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醒來
然而, 此時已經沒有考慮對策的時間了, 門外緊接着傳來太監用尖細嗓音拖長了聲調的通禀聲——顯然,皇帝已經要到了。
瓊昭儀守在門外的幾個心腹似乎也急了,匆忙間又喚了一聲“......娘娘?”似是急的都快要推門而入了。
瓊昭儀亦是滿心惶恐,一臉青白的瞪着地上的白守義。她那瞪人的目光,簡直是恨不得直接拿匕首把這昏迷中的人捅死了事。可她到底理智尚存, 心裏也十分明白:這種情況下,真是捅死了人也解決不了問題.......
倒是, 姬月白很快鎮定下來,然後道:“先接駕。”
“那這人?”瓊昭儀忍不住又瞪了一眼尚在暈厥中的白守義, 咬了咬牙, “陛下總是要入殿的, 要是見着........那可怎麽好?”
姬月白卻道:“現在也來不及把人扶出去了, 只能先把人拖到屏風後面藏着, 反正今日是父皇的萬壽節, 父皇也忙得很,眼下估計也只是來芳華殿坐一坐,看看娘娘您而已。既然父皇不會久留,那麽只要我和娘娘您小心些,在父皇小坐的時間裏把事情瞞過去便好了。等父皇離開,白副統領之事自然好解決。”
瓊昭儀猶豫了一下, 到底還是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得點了點頭,道:“好, 就按殿下您說的辦。”
因為白守義身形高大,哪怕先前瓊昭儀扶着人一路過來也是因為對方雖神智迷糊但還能行走,瓊昭儀不過是引導一二罷了。眼下白守義昏厥在地,在場幾人一時間還真是扶不動,虧得先前瓊昭儀已把人引到了屏風一側,三個人半拖半拉總算是把白守義拖到了屏風之後。
有屏風作為遮擋,若只是遠遠掃一眼,倒也看不出什麽。
瓊昭儀略松了一口氣,猶豫了一下,還是不敢耽擱,這便與姬月白道:“殿下與我一起去接駕?”算算時間,皇帝怕是已經從龍辇下來了,自己這時候去迎駕怕也晚了些.......
姬月白點點頭,随即又與白啓道:“你在屏風後等,我和娘娘去接駕。”
其實,如果可以,姬月白還真不想出面——她這個時候出面,豈不就明晃晃的告訴了許貴妃是誰壞了她的事情?眼下的姬月白真的是一點也不想招惹許貴妃。可看瓊昭儀這無措慌張的模樣,若是沒有人在側幫襯着說話,只怕瓊昭儀就要不打自招的把事情洩露出去了。
所以說:人蠢,真是叫她做點事也不放心。也就白守義太不靠譜,竟是被瓊昭儀這麽個蠢人算計去了。
姬月白心裏吐槽了幾句卻也顧不得多說,只略交代了幾句讓白啓躲在屏風後守着暈厥的白守義,自己則是步履匆匆的随着瓊昭儀一起往殿外去接駕。
皇帝果是已經下了龍辇,因今日是萬壽節,他身後還擺了半幅的天子儀駕,頗具威儀。他從龍辇上下來,見躬身迎駕的人裏沒有瓊昭儀便已略有疑慮。好在,他素來對內寬和,對瓊昭儀這位有孕的新寵也頗有些寵愛,倒沒有多說,只領着人往裏走。行至一半,見着瓊昭儀與姬月白一同前來迎駕,皇帝臉上才顯出真切的訝然來,擡起手将跟前行禮的兩人扶起,側首問起姬月白:“皎皎,你怎麽在這裏?”
皇帝是知道今日成國公府來人,姬月白本應該在永安宮陪坐,故而才有此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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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月白卻上前攀住皇帝的胳膊,嬌嬌的應道:“我聽母妃說,昭儀娘娘已有身孕,心裏十分歡喜。正好又路過芳華殿,便趕來道個喜,順道看一看我未來的皇弟皇妹........”
“你這機靈鬼!”皇帝聞言不由失笑,擡手揉了揉小女兒的發頂。随即,他又想起瓊昭儀,心裏亦是添了幾分柔和:自宸妃之後,宮裏确實好多年沒見着妃嫔有孕,瓊昭儀趕在他萬壽節之前有孕,确也有些巧,倒有些子嗣豐盛的兆頭在,很是不錯........
瓊昭儀此時正惦記着內殿之事,她打從心裏不願意皇帝入殿可也知道欲蓋彌彰的道理,只得伸手扶住皇帝另一只手臂,一面扶着人往裏走,一面強作鎮定的笑問:“陛下怎麽這個時候來?”
皇帝正寵着她,這會兒便也順着這話音玩笑着問回去:“怎麽,朕來瞧瞧你,你還嫌朕不成?”
姬月白在側插口打趣道:“午間還有宮宴,娘娘又是人逢喜事,怕是正琢磨着梳妝打扮,在宮宴上來個豔壓群芳呢。偏父皇這時候過來添亂,娘娘肯定是嫌的......”
瓊昭儀連忙道:“公主說笑了,妾怎麽會嫌陛下。”
說着,瓊昭儀又頗有些複雜意味的看了姬月白一眼,小聲道:“再者,妾不過蒲柳之姿,有淑妃娘娘在,哪兒輪到妾來‘豔壓’?”
皇帝被她們兩人的對話逗得哈哈大笑,待得笑過了,他方才握住瓊昭儀的手,正色解釋道:“朕适才在延慶宮與貴妃商議晚上內宮宮宴的事情,貴妃說起你孕中多憂慮,勸朕在午宴前過來看看,與你說說話,寬一寬你這心。朕想着确實還有些時間,這便過來瞧瞧了。”
姬月白垂下眼睫,暗暗道:原來是有許貴妃這麽一位“賢良淑德”的貴妃娘娘勸着,怪不得皇帝今日來的這樣巧呢.......
瓊昭儀自也明白許貴妃勸皇帝過來的用意,不過皇帝提了許貴妃,她便也不覺想起姬月白之前給自己出的那個主意——是了,要不然就借此與皇上求一求,求他讓自己搬去貴妃的延慶宮養胎?
瓊昭儀既有此念,一時兒也顧不得殿內藏着白家父子,這便扶着皇帝在殿中坐下,口上接道:“妾便知道貴妃娘娘最是慈悲不過,這會兒宮裏宮外忙成這樣,她竟也還記得惦記妾這點兒事情.......”
說着,瓊昭儀眼眶便微微紅了,指尖撚着帕子,泫然欲泣。
“這麽說着說着就這樣了.......”皇帝見狀更是心疼起來,說着,又指了指一側的姬月白,嘆道,“皎皎還在呢,她小孩家都沒哭,你這都快要做母妃的人了,怎麽還這樣說哭就哭的,羞不羞呀?”
瓊昭儀低聲道:“能為陛下誕育皇嗣乃是天幸,妾一貫福薄,就怕這孩子也......”
“朕不是派了白副統領領着禁衛軍守着了嗎?這可是以往再沒有的事情,你怎麽還怕這怕那的?”皇帝到底是做過父親的,多少也知道婦人孕中容易多思多慮的事情,勉強耐下性子勸慰了幾句。
瓊昭儀卻猶自抽噎着:“可,可.......”
在皇帝的目光下,瓊昭儀哽咽不已,語不成聲,最後忽而伸手揪住皇帝的衣袖,似是倉皇無助到了極點,哀聲求懇道:“陛下,要不然還是叫妾搬去延慶宮暫住些日子?貴妃娘娘素是慈悲和善,有她在邊上照看,妾便再不怕了......”
話聲未落,便見着瓊昭儀一雙水眸簌簌掉下滾珠般的淚水,楚楚堪憐。
姬月白在側看着,真想給瓊昭儀的表演道一聲好。還別說,瓊昭儀和張淑妃一般,真是個混後宮的好手——雖然腦子都很笨,但她們這些混後宮的女人都很會抓重點,都是一門心思去哄皇帝了,但凡撒嬌賣乖,欲語還休,垂淚哀求,無不精通。
皇帝确實是被瓊昭儀這淚水漣漣的模樣給哄住了,他連忙安撫了幾句,猶豫着道:“這不合規矩。而且,貴妃那裏......”
瓊昭儀拿着帕子按住了泛紅的眼角,淚水便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往下落。只見她咬着唇瓣,哽咽着道:“貴妃娘娘素是賢德,便是看在我這未出生的孩子的面上,應也是願意的。”
皇帝聞言,不覺點了點頭。
姬月白接着在心裏腹诽:也是虧得瓊昭儀能把“賢德”這兩個字說出口,皇帝竟也真信了?要知道,一個貴妃她竟能賢德到人盡皆知,要說她沒點別的心機怕是沒人相信,更何況這位貴妃還生下了皇帝的長子。
因着大皇子與二皇子之間隐約的競争關系,張淑妃與許貴妃兩人也十分不對付,所以姬月白其實也頗知道些許貴妃的事情:許貴妃也是皇帝身邊的老人了,一開始是皇帝做太子時候的側妃,皇帝登基後得了個許妃的位置。因為孝惠皇後體弱多病,一直無子,許貴妃便趕在前頭生了皇長子,因而得了貴妃的位置。後來,孝惠皇後過世,許貴妃人前人後哭了好些日子,哭得都快脫了形,皇帝也不免贊她秉性純善,重情重義,本還想立許貴妃為後,正好也給長子一個好出身。結果卻是方太後出面說“貴妃也是妾,就是尋常人家也沒有妾室扶正的道理”,又有朝臣進言,皇帝便點了成國公府的嫡長女入宮為繼後,也就是孝全皇後........
張淑妃素來仰慕長姐,每每說到此處,便要借方太後的話嘀咕許貴妃幾句,說什麽“一個貴妃,整日來端個賢良淑德的模樣,誰不知道她想的是什麽?也就孝惠皇後好性兒,竟是叫這麽個人給壓住了,叫她生了皇長子.......”其實,若論心機,張淑妃的長姐孝全皇後卻也不差——她入宮時的年紀比張淑妃還小,長相上也頗有不如,若論起與皇帝的情分更比不上許貴妃那些個舊人。但她為人聰慧精明,能屈能伸,不僅讨了皇帝歡心,還壓住了許貴妃,甚至之後生下了二皇子。若非孝全皇後福薄短命,想必許貴妃皇長子一系也成不了氣候,張淑妃怕也不必再入宮。
姬月白站在一邊,猶自出了一會兒神,想了一會兒事,待得回過神來便見皇帝已被瓊昭儀勸服了,答應遲些兒便與許貴妃說這事。
正在姬月白與瓊昭儀都松了一口氣時,忽而卻聽得一聲極低的呻/吟聲響起,皇帝也似乎聽到了聲音,蹙了蹙眉頭,往傳來聲音的屏風處看去。
姬月白心頭咯噔一下,那一瞬的緊張就像是尖細的長針一般突兀的紮在她心上,令她差點就緊張的叫出來:糟糕,怕是白守義要醒了!怎麽就偏偏是這個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 皇帝後宮其實換了好幾茬的人了,許貴妃算是老牌強者,這都克死了兩任皇後了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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