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第八十七話 有了身孕(二)]

“你還真是關心那個女人啊。”

岑凝軒一手把玩着古玩,另一手摟着一個舞姬。舞姬躺在他懷裏媚笑着,手不停的在他胸口摩挲。

“陛下,臣只是看不下去,今天,臣看到娘娘居然在洗夜香桶,當時就覺得娘娘實在是太可憐了。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娘娘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待遇。”

“閻俊,你好像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本王的臣子,有些事情,不該管的你最好不要管。你我都心知肚明,不要非要本王發火,将一切挑明。”

閻俊微微一顫。聰明若他,怎會不明白岑凝軒的意思?

他在陛下面前總是沒辦法掩飾自己的真實情感,之前就因為這情感已經為小柔帶來了不必要的災難,而這一次,陛下是不是還會因此遷怒到小柔身上?

這一次,閻俊好像多慮了。岑凝軒不僅僅沒有怪罪他,更沒有遷怒小柔,不僅僅如此,他還決定去看看小柔。

摟着撫媚的舞姬,岑凝軒跟在閻俊身後朝宮女們的住所而去。

簡單的木板床上,靳小柔皺着眉,眼睛緊閉着,依舊沒從昏迷中清醒過來。

雖然,宮女已經給她換上幹淨的衣服,但她的身體還在微微顫抖,或許是因為寒冷吧。

岑凝軒和閻俊走了進來。禦醫已經給靳小柔檢查過。

“怎麽樣?”

岑凝軒冷冷的問。

“回陛下,娘娘她……她有了身孕。”

岑凝軒在撫摸舞姬細腰的手,在聽到這句話後,停了下來。他的瞳孔中,閃過一絲驚喜,但随即而來的,是更多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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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笑一聲,偏頭看向靳小柔。

看着她的臉,似乎還在為什麽而糾結。她的眉眼都緊緊的皺在一起。嘴裏偶爾還不安的哼哼幾聲。

這個女人,有了他的種?這,真是一個讓他震驚的消息。

為什麽,偏偏是在這個時候?他剛剛決定要報複,可她卻有了他的種?這樣,他要如何繼續報複?

“你确定?”

“臣可以項上人頭擔保。”

看來,這錯不了。

得知這個消息,震驚的不僅僅是岑凝軒,還有閻俊。

原本以為是她在地牢裏受了太多的苦,加上身體柔弱,所以落下了病根,可結果是,她懷孕了。

這真不知道該說是一個好消息還是壞消息。身為王妃,懷上龍胎本應該是母憑子貴,但是,小柔和陛下之間的血海深仇,讓這件事存在了不安定的因素。誰都不知道岑凝軒到底會怎麽處理。

如果,皇上依舊不肯将娘娘帶回無憂殿,那要如何?

“陛下,接下來,娘娘恐怕需要一個好一點環境修養,否則,可能影響龍種。”

“你說什麽?本王要怎麽做,還用得着你多嘴?”

那禦醫吓了一跳。他怎麽會笨到去多嘴,難道他沒發現空氣中那怪異的氣氛嗎?乘着陛下還沒發大火之前,他還是趕緊離開比較重要。

“等等,給娘娘準備幾貼補藥。”

這句話讓閻俊原本的擔心稍微的松懈了一點。這麽說來,陛下的心裏還是有娘娘,不然,就不會讓禦醫開補藥了。

岑凝軒推開舞姬,示意她下去,然後走到靳小柔床邊的凳子上,坐下。

他就這樣看着她,看着她的不安與憂傷。

換過衣服,但在靳小柔身上還是散發着淡淡的臭味。

“什麽味道?”

“陛下,什麽味道都沒有啊。”宮女回話。

“不。有一股淡淡的味道,很臭,有點像……”

“是不是像夜香的味道?”

本來不打算将靳小柔受的委屈說出來,但既然岑凝軒主動的提起,且他又聞到了那股味道,閻俊索性将事情整個說出來。

聽完閻俊所說,岑凝軒原本還算不錯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他猛地踢了旁邊的宮女一腳,雖然這個宮女并不是叫靳小柔洗馬桶的人,但在岑凝軒心裏,所有的宮女一樣的可惡,每一個都應該好好的打一頓。

“你們這些死丫頭,本王不是說過,除了本王,誰也不能動王妃嗎?怎麽,你們以為我在開玩笑?”

“不,陛下饒命……這件事跟我無關啊。”

“本王不管有沒有幹系,你最好馬上滾出去,告訴你們的老大,要是再敢派人折磨娘娘,那本王随時會将你們這些宮女趕出宮。”

她本來就虛弱,結果現在還有了身孕,她一定是更虛弱了。

他想着是該将靳小柔送回無憂殿,還是讓她繼續呆在這裏?

如果将她送回無憂殿,那就等于承認自己擔心她。他怎麽會擔心她?她不過是他的奴隸而已。

對,她懷了孩子又怎樣?誰能知道是不是他的?

“本王要走了,閻俊,你最好馬上離開。以後不許你再踏入這裏半步。”

“陛下,臣不能應允。臣要跟在娘娘身邊一直保護娘娘。”

“你這是要挑戰本王的權威?聖旨一,豈可改過。你還要怎麽欺騙本王,還有本王的王妹。如果讓她知道你的心思,她一定會傷心。”

“臣馬上離開。”

陛下又在給他施加壓力了,但陛下說得是,今時不同往日,他不能對娘娘太過關心。

“唔……”她嘤咛一聲,翻了個邊又繼續睡了下去。

這一覺睡得好沉好沉。她好像已經很久沒有睡過好久了。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岑凝軒的背影印入她的眼簾,她一眼就認出他。

“陛下……”

[88. 第八十八話 有了身孕(三)]

“陛下……”

岑凝軒的頭猛地紮了一下,是這樣一個動作,讓他從思緒清醒過來。

他居然打盹了。

明明決定不管她的,結果卻留下來守着她,而且,他居然睡着了。

“我是在做夢嗎?陛下怎麽可能會出現在這裏?”

“沒錯,這就是一個夢,而且是個噩夢。”

順着靳小柔的話,岑凝軒給自己打圓場。

“噩夢?”

“沒錯,禦醫說,你有了身孕。”

“我有了身孕?”

她有了身孕?這是真的嗎?她有了他的孩子?這不是應該是讓人高興的事情嗎?他怎麽會說這是一場噩夢?

“你不要以為,你有了身孕,本王便會對你改變。那簡直就是做夢!本王現在就告訴你,馬上就這個孩子做掉。本王不要這樣的孽種。”

這句話,猶若晴天霹靂,剛才,還高興不已,此刻,靳小柔的喜悅一下收回,她臉上的那一抹快樂,一瞬消失。

怪不得,他會說,這是一場噩夢。在他心裏,她和他的孩子,是孽種,原本就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

他果然還是無法将那股血海深仇忘記。

如果,一開始,她就知道她爹是他的殺父仇人,那麽,她不會選擇留下,或許,這樣的罪孽,就是她耗盡了這一輩子,也無法償還。

她原以為有了身孕,他會對她好一點,至少,不會再用那樣冰冷的眼神看她,但她錯了,那只是夢而已。如他所說,孩子的到來,不會給她帶來任何的好處。反而是一場噩夢。

她不由的想,在他心裏,對她的憎惡就那麽的深嗎?

在她肚子裏的,是他的骨肉啊。這個孩子,還沒有機會看看這個世界,就要被奪去生存的權利,這對他何其不公。

之前,靳小柔還可以忍受,可是,她不明白,為什麽他能那麽殘忍的讓自己肚子裏還沒有成型的孩子就這樣失去生命?

生命于他,就那麽的低賤嗎?

“就不能留下他嗎?”

“你認為你配擁有本王的種?”

“陛下是什麽意思?”

“不要再叫本王陛下,你不配,你記住,你是本王的奴隸,不配擁有本王的種,這輩子,你就應該替本王做牛做馬償還你爹欠我的。你記住!這也是你欠我的。”

他說得是那麽的平靜,好像一切都是天經地義。

他的話,将她所有的夢都打碎了。如他所說,見到他,不是另一場幸福的來臨,而是一場噩夢的開始。

她的眼對着他那一雙冷漠無情的眸子,在那雙眼裏,她再也看不到任何的溫柔,他是真的對她沒有感情了嗎?還是,從一開始,他就不曾對她有感情?

此刻,她的心好像是掉到了冰冷的湖水裏,第一次,她有了想逃離的沖動。

她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就這樣死掉。即使,他不愛她,那至少,她還要為孩子争取活下來的機會。

“我可以為陛下做一切,但是,我只有一個願望,那就是求您讓我肚子裏的孩子留下。他是無辜的。我爹欠你,就讓我一個人來償還吧。”

岑凝軒偏着頭,冷漠的眼神掃過她那依舊虛弱的臉,有那麽一瞬,他有一些心軟。可是,他一想到自己當年的委屈和痛苦,他的心再度硬起來。

他不能心軟,絕對不能。

他不要讓更多的痛苦加注在那還沒出生的孩子身上。哪怕,他會因此失去自己的子嗣,他也不要一個如他當年一樣痛苦的孩子。

“本王不會制造新的悲劇。”

說完,岑凝軒轉身離去,離開前,在屋外,吩咐阿秀準備一碗落胎湯,并且要親眼看着靳小柔服下。

阿秀點頭稱是。她的嘴角浮起一抹不一察覺的笑容。

他的背影,那麽無情的消失在門外,剛從昏迷中清醒的靳小柔直覺得自己的頭一陣猛烈的疼痛。她似乎又要暈過去。

她的孩子,可憐的孩子,不能,不能讓他就這麽胎死腹中啊。可是,阿秀一向秉公無私,她會放過她和孩子嗎?

靳小柔不由的摸了摸了自己的肚子,雖然,她還感覺不到那孩子的存在,但是,她似乎可以看到那個鮮活的小生命正在她的肚子中成長着。

他還不知道自己面臨着危險。

不行,她不能讓這個孩子就這樣死去。她要救孩子,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

出于母愛,靳小柔第一次有了反擊的心思。

她再也不會按部就班的按照岑凝軒的話來了。就算,她欠了他,要她償還,她願意,但前提是,孩子能夠出生。若沒了孩子,就是死,她也不會放過他的。

她第一個想到可以幫她的人就是閻俊。現在,宮中到處都是她和閻俊的傳言,但是,她為了孩子,已經顧不上那麽多了。

“小柔,你怎麽來了?”

看着靳小柔蒼白的臉,閻俊一臉驚訝。

她應該剛剛醒來沒多久吧,加上她有了身孕,她不應該來這裏的,要是被人看到,又要對她不利了。

“閻大哥,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來麻煩你,可是……可是,我必須救我的孩子。”

“你已經知道有了身孕?”

“是的。可是,陛下說要做掉這個孩子。”

“什麽?怎麽可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靳小柔将岑凝軒的決定告訴閻俊,聽了靳小柔的話,閻俊的臉色一下變得死灰,他不能明白,怎麽會有那樣殘忍的君王?連自己的骨肉都不放過。

原本在閻俊的心裏,岑凝軒是一個非常的冷靜,且大氣,能夠有所作為的君王,可現在,他怎麽覺得,這個君王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君王,他不僅僅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甚至是連人世間最美好的親情,他都不要了。

那才是一個還沒出生的孩子啊,就算他要遷怒,為何要将那樣的仇恨遷怒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他不會允許,絕對不會允許這個孩子就這樣死去。

[89. 第八十九話 詐死(一)]

阿秀按照岑凝軒的吩咐,準備好了落胎湯。她端着湯藥慢慢的朝宮女們的住所而去。

王自那日後,果真沒有再到宮女們的住所去看靳小柔。

原本,她還以為,王不過是随口說說,他并不是真心要除掉那還未出生的嬰孩。然而,三天後,王忽然來問她是不是已經按照她的吩咐将一切辦妥的時候,她才知道,王是認真的。

知道她還沒動手的時候,王還大發雷霆。好在她機靈,馬上行動。

她倒是有點同情靳小柔了,她若沒了孩子,或許,再過不久,連王妃這個位置也不能保住了吧。

“阿秀,你這是要去做什麽?”

半路,忽然冒出來的岑佩佩把阿秀吓了一跳。

“公……公主……”

阿秀有一些慌張。

岑佩佩狐疑的看着阿秀,她為什麽這麽慌張,好像要去做什麽虧心事一般。

“你該不會是做了什麽虧心事吧,怎麽如此慌張?”

“公主,沒這麽回事。只是,陛下讓奴婢将這碗湯端給王妃娘娘。”

“湯?什麽湯?”

“落胎湯。”

“什麽?”

前兩天,她剛剛聽說靳小柔有了身孕,當時,她想,好不容易王兄總算是有了孩子了,可怎麽今天,王兄就要阿秀去做掉那個孩子?

那可是王兄的親骨肉啊!

“你馬上回去,我絕對不允許你讓王妃喝下那湯藥。其他的事情,由我跟王兄去說。”

“公主,你就不要為難奴婢了,王說,他絕對不允許那樣一個孽種存活在這個世上,就算真的生下來,他也會親手結果了他的性命。與其讓那胎兒生下來痛苦死去,不如不要出生,至少,不會那麽痛苦。”

“王兄真是瘋了,那是他的親骨肉啊,他怎麽能忍心下手?”

她一手奪過阿秀手中的落胎湯,将那碗湯打翻在地。

雖然她不喜歡靳小柔,可是,既然她已經有了王兄的孩子,她也就認了。那怎麽說都是皇室的骨肉。不管靳小柔跟王兄之間有何種的過節,孩子是無罪的。她絕對不允許王兄将那些往事全部添加到那樣一個無辜的小生命身上。

“你不必管這件事了,由我去跟王兄說清楚。”

“這……”

“放心,我不會讓王兄責罰你。”

“不行的,公主,陛下說,若我不能完成任務,不管是何因由,他都不會放過我。”

阿秀心想,這是一個難得機會,她能将她長期以來累積的嫉妒一次性的釋放出來。從前,她就只能遠遠的看着那個異國女人躺在陛下的懷裏,他們越是親熱,她心中的嫉妒就越是強烈。

雖然,她努力的掩飾着,可每當午夜夢回的時候,枕巾都會淚濕。

曾經,她幻想着自己跟靳小柔的身份得以對調,那樣一來,她便能得到陛下的寵愛。但那是不現實的。現在,好不容易靳小柔失寵,雖然她有了陛下的龍種,卻依舊不能挽回陛下的心,這一次,她只要把事情辦好,她便能有機會讓陛下多看她一眼,說不定,也能得到恩寵。

她怎麽會将這樣的一個機會放過?

“公主,我不能答應您。如果,你想救王妃,那麽你可以去找陛下,但請你不要為難我。”

“你不肯幫忙?”

“并非不肯,而是,奴婢沒那權利。”

“哼!誰不知道,你是王兄的貼身奴婢,如果是你,那一定有辦法救下那個無辜的孩子。你不肯救,莫非你有什麽目的?”

“公主不要污蔑奴婢。奴婢不過是按照陛下的吩咐做事。還請公主将落胎湯還給奴婢。”

“本公主就是不還,你能怎樣?這藥我拿走了,我會去跟王兄說清楚。”

說完,岑佩佩将那一碗湯藥砸在地上,碗碎了,湯汁灑了一地。

已經來不及阻止。岑佩佩比她想的難纏。阿秀有點懊惱,她幹嗎那麽老實的将一切都告訴她呢?

這下她給自己惹麻煩了。

岑佩佩急急忙忙去找岑凝軒,想要阻止岑凝軒的決定,但這邊,靳小柔和閻俊為了救孩子已經想出了對策。

閻俊拿了一帖藥給靳小柔,交代她乘着人不注意的時候喝下。說是可以救她和肚子的孩子的性命。

“這是什麽?會不會對孩子造成傷害?”

“放心,不會的,這東西能讓你看起來像是假死了一般。等所有人都以為你死了,我會想辦法将你的肉身弄出來,安排在安全的地方。這樣,你可以順利的生下孩子。”

“真的可以嗎?靳小柔還是有一些擔心。”

“放心吧,不會有問題的。”

“那就好。”

“記得,半夜無人的時候,偷偷服下。”

“嗯。”

為了孩子,她顧不得這許多了。

是夜,月亮悄悄的躲進了雲層,隐隐約約的透出一點光。風靜樹止,在宮女的住所,所有的宮女都在酣睡。沒有人知道,有人偷偷的溜了出去。

就在那一口宮女們喝水的井邊,有一張小石桌,靳小柔坐在其中一個石凳上,打開閻俊給她的東西,稍微的思考了下,最終,還是一口氣将那東西吞下了。

那東西沒有任何的味道,服下後,靳小柔沒覺得有任何的不适。就如閻俊所說,沒讓她覺得有任何的痛苦,只是過了半個時辰之後,她開始犯困。很快的,睡意蔓延了全身。

她趴在石桌上,睡着了,之後的事情,她完全不知道。

天涼了,第一個發現靳小柔的是總是欺負她的宮女總管。但總管到井邊取水,結果,發現靳小柔趴在石桌上,她當時就吓了一跳,走過去,探了探她的鼻息,才發現她已經沒了鼻息。

這下子,整個宮女住所炸開鍋。雖說靳小柔只是一個失寵的妃子,但畢竟還是陛下的王妃,在宮女們的住所出了事,影響自然不小。所有人都擔心這件事會讓她們惹禍上身,一時間,所有宮女都緊張起來。

[90. 第九十話 詐死(二)]

“出大事了,不得了!”

宮女總管這麽一叫,所有的宮女原本就很緊張的心一下子提得更高。

“總管大人,拜托你,不要吓我們,我們膽子可小。”

“我們都要人頭落地了,哪裏還顧得上這些啊。”

“啊,連大人你都這麽說了,我們豈不是真的完蛋了?”

“唉,這個娘娘,怎麽這麽想不開。死在哪裏不好,幹嘛非要死在這裏?不知道還以為我們又虐待她了,沒弄好,皇上是要怪罪于我們的。”

宮女總管糾結着眉頭,一臉的擔憂。她真的擔心,整個宮女處的宮婢們都會因為這件事而受到牽連。

消息很快傳到了岑凝軒的耳裏。

他聽到靳小柔死去的消息,一下子竟愣住。

她死了?這……這怎麽可能?

他還沒報仇,怎麽她就死了?不,他不信,他要親自去看看。

急匆匆的朝宮女們的住所跑,是的,他是用跑的。他從來沒有如此,只是為了驗證她是不是真的死亡。

當他看到井邊圍着的宮女們的時候,不知道哪裏來的怒火,一聲怒吼。“都給我滾開!”

雷霆般的聲音,将那些圍觀的宮女吓了一跳。宮女們一哄而散。讓出位置給岑凝軒。

他一點點朝她靠近。

在那冰涼的石桌上,她靜靜的閉着眼,表情是那麽的祥和,好像是睡着了一般。

她的臉色看起來依舊很紅潤,一點都沒有死亡的蒼白。

他的手伸過去,放在她的臉頰,冰涼透過手指直接抵達他的頭頂。他不由的将手縮回。

過了好一會,他才反應過來,又将手朝她鼻息探去。結果是失望的,她已經沒有鼻息。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柔妃會死?”

他努力的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但,他那能殺死人的眼神掃向那些宮婢的時候,所有人的都為之一顫,集體跪倒在地。

“陛下,不關我們的事啊,真的不關我們的事。一大早,我們醒來的時候,就已經看到娘娘躺在這兒,身體已經沒有了溫度。”

“不關你們的事?哼,是你們又叫她做什麽事情,害她想不開所以才這樣的吧。”

“不,陛下,真的不是這樣啊。”

這些宮婢,還真的以為他不會發火嗎?

沒錯,他是叫靳小柔到這裏來,用意也是想讓她吃點苦頭。可是,這些宮婢沒有權利指使她做任何的事情。就算是要虐待她,那也是他一個人的權利。為什麽這些宮婢卻要一而再而三的,冒着生命危險做那些傷人又不利己的事情?

“說,是不是有人在背後指使你們做了什麽傷害柔妃的事情。”

“沒有陛下,真的沒有,就是借給我們十個膽子,我們也不敢啊。”

宮女首領顫抖着跪在地上說着。

岑凝軒怎麽可能會相信這些話。他的心裏已經認定,必定是宮女們做了什麽才會讓靳小柔想不開的。絲毫沒想到,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自己。

禦醫來了,檢查過靳小柔的身體後,他嘆了一口氣,最終宣布靳小柔的确是死亡了。

整個事情的事實只有閻俊一個人知道。本來,他對那種藥的藥力還不敢肯定,還擔心禦醫會看出來,現在看來,他的擔心是多餘的了。效果遠比他想的還要好。

原以為,岑凝軒看到靳小柔“死”了,不會傷心,但是,他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并不好,他那副模樣,說不上是傷心還是痛苦。

他原本冷酷的眉眼,此刻,蒙上了淡淡的憂傷,不知道,他是為失去了靳小柔而悲傷,還是因為他的恨将無處發洩。

不要說是閻俊弄不清岑凝軒內心的真實想法,就是他自己也未必弄得清楚。

他的心情從未如此複雜過。就好像砸翻了五味瓶,心中好一陣難受,那種心中怪異的感覺,偶爾如麻辣燙一般麻麻的,紮得他心好一陣翻騰,又像是朝天椒,還沒吞進去,就已經讓他五官都皺到一起。甚至是像苦瓜,剛入口,就一直苦到心尖。

“你怎麽會就這樣死了?不,你不可以死。你死了,我的仇找誰去報?”

閻俊冷哼一聲。沒想到,到了這個地步,他先想到的還是仇恨。本來,他還有一點後悔讓靳小柔詐死,但現在看來,後悔是完全沒有必要的。

眼前這個曾經是他好友的國王,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變得如此的陌生。或許,是從他當上國王開始,又或者,是從他開始有了欲wang的時候開始。

他早已變得面目全非,再也不是那個愛憎分明的人了。

這樣的好友,即使是要了又有什麽用呢?

看好戲的人還在增多。柳伊雪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還真以為自己聽錯了,或者是根本是個假消息,可她親自到現場看過後,不得不相信這是一個事實。

真是沒想到,居然就這麽死了?

真是沒意思,怎麽會有這麽個競争對手?

她之前還在苦惱,要是親自動手除掉靳小柔,會覺得有點對不起主公的知遇之恩。可現在倒好了。她自己就死了。真好省去她動手的麻煩。

這下,再也不會有人跟她争了。

真是可惜啊,她的肚子裏不是已經有了孩子嗎?怎麽會就這麽死了呢?

“本王絕對不會讓這件事就這麽算了,一定會查出,為什麽柔妃會死。”

剛才還帶着憂傷的眼神,一瞬間,變得暴戾。所有人都不敢說話,只是覺得岌岌可危。沒有理智的國王,或許根本就不會仔細去調查事情,到時候,她們所有的宮女都可能遭殃。

可那有什麽辦法,那或許,就是她們的宿命。伴君若伴虎,前輩的話,總是不會錯的。

[91. 第九十一話 隐藏的真心]

到處都是雪白,在那雪鍛鋪就的靈堂上,安靜的躺着她冰冷的“屍體”。

白色的菊花中,她恬靜的臉,看起來是那麽的安詳。然,岑凝軒看起來卻是那麽的不快。

他恨不得沖上去,拼命的搖晃,她的身體,甚至是希望,只要他的一個命令,她會立馬的活過來。

然而,不管他怎麽想,怎麽念,那都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他只能在這冰冷的靈堂,靜靜的看着她恬靜的臉。

她怎麽可以就這樣走了?

沒錯,他對她是有那麽一點小小的壞,是他太自私,只是想到自己,從來沒站在她的角度去思考問題。他那般殘暴的對她,甚至虐待她,都只是為了證明自己在她心中的存在感。

誰說君王就不會有懦弱的時候,實際上,在她的面前,他就是最懦弱的。

從前,她總是那麽安靜,不管是開心的時候,還是不開心的時候,她總是會陪在他的身邊。不管他用什麽樣的态度對她,她總是安靜的陪着他。

那個時候,他真的覺得很快樂,甚至希望,自己永遠不要從這樣一個夢裏清醒過來。但那個時候開始,他便一直害怕有一天這樣的平靜會被打破。事實上,這個夢,到了今天終于是醒過來了。

她有了他的孩子,他卻殘忍的要殺死他們的孩子。這一切,只是因為那些仇恨。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愚蠢。對于他來說,最重要的究竟是什麽,真的是仇恨嗎?

如果,仇恨真的那麽重要,為什麽在失去了小柔之後,他才發現,自己的內心是那麽的空蕩?

“禦醫說,你的身上沒有任何的傷痕,也沒有中毒的現象,死因不明,但應該是自殺。告訴我,你為什麽要自殺?”

對着靳小柔的“屍體”,岑凝軒自言自語着。

他無法接受,為什麽她偏偏是自殺,她是想逃離他的世界嗎?

是因為他不夠好,所以才讓她想到了自殺嗎?

也難怪了,換做是其他人,恐怕也不能接受他,他現在也覺得自己很過分。他真是被鬼迷了心竅了,他怎麽會想到,不要自己的親骨肉?

虎毒還不食子,可他卻要親手扼殺自己那還沒出生的孩子的性命。真的很過分。

現在後悔有什麽用,已經來不及了。

“小柔,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能讓時光倒流,這樣,你便不會離開我,你在九泉之下,是不是依舊責備我,責備我為什麽沒有好好的珍惜你?”

“王兄,你在這裏守了一整夜了。”

岑佩佩端着一碗熱湯和一些糕點走進來。

因為嫂嫂的死,他已經一整天沒吃任何東西,沒喝一口水。

明眼人都能看出,王兄對嫂嫂的一片深情。偏偏,他自己覺察不到。現在覺察到了,可惜一切已經太晚。

她曾經很讨厭嫂嫂,認為她不過是個懦弱的女子,甚至是沒有主見,很好欺負。可是現在,她不那麽想。

那些所謂的懦弱也好,沒主見也好,其實,都只是因為嫂子一直在讓着王兄。

王兄的個性就像是一把點燃的火,一不小心就會燒到人,若是遇到一個火爆的嫂嫂,那兩人肯定要随時打架。如此一來,弄不好要将整個皇宮鬧得天翻地覆,而這皇宮裏的人,自然也不會有好日子過。但事實呢?嫂嫂的脾氣溫和得就像水。

她的溫柔,包容了一切的一切。

那麽好的嫂子,就這麽走了,真的有點可惜啊。還有她的小侄子,還沒來得及看看這個世界。

“笨蛋王兄。”

岑佩佩小聲了嘀咕了句。她還以為岑凝軒沒有聽到,但這一切恰好被收入岑凝軒的耳裏。

“我的确是個笨蛋,為什麽我到現在才知道她對我的重要性?那些成年往事,跟她何幹?她根本就什麽都不知道,可我卻為了圖一時的快樂深深的傷害了她。也許,她會自殺就是因為我。”

太遲了,太遲了,她不會醒來了。

一直在靈堂外守着,觀察着裏面一舉一動的閻俊,有那麽一瞬,有一點心軟。甚至是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但很快,他想通了。

如果,不用這種辦法幫助小柔脫身,那麽,陛下說不定就不會覺察到小柔的重要性。而且,誰能保證,一旦陛下知道小柔沒死,他不會變成從前的樣子呢?

不管是君王還是平民百姓,總是有一些人在失去的時候才知道後悔,并且,要不斷的重複失去,才會最終知道什麽才是最重要的。

為了防止萬一,還是不要将小柔沒死的事情說出來。如果,在小柔生下王子或者公主之後,陛下真的認識到自己從前的做法是錯誤的,到那個時候,他會将小柔帶回陛下身邊。當然,也要小柔願意回到陛下身邊才可以。他還是願意看到小柔幸福快樂的生活的。

[92. 第九十二話 複活]

七天之後,靳小柔的屍體被安排在“落雁宮”停放。那個地方,素來是停放死去的後宮屍體的地方。所有的屍體都必須等皇陵建造完畢,才能妥當安放。

落雁宮中,很是陰冷,這一切都是為了屍體不腐爛。

靳小柔被帶來這裏,岑凝軒為她準備了一副水晶棺。躺在那透明的水晶棺裏,她的臉色依舊紅潤,看起來就像還活着一般

岑凝軒依舊沒有辦法相信,靳小柔就這樣離開了這個世界。她的一颦一笑,仿佛就在眼前,一切的一切,還是那麽的清晰。

他站在落雁宮外,久久不願離去。

“陛下,該回去了。這裏,不是久留之地。”

阿秀提醒。

“阿秀,本王是不是真的錯了?”

“陛下何出此言?”

“如果,不是本王讓柔妃做掉肚子裏的孩子,或許,她就不會躺在這裏。”

“陛下,這不能怪陛下,畢竟,娘娘的爹與陛下之間,有着血海深仇,陛下會想要娘娘做掉那個孩子,那是自然的,那是因為陛下不希望那孩子一生下就成為一個悲劇啊。”

“沒錯,那孩子一旦出生,或許,他的人生從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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