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073大酒樓
翌日秦筝本想乘坐馬車到姜夫人府上去接她, 卻不料她很是客氣地從家中坐馬車過來,就在門口等着, 也沒有讓人通報, 等到門房派人來回禀時,秦筝正巧要出門了。今日葉炎很早就出去了,只是聽說小男孩也早起練武, 兩人好似在後頭的練武場切磋了一番, 說是切磋,可是秦筝也明白,只怕是單方面碾壓了。
秦筝吩咐了孟嬷嬷等會給小男孩送上些吃喝,擡步就要出去, 沒想到,倒是在二門子出被小男孩給攔住了。
“你去哪兒?!”小男孩興許是在院子裏頭待悶了, 想出去耍,朝露盯着他, 他也出不去, 加上這雙眼眸子,能讓阕城人露出幾分恨意。
秦筝瞅着他幽藍色的雙眸閃着希望的光芒, 若不是已經五六歲了,只怕就要像小娃娃那般撲過來,抱着秦筝的腿撒嬌了。看得秦筝好想上手捏上兩把。
可是再瞅着他渾身那氣勢,又覺得他即使再小個一兩歲也不會幹撒嬌的事。這麽一想, 就略微有點好笑了。
秦筝心生了逗弄他的心态, 伸手要去點點他的下巴, 他警惕地瞅着秦筝。秦筝見他如此,拉下了嘴角,“你小娃娃,還想管着我去哪兒?你若是想逃跑,別想了。”
昨兒臨睡前聽葉炎說起過,此時羟人內部亂得很。新王對老王和右王的勢力大肆屠殺,人心惶惶不說,很多右王勢力被迫連夜遷徙,老王的勢力則大部分被殺。更為讓人擔憂的是右王母族與老王母族勢力竟然依靠了新王。
也不知這孩子到底是什麽身份,可葉炎說是貴族,既然如此,他家中定然亂着,可不能讓他回去白白葬送了性命。
小男孩抓狂地瞅着秦筝,“我不是小奶娃。再說了,我悶了,想出去,沒想跑回去!”他身邊伺候的人還沒有過來找他,将他送進來的阿蔔說過了,要等到他親自來接他才能回去。阿蔔還說了,他還小,總有一天左王也會變成跟父王一般年老,到時候,他就能夠将他也給殺了。
“不行!”秦筝搖頭不答應。
小男孩控訴地問:“為什麽?!”
“還不是因為你是羟人,還是個男人。你身為羟人都不知道阕城人受了你們多少屠害?你若是這樣走出去一步,我可不敢保證你能站着回來。”秦筝話說得真真的,有影有譜,讓小男孩從生疑到略信了。
“那怎麽辦?”
秦筝瞅着小男孩,“你真想出去?”
“當然!”
“不亂跑?”
“不亂跑!”他懶洋洋地回答,怎麽還不信啊,父王曾說過有權力的下屬多疑,從來都沒有說過漂亮的女人也多疑,真煩人。為什麽父王、左王還有那些叔伯們都喜歡女人呢?女人能有什麽用?就看着好看罷了,還不如一花瓶!
嗯,對于他來說,最近在葉家看到了不少漂亮得驚人的花瓶,因而長了見識,覺得花瓶最好看,加之朝露忽悠他說花瓶最值錢,以至于他都走偏了正常的價值取向了。
“都聽我的?”
“都聽你的!”看她和花瓶一樣好看,就大發慈悲地聽一回她的話。
秦筝露出了滿意又神秘的笑容,對着宮嬷嬷點了點頭。宮嬷嬷請小男孩進屋裏去,小男孩扭着身子進去,沒一會,只見小男孩瘋一般跑出來,雙瞳緊張開,大聲嘶吼着:“你們想對我做什麽?!”
秦筝站在了屋前,小男孩狠瞪了她一眼,快速跑過去,她則緩緩地提醒他,“你不是要出門麽?到底出不出去了?”
小男孩一下子駐足了,被朝露一伸長手臂,跟抓雞一般抓進了屋子裏,小男孩在裏頭大嚷着:“哎呀,我不要穿這個!”
“不行,這個不可以!”
“放開我!!”屋內一番熱鬧過後,宮嬷嬷和朝露一同出來了,秦筝探頭看了看後頭小男孩沒得身影,便指了指裏頭,“他呢?”
宮嬷嬷努了努嘴,朝露捂着嘴巴偷笑。
“行,你不出來,我走了,不帶你了。”秦筝作勢要走。
小男孩小跑了出來,卻差點摔倒。
只見他身着一身粉嫩的長裙,腳上踩着繡花鞋,頭發梳成了包包頭,上頭還簪了小珠花,宮嬷嬷還往他臉上打了粉,塗了胭脂,活脫脫打扮起來就是一個小美人的模樣。
小男孩羞恥地怒瞪着所有人,特別是秦筝。
秦筝哈哈笑了一會,才說:“嗯,不錯,長得很好,嬷嬷辛苦了,竟然還能找到頭上這發簪和珠花。”
“也是他頭發多。”宮嬷嬷謙虛地說,不過說實在話,她也很滿意,畢竟宮嬷嬷見過那麽多漂亮的小姑娘,他如今打扮起來,也是佼佼者了。
“唔,你就是我身邊新救下來的小丫鬟了,給你取個名字吧?叫小花?”秦筝特意取了一個很俗氣的名字,因着救下他就曾問過他名字,他不肯說。
小男孩生氣了,他才不要叫什麽小花!!!
“我叫阿奴。”小男孩不情願地說,與其被換做小花不如說出真名。
秦筝唔了一聲,敷衍地點頭,往前走了,朝露在後頭跟着,回頭看了小男孩一眼,“阿奴,還不跟上!”
阿奴頓時氣得快要鼓起來了。
可秦筝心下卻有了些許小活動,她記得昨兒問過葉炎,葉炎說右王年紀還小,就叫努納爾,小名叫阿奴。
難道她随便撿了個小男孩就是個右王?羟人的合法繼承人?
秦筝到了門口,與姜少夫人打招呼,“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新來的小丫鬟,笨手笨腳的,出門還摔了一跤,衣裳濕了,本應該扔下她,可小丫鬟是我路邊撿的,也不是簽了契的丫鬟。”
朝露将阿奴推了一把,阿奴差點踉跄摔地上了,姜少夫人一點都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小丫鬟都如此,慢慢教就是了。”
秦筝笑着與姜少夫人一同上了馬車。本來姜少夫人是想坐自個的馬車,但盛情難卻。
兩人在馬車上,姜少夫人給秦筝講了些阕城的事兒,哪些地方東西賣得多又便宜,哪些地兒賣得貴,哪些商販耍了滑頭,哪些商販有底線。
秦筝連連笑着聽了,也跟着問了些話。
到了東邊大街上,這是阕城最為繁華的街區,也是最為古老的街區。往東北走那邊就是與羟人貿易的集市,今天并沒有開,而正東頭的街頭鋪子出口處還有守城侍衛把守,這是為了保護阕城人的財産。
“夫人,這裏是阕城最為熱鬧的街道了,裏頭的商鋪賣的東西也多。只是阕城到底物資少,都是比較粗糙的。”
看着東大街上街鋪琳琅滿目,米鋪、布鋪、首飾鋪,茶鋪、酒鋪和棉鋪等等,都是生活上所需,只是看着擺在前頭的那些個樣式,确實都是京城裏頭看不見的款兒了,那茶看着也是粗茶。
秦筝卻在前頭不遠處發現了一家酒樓,還是難得一見的三層酒樓。秦筝與姜少夫人正要往前頭走,卻見一馬車停在了酒樓面前,下來的人竟然還是熟人,劉夫人。
劉夫人低着頭,急匆匆地進去了,并沒有看到秦筝與姜少夫人。
“夫人,這酒樓是劉夫人娘家趙家的酒樓。”姜少夫人替秦筝解惑。
秦筝微微詫異,在阕城能開起酒樓,真沒有葉家在後頭撐面子麽?
“我記得你娘家也是富商,怎不讓你娘家過來開個酒樓?”
姜少夫人對于秦筝知曉她的出身家世并不稀奇,只是輕描淡寫地說:“我娘家人并不想到處奔波勞累,這酒樓也不好開。”
“哦?”
姜少夫人小聲說:“劉夫人是京城人。她與我不過是前後腳來阕城。劉夫人娘家的那個趙家,是平臨長公主的夫家的趙家,只是劉夫人的娘家與這趙家是旁支了。不過當年平臨長公主在皇上面前深受皇恩,平臨長公主的公爹不還曾經領着夕顏公主前去和親麽?”
秦筝這才聽出了點名頭了,這酒樓竟然還與羟人有些關系。
“這趙家前幾年在京城出了點事,劉夫人的親爹趙大人被保了下來,直接回老家了,至于劉夫人的兄弟,則來這了。這酒樓,本來是呂夫人娘家鋪面,這鋪面如今還租着呢。”
也就是說呂夫人硬是扛着不賣這鋪面。
兩人還未進酒樓,卻從酒樓裏頭沖出來一身酒氣的男子,肥頭大耳不說,眼神還色眯眯地瞅着秦筝,他掃了姜少夫人一眼,冷哼一聲,道:“姜少夫人這是舍得花錢了?”
姜少夫人雙拳緊緊握着。
“聽聞姜少夫人年輕時候也貌美得很,我以往瞧着,倒覺得誇張,如今看向邊上這美人,倒是有幾分信了。”他正要伸手往前摸秦筝時。
朝露一個上前,手一下子就折斷了。
那人痛呼着,幹脆直接躺地上哀嚎着,“你們這些個無法無天的人,竟然敢當街勾引我不說,還仗着姜副将的親戚,折我的手,都斷了!!你們姜家真是欺人太甚!!!”
這邊鬧着,裏頭卻突然跑出來兩個壯漢,一看那容貌,就是羟人。
姜少夫人退了一步,而阿奴則拼命往朝露身後藏。
羟人嘴裏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不懷好意地掃了一眼秦筝,而躺地下的趙公子則嘿嘿地笑開了,好似撿到了好處。
姜少夫人緊緊揪着秦筝的衣袖,低聲說:“夫人,這些人,看着不好惹,你先走吧。”
秦筝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此時,劉夫人從樓上的窗戶往下看,見是秦筝,吓得趕緊縮了回去,在屋內來回踱步,心神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