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最終對決(一)] (1)

靳南站在城牆頂上,看着正在往城門聚集的士兵,他知道,這一戰是不能避免的了。

當下屬告訴他,岑凝軒的最新動作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他逃不掉了。也許,這一天早就該來臨,只是,因為其他問題,這件事一拖再拖了。

他必須為自己當年做的事情負責,這是無論如何也逃不掉的。

當他知道,那個當年的小娃娃要來找他的時候,他不再逃避,選擇了在這個城門做為他們最終決戰的地點。

之所以選擇這個城門也是有特別的意思的。

想當年,做為商賈的岑偉德,雖然主要是經商。但是,其實,他也是一個很有軍事頭腦的人。他擁有很多的財富,他的財富并沒有空閑着,而是用來養兵。

西陵之所以能那麽強盛,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有岑家在支撐着。

為了能順利的得到西陵的財富,他終于決定動手殺掉岑偉德,就是在這城門。

那一天,天空下着毛毛細雨,岑偉德和他的商隊經過這個城門,準備回府,然而,在經過這個城門的時候,他們遭遇了伏擊。

沒錯,他的手段是卑劣,他暗中傷了岑偉德。

其實,那個時候,他是想直接殺了他的,但是,一時間,箭居然射偏了,以至于他有機會回到家裏安排後事。

他用擦了劇毒的箭射向他的身軀,就這樣,他中了劇毒。雖然身中劇毒,但是,當時的岑偉德還是支撐着最後一口氣,堅持到了家裏。

到今天,他也不後悔當初的所作所為,畢竟,當時,他這個行動,讓西陵出現了有史以來,最大的混亂。也因此,他成功的在西陵掠奪了不少的東西。那些東西,是東昭很多人一輩子都沒機會見到的。

一個富裕的國家是不會了解一個窮苦國家有多麽的難受的。

就像眼前這個年輕的小夥子,永遠都不會明白,他當年的苦衷。

他唯一覺得對不起的人,也只有自己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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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這是不是叫做一報還一報。

他的女兒居然會成為這個年輕人的妃子。成為妃子就算了,她還愛上了這個年輕人。男女之間一旦有了真情,那便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他的女兒愛上了這個不該愛的男子,為了這個人,她離開了。至今沒有下落。

這個青年将所有的恨發洩到了他的女兒身上。讓他的女兒受盡了折磨。

女兒犧牲了那麽多,卻依舊沒辦法換來他們之間的和平。

這城樓就是他們恩怨的開始,也将在這裏做個了結。

岑凝軒登上王位之後,這個城樓便廢棄了,而今天,兩軍卻在這裏對壘。當所有恩恩怨怨一并解決,這城樓便完整的記錄了一段恩怨。

“你終于舍得出來了嗎?”

“我一直都在等你。”

靳南的心從來沒有如此的冷靜。

他一直在等這一天的到來,甚至常常懷疑這一天會不會真的到來,但現在,這已經沒有疑問了。

“靳南,你知道本王有多恨你?”

“我不能阻止你恨我,但今天,我們可以在這裏有個了結。”

“是。就因為恨你,我失去了我最重要的人。說真的,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我會愛上你的女兒。”

“我也不敢相信我的女兒會愛上你。但這就是事實。我只希望,過了今天,你不要再将所有的恩恩怨怨算在小柔的頭上。她是無辜的。”

“我知道。”

靳南還不知道,小柔已經出事。

他看到岑凝軒答應不再将恩怨算在小柔的身上,他也算松了一口氣。

這一輩子,他沒為小柔做過什麽。這麽多年來,他總是東征西讨,很少陪在她的身邊。一直以來,他很愧疚,但現在,他沒有任何的愧疚了。

只要小柔再回到岑凝軒的身邊,她就能獲得真的幸福。就算,這一次,他會死掉,他也不會有任何的遺憾。

這一次,靳南來西陵本來就是暗訪,并沒打算打仗。雖然他有軍事才能,但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看着岑凝軒帶着那麽多人來對付他,他已經做好了會死在這裏的準備。

他遺憾的是,在死之前,沒能再見小柔一面。他想親自跟小柔說這麽多年來,一直想說的心裏話,只是,怕是沒這機會了。

“小子,如果我死在這裏,麻煩你幫我照顧小柔。”

“我會的,如果,我能找到她的話。”

這句話也不知道算不算欺騙,但是,在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将事情的真相完全的說出來好。一天看不到小柔的屍體,他也是不會承認小柔已經死掉的。所以,老天啊,請你發發慈悲。

或許,從那個地方掉下去,小柔會沒事呢?

請你讓小柔活下來吧!

號角升天,鑼鼓升天。

終于要開戰了。

靳南這邊好不容易才湊了幾十個人,而岑凝軒卻有上萬人将他們團團圍住,這明顯的不公平。就像當時他對付岑偉德一樣,又何嘗公平?

他沒怨言,這是他造的孽,是還的時候了。

“動手吧,我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的。”

[119. 第一百一十九話 最終對決(二)]

靳南的手下雖然人少,但個個是精英,一個抵普通的士兵十來個是沒問題的。

雖然他也偶爾會遇人不淑,但是,他的手下,大多數還是很忠心的。

他跟岑凝軒決一死戰,他的屬下都要他現行離開。

“主公,你還是聽我們的,先走吧,我們會掩護你。”

“這是我和西陵國王個人的恩怨,我本不應該将你們拖下水,但是,我料想,讓你們什麽也不做,你們定然不會肯。我能讓你們留下,你們應該知足才是。”

“不,主公,您是東昭的希望,若你出了什麽事情,我們要如何和東昭的百姓交代?雖然,在西陵人眼裏,你是戰争狂人,可是,在我們眼裏,你卻是,為了國家而犧牲了自己幸福的大英雄啊。”

靳南的屬下依舊沒有放棄勸他離開。但是靳南心意已決。他絕對不會就這樣逃走。何況,他了結了這段恩怨,也是為了自己女兒着想啊。

“靳南,雖然你我之間有着深仇大恨,但是,我不想別人說我以多欺少,所以,我給你一個機會。我們單打獨鬥,如果,你在三招之內可以勝過我,不管生死,我們之間的恩恩怨怨就此一筆勾銷。”

不是他對自己有信心,而是,這些人為了報仇,他已經習得了非常高的武藝。而這一些他從來沒有表露出來,只是為了等這一天的到來。

如果,靳南真的可以逃脫他的手下,那麽,他真的會忘了這段仇恨。

畢竟,沒有人願意背着仇恨過一輩子的。

“靳南,你下來吧,我們光明正大的,決一勝負。”

靳南走下城樓,終于決定跟岑凝軒來一場最終的勝負決鬥。

他走下城樓,沒帶任何的士兵,也沒做任何的埋伏。

今時不同往日,他不會再像從前那樣,暗地裏出花招。他只想好好的将這場勝負定下來。最重要的原因還是為了小柔。

他不希望将來有一天,他的女兒會恨他。

“怎麽樣,你已經做好了死在這裏的心理準備吧。”

岑凝軒冷眼看着靳南。

他都沒想到,看到這個人,他居然還能保持那麽平和的語氣。

他原本應該恨啊,可為什麽,真的面對面的時候,他卻沒有了怒火與恨意。

當然,他并不會因為就不殺他。這深仇大恨,他是永遠都不會忘記。

“我既然已經下來了,那就等于是答應了你認真的跟你決一勝負。不管生死我都不會有任何的怨言。”

“很好,算你還是條漢子,那麽你先動手好了。我可不想留下口實,有人說我欺負老人家。”

“我雖比你大,但還說不上是老人家。不過,你既然讓我先動手,那我也不客氣了。”

岑凝軒凝視着靳南,随時準備預防靳南的招術。

靳南看着岑凝軒,看了好一段時間,并沒有馬上動手。

兩邊的将士都處于極度緊張的氣氛之中。這個時候,誰先動手,誰就能占先機。而岑凝軒卻将這個機會讓給了靳南。是他太自信,還是他真的有那個實力,不管是先動手,還是後動手,都能勝過靳南?

“啊……呀呀呀……”

靳南動手。

他的武器是一把大戟,這一把大戟看起來就分量不輕哦。所有人在看到這把武器之後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岑凝軒真的沒問題嗎?

就連岑凝軒手下的将士都這麽想。他們的王真的可以嗎?他們可沒看到他手裏有什麽特別的武器。總不能是空手跟這樣的武器對打吧。

“你的兵器呢?”

“我不用任何的兵器。”

“不用兵器?”

這年輕人,是小看人嗎?

他靳南,縱橫沙場這麽多年,可不是徒有虛名。

“你是看不起我?”

“我沒有這個意思。對付你,空手已足夠。”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好,既然你要送死,那麽就不要怪我手下無情了。”

靳南大喝一聲,大戟一揮,只見那大戟發出一陣光芒,幾乎要讓人張不開眼。而岑凝軒在原地紋絲未動。

大戟直沖他而來,眼看就要傷到他,忽然,他一個轉身,大戟不偏不倚,從他耳邊而過。未傷他絲毫。

靳南大驚。很少有人在面對他的大戟的時候還可以如此的冷靜的。這個小子,還真不是一般人。輕易的就躲開了他的大戟,但這絕對不會是他全部的本事。

這才是一個開始。

靳南一個翻身,随後,大戟一掃,這一掃幾乎将周邊的樹葉都掃起。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這一次,岑凝軒怕難以躲過了。所有人都為岑凝軒擔心的時候,他的周遭忽然被一種氣場包圍。

那氣場,連在城樓上的士兵們都能感覺到。

“這是什麽?”

雖然靳南已經這麽大年紀,也算見多識廣,可這個招式他卻從來沒見過。

“這是什麽招?”

“試過就知道。”

随着氣場,周圍的樹葉都飛到空中,就連靳南手中的大戟也在蠢蠢欲動。

靳南一皺眉,他怎麽能這麽輕易的就敗給一個黃毛小子。沒想到這麽快就要逼他出絕招了。好吧,既然如此,他也只有拿出真本事了。

大戟往地上一丢,靳南往地上一坐。

眼睛微微閉起,從頭運氣,很快,在他的周遭也形成了一股氣場,将他很好的保護了起來。

一時間,勝負變得撲朔迷離。

[120. 第一百二十話 最終對決(三)]

幾乎所有人都看呆了,這已經不是一場簡單的對決。而是兩個高手的巅峰之戰。

如果說,靳南縱橫沙場那麽多年,武功高是正常的。但岑凝軒呢?他應該沒有什麽沙場經驗才是。而且還那麽年輕,居然有如此高的武功造詣。這是誰都沒想到的。

岑凝軒沒有理會周遭的眼光,這是他一直掩藏的實力。

自從父親死後,他一直在尋訪各地的名師習得高強的武藝,為的就是這一天。他知道,如果,一開始就将自己的所有本事顯露出來,那麽,敵人就會有所防範。他要的是防不勝防。

這輩子,他唯一的失算大概就是閻俊了。他一直以來,都把閻俊當成最好的朋友,他們在一起呆的時間很長,以至于,曾經有人以為他有斷袖之癖。當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不是那樣的關系的時候。也是他們開始出現裂痕的時候。

或許他們真的太像,所以才會愛上同一個女子,又或者,他們又有太多的不像,否則,他們又怎麽會無法知道對方在想什麽呢?

今天,他和靳南在這裏對決,已經是兩招了,再有一招,靳南再不能打敗他,那麽就不能怪他下手無情了。試想,如果,同樣的事情發生在閻俊的身上,他會怎麽做呢?

“小子,沒人告訴你,比武的時候,不應該東想西想嗎?”

回過神來的時候,靳南的武器已經只直岑凝軒的喉嚨。

這一次,是一把劍。

他甚至沒有看到靳南是什麽時候将劍拿出來的。

失策,他怎麽能在這麽關鍵的時候東想西想?雖然說,他武功造詣不低,但是,靳南也非泛泛之輩,可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是我一時疏忽了。不過,接下來,你不會再有機會。”

“小子,說話可要算話,你剛才說的,三招之內,我若能勝過你,我們之間的恩怨便一筆勾銷。當然,我不是想借着這個機會讓你放下我們的恩怨。但是,這話是你自己剛說的,總不能反悔吧。”

“靳南,你還真的會鑽空子。本王的确是說過剛才那番話。但是,本王可沒說,這樣就算是你勝利了啊。所謂三局兩勝,你不過剛剛勝了一局罷了。”

這小子,想耍賴?

“小子,你可知道,剛才我的劍若再進去分毫,你便沒命了。你卻要跟我賴賬?”

“是你自己不動手的,難道,我有強迫你?”

“你……”

可惡!

如果,不是為了自己女兒的幸福着想,剛才那一劍,他就已經刺進去。這個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居然還反戈相向。

好,他能勝一局就能勝第二局。

就讓這黃毛小子輸得心服口服。

這一次,岑凝軒不敢再掉以輕心。

兩人之間的氛圍再次變得緊張。

連周圍的将士們也開始緊張。

這是關鍵的一局,如果,靳南再次獲得勝利,那麽,岑凝軒就必須實現自己的諾言。

岑凝軒一直處于防守的狀态。但是,剛才的那一擊讓岑凝軒徹底的清醒過來。他不能有絲毫的馬虎,這一次,他要化被動為主動。

只見他直刺向前,他的身體一下子化作一柄利劍,直沖靳南的身體而去。

這個招式,靳南在二十多年前見過。

那是岑偉德的看家本事。可惜,他沒來得及使出這一招。

他死在靳南的陰暗招術之下。

如果,光明正大的對打,不用想都知道,以他當時的功力來說,是一定會輸的。

靳南被那架勢吓到了。

是的,他吓到了。

原來,這就是人劍合一的頂級狀态。

他可能練習一輩子也沒辦法達到這種程度吧。

他愣在原地,根本無法動彈。

那利刃絲毫不留情面的刺入他的身體。

靳南的身體猛的後退幾步,好不容易才站住腳。

他沒想到,岑凝軒會真的刺他。

這個男人,好狠心。他絲毫沒有想到小柔嗎?

他不是貪生怕死,可是,在剛才刺進他身體的那一瞬,這個黃毛小子的心裏竟然沒有絲毫的猶豫。

他要死了吧。

他不甘心,不甘心。

不是輸得不甘心,他只是想到了小柔。

這個世界上,沒有了他,小柔要怎麽辦?

看剛才那個男人那陰冷的樣子,他怎麽會對小柔好呢?從此,小柔就要吃苦了嗎?

不……老天爺,如果,這一切,都是他的罪孽,都是他罪有應得,那麽,請不要将這一切報複在小柔的身上。

他可以死,但是,小柔不能受任何的委屈啊。

靳南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麽要答應這一場決鬥,如果,是死在沙場,自然可以轟轟烈烈,可是,這卻不是一個完整的沙場,而是私人的決鬥場。

這一次決鬥,讓他看到了未來的擔憂。

小柔啊,他唯一的心願。這個黃毛小子會怎麽對小柔呢?

是他,他害苦了小柔啊。

這麽多年來,靳南第一次留下悔恨的淚水。若當初,沒有殺岑偉德,或許也不會有今天的惡果。

他自己怎樣都無所謂,可是為什麽要小柔代他受過。在到底前的一刻,岑凝軒在他的耳邊說了一句話,這句話,更是讓他陷入深深的絕望。

他說:“你的女兒已經死了。”

[121. 第一百二十一話 仇恨終了]

一切終于了解了,他的心本該沉澱下來,可是,他卻并不快樂。

他看到了靳南死前,眼睛裏那複雜的情緒。

他知道,那個表情只是因為他的一句話。

沒錯,是他殘忍,殘忍的說,他的女兒已經死了。

這個世界上,最悲慘的事情是什麽?

不是生離死別,而是,白發人送黑發人。而他,靳南,居然連自己女兒死了,最後一面都沒看到。他當然不甘心。

在靳南倒地前,他眼中飽含的到底是怎樣的情緒?

是恐懼,是悔恨,是不舍,還是不甘心?

這一切已經不重要了。

他終于為自己的父親報仇了。

二十年了,二十年來,他不是一直在等這一天嗎?這一天終于到了,可是,為什麽他的心裏這般的難過?

為了仇恨,他失去的東西太多太多!

小柔,屍體到現在沒找到。

但是,那個懸崖那麽的高,應該沒有活路了吧。

現在,終于他可以下定決心。

這個世界,能吸引他的東西已經沒有。就算是擁有天下財富,即使是坐擁天下,可以懷抱千萬的美人,卻不及一個靳小柔能帶給他的驚心動魄。

在那個懸崖啊,不管跳下去是生是死,他也決定,從那裏跳下去。去陪小柔。

或許只有這樣,才能真的彌補他心中的那一股空洞。和那莫名的哀傷吧。

這一天,沒人注意到岑凝軒偷偷的離開了營地。他一個人踏上前往那懸崖的路途。

而此時此刻,閻俊剛将靳小柔的真實身份告訴她。

雖然,他知道,這些回憶對于小柔來說是一場痛苦。可是,他別無選擇。因為,小柔一直在追問過去。

或許,這是天意。

躲不開的東西,始終是要來的,即使是逃避,又能逃避多久呢?

聽完自己的過去,靳小柔整個人愣在那裏。她怎麽都沒想到閻大哥雖然不是她的夫君,但她的真實身份居然會是一個王妃。

她想不通,為什麽,她會是王妃?還是一個不太受寵的妃子。

兩個人,既然不相愛為什麽會在一起?

她固執的認為,一定是國王不喜歡她,所以她才不受寵。

因為不想靳小柔刺激得太厲害,所以,事情的細節,閻俊并沒有告訴靳小柔。畢竟,有些事情,還不是她能接受的。

現在,一切的真相她都知道了,他的心裏一下如釋重負。

一個人背負着秘密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但現在,他不必覺得痛苦了。只是苦了小柔了。一下子知道事實,一定很痛苦吧。

看着那高高的懸崖,被雲霧籠罩,岑凝軒倒吸一口涼氣。

他真的要從這裏跳下去嗎?

只怕是活不了吧。

小柔,對不起,我做錯了很多事,現在我希望一切能重新開始,可是,你卻不在我身邊了。

我是不是應該從這裏下去陪你呢?

這等于輕生吧。

可即使是這樣,懸崖那麽高,他的心底還是會生出一絲希望。

或許,可以不死。

他閉上眼,聽着風聲。

終于,還是的走到毅然的走到懸崖邊。

他這輩子,沒做過什麽對的決定,或許,這個決定将成為他人生最正确的一個。

崖底仿佛有個聲音在呼喚他,跳下去吧,跳下去吧。

只有跳下去了,才真的是一了百了。

到了陰曹地府,小柔也不會怪他的。靳南殺了他爹,他殺了小柔的爹,而他現在又自殺。這樣,他們三個人,兩代之間的糾葛就真的結束了。

跳吧!

若大鵬鳥一樣,張開翅膀,在左思右想之後,岑凝軒終于還是跳了下去。

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迅速下降的身體。

很快,他失去直覺。在他失去直覺的時候,他只知道,他的身體還在懸空。那個時候,他的心裏唯一的想法就是,終于将一切都了了。太好了!

“啊……”

猛地一下,靳小柔捂住了自己的心髒。

“小柔,怎麽了?”

“沒事,閻大哥,我只是忽然覺得心髒很疼。”

“心疼?怎麽回事?你之前沒有這毛病啊?”

“也許,只是忽然的疼一下,并沒什麽特別吧。”

忽然的心疼,只是讓靳小柔稍微的皺了皺眉,卻并沒在意。

知道了真相,雖然,她覺得像是在聽別人的故事,可是,她知道,這一次,閻俊沒有騙她。她忽然很想回西陵皇宮。她想問問那個對她那麽不好的人,為什麽要如此對她?

閻大哥說,他們其實是互相愛着彼此的。既然是互相愛着的,那麽又為什麽如此的待彼此呢?

難道說,愛情是互相折磨的?

“閻大哥,我們真的沒辦法回去了嗎?”

“這一點我不能确定,但是,我們已經找了這麽久,都沒能找到回去的路,或許真的回不去了。”

“我們再試試吧,也許,是我們忽略了一些地方。”

“小柔,你就那麽想回去嗎?”

靳小柔沉默了,随後終于再次開口。

“我不是想回去,我只想問問那個國王,到底,我什麽地方做錯了,他會這麽的對我。”

“小柔,你什麽都沒做錯,錯的,是他,是岑凝軒。”

“閻大哥,帶我回去,答應我,不管花多少時間,都要帶我回去。”

“小柔……”

靳小柔都已經這樣求他,閻俊不知該如何拒絕了。如果,小柔真的那麽想回去,就是拼了命,他也只有試試了。他不忍心看到小柔那麽的難過。

這大概就是他的宿命。

[122. 第一百二十二話 再度相遇]

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非常樸素的房間裏。

“唔……”

“年輕人,不要亂動。你傷得很重,一不小心,恢複不好,可能會留下殘疾呢。”

岑凝軒偏過頭,看到一個非常慈祥的老婆婆。

“老婆婆,我死了嗎?”

“哎喲,年紀輕輕的,怎麽就想着死不死的。你啊,活得好好的,就是受了傷。”

“這麽說來,是你救了我?”

“是我兒子救了你。說來也奇怪,你怎麽會在懸崖下啊,那個地方,掉下來,能活下來很不容易的。你算是命大。”

老婆婆的話提醒了岑凝軒,他怎麽會忘了來這裏的目的。

他沒死,那是不是小柔也那麽幸運?雖然老婆婆剛才說,能活下來不容易,可是,他還是有那麽一點希望,奇跡能一再發生。

“婆婆,你們有沒有救過別人?比如說一個漂亮的姑娘。”

“漂亮的姑娘?沒有。怎麽,還有別人從那上面掉下來?唉,你們啊,實在是太不小心了。可不是個個像你那麽幸運的。如果真的有姑娘掉下來啊,恐怕早就死了哦。”

聽老婆婆這麽一說,岑凝軒心中更是緊張。難道,小柔真的已經死了?不……不會的,只要一天找不到小柔的屍體,他就不會放棄。

他從上面掉下來,傷到了腿。

因為老婆婆處理得當,他才沒有事情,這都多虧了那老婆婆。

“婆婆。謝謝你和你的兒子救我。但是,我還有事,必須要離開。”

“你現在這副模樣能去哪裏,我看你還是好好的等着傷好點再說吧。別得不償失。”

“老婆婆,謝謝你,可是,我必須快點将這件事解決。”

他必須盡快确定小柔是生是死,越是拖得久,能找到的線索就越少。

在老婆婆家休息了幾天,岑凝軒雖然腳傷還沒痊愈,但是已經能勉強支撐着木棍走路。他一刻都不願意多呆,沒告別老婆婆就獨自離開了。

這個小鎮不算很大又在懸崖下,如果,小柔還活着,也應該在這個小鎮吧。

漫無目的走在街上,因為腳傷,他不敢走得太快。他一邊走,一邊注意着街上的行人,他多麽希望,能在人群中看到小柔那熟悉的身影。但是,就算這個小鎮再小,要找一個人又談何容易?

好不容易,小柔的心情才稍微的修複。一直呆在家裏也不是辦法,閻俊只有繼續出來做生意。

他答應小柔會繼續尋找出路,想要從這裏出去,總歸是需要一些錢的。他努力的做着燒餅,也很賣力的叫賣。

這是他頭一次這麽的賣力。

也難怪了,他為了小柔,真的什麽都願意做的。

“賣燒餅哦,賣燒餅嘞。”

這個聲音……

雖然已經有很長時間不見,但是,岑凝軒肯定,這個聲音是閻俊不會錯。

他順着聲音朝那人看過去。

果然是閻俊,只是,他現在的模樣看起來讓他覺得有一些不可思議。

堂堂大将軍居然在這裏賣燒餅,而他,一國之君,居然瘸着腿出現在這個小鎮,一副凄凄慘慘的模樣。

他該走上前去嗎?

閻俊都沒死,那小柔一定還活着。

猛然想到這一點。岑凝軒激動起來。沒錯,他一定不會猜錯。小柔一定是跟閻俊一起。小柔還活着。

他顧不上自己現在這凄慘的模樣,走上前去。

當岑凝軒出現在閻俊的面前,正在賣燒餅的閻俊,一下子呆住。

雖然,岑凝軒穿得破破爛爛,但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岑凝軒的樣子。他很是好奇,他怎麽會是這副模樣?而他又怎麽會找到這裏來?

與此同時,他也在猶豫,是不是該站出來與他相認。如果認了,他是不是還是會要了他和小柔的性命呢?

閻俊沒主動跟岑凝軒打招呼,但岑凝軒卻主動開口了。

“小柔,還活着吧。”

閻俊假裝沒有聽到。繼續賣燒餅。

但岑凝軒不讓他安靜。

“你不要假裝不認識我,現在,我和你是平等的。我不是君王,你也不是臣子。你看我,現在瘸腿了。為了找你們,我從上面跳了下來。哪怕只有最後一線希望,我自始至終都沒放棄過。現在好不容易讓我找到你。我相信,小柔一定跟你一起。拜托,告訴小柔在哪裏。”

岑凝軒的語氣那麽的誠懇,完全的沒有一個君主的尊嚴。他不再高高在上,只是一個失去了愛人的男子。他用盡心機,想要尋找的,也只是自己的愛人而已。

“閻俊,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和小柔怎樣,只要你告訴我,小柔在哪裏。”

閻俊有一些矛盾,他真沒想到岑凝軒會從上面跳下來,而且,還把腳摔瘸了。

沒錯,他之前跟岑凝軒之間的确有很多矛盾,但他們始終還是朋友。而且,小柔雖然失去了記憶,但是在她心裏,對過去還是很渴望的。所以,他還是應該讓小柔和他見一面吧。或許這樣,能幫助小柔恢複記憶呢?

“你……為什麽要從上面跳下來,要是沒那麽幸運,命都沒了可怎麽辦?”

“就算沒了性命,也無所謂。我已經想通了。小柔沒錯,錯的是我。是我被嫉妒蒙蔽了雙眼,被仇恨迷住了雙眼。但現在,我已經完全清楚了。”

“現在,我不想聽你這些話。等我收拾一下,然後,跟我走!”

“好。”

[123. 第一百二十三話 心底的聲音]

收拾好攤子,閻俊帶着岑凝軒回他們的住所。

他其實心裏一直在打鼓,到底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

他知道,在小柔心裏,即使是失去了記憶,卻也沒有忘記過岑凝軒。雖然,現在,在她身邊的是他,可是,從始至終,他的地位都是那麽的薄弱。

推開門,閻俊的心幾乎要提到嗓子眼。

一如往常,靳小柔歡快的出來。

“閻大哥,你回來了啊。”

靳小柔一出門,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閻俊,而是閻俊身邊的岑凝軒。

她的眼,定定的看着他的。

雖然,他此刻是如此的落魄,但是,她的心裏卻始終覺得他是那麽的熟悉。而且,當她的視線對上他的,不自然的,她的心裏居然在排斥。

“小柔……”

果然,小柔還活着。

看到靳小柔的一刻,岑凝軒的心一下激動起來。

他恨不得馬上沖上去,将靳小柔一把抱住。但是,他不能。

現在的他,已經不是從前的他。沒有從前的玉樹臨風,沒有從前的風流倜傥。他只是一個看起來殘缺不全的男人。

他能再次看到她已經很滿足了。

雖然,他很想将自己這麽長時間以來的心願一一告訴她,但是,他現在又有什麽資格說那些呢?

只要看到小柔沒事,他真的已經心滿意足。

“小柔……你還記得他嗎?”

雖然,靳小柔已經完全的失憶,但是,閻俊還是忍不住多此一問。小柔和岑凝軒之間的感情那麽的讓人難忘,難道,她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

“他……是誰啊?”

岑凝軒愣住。

小柔是怎麽了?怎麽會連他都記不得了?

“這……”

“我們,從懸崖墜下來的時候,小柔就失憶了。”

“失憶!”

岑凝軒一下愣住。

他怎麽都沒想到,小柔居然失憶了。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在小柔心裏大概寧願不記得他吧。畢竟,是他帶給她太多的傷害。不記得反而更好。

可是,她連曾經他們一起甜蜜的時候也不記得了嗎?

他費了那麽多的心力,只是為了能找到她,而她卻什麽都不記得了。那這一場尋找真的還有意義嗎?

“你真的什麽都記不得了?”

岑凝軒依舊懷疑。

“你這個人很奇怪唉,難道,失憶是可以僞裝的?”

不僅僅是失去了記憶,連說話時的态度也好像變了一個人。

“閻俊,這到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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