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戚弦攔了一輛出租車絕塵而去。江臨川看着後視鏡裏車屁股的尾氣, 嚼口香糖的動作停了一下,很慢地磨了磨牙。

飯桌上, 另外三個人相談甚歡。許星爵跟說相聲似的眉飛色舞地講在國外發生的趣事。宋安時笑得嘴都咧到了後腦勺。

薛凡柔适當地插上幾句話,大大方方的樣子一點兒也不突兀。因為她不時錦上添花地加幾句梗,氣氛反而變得更好了。

宋安時揉了下酸疼的腮幫子,說:“我去,要不是你說, 我絕對以為這家夥在吹水。”

薛凡揉笑了笑,目光慢慢轉到江臨川身上。他幾乎沒怎麽動筷子,就吃了幾口面前的那盤青菜。

“我覺得這裏的味道還不錯啊,你不喜歡吃?”

“不餓。”

“你真的不喝點酒?大不了我等下挨個送你們回去。”薛凡柔溫婉地揚起嘴角, “好不容易又聚到一起。”

江臨川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麽。修長的手指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茶水。而後忽然笑了聲:“你沒聽到?我妹妹不讓我喝酒。”

華燈初上, 暗沉的夜色映着一片璀璨的燈光。

許星爵今天明顯非常高興,喝了不少, 嘴也一直說個不停。到了停車場,他死死抓着宋安時不撒手。

“兄弟, 哥哥今天的命可就交到你手裏了。”

宋安時被他兩只大爪子抓住無法脫身, 只好說:“川兒哥, 那我先送他回去。”

薛凡柔下意識看了江臨川一眼。他點了下頭,直接朝自己的車走去。

薛凡柔勉強笑了一下,對宋安時說:“剛好我可以給你指路。”

另一邊,戚弦坐上車後還沒有想好去哪裏,唐米優心有靈犀地打來電話。于是倆個人一拍即合, 決定吃完飯去保齡球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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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間館內人不多,她們找了個靠邊的位置。來這裏存粹就是消磨時間,所以你一球我一球打的都心不在焉。

但是戚弦今天發揮很好,連着來了幾個滿分。唐米優氣喘籲籲地坐在椅子上,擺擺手,“不行了不行了,讓姐休息一會兒再虐你。”

戚弦喝了一口水,也跟着坐下。胸口微微起伏,因為運動過,臉頰上透着淡淡的緋紅。

唐米優緩過氣,忽然想起來一件事:“你這段時間是不是沒去畫壁畫了?”

“有人接手了。”

她擦了擦汗,壓低聲音說:“季老板最近不知道發什麽瘋。剃了個圓寸頭,手腕上還多了一串佛珠,弄的像要出家一樣。”

戚弦想起那天遇到他。帶了一幫小弟,一副要跟江臨川他們拼死拼活的樣子,戾氣多重啊!怎麽幾日沒見就改佛系了?

“他……腦子壞了?”

唐米優撇嘴:“我怎麽感覺他是被什麽不幹淨的東西纏上了。而且最近臉色也憔悴,可能是被那玩意□□了吧。”

戚弦:“……”她怎麽一不小心就上車了。

休息夠了,兩人也覺得意興闌珊,便準備打道回府。沒想到出門時很巧的遇到了唐米優的前男友,就是她口中的“渣男”。

林湛跟幾個朋友過來玩,其中一個女孩兒跟他并肩走,兩人說說笑笑,十分親昵的樣子。

看見唐米優的時候,林湛愣了一下。立刻拉開跟那女孩的距離,想過來打招呼。

唐米優直接扭開臉,拽着戚弦就走。

出了門,她還一副氣呼呼意難平的樣子,“我去,這世道還講不講理了。那種渣男都還能找到女朋,為什麽我就要一直單身?!”

林湛和唐米優還有戚弦都是高中同學。那時候兩人天天在一起,感情好得不得了,還約好了高考考一個學校。後來也不知道因為什麽,林湛不僅失了約還人間蒸發,唐米優等了兩年都沒等到他的只字片語。

現在她放棄了,林湛回來了。

戚弦安撫性地摸了摸她的腦袋,“走在一起也不一定就是女朋友吧?”

“不是女朋友也是正在發展中。”唐米優譏諷地撇了撇嘴,“你會讓沒有好感的男生挨着你走嗎?還說說笑笑。”

不知為什麽,聽了這句話戚弦心頭湧上一種十分奇怪的感覺。好像有點恍然大悟,而後是心跳加速,最後則是失落和鬧心。

她抿了抿唇,聲音有點不易察覺的緊繃:“米米。”

“嗯?”

戚弦頓了幾秒,措好辭後才緩緩開口:“那你覺得哪裏都好的男人會沒有女朋友嗎?”

“會啊。”

戚弦眼眸一動,就見唐米優雙手一攤,露出個“就是這麽現實”的表情:“沒有女朋友,那肯定就是有男朋友了。”

一直到回家,戚弦都還在被這個問題纏繞着。

她仔細回想了一下跟江臨川相處的細節,發現除了那五年的空白,他身邊好像真的沒有出現過任何一個女性朋友。

但要說他是基佬,這個戚弦是不相信的。以她對鈣僅有的認知來看,江臨川絕對是個筆直的大直男。

那這樣看來,今天出現在他車上的那個女人跟他的關系真的有點不一般了。

戚弦心裏莫名有點堵。

郁郁寡歡回到家裏,十分意外地發現商映秋和戚志誠回來了。戚弦進門的時候他們正在客廳裏将帶回來的禮物分類。

心裏的煩悶頓時被治愈了一些。戚弦剛要開口喊人,就見商映秋懊惱地皺着眉頭,“完了完了,我帶了爸媽公婆的禮物,還有江家一家子,甚至連三寶的都有,竟然把七七給忘了。”

戚志誠将精美的禮品盒裝進包裝袋,随口應着:“你不是買了那麽多化妝品?随便分她一個不就行了?”

商映秋眉頭一松,贊賞地看了戚志誠一眼:“老公你真聰明。”

一字不漏聽完全程的戚弦:“……”

她不如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和江家幾個人也就算了,連三寶的地位都比不過是幾個意思?

她繃着臉換上拖鞋,心裏不爽故意弄出了聲音。客廳裏她親愛的爸爸媽媽停下動作,雙雙将視線落在她身上。

迷之寂靜後,商映秋很快反應過來。

要說“商場女魔頭”的稱號不是白來的,商映秋面不改色地從一堆禮物的最底層抽出一個四方小禮盒遞給戚弦:“媽媽送你的禮物。爸爸粗心,忘記給你帶了。”

戚志誠:“???”

戚弦決定看在這兩個人感情恢複的份上不拆臺,将這個“嗟來之食”接了過去。而後毫無靈魂地笑了笑:“謝謝媽媽我愛你。晚安。”

“寶貝你別急着上樓啊。”

商映秋一臉溫和的笑意,手上的力道卻大得不容忽視。她将幾份大小不一的禮物摞在一起,往戚弦面前推了推。

“這些禮物都是給你……”

戚弦眼中有立時了幾分鮮活。

商映秋忙得口幹舌燥,連着喝了幾口水才繼續說到:“都是給你江伯母家的,你幫媽媽送過去。”

身未動,心已死。

我想躺在床上洗滌一下心靈,可不可以,我的親媽?

答案是不可以。

于是戚弦苦逼的抱着一堆禮物出了門。

站在門口她毫不客氣地想,如果把這堆東西換成一個活生生的人堵在她眼前,讓她跟個睜眼瞎一樣幾乎要看不到前方的景色,她絕對會一腳把這個人踹飛。

當然,在江臨川的車開進車庫的時候,戚弦意外發現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她的臉完完全全被擋住了,絲毫不用擔心對方能看見她。

于是在江臨川停車,下車,走到門口到進門的過程中,戚弦就像個塑料模特一樣,雙手托着一堆東西筆直地站着。

直到對面沒有聲音,她手臂稍稍放低,露出一雙眼睛看過去,才松了一口氣。

別問她為什麽跟個傻叉似的要這麽做,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真要說,大概就是這麽晚了,她不想遇到她的“哥哥”。

擡頭,看見二樓的燈亮了。江臨川已經回了房間。戚弦邁着沉重的腳步——被東西壓的,去了江家。

來開門的人是江宜年,看見戚弦帶了一大堆禮物,臉上的褶子吓得都要繃直了。

“七七,你這是?”

“是我爸媽回來了。這是他們帶的禮物。”

江宜年趕忙接過去,幫戚弦減輕負擔,“進來歇一會,伯伯給你拿果汁。”

戚弦趕忙擺手:“不用了江伯伯,我這就回去了。”

“真不進來了?老大也在呢!”

頓了頓,戚弦抿了下唇:“他今天好像很忙,我還是不打擾他了。”說完視線朝二樓看去,接着一愣。

江臨川雙臂懶散地撐着欄杆,無聲地望着這邊。那一處燈光有點暗,他深邃的眼底似壓着什麽情緒,看不出個所以然。

“我怎麽不知道我今天很忙?”他放開手,站直身體。眼皮子耷拉下來,一瞬不瞬地瞧着戚弦。

你怎麽不忙?

你忙着拾金不昧,又忙着給你的副駕駛喂口香糖,現在還忙着擁抱欄杆。你怎麽就不忙了?

戚弦飛快別開視線,眼珠子亂轉了一會兒,跟江宜年道了聲再見,然後頭也不回地沖出了江家。

視線越過落地窗,看見了那道飛奔的身影。江臨川垂下眼眸,唇角緩緩繃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川哥:老婆竟然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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