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029三公主
一時間涼亭中氣氛冷凝住了, 三公主張牙舞爪,怒瞪着秦筝,二公主縮了縮身軀, 雙眸中的眼淚啪嗒兩聲, 掉了下來, 默默抽泣着, 外頭的閨秀們似乎聽到了三公主單方面的吵鬧聲, 全都僵持住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有幾個閨秀不由得退縮了幾步,悄悄往後頭躲了躲。三公主脾氣不太好, 京城中的閨秀圈略有耳聞, 可不好到直接下人臉面, 這就讓人望而卻步了。
抽泣聲在一片靜谧中格外突兀。
秦筝并不将三公主的怒氣放在眼中, 只是微微轉眸看向了二公主, 只見二公主埋頭哭泣, 面上表情不顯。
三公主見秦筝并不搭理她, 略微生氣, 正要發火, 卻見秦筝目光落在二公主身上,上前一步,拉起二公主, 就要一巴掌打下去, “你哭什麽哭?我又沒有欺負你!!”
秦筝執住三公主的手, 三公主怒道:“你以為你如今是父皇心頭上的尖尖, 我就不敢對你動手了麽?說來說去,你也不是什麽尊貴的皇家人,不過是你母親是平陽長公主罷了。”
“臣女的身份如何,倒不容三公主多言。畢竟三公主還未有封號。今日閨秀進宮選侍讀,若是三公主失了儀态,就是失了皇家的顏面。”
“二公主性情一直都膽小怕事,平日裏也對三公主多有忍讓,你又何必将氣撒在一個不相幹的人身上。”
“再者這支簪子,色澤暗淡,估計是哪個閨秀長輩所賜,不過是美好的祝福罷了。皇室受百姓愛戴,皇族之人也應當愛惜百姓,若是三公主覺得這簪子礙眼,丢掉就是了。”
三公主掙紮着被秦筝緊緊拽着的手腕,“你給我放手!!”
“秦筝,你放開我!!!”三公主一聲尖銳的聲音響徹整個禦花園,而二公主的哭聲越發響亮了。
秦筝靠近三公主,與之側身而過,小聲低語,“你這巴掌下去,一定會後悔。”看着秦筝篤定的神情,三公主被鎮住了,理性似乎就這樣回來了。
一番沖突過後,選侍讀的事兒就這麽草草結束了,結果并沒有立馬公布,只是說若是選中了,會有告知,一行閨秀面面相觑地離開了。
秦筝見他人都走了,便上前扶起縮在邊上的二公主,揚聲喚了一旁呆愣的宮女,宮女上前,“可是二公主身邊的宮女?”
“正是。”
“好生伺候二公主回去,讓太醫過來瞅瞅,二公主只怕是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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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許她看太醫!!”三公子一拍桌子,跟秦臻唱反調。
宮女左看看三公主,右看看秦筝,不知如何是好。
秦筝拍了拍二公主的肩膀,讓宮女遞上了帕子,細細替她擦幹的臉上的淚痕,輕聲細語地安慰了一番,見二公主的情緒穩定了,才讓宮女送了她回去,三公主在後頭跳腳叫嚣着,二公主亦步亦趨地離開了。
等二公主走了半盞茶功夫,秦筝也站起來準備離開。
三公主命人攔住了秦筝,“本公主可沒有讓你回去!”
秦筝搖頭嘆了一口氣,嘲笑地望着三公主,三公主看着秦筝那不可一世的表情,很是礙眼,甚至于恨不得手中握着一把利器,将秦筝割裂成了一片一片。
“三公主覺得如今皇上對您寵愛如何?”
“父皇對我一向很好。”三公主冷笑一聲,“你是想威脅我麽?覺得你的寵愛如今比我豐厚,因而不怕我了?我告訴你,你只是郡主,我,是公主!!”
“臣女自是知曉自己的身份。只是想再問三公主一句話,比之以往的寵愛呢?”
三公主被秦筝揭開了傷疤,皇帝如今寵愛的人除了秦筝,她和二公主其實差距已經不那麽大了,也不知從何開始,二公主漸漸入了父皇的眼,明明以前總是默默無聞。
反倒是自己,總被責罰,“你到底想說什麽?”
秦筝點了點下巴,虛指了指攔住她的宮女們,三公主放聲:“你們都退下!”
“說吧,你到底想說些什麽。”
秦筝坐下,雙手整了整衣袖,讓其齊整後,才緩慢地開口,“在入宮暫住的半個多月來,您已經被罰了三次了,聽聞兩年前,三公主在皇上公主們中可是獨有的那一份寵愛。四公主身子一向不好,很少出門,皇上雖然多有憐惜,但卻也不喜一個病弱的公主,三天兩頭招太醫,問來問去也覺得煩悶。”
“至于二公主,聽聞她幼年喪母,在宮中一直都沒有他人過多關懷,若是皇上為了這同病相憐,與二公主多有幾分體面,那為何三公主您,總是被罰呢?”
“您說剛才那事兒傳出去,閨秀們如何說?哪個不說您三公主仗勢欺人?”
“我就是對你仗勢欺人如何了?”三公主昂着高傲的頭顱,丹鳳眼尾往上翹了翹。
秦筝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三公主倒是天真,不如我們打個賭?”
“賭什麽?”
“若是明日京城裏頭傳出來的流言說是您欺了我,我登門磕頭謝罪,給您端茶倒水當一天的宮女如何?”
三公主一聽,倒是覺得有趣,反正她贏定了。
“行,秦筝,這可是你說的!!”三公主勢在必得,一口咬定這事可以成。想着秦筝當宮女該如何折騰她,好壓一壓她的傲氣。
“若是您輸了呢?”
三公主搖頭,“本宮怎麽可能會輸?”
“您不敢?”秦筝站起來就要走,三公主咬牙切齒,狠心一跺腳,“行,要是你贏了,我也當你一天的丫鬟。”
“三公主果然爽快,明日若是京城傳出三公主欺負二公主的流言,那就算我贏了。我們可以互相派人看着對方,防止對方出手,如何?”
“好!”兩人互換了宮女,這才分道揚镳。
秦筝并未曾立馬到莊貴太妃處,反而尋了一處好景致坐下了,三公主身邊的宮女替秦筝倒水,秦筝擡眼托腮沉吟片刻,問她,“有件事若是你告訴我更省心,我也不必去查了。”
“郡主請問。”
“三公主為何對那金簪有如此大的抵觸?”秦筝一眼見到那金簪有些許愣神,後知後覺中才想起來,這支簪子好似秦老夫人也有一支。
宮女沉聲:“郡主,這事奴婢也不清楚。”
秦筝玩味一笑,“你可是自幼跟在三公主身邊,三公主最為貼身的宮女,怎會不知?”
“奴婢不知。”
“可你若是不說,三公主以往的事也不見得其他人就不知道,要不你說這金簪怎麽會突然出現呢?”
經過秦筝這樣三言兩語的提醒,宮女默然無語。秦筝也沉得住氣,不再開口,等過了足足有半盞茶的功夫,宮女才緩緩開口,“郡主可是說有人利用金簪陷害三公主?”
“不然呢?”
宮女直挺挺地跪下,“郡主,三公主性子不好,做奴婢的如此議論主子是大罪。只是娘娘有孕時一直以為三公主是男胎,臨盆後卻是個公主,娘娘有幾分不喜。後來一直忙于想要替皇上綿延子嗣,對三公主有些許疏漏。如此過了七八年,娘娘一直沒能懷上,年紀大了,這才死了心,轉而寵愛三公主。”
“但三公主卻曾經在公主所裏頭被人欺淩了。用的就是金簪,跟剛才那簪子也有些許像,都是樹枝與鳥兒,因而三公主格外讨厭金簪,在宮內各項器皿從不用金。”
“欺淩?”
“是,被人用細金簪戳身上最嫩的肉,用粗一點的金簪劃臉,劃頭皮。三公主從前比二公主還受人冷落。三公主是有娘沒人疼,二公主至少還有些許想要收養她的嫔妃不時照看。”
“娘娘當初得罪了不少人。這些事兒皇上皆不知情,娘娘瞞得好。”
三公主的生母之所以隐瞞,不過是生怕皇帝怪罪,倒不是因着心痛三公主。三公主如此嚣張跋扈的性格,其實是自己的盔甲。
“我們回去吧,天要下雨了。”只見天空飄來一片烏雲,漸漸遮蓋在了宮中城牆框出來的四個角。
土氣漸漸冒了出來,燕子低飛,北風微微吹起,樹木沙沙作響。
到了夜裏,一陣狂風大作,下起了雨,等隔日醒來時,宮中的樹竟然折了一半。
翌日晚飯過後,京城白日裏沸沸揚揚的三公主欺淩二公主的流言傳遍了,三公主得知後,氣得差點将多寶閣上頭的珍寶全都砸爛了。
而臨睡前,三公主竟然還聽到了皇帝的叱責口谕,将她原本選好的母家的侍讀給免了,轉而賜給了二公主。
聽聞消息趕來的三公主生母嘉妃娘娘二話不說,一巴掌扇在了三公主的臉上,之後就前往皇上寝殿門口跪着,說是要替三公主請罪。
一出宮中大戲落幕,秦筝已然安枕入睡,等到隔天醒來,得知三公主在前頭等候,秦筝柔柔一笑,換了一身出宮玩耍的打扮。
男裝的秦筝吓了三公主一跳,哆嗦着嘴唇,本要過來大吵一架,趁機推了宮女的事,如今竟然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了。
秦筝讓宮女将另一身男裝推給三公主,服侍三公主穿好後,看還一臉發懵的三公主,秦筝領着她從偏宮門口出去,而葉炎早已經在此等候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