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奇奇怪怪的技能
林放藝術工作室坐落在博平知名的藝術園區。林放作為當代寫實風格的領軍人物,畫作受到內行外行的一致追捧。他這棟像毛坯房一樣的現代風格工作室,毫不掩飾的彰顯着三個字……“不差錢”。
時檸推開厚重的木門,踏入被竹林環繞的玻璃天井,第一次感覺到,自己邁出了職業畫手的第一步。
說是畫手,是因為她只是林放衆多助手中的一個。她沒有專業學歷,沒有背景,可是這諾大的工作室裏,終于有了她時檸的一隅角落。在這個講出身講派系的行業裏,她終于有了一絲歸屬感。
接待她的是畫室的市場經理,叫顧凱。這人是田眉的同學,很健談。
“聽說你是宋之硯高中時的小師妹?”顧凱帶着時檸走了一圈,來到茶水間開始八卦。
時檸一頓,點點頭試探着問:“宋師哥知名度很高嗎?”
“那是當然,要不我們藝術學院的人也不會知道他這一號。”
顧凱給自己沖了一杯熱巧克力,靠在吧臺上回味着:“上學的時候女生都花癡,說宋之硯帥……”
顧凱翹着蘭花指不屑的笑笑接着說:“我們男生看着吧……也就那麽回事。個子高點罷了。”
時檸居高臨下的看着這個三十歲的老男生,想笑不敢笑。
“不過你師哥倒是會好多奇奇怪怪的技能,一般人不會。”
“奇奇怪怪的技能?”時檸追問。
顧凱說到興頭上,湊到時檸面前說:“你師哥會跳探戈,你不知道吧。”
“探戈!”時檸确實一驚。她仔細回想宋之硯平時的動作招式,看不出有這個嗜好。
顧凱繼續眉飛色舞的說:“關鍵是你師哥跳的還一點都不娘。挺難得的。”
時檸笑出了聲,使勁搖頭說:“他還挺深藏不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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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凱咂了口巧克力繼續說:“他還會拉大提琴,客觀的說,拉的很好。”
時檸這回徹底愣住了。她腦海裏迅速回放着年少時的情景,耳畔是樓上窗口裏傳出的“秋意濃”。
她不知道那時的少年是特意為她拉了那首曲子,還是只是湊巧。可是在那個她覺得被全世界抛棄的日子裏,竟然還有一個人在乎她。
“你知道他最拉風的是什麽時候嗎?”顧凱把時檸的思緒拉回來。
“是最後一年的文藝彙演,宋之硯拉了一個什麽曲子,我都忘了。反正是引的小姑娘們都瘋了。那一年弦樂團報名打破腦袋。結果您師哥悄無聲息的畢業了,第二年那些拉的跟鋸木頭似的姑娘都退了。”
顧凱自顧自的笑着,時檸卻是若有所思的望向窗外灰蒙蒙的霧霾天。
那人今天興致頗高,繼續絮絮叨叨的說:“就只有一個女孩有軸勁兒,叫什麽……妙妙。為了你師哥那是苦練十八班武藝,就差練雜耍了。你還別說,她後來小提琴拉的跟二胡差不多了。”
“哦?”他的話成功引起時檸的興趣。
顧凱放下咖啡杯比劃着說:“後來這個什麽妙妙還真得手了。前年校慶的時候,她挎着你師哥回來。哦塞。跟走紅毯似的。”
他一面說一面挺胸擡頭,款款走來,臉上竟然帶着一股子女人的醋意。時檸突然意識到這個顧凱不一定喜歡女人。
瞬間的錯愕過後,時檸腦海中思緒萬千,心裏突然很亂。
回想那一天在時檸的出租房裏,她在宋之硯眼裏分明見到了熊熊火焰,卻又生生被他壓制了。後來因為晶晶提早下班回來,宋之硯落荒而逃。時檸知道他不是在逃避晶晶,而是在逃避自己。
今天聽到這些陳年八卦,時檸終于理出頭緒。其實也怪她自欺欺人,宋之硯這樣的條件,怎麽可能孑然一身?
“那……這個妙妙和我師哥……結婚了嗎?”
顧凱搖頭說:“那沒聽說,但是聽說他們在一個公司,挺穩定的。宋之硯這種人,是一眼就看得到老的人。事業拿得出手,結婚生子、四平八穩,沒什麽意思也沒什麽岔子。”
時檸使勁笑笑答:“是呀。回頭我問問他,等他結婚的時候要準備一個大紅包。”
此時被八卦的主角,穿着許久未上身的筆挺西服,與趙嶺跨出電梯。
宋之硯答應趙嶺在投資公司來談判的時候會幫着他坐鎮。談判進行了幾天,基本已經到了圖窮匕見的地步。
”第三輪投資的兌付條件太苛刻了。這要涉及到外部合作。萬一合作有問題投資款無法兌現,一定會影響IPO……”宋之硯一面快步走過通道一面囑咐趙嶺。
趙嶺連連點頭說:“我想着盡職調查啥的都搞了,最後這點事應該簡單了。看來還是輕敵了。”
“實在不行先以借款的方式把投資拿到。大家都上了一條賊船就好辦了。”宋之硯一面走一面說。
兩個老板走路生風,員工好久沒有看到這番情景了,宋總的餘威猶在,大家紛紛退避三舍。
宋之硯走到自己的辦公室門口,解開西服的紐扣回頭問:“晚上的飯局幾點?”
趙嶺看看表說:“七點半。”
宋之硯推開辦公室的玻璃門,一手按在腰側說:“我就不去了,有點累。”
趙嶺連忙答應:“我也是這麽想的。我自己去吧。”
宋之硯跟着他談了三天,趙嶺其實天天都提心吊膽,哪敢拉着他去拼酒。
“我先歇會,一會兒就走了。你晚上見機行事。”宋之硯拍拍趙嶺的手臂進了屋。
趙嶺徑自回了自己辦公室,秘書堵在門口抱着一大堆文件。他好不容易處理完了,又想起一件事情,想看看宋之硯是不是走了。
還沒走到他的辦公室,見到裏面燈還亮着。
趙嶺也不敲門,自己推門就進。屋裏沒人,衛生間裏有水聲。
趙嶺抱着手在辦公室裏溜來溜去等着宋之硯。眼看都快十分鐘過去了,那人還沒出來。趙嶺心裏一沉,剛一邁步,赫然發現沙發前的地毯上有點點鮮紅的血跡。
“糟了……”趙嶺頭皮一緊,一個健步沖到洗手間,門是虛掩的。
木門打開,水聲越發的大。只見宋之硯趴在洗手池邊,一手捂住額頭,一手按住鼻翼。
“之硯,怎麽回事?”趙嶺趕到近前,只見洗手池裏水流湍急,是淡淡的紅色。
宋之硯松開捂在額頭上的手,不耐煩的擺了擺。過了半晌才擡起頭來小聲說:“辦公室太幹了,流鼻血。”
那人脫掉了西服外套,裏面是雪白的襯衫。一擡頭,趙嶺吓得退後一步,他的整個前襟和袖口斑斑駁駁全是大片血跡。
“你TM別吓唬我。我去叫救護車吧?”趙嶺說着就要掏手機。
宋之硯伸出涼若寒冰的手攔住他,按着鼻子起身說:“別興師動衆的。我有藥。”
趙嶺不知道他已經對付出血多久了。此時應該是有了些好轉。那人扶着洗手臺往外走。
趙嶺亦步亦趨的跟着他來到沙發前,那人跌坐下來,順勢躺倒。
“真的不用去醫院?你自己能止得住嗎?”
宋之硯指指挂在門口的大衣說:“口袋裏有電焊,我給焊上就行。”
趙嶺推他的胳膊說:“什麽時候了還沒個正形。”
他嘴裏說着,還是幫他來到門口,在大衣兜裏翻找。
找到了藥,趙嶺又幫他拽過紙巾盒。宋之硯熟練的卷成極硬的紙卷,在頂端噴了藥,用來止血。
“得按多久?”趙嶺看着他壓在鼻子上還帶着血跡的手問。
“再有一個小時應該差不多了。”
“我陪你……”趙嶺拉過一把凳子坐在沙發旁。
宋之硯斜了一眼老朋友說:“該幹嘛幹嘛去。”
趙嶺哪裏肯走。他索性翹起二郎腿守在一旁。此時的宋之硯平躺着,一只手放在胸前,手上的皮膚太過蒼白,血管脈絡清晰可見。他的領帶不知道丢到哪裏去了,散開的襯衫的領口裏露出嶙峋的鎖骨來。
趙嶺嘆口氣說:“您成天呆在家裏休息,瘦成這個德行。我忙的跟狗似的,這個月又胖了五斤。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宋之硯合着眼冷笑一聲說:“那還不是田眉的功勞。別得了便宜賣乖。”
趙嶺眼裏突然放出八卦的光芒說:“哎,田眉跟我提了你那個師妹了。有戲嗎?”
宋之硯擡起手把頭上的毛巾撤掉,扔給趙嶺說:“給我換一條。要涼水。”
趙總老大不樂意的捏着毛巾起身,走到衛生間門口說:“有意思就別拘着了。”
“我怕在人家面前流鼻血,不好解釋。”宋之硯苦笑着接着說:“我拘着……才是對人家負責。”
趙嶺離得遠,似乎聽到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可是回頭看,那人仍是合着眼不喜不悲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我這麽着急寫是為什麽?自己一定是強迫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