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馬修的自述2】

【馬修的自述2】

王耀終于在我醒了差不多有5次的時候回來了。我知道我不是人類,卻還是逼着自己像他們那樣進入睡眠狀态,因為我的主腦模拟了他們的造夢功能,我會像他們那樣做夢,但它們都不持久。

王耀向我走來,他坐在沙發上,他跟我道歉,說月球上的一切對于他來說都很新鮮,他開着采礦車在外面轉了一圈,看到了高大的采礦架和堅固的礦井,結果越走越遠差點迷了路,好在車上有自動導航器。

“你想吃點什麽嗎?我去做。”

我打斷了他的話,我覺得他的思緒完全在外面的世界裏,我怕他再說下去,我可能就要被自願套話了。

“诶?···不要了,你是病人呢,還是我下廚吧。再說你肯定做西餐,我比較喜歡中餐。我給你做兩道嘗嘗。”

他起身就要去廚房,被我給攔下了。他問我怎麽了,我說我現在已經沒事了,不信你摸摸看。我便又享受了一次這樣的額撫,對他說到:“我會做中餐。你在外面逛了那麽久,應該很累了,我睡夠了,應該換我招待你。”

王耀顯得很驚奇,不過沒有阻止我,也許是真想看我能夠做出什麽來讓他大開眼界。他的樣子就像當時的我,而我的樣子就像當時的他。

我做了兩道家常小菜,端到他的面前,用時和以前一樣,分毫不差。

“不錯啊,你做的菜。雖然樣子比我做的差了些,好在味道正宗。是誰教你的?”

“一個和你很像的人。”

“诶?那就是說之前也有中/國人來咯?”

“是的。”

“那你肯定對我國/家的文化有了解,嗯,我們會有共同語言。”

“對,這是一個好的開端。”

我沒想到我的舉動會讓我們拉近了距離。王耀打開了話匣子,他告訴我他的家鄉是什麽樣的,那裏的人是怎麽樣的,這和我記憶中的重合,但我不介意再聽一遍。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已經過了一年。在期間,王耀獲得了一次總部給予的回地球探親的機會。他告訴我,他和一個叫王春燕的女孩結了婚,但是婚後不到半年就被挑選作為采礦員來到了月球,因此他沒能陪在她身邊,也沒有看到孩子的出世。

每次看到他滿懷期待的模樣,我都覺得有種東西壓得我難受,我會變得不自在,被王耀調侃說我是否也在想念地球上的戀人,我說不是,但是王耀搖搖頭說不信,他說我一定是憋了一肚子話想對某個人說。

是的,我有一大堆的話想對他說,但我不能說。

後來,王耀接到地球總部的可視通訊,對方說派遣去月球接他的火箭因為推進器的問題暫時無法修好,他必須等下一次機會了。

我看到王耀整個人都沉了下來,像切斷供熱的基地,又黑又冷。

我想安慰他,而手接觸到他肩膀的時候,我的身體就撞上了牆。我終于知道為什麽他有些矮小的身材能夠操縱那樣龐大的采礦車,他的力氣很大,只不過我感受不到疼痛。

“抱歉···我想一個人靜靜。”

“我知道。”

我假裝着離開,我躲在不遠處觀察他的一舉一動。我必須保證他不做傻事。他對着桌椅發洩着他的情緒,然後坐在地上,背靠着牆發呆。

我早就知道事情會這樣,因為推進器的問題只是總部想要把他留在這的一個借口。而且這個借口一直都沒有變過。而那個和他相愛的王春燕實際上也是不存在的。那是總部交給我的任務,為他尋找的慰藉,是我放進他記憶裏的一個謊言。

我曾經問過他,什麽東西能夠讓他感到快樂。他說是家。這對于當時的我來說太複雜了,他便告訴我,他想要和一個溫柔的女孩結婚,然後有個孩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那就是家。于是,我便照着他的樣子給他做了個女孩。可我不懂什麽叫做‘溫柔’。他說,就像我這樣的,很溫和的樣子,但是不會那麽悶。我便将賦予了那個女孩最為理想的人格。

那個謊言讓他開心,我的目的便達到了。

我突然想起可以讓他重展笑顏的方法,僞造一段來自家人的問候并不是什麽難事。我把我想對他說的話,多多少少的借着那個女孩的口向他傾訴。我覺得我一定是得了最難治的病,無藥可救了。

“王耀,地上涼···你好點了嗎?”

我扶着他起身,讓他坐在沙發上,他還是不說話。冰冷的沉默讓我尴尬,我摸索着腦中的代碼,對他說:“王耀,我剛才接到了總部發來的消息,說你的妻子給你發送了一段視頻錄像。”

“···真的?”

“是的,你想看嗎?我可以投影到客廳來。”

王耀果然變得精神了許多。看着他對着牆上閃動的影像露出笑容,我選擇回到廚房做飯,只有他一個人的時候才會笑得更開懷吧。

盡管那些來自家人的問候帶給他安慰,但我知道,寂寞和孤獨依然會侵蝕他。如果說一年之前是他想方設法讓我開心,那麽又一年之後,就是我在想方設法讓他快樂了。一年之前的他時常告訴我地球上的事,好像永遠講不完,而我也希望它永遠不會結束。但現在,他已經不再找我談話了,甚至和我打招呼都顯得冷淡。他知道我和他不一樣,因為那件事。

我在第二年,确切的說其實是第三年之始,發現他的月球抑郁症越發嚴重。他的手腳變得很不靈活,甚至在站着還沒10分鐘後,他的全身就會變得麻木,他的體溫會變低,就像失血過多那樣,他的皮膚也會時不時會出現細小的傷口。這種症狀和抑郁症根本扯不上邊,所謂的月球抑郁症只是總部拿來搪塞他的理由。這是細胞失活的前兆。

每當症狀發作,我都必須立馬抱着他去醫療室,給他注射大劑量的藥劑延緩他的衰老,我知道這有些杯水車薪,但我無法放棄,我甚至以保健為由,向總部申請了大量的這種藥劑。總部沒有猶豫,他們一直很信任我,因為我已經在這裏待了15年。

“別動,你現在的狀況很糟糕。”

“唔···我知道,這是月球抑郁症發作的前兆嗎?”

“別擔心,我會治好你的。”

“謝謝,馬修。能給我床被子嗎?我有些冷。”

“讓我抱着你吧,我能讓你感受到溫暖。”

“兩個大男人抱着···很奇怪。”

我沒有讓他再說多說一句,他依靠在我胸前,這種姿勢是我在一本描寫人類情感的書中見到的。

他問我,我為什麽沒有心跳,我說,我和你不一樣,我是AI。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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