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成交
隔天上午，時檸收到了宋之硯寄給她的工作站。
那家搬家公司好像随時在院子外等她似的，時檸打了電話沒多久，兩個小夥子就搬進來幾大件東西。
搬家公司服務異常到位，幫着她把紙箱子拆了，還把機器擺在桌子上。
時檸看着這一大堆花花綠綠的機器第一個感嘆是：她得換桌子了。
宋之硯聲稱借給她一臺工作站，但是實際上附送了全套設備。最讓時檸坐卧不安的是那臺超高清顯示器。
時檸在這行也有些日子了。她知道這顯示器是專業級別的。色準色域一流，而且又大又長，可以讓喜歡把圖标放在桌面上的作圖民工有充足的空間。
宋之硯還挑選了一個專業鍵盤和音響，鍵盤的功能自不必說，關鍵是顏色還是和顯示器配套的水果糖系列，一看就是為了女孩子新配的。
時檸試探着打開機器，不出所料系統是現成的，連軟件都裝好了。
她誠惶誠恐的掏出手機，趕緊給施主發短信。
時檸：學長，機器已經收到。怎麽連顯示器和鍵盤都配了？
宋之硯此時正在茶社喝茶。一起來的趙嶺應付了一個電話接着一個電話，宋之硯正百無聊賴。
他就預想到時檸會這麽問，很快回複道：主機配顯示器不是很正常嗎？你原來作圖都靠腦補畫面嗎？
時檸：不是，這顯示器和鍵盤都是新的。你事先不是說機器是舊的嗎？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敢收了！
宋之硯用手指輕輕轉着紫砂茶杯。這裏是他和趙嶺經常來的茶社。老板每次都給他們預留這個天井，只有他們一桌客人。身後的竹葉随着秋風沙沙作響。宋之硯擡起頭望着頭頂的四方藍天，思索該如何作答。
他們兩個人相逢不久，時檸的反應無比正常。事實上若是時檸安之若素接受饋贈他倒要擔心了。
物質上窘迫的女孩子若是沒有正确引導，是很容易陷入欲望沼澤的。時檸這些年全靠自己打拼，人生觀都是處處碰壁鍛煉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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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硯其實很怕她成為一個功利的女孩子。
此時時檸再次發來信息說：要不這樣，你把買顯示器和鍵盤的錢告訴我，我打給你。這樣我心裏坦然些。
宋之硯：那我不是強買強賣了嗎？
時檸很想告訴他，若是他不答應就把東西退回去。可是又不敢。
此時宋之硯回複：要不這樣，我其實一直想要一幅南淮一中舊校園的畫。可是現在校園已經重建，沒辦法找人畫了。時檸……我能不能用這套電腦和你換一幅畫。
時檸：風景畫？還是特定人物？水彩油畫還是粉筆？
宋之硯：你擅長什麽就用什麽，你腦海中最能代表學校的風景就好。怎麽樣？以後也許你的畫會很值錢，到時候我就賺了。
時檸那邊編輯來編輯去沒有動靜。
此時趙嶺回來，終于踏實坐在竹椅上，打着了一支電子煙。
宋之硯給趙嶺倒了杯茶，推給他說：那招标的事有點過了。”
趙嶺吐出一個煙圈意味不明的笑笑：“不是什麽大事。”
他那天就看出宋之硯看那女孩子的眼神不對。宋之硯提出要發澄清書重審的時候，趙嶺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讓時檸的稿子中了标。
“只是過去的校友，不是很熟。”宋之硯自欺欺人的解釋。
趙嶺笑的更玩味了。
這些年來宋之硯就好似一次性澆築的金剛不壞之身，對于公司的事基本不近人情。他從來不會為了一己私利影響公司利益，這一次為了這個女孩開口，真的是破戒了。
趙嶺判斷以宋之硯現在的情況，發展一段新的豔遇是沒什麽可能，只能玩點破鏡重圓。
若是那個舊愛不計較宋之硯的病，能作他女朋友的話，趙嶺打算對那女孩出讓點股權。
不過這種操作有把宋之硯賤賣的嫌疑，畢竟宋之硯自己手裏的股權已經非常可觀了。
宋之硯見趙嶺一直不說話，有些嫌棄的咳了咳。
今天趙嶺穿了白色立領襯衫，配上他的金絲邊眼鏡和手指上夾的電子煙，婊了婊氣的。
“你這煙什麽怪味？泡泡糖味的？”宋之硯往後躲了躲說。
趙嶺自己也含糊了，拿着煙湊到鼻子前仔細聞了聞說：“我老婆非逼着我戒煙。這是她買的。”
宋之硯無奈搖頭，他單手拿着茶杯，用食指指了指趙嶺，又轉回正題說：“招标這種事，規矩不能壞。若是下面的人有樣學樣，想讓誰中就誰中，吃虧的還不是你？”
趙嶺一聽，立刻收了笑容。
“也是。是我大意了……”趙嶺人不算很機靈，但是貴在聽話。
宋之硯推開茶杯，看了一眼手機，還是沒有時檸的回複。
他慢慢起身說：“走了。回頭投行來的時候你叫我，我和你一起談。”
趙嶺立刻眉開眼笑的說：“要的就是你這句話。今天的茶我請了。”
宋之硯嗤笑一聲說：“怪不得那麽大方請我喝上千塊一兩的茶。”
“這茶喝的值了。”趙嶺很狗腿的說。
以往幾次融資都是宋之硯談的，這一次還是他坐鎮，趙嶺心裏終于踏實些。
宋之硯拿起風衣走了幾步又回過身說：“我也和你來個交易。我給你兩毛錢，你把那娘炮味兒的電子煙扔了。”
“滾！”
此時一直沒有動靜的時檸終于發來短信：“成交！”
她同意用畫還人情。
宋之硯看着趙嶺，看看手機，笑的肩膀聳動。
趙嶺這一下更确認了自己的猜測了，宋之硯一定是着了什麽人的道了。
宋之硯從茶館出來徑直上了車，車子回家的路上，手機又有震動。
“師哥？”時檸叫他。
禮都收了，時檸決定犧牲點原則，改口叫他師哥。
宋之硯這才想起他剛才沒有回時檸的短信。
他低頭寫道：“回家路上。忘了回複。成交！”
“這麽早就回家？”時檸追問。
宋之硯這才發現自己說話沒仔細斟酌，趕緊找理由說：“今天喝多了……”
“喝了多少？”
“喝了一片汪洋大海！”
宋之硯沒騙人，他确實覺得自己喝多了，只不過不是酒是茶。趙嶺請他喝的高價茶葉他有點吃不消。茶水堵在胃裏不上不下，車子過減速帶的時候他仿佛能聽見水聲，很難受。
時檸按照正常思維繼續聊：那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們晚上也要去酒吧。
宋之硯促起眉頭打了一個問號。
時檸：公司中了一個小标。老板特批項目組慶祝一下。晚上部門吃飯，然後去酒吧。
宋之硯：是這樣……
時檸一看省略號就知道他還有話要說。
果不其然他寫道：別太晚回家。喝酒淺嘗辄止就好。安全第一。
簡單的幾句叮囑，時檸看了好幾遍。這種類似長輩的啰嗦，對于時檸很陌生。
她其實是有分寸的。自己生活多年，又頂着這樣一張招事的臉，沒點戒心怎麽活到現在。可是她不打算在宋之硯面前逞強。
“明白，十點以前一定回家。”她很乖的回複。
宋之硯已經拼出“真乖”兩個字，但是理智還是讓他删掉了。他選了一個摸摸頭的表情發過去。
車子再次飛過減速帶，宋之硯感覺自己不能繼續盯着屏幕了。
他把後座上的車窗打開一條縫，擡起頭大口呼吸着清冽的空氣。
“小李，慢一點開……”他囑咐自己的司機。
司機趕忙減速。
宋之硯按滅了手機，匆匆下線。
作者有話要說：
越寫越覺得這是一篇暗戀文。而且是天之驕子男主暗戀小透明女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