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獲得獎杯
李家倫開車拉着向連長和沈夢昔,到場部參加表彰大會。沈夢昔心想,幸虧李家倫是司機,要不還得四個人擠,她見過五個人擠的,坐大腿上。
場部禮堂布置一新,主席臺上的幕布頂端挂着橫幅“沈陽軍區建設兵團某師某團一九六九年度表彰大會”,禮堂四周的牆壁,也都貼滿了标語,“團結緊張嚴肅活潑”“鬥私批修”“工業學大慶,農業學大寨”。
二十個連都有代表到場部,沈夢昔見到了幾個熟悉的面孔,大家都熱情地互相打着招呼。沈夢昔看到向連長向鐘團長敬軍禮,然後雙手緊握住鐘團長的右手,上下搖動,神情激動。沈夢昔笑了一下,離得這麽近,想見就能見到,至于這麽激動嗎?
“小西,你笑什麽呢?”劉文靜問。
“沒有。就是很高興。”沈夢昔拉着劉文靜坐到一邊。“你們怎麽樣?”
“哎呀,你怎麽那麽愛問啊!”劉文靜還是有點害臊,打了她的胳膊一下。這打人的毛病要是能改了就好了。
“你知道嗎?我聽說一個消息,今年咱們省的所有畢業生都不需要下鄉了!”
“啊?今年?還是以後都不需要了?”沈夢昔的嘴張得老大,她徹底驚呆。
“不知道,反正七零這一屆是不用,以後的誰知道呢!”
“那我家小北就不用下了!”沈夢昔忽然想到小北今年已經初三了,她開心地笑。
“說的就是這個,你想什麽呢!”
“呵呵呵,我真高興。”
“我也高興。我妹妹也是今年畢業。”
兩人四手相握,開心地笑了起來。
大會開始,全體人員唱了慷慨激昂的歌曲,宣傳幹事帶領大家背誦了一段語錄,鐘團長又站起來講了二十分鐘,全面總結了一年來場部的各方面成績和不足。
最後是頒發獎狀獎品,念到名字的同志要到臺上領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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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長講話的時候,沈夢昔和李家倫已經被宣傳科的人悄悄帶到後臺,那裏聚集着一群人,都是等待上臺領獎的人員。
宣傳幹事,手裏拿着一張紙,念着名字,将知青們按名字排好順序,叮囑聽到名字就走上臺去,五個人一撥,每人對應一個領導,如果獎狀發錯了,不要在臺上交換,下了臺再說。
輪到沈夢昔和李家倫上臺,沈夢昔還有點小小的激動。正好是鐘團給她頒發獎狀獎品,鐘團長朝她伸手,他們握握手,鐘團長沖她微笑着點頭。
随後,向連長也代表五連領取了先進集體的獎狀,五連滿載而歸。
中午,場部食堂,沈夢昔和劉文靜、周和平他們一起吃的飯,幾個十六中的同學坐在一起,都向沈夢昔表示了祝賀,當然,也都知道沈夢昔受了處分、扣了獎金的事情,沈夢昔渾不在意,她大方地承認自己“當時太沖動了,現在很後悔。”
劉文靜悄悄拉拉她的手,小聲說:“打得好。”
兩人相視而笑。
“我看看你的獎品呗。”劉文靜指指沈夢昔的背包。
沈夢昔拿出獎狀和一個帶蓋搪瓷缸,白色的,一面印着紅五星,一面寫着先進個人四個紅字。大家傳看了一圈,還給了沈夢昔。
此時的年輕人都特別重視榮譽,即便是只有一張獎狀那也是萬分重視,沈夢昔也受了感染,珍重地将獎狀和“獎杯”放到背包裏。
下午回到五連,食堂已經殺好了兩頭大肥豬,殺豬的案子上淋漓的血水結成冰溜子,挂在案邊。
晚上五連全體人員聚餐,包括幹部家屬,一是提前慶祝春節,二是慶祝五連獲得先進集體。
這一餐,油水非常的足,沈夢昔估計明天就得有人找她開止瀉藥。
菜都是論盆上的,連沈夢昔的兩個搪瓷大盆也被借去,桌上的肥肉閃着油光,微微地顫動着,連長一聲“開吃!”,大家轟然齊動,人人笑容滿面,嘴角流油。
沈夢昔看了一圈,沒有豬肝,大概是太少了,不夠上桌的。
她吃了幾塊拆骨肉,香得飛起來,沈夢昔無法形容,只能跟自己說,這才是豬肉的味道。剛才在案子那兒看到血水時産生的恻隐之心,随着咀嚼蕩然無存。
農場的豬,一年到頭也就是有大事和年底才能殺來吃,這年頭,吃口肉實在是奢侈,不是沒錢,是有錢買不到。
晚上林姐來到她的宿舍,沈夢昔以為她只是來還盆,結果接過盆,裏面赫然一大塊凍肉,還有一塊煮好的豬肝,那肉足有二斤。
沈夢昔呆了,第一反應就是她偷了食堂的肉給她送來了。
林姐一眼看透她的想法,白了她一眼:“這是我分的,不是偷的,給你一半,在宿舍吃,還是帶回家過年都行。”
沈夢昔拼命推讓,她可沒有理由收林姐的東西。林姐卻說,是為了感謝她那天替她說話。沈夢昔忙說,“那不算什麽,誰都會那麽做的。”
“哼,那可不一定。”
“你的崗位換到後廚,我還過意不去呢!”
“跟你有啥關系,是那呂志剛太生性!”
林姐一再堅持,沈夢昔只好收下了豬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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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部的休假計劃終于出爐,兩張大榜貼在隊部院裏的宣傳欄,第一張是首批回家的,第二張是第二批回家的。
沈夢昔在第一張大榜上找到自己的名字,她發現,凡是他們最早先來下鄉的那批十六中的知青,都是在第一張榜上,遠道的京滬浙粵知青也都在第一榜。
有人開心有人哀嘆,也有人拉幫結夥的到隊部找連長,質問憑什麽把他排到第二批回家。
向連長态度非常強硬,“這是組織上研究決定的,這麽多人不可能一次都放假回家,總有人得第二批回去,現在你們立刻到大會議室組織學習!如果有人不服,再來鬧事,立即取消休假資格!”
人群立刻安靜,互相看看,再無人肯出頭。慢慢散了。
王建國也是是第一批休假的。範建國卻是第二批。
範建國張羅上山套兔子、打野雞,豪言壯語地說打幾只野物帶回家去。
他們毫無經驗,啥也沒打到,倒是撿了一只小狼崽回來,興沖沖地抱到衛生所給沈夢昔養。
沈夢昔看着在宿舍地上蠕動哼唧的小狼,紮撒着兩手,“哎哎,我可不要!怎麽養啊?”
“怎麽養都行,給口吃的就餓不死。”
沈夢昔使勁翻了個大白眼,“你抱回去自己喂吧,我可沒工夫伺候。”
“啧!養大了給你看門不挺好的嗎?”
“你說的輕松,它媽媽會不會來找啊?”
“不會!”範建國大咧咧地說,“我們發現它的時候,沒看着別的狼,就它自己哼哼唧唧地趴在地上。估計是個孤兒。”
範建國放下狼崽子就走,任沈夢昔怎麽喊都不回頭。
沈夢昔頭疼地蹲到地上,看着狼崽。還不足一尺長,閉着眼睛嘤嘤地哼唧着,大概是餓了。
沈夢昔認命地沖了杯奶粉,兩個杯子倒涼了,倒到一個小盤子裏,放到它面前,小狼崽聞到味道,一頭紮到盤子裏,呱唧呱唧開始喝奶,嗆得打了兩個噴嚏,濕漉漉的一嘴巴的白,沈夢昔不禁笑了。
“你是範建國撿的,就跟他的姓,叫飯包吧。你不說話就是同意了。”沈夢昔摸摸小狼的腦門,小狼不滿地使勁晃了一下腦袋,擡頭呲牙。
“你個狼崽子!”沈夢昔又戳了它一下。
沈夢昔從武陵空間找了個抱枕,改頭換面,用舊床單換下原來的枕套,放在裏屋牆角,将飯包放在上面,它吃飽了呼呼大睡。
第二天宿舍來了很多知青,都是來看小狼的,聽說小狼的名字叫飯包,都取笑範建國,“老範你都有兒子了!”
範建國撓着頭發,跟沈夢昔商量:“我說老鄰居,咱給狼崽兒改個名字呗。”
沈夢昔搖搖頭,“那你別放我這裏寄養了。”
“行行行,你是祖宗,我服你。”範建國蹲下身,逗着飯包,“兒砸!在你孟阿姨家先住着,等你長大了,等冬天過去了,爹就接你回家!”
大家聽了哈哈大笑。
飯包總是到距離墊子最遠的屋角去拉尿,沈夢昔就找了廢紙放到那個屋角,飯包很懂事,下次就直接拉到紙上了。
“鏟屎官,唉。”沈夢昔哀嘆着。“一天天的,水都多挑一挑,手油都多擦了一盒。”
賈世蘭呵呵地笑着,拿着一塊舊手絹蘸了水給飯包擦眼屎。
抱怨歸抱怨,沈夢昔還是不由自主地喜歡上了飯包,随着付出的增多,感情日益加深,她開始給飯包洗澡,用吹風機吹幹,看書的時候抱着它,飯包也開始亦步亦趨的慢慢跟在沈夢昔身後,弄得她走路都要小心翼翼,以防踩到它,一次忘記它跟在身後,關門時夾得它嗷嗷直叫,沈夢昔心疼得抱着安慰了半天。
到了臘月二十七,沈夢昔發愁了,明天就回家過年了,飯包怎麽辦?交給範建國?她真有點不放心,但是也別無他法。
中午将飯包和它的墊子,以及半袋奶粉交給範建國。千叮咛萬囑咐的一定要定時給它喂食,不要太燙了,也不要打它。
範建國滿口答應:“嗨,你怎麽不相信我呢,這可是我兒砸!”
結果晚上八點,範建國抱着飯包拎着墊子來了,“不行不行,我伺候不了,它太難伺候了,哼唧了一下午,要是晚上還這樣我們宿舍都沒法睡了。”
“哼,奶粉還我!”
“嗯,嗯,奶粉讓他們都給喝了……”
“喝了?這是飯包的口糧,你們怎麽連飯包的東西都搶?”
“哎呀,對不起了老鄰居,要不你帶它回家過年吧,到時候再帶回來就是了。”
“滾滾!”沈夢昔氣得将範建國踢出去了。
沈夢昔連夜将包行李用過的帆布改造成簡單的雙肩包,帆布前身是郵局信袋子,很厚實很結實,就是不暖和。但是背在胸前帶狼崽子很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