的小孩兒,他當然可以做個懂事的小孩兒。
想想之前都是他指使男人做這個做那個,這麽長時間,換了誰肯定都覺得厭煩了,而他口口聲聲說喜歡霍叔叔,卻也沒有實際為他做過什麽。
是因為這樣,霍叔叔才不肯接受他的嗎?
白錦濃天真地想着,回去之後就問劉媽:“霍叔叔有什麽特別喜歡或者忌口的東西嗎?”
劉媽順口就來:“哎呀,霍先生他不挑食,幾乎什麽都能吃,不過他比較喜歡吃清淡的,口味太重的他不太喜歡……”說完又覺得奇怪,“怎麽忽然想起問這個了?”
白錦濃直截了當說:“我想給霍叔叔做飯。”
劉媽一聽,頓時喜笑顏開:“你可真有心,霍先生回來一定高興,你等着,待會兒我在一旁幫你!”
白錦濃臉紅地說了句謝謝。
劉媽很是感慨,這孩子剛來的時候還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看看現在,都知道做飯了,這懂事的,真叫人心疼。
不過,霍先生最近到底是怎麽回事,對孩子這麽冷淡。
難道是因為高考完了,人要走了,所以沒了之前的那份熱情?
可這也不像是雇主會做出來的事情啊,明明之前還一副要把人寵上天的架勢,現在呢?
劉媽一陣唏噓,但她一個保姆,給人家打工的,也實在沒有立場說話,她也只能在一旁能幫一點是一點。
不過白錦濃這孩子壓根不讓她上手,只讓她在一邊指教。
“這個土豆啊,要切地薄一點,細一點,炒出來的才好吃!”
白錦濃一邊聽着一邊拿着菜刀,他的手腕很纖細,拿筆拿慣了的怎麽可能習慣用這麽沉的刀,晃晃悠悠半天,一刀下去土豆片得有手指頭那麽厚。
哎呀,這麽厚的土豆片能吃嗎?
劉媽便勸着:“還是算了,就用刮子弄,又快又安全!”
白錦濃顫顫巍巍地,不大甘心:“可是,你不是說用那個弄出來的不如切的好吃嗎?我再試試吧。”
說完之後,就執拗地拿着刀在那兒切,那速度,就跟龜兔賽跑裏面那烏龜似的,慢慢吞吞,搖搖晃晃還不敢切。
劉媽覺得他拿刀的架勢吓人,那小手指頭多嫩哪,真一不小心切到了,破皮流血還算輕的。
只是她怎麽勸對方也不聽,較着勁兒弄得自己滿頭大汗。
劉媽就在一旁嘆氣,哎呀,這孩子怎麽這麽固執,做頓飯都這麽計較?
好不容易切完了,白錦濃擦了把汗,之前險些刀口幾次劃過指腹,擦出了幾條縫,好在他及時收手,沒有劃出血來。
切肉的時候就方便多了,然後是蔥姜末兒什麽的,準備好食材之後就開始熱鍋。
“冒煙了冒煙了,火小點,放蔥姜末兒!”
白錦濃把手伸過去一灑,蔥段子一進去就往外濺油,他的手背都紅了。
劉媽心疼地過來拉他:“哎呦小祖宗,你有沒有做過飯哪,怎麽這麽不小心,你幹嘛把手伸進去!”
“不是要放進去嗎?”
“是啊,但是你也不用把手伸那麽長啊,你就在邊上灑進去不就行了!”
白錦濃聞言低頭:“哦,我知道了。”
劉媽搖了搖頭,這傻孩子。
傻孩子白錦濃鼓搗了半天才把一盤簡單的土豆絲炒肉做出來,第一盤做糊了,嘗了一口直接倒進了垃圾桶裏,第二盤他好生掌握着火候,再加上劉媽親自指點,這才保住了。
接着他又做了個簡單的番茄炒雞蛋,劉媽嫌他慢,又把冰箱裏的帶魚拿了出來,笑着對他說:“這不是多給霍先生的,這是做給你吃的。”
白錦濃笑了笑,覺得窩心。
時間過了六點,飯菜就準備的差不多了,鍋裏的粥是已經煮好了的,就等人來了開飯。
可是,等了半天,只等來一個電話。
男人的聲音冷冷清清:“今晚我們在外面吃,可能要晚點回去。”
聞言,劉媽就着急了:“霍先生呀,我們家裏也做好了飯,何必在外面吃呢?”
白錦濃的心忍不住提了起來。
“我和文月在外面,她想在外面吃。”
劉媽的表情也很失落:“是嗎,可是……”可是白少爺好不容易做的飯,你都不來吃,那豈不是白費了心血?
這話劉媽不敢說,她沒立場,幹脆直接把電話塞到白錦濃手裏:“小濃,你說幾句!”
白錦濃還在發呆,這會兒還有些無措,電話那邊傳來男人靜靜的呼吸聲,他的心都跟着揪了起來。
而那邊的霍聞遠也在等着他開口。
“霍叔叔,你不回來嗎?”
少年一開口就讓人心軟,霍聞遠看着窗外的夜景,眼中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柔軟。
“回來,不過要晚一點。”
他最終沒有把話說得太絕,他的內心同樣煩躁。
少年的聲音帶着一絲喜悅:“那霍叔叔會回來吃我做的菜嗎,我很笨,只做了兩個,但我希望你能嘗一嘗。”
“你做的?”
“嗯,霍叔叔之前給我做飯吃,我想謝謝霍叔叔。”
想謝謝霍叔叔,聽着是多麽懂事的孩子啊。
那麽乖巧,說的話也那麽甜蜜動聽。
另一頭的男人聽完之後差點忍不住想立馬飛奔回家,把人狠狠抱住,親吻他漂亮的眼睛,親吻他柔軟的唇瓣。
可是他不能,他甚至不能有這樣的想法。
他曾經時候已經為此付出過慘重的代價,他既然決定了抛棄情愛,就不能再重蹈覆轍,也不能讓少年步入這泥潭。
“抱歉。”他說,“我可能要很晚,你們不必等了,先吃飯吧。”
最終,白錦濃還是沒有等到男人回來,半夜十二點,他坐在沙發上盯着桌子發呆,冷清的燈光照在他臉上,桌上的飯菜早已沒了熱氣,幹巴巴放在那兒,這情景屬實有點可憐,劉媽勸他:“小濃,你就別等了,這麽晚了,你霍叔叔說不定就不回來了。”
說完就立馬遭到了反駁:“不,他說了會回來的,只是晚一點,我可以等。”
這繃着小臉死撐的樣子,看了真叫人心疼死了。
劉媽苦苦勸着:“小濃啊,你就算不想吃東西,那總得休息吧,要不然我這這兒等,等霍先生回來了我再叫你。”
白錦濃搖搖頭,低落道:“劉媽,你回去睡吧,我可以自己一個人等。”
話說到這兒了,真是勸也勸不動,頭疼死個人。
劉媽:“這樣吧,我拿個毯子過來,你要是想等霍先生回來,可以在沙發上躺着慢慢等。”
白錦濃沒有說話,他看着自己做的滿桌子的菜,心也跟着涼了。
他的眼睛濕潤,憋紅,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做的這些男人都不領情,懷疑是不是自己之前做的太過分,讓他的霍叔叔徹底感到厭煩了。
這并不是不可能。
他想起之前在國外的時候,比現在還能折騰,每次都把羅媛氣到發瘋,有一段時間羅媛連看都不想看到自己,一連半個多月都沒有回家,鬧到這麽僵,可見他是有多麽的讨人厭,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不願意親近,更何況是霍叔叔呢?
他一定一定已經對他感到厭煩了,所以才會這麽冷漠,這麽不想理他。
可他不是說了會改的嘛,非得就這麽狠心,連一個機會都不給,就這麽想要讓他死心?
極大的委屈和不甘讓白錦濃迅速紅了眼睛,眼淚在眼眶裏轉了一圈,接着吧嗒一聲砸在了手背上。
他哭得一點聲音都沒有,客廳裏只亮了一盞燈,而他坐在沙發的陰影裏,默默流着眼淚,就像一只走投無路的小獸,只能獨自可憐地舔着自己的傷口。
霍聞遠是在淩晨一點多的時候回來的,公司內部的酒局,一直到很晚,原本是不想回來的,可中途小孩兒給他打電話時卻又聽着心軟,猶豫了半天,被灌了不少酒,直到半醉半醒的時候才腦子一熱開車回來了。
走到門口擡頭一看,牆上還亮着一盞燈。
霍聞遠微微詫異,這個點了,裏面的人應該都已經睡下了,想想大概是劉媽聽說他還回來,專門給他留的燈。
擡腳進門,接着就把外套給脫了。夜深人靜,客廳裏灑滿柔光,霍聞遠放輕了腳步和動作,生怕吵醒已經樓上已經睡着了的人。
可是當他轉身上樓的時候,卻突然聽到貓兒一般細弱的聲音:“霍叔叔?”
霍聞遠脊背一僵,目光定住之後這才看到沙發上縮着一個人影。
少年從裹着的毯子裏爬出來,一雙眼睛有些惺忪。
“小濃?”霍聞遠不敢相信似的,輕腳走過去,“怎麽還不睡?”
“我在等你。”白錦濃聲音嗡嗡地說,動作的時候身上的小薄毯子從身上滑下去,露出寬松的睡衣跟白皙的肩頭。
男人視線落上去仿佛被燙着了一樣,下一秒就轉開視線,低聲叫人:“趕緊上去睡覺,以後過了十一點,就要準時上樓,聽到了嗎?”
他話說得冷硬,就像故意苛責人的長輩一樣。
少年沒應這一句,只是突然張開手臂:“霍叔叔抱我上去。”
他張着手,眼睛也直勾勾跟人對視,只是這要求太過無禮,實在叫人答應不來。
“小濃……”
霍聞遠正要頭疼地跟人講道理,結果下一秒小孩兒就仰着頭,用平靜又可憐的聲音道:“霍叔叔,你都好久沒有抱過我了,你就那麽讨厭我嗎?”
少年說這話的時候癟着嘴,表情是這麽的委屈,這麽的傷心,仿佛是真的受夠了他無端的冷落。
霍聞遠呼吸一窒,也要被他眼裏的哀求給弄化了,一顆心忽上忽下,冷漠也強撐不起來了,只能嘆了口氣,伸着僵硬的手把人抱了起來。
就這一次,他想。
而白錦濃在男人抱住他的時候立馬緊緊勾住了他的脖子,一個勁往人懷裏拱,下巴擱在男人肩上,睫毛眨了眨,就跟受了委屈的小貓咪一樣。
只是聞到酒味的時候他皺了皺眉頭:“霍叔叔喝酒啦?”
語氣不怎麽高興,嘴也噘了起來。
霍聞遠就着這個姿勢上樓,邊走邊嗯了一聲:“喝了一點。”
他口中的一點自然不是普通人的一點,他的酒量很好,但從不貪杯,只不過今晚心思不寧,被人拉着灌了不少,這才被看出來。
白錦濃又問:“霍叔叔是和李阿姨一起喝的酒?”
“還有其他人。”
“哦。”
一問一答,彼此都沒什麽特別的情緒,小孩兒胳膊摟着人,仿佛也忘了委屈和傷心了。
只是當霍聞遠用腳踢開門,把懷裏人從懷裏放到床上的時候,對方卻突然勾緊了他的脖子,嘴唇貼着他耳邊,用與平時截然不同的語氣問:“那霍叔叔跟她上床了嗎?”
一句話問得男人差點心髒都停了,眼裏的驚異一閃而過,接着皺眉沉聲說:“這不是你該問的問題。”
少年不甘示弱,眼裏的小火苗漸漸燒着了:“我只是想知道,霍叔叔是不是真的喜歡女人。”
他勾着男人的脖子,兩個人面對面望着,眼裏都是暗潮湧動,一個眼裏帶着股破釜沉舟的狠勁,一個陰沉中帶着濃濃的驚異。
他怎麽有膽子問他這樣的問題?
再看過去,小孩兒臉上滿是執拗的不甘,剛剛的示弱讨好也不過是他積壓已久的僞裝的罷了。
察覺到不對,霍聞遠立即轉移視線,匆忙說:“今天晚了,趕緊休息,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他想抽身離去,可少年卻突然騰起,胳膊勾着他的脖子,大腿勾着他的腰直接把人翻了過來。
沒有任何的防備的男人瞬間就被壓在了下面,霍聞遠幾乎立刻發出一聲帶着怒氣的警告:“小濃,你幹什麽?”
“我不幹什麽!”白錦濃表情兇狠中透着濕潤,被逼急了的樣子,力氣也比平時大得很,“霍叔叔,我現在就想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歡她!你是不是為了騙我才把她帶回來的……”
他哭得兇狠,而霍聞遠卻被他突然的轉變給驚住了,心裏升起一股不受控制的感覺,面上卻還強撐:“白錦濃,這是我的私事,我是你的叔叔,你要清楚,你現在是在冒犯我!”
“我沒有要故意這樣!”
白錦濃一聽這話眼淚差點又要憋不住了,語無倫次地沖人喊,手抓着男人的襯衫抓得起皺,只是他抓得越緊,男人的眼神就越冷。
這讓他一瞬間感到絕望。
“你、你真的喜歡我嗎?”少年的脊背拉成了一張弓,內心的痛苦讓他微微發抖,他壓在男人身上,聲音哀戚又無力:“霍叔叔……我、我喜歡你,我真的真的喜歡你……”
他連用了兩個“真的”,仿佛覺得表達得不夠真誠,只是他無論怎麽說,底下的男人還是一副驚愕呆愣的模樣。
好像是有點無法消化他喜歡他的事實,又像是覺得他的告白太過幼稚可笑。
白錦濃被這樣的眼神刺激到了,頭腦某根筋兒一熱,沒有多想就弓起了身子,伏在他身上。
霍聞遠全身的血在這一刻都僵住了,他愣愣地感受着那口腔的柔軟,只覺得靈魂都要被收走了。
震驚過後就是巨大的惱怒,他騰地抽出手,一把将人拽起來,眼神仿佛要殺人:“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啊?!”
男人的眼球幾乎要瞪破眼眶,他終于被眼前人給折磨地失控了。
少年表情帶着一絲決絕,他突然沖男人咧嘴笑了一下,那表情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怎麽了,你不是石更了嗎,要我幫你嗎?”
霍聞遠看着他慘白的臉,心裏的火瞬間就燒到了喉嚨眼,眼裏再次閃過一絲震驚和惱火,他用力攥着少年的胳膊,還企圖跟人講道理:“小濃,可能我給了你什麽誤會,但是我要告訴你,你這樣做是不對的……”
“哪裏不對了呢?”少年的手突然握住了他,他的表情帶着一絲孱弱的決絕,還有一絲可憐的天真,“我這樣做怎麽了?我喜歡霍叔叔,霍叔叔也喜歡我這樣做,不是嗎?”
霍聞遠目瞪口呆,簡直是要被他給逼瘋了,大腦失控之前趕緊掀了毯子把人緊緊裹住,防止他再動手動腳。
少年卻在底下不安分地掙紮:“霍叔叔,我真的喜歡你!你不要喜歡那個女人,我什麽都可以為你做!”
少年困獸般的聲音讓霍聞遠頭疼,可他一低頭就看到對方皺着臉哭的樣子,他的心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麽亂過,仿佛對方在他的心上戳了個窟窿,什麽難受勁都往裏面鑽。
可是,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要快刀斬亂麻。
霍聞遠把心一橫,直接一巴掌隔着被子拍在人屁股上,那毯子很薄,他力氣又大,一巴掌下去能把人打的嗷嗷叫。
少年的臉都紅了,拼命地掙紮也沒用,霍聞遠一個一個巴掌打下去,嘴裏還罵着:“你這個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