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 第三十四次 談戀愛,可不止是牽個手而……
桑念什麽都沒看, 可正是因為什麽都沒看,她卻這副表情,才顯得有嘴說不清。
眼見林樂揚的表情越來越趨于了然, 生怕他聯想到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她脫口而出:“只是在看一件衣服!”
“衣服?”
桑念移開視線, 手指摳着桌面, 含糊地“嗯”了一聲。
林樂揚不解:“一件衣服有什麽值得你這麽面紅耳赤的?”
桑念否認:“我沒有面紅耳赤。”
“好,沒有。”林樂揚嘴角帶着笑, 換個了說法,“所以到底是什麽衣服, 讓你這麽不淡定?”
桑念觑他一眼。
确實,只是一件衣服而已。
只是看一眼,林樂揚應該不會那麽聰明,能夠聯想到她在想什麽。
桑念腦子裏天人交戰了片刻, 而後慢吞吞的點開郭令儀發來的照片, 別扭地将屏幕轉開他看。
林樂揚掃了一眼,“就這?”
桑念解釋:“令儀說, 想要安排你們上臺的時候穿。”
“哦。”林樂揚視線停留在電腦屏幕上,看了幾秒, 而後看着她,語調有些慢, 帶着一點笑意,“所以,你剛剛是在想象我穿上這套衣服的樣子?”
桑念本來還在低頭點掉屏幕上跳出來的讨人廣告,動作驟然停住,就像被按住了暫停鍵。
而後,臉上迅速染上了一片紅色。
她皮膚白, 只要臉紅就特別明顯,白皙的皮膚透着粉,好像要冒熱氣,“不是……”
林樂揚沒忍住笑了聲,很低,像是壓在喉嚨口裏,帶着與平時不一樣的聲線,酥酥麻麻的,讓桑念更加面紅耳赤。
“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很正常。”
正常?
桑念感覺一點都不正常。
林樂揚大概是想安慰她來着,可她并沒有被安慰到,仍是低着頭,半點要擡起的意思都沒有,假如地上有個洞,她一定會二話不說就鑽進去,并且再也不出來。
“我說真的。”
她仍是沒動。
“不是要練習?你這麽低着,怎麽看我?”
還是不動。
“下午時間要過去了。”
桑念好像打定主意鴕鳥當到底,半點視線都不肯給人。
林樂揚有些沒辦法,思考了下自己方才是不是有些過分,桑念臉皮這麽薄,牽個手都能臉紅半天,當面戳穿這種事,确實是他居心不良。
他看着面前人圓圓的後腦勺,垂着腦袋,耳後的皮膚細膩白皙,靠近發絲下的耳朵紅得透明,靠近耳垂的地方有顆很小的痣。
天氣開始變熱,風中已經有些夏季的氣息,她早就換掉了衛衣,穿了薄薄的襯衫,這麽低着頭,領口位置就有些開。
林樂揚本來是在想着怎麽安慰人,不自覺的,思緒就有些飄忽,目光就落在下方某處,而後反應過來,立即又移開。
他擡手摸了下鼻子。
桑念還沒出聲。林樂揚怕她真上心,清了清喉嚨,帶着一點命令的語氣:“好了,桑念,擡頭。”
後腦勺動了動,只是臉還是沒擡起來。
林樂揚撐着膝蓋,低頭瞄人:“不擡頭的話,我走了?”
教室裏安靜下來,桑念低着頭,看不到人,還以為林樂揚真的走。
連忙擡起來。
林樂揚坐在座位上,帶着一點笑。
桑念立即轉開頭,視線壓根不敢看他,臉頰仍是紅的。
“這有什麽好不好意思的”林樂揚覺得有些好笑,怕她真的在意,于是主動轉移話題,“不是要看我練習的進度嗎?現在給你彈?”
“嗯。”非常小聲。
林樂揚拿過旁邊的吉他,打開袋子,找了個姿勢,随手撥了兩下弦,擡眸看人。桑念臉色熱度好似消散一點,別別扭扭的将視線放在他身上。
“上臺沒問題,但拿獎這個事,不能保證。”
“不用保證,本來也只是要你們上臺而已。”
“好。那你先聽聽。”
林樂揚側着頭,目光落在吉他上,停頓了半秒,而後彈奏起來。木吉他的聲音醇厚有力,彈奏的人手指勻長,好像只是随手撥弄,但漫不經心又帶着專注認真。
眸光從薄薄的眼皮落下,帶起輕微的褶,那雙內雙的眼睛正微阖着眼睫,好似手裏撥弄的不僅僅是一首曲子而已,而是一個應允,一道諾言。
桑念盯着人看。
他說得沒錯,只是想一下而已,人之常情。
可糟糕的是,并不全是這個原因,她覺得自己突然就逃不開欲念,堕入了世俗之中,變得膚淺了。
林樂揚只是想親一下,可她想的卻不止僅此而已。
一曲彈完,林樂揚擡眼,用目光問話。
曲子沒有任何問題,林樂揚彈得流暢又好看,手指修長,眉眼俊秀,桑念心想,哪怕只是坐在臺上,都能引來一大批的贊揚吧。
她努力甩開亂七八糟的念頭,認真道:“我覺得沒有什麽問題,只要這段時間再熟悉熟悉就可以了。”
“真的?”
桑念點頭。
林樂揚開玩笑:“能拿獎?”
桑念不知道想到什麽,臉色還有一點紅:“不一定,萬一呢。”
林樂揚說:“你對我倒是挺有信心。”
桑念呼出一口氣,沒想太多,随口道:“不是還有賀骁嘛。”
林樂揚挑眉,“所以你更相信他?”
桑念:“……”
她忍不住嘀咕:“你是不是有點無理取鬧了。”
林樂揚笑了下,見她表情舒緩許多,臉色也沒那麽紅,大概是已經沒有在意方才那件事,也就松口氣。
“校慶什麽時候?”
“這個月下旬,就剩一周多時間了。”
“嗯,結束後也差不多五一放假了。”
桑念正在電腦上回複郭令儀消息,聞言看過去,用很随意的語氣,問:“你放假有什麽打算嗎?”
“我?我沒什麽打算。”
“噢。”
林樂揚放下吉他,嘴角帶着笑,補一句:“我沒打算,聽你的。你準備幹什麽,我就幹什麽。”
桑念看他一眼,而後轉回頭,繼續回消息,只是嘴角翹得很高,“我也還沒有打算。”
“那就到時候再打算。”
她心情很愉快,敲着鍵盤,“你先練習下,我寫個報告。”
林樂揚本來都打算放下吉他,幹點別的了,聞言,又停住,沉默半秒,問:“你要寫報告?”
“剛好在這裏也很安靜,你先練習,等下我再幫你看。”桑念說完,又有點遲疑,說好幫忙督促的,自己跑來做別的事,好像是有些不妥當,“可以嗎?”
她一開始的想法就是這樣,不僅可以陪林樂揚練習,自己也可以完成學業,可謂一舉兩得,反正也沒有出去。
根本沒有想過,兩個人除了待在教室裏積極向上,其實也有許多別的事可以做。
林樂揚還能說什麽,只能體貼道:“作業要緊。”
“我很快就可以寫完。”
“行。”
他已經把這場為專業貢獻的時間當成另一種約會了,結果桑念告訴他,自己要做作業。
可沒辦法,桑念一旦幹正事就是全神貫注的狀态,哪怕你坐在他旁邊打擾,都很難得到她一絲半毫的注意力。她的進度表大概只停留在“追人成功”這個坐标點,剩下的地圖估計還是一片荒蕪。
于是林樂揚就被丢在一旁。
上午的空教室很安靜,桑念一做事就容易投入,林樂揚跟個吉他待了半天,跟賀骁聊了會兒天,忍不住就擡頭看人。
桑念正抵着下巴,認真看題,握着筆偶爾在紙上寫着方程式。索性練習得差不多了,林樂揚也懶得彈,将吉他丢在一旁,靠着椅背,就這麽看人寫報告。
好像也不是那麽無聊,林樂揚偶爾回個信息,然後繼續看人。
桑念寫東西有許多小動作,偶爾會咬嘴唇,甚至還要咬筆。眉心微蹙,像是遇到什麽難以解答的問題。
林樂揚的目光不自覺就落在她嘴唇上。
下唇被咬着,無意識地磨了下,而後輕抿,她的嘴唇粉嫩水潤,好像是塗了唇膏。
視線移開片刻,而後又轉過來。
桑念确實卡殼,碰到個難解的題目,擰眉思考了許久才想到解答的辦法,緊蹙的眉頭才漸漸松開,嘴角也露出一點笑。
等她将報告完成,一扭頭,本該練習的林樂揚真消極怠工,吉他丢在一旁,而本人正靠着椅子,低頭在玩手機。
“林樂揚。”
“嗯?”他這才擡頭看過來。
“你怎麽沒有在練習?”語氣微微嚴肅。
“會了。”
好吧,說得也沒錯。
以林樂揚的脾氣,能夠好好的将一首歌練好,已經是不可多得的待遇,還想要有額外的驚喜,恐怕不太容易。
已經會了,卻還待着這裏練了大半個下午。
桑念頓了下,擡頭看人。
林樂揚看着她,卻問:“報告寫好了?”
桑念點頭
林樂揚問:“還有別的作業嗎?”
她搖頭。
林樂揚指了指旁邊的吉他,“那要聽我練習嗎?”
“你不是說會了嗎……”桑念說完,終于有點反應過來,猶豫了下,“你是不是……很無聊啊?”
林樂揚往後靠着椅子,目光落在她臉上,挑了挑眉:“你終于想起問我了。”
桑念:“……”
他嘆了口氣,說:“很無聊。”
桑念有點內疚:“對不起,那我陪你吧,你想做什麽……”
林樂揚支着額頭,忽然叫她:“桑念。”
她立即應聲:“你說。”
她就像一只看起來張牙舞爪實際膽子小得可憐的貓,有自己的領地意識,圈得好好的,稍微踏進去一點,恐怕都要擔驚受怕。
林樂揚目光落在她臉上,慢悠悠道:“談戀愛,可不止是牽個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