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

“......”

裴思玥傻眼:“兒子,你牙口這麽好的嗎?”

坐在他對面的溫行川沒有說話,但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裴蘊吐出嘴裏的勺子,撞在陶瓷碗壁上當啷一聲脆響。

他慢動作地放下光禿禿的勺柄,陷入自我懷疑:是啊,徒口斷鐵,我進化了?

溫行川重新遞過來一只小勺子:“小蘊,斷了就扔了吧,用這個——”

裴蘊騰起站起來,沒敢看陸闕,硬着頭皮語速飛快:“不用了爸,我吃飽了,晚上還約了同學玩兒游戲來着,先回房間了。”

說完轉身一溜煙跑上樓。

裴思玥和溫行川面面相觑。

陸闕收回目光,落在旁邊斷掉的小勺子上,若有所思。

“小蘊看起來好像瘦了些。”溫行川幫裴思玥盛了碗湯。

“是吧?”裴思玥撐着下巴:“本來身上就沒幾兩肉了,還想着一會兒說說他的,跑得倒快。”

她啧了一聲,突發奇想問陸闕:“小闕,你看小蘊他在學校是不是都不吃飯?”

陸闕還沒說話,溫行川先笑了:“小闕平時工作忙,跟小蘊一個老師一個學生的,平時又不在一處,怎麽會知道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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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剛親自逮到某個學生一天不吃飯低血糖昏倒在他課上的陸教授輕輕點了點指尖,不置可否。

裴思玥嘆口氣:“也是,都這麽大個人了,在學校還不會好好照顧自己......”

“如果小蘊願意的話,可以把他接到我那兒跟我住。”陸闕忽然道。

裴思玥一愣:“接到你哪兒?”她有些心動,又有些猶豫:“可是這樣不會給你添麻煩嗎?”

“不會。”陸闕說。

他雖然不會照顧小孩,但是裴蘊已經20歲了,養一個成年的大男孩兒的話......

體感應該不會太困難。

裴蘊在衛生間認真觀察自己疑似進化的虎牙。

他湊近鏡子前面,掰着嘴角仔細瞅,很白,是正常尖銳的程度,再用食指指尖敲敲,很健康。

沒什麽異常啊。

所以不是他牙口太好,應該是那把湯匙老化,本來就該換了吧。

順便在浴室洗了個澡,出去找到手機,把自己扔到床上仰面癱着,在群裏嘚瑟:

暴打小怪獸:【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剛剛吃飯的時候咬斷了一個湯勺,鐵制那種/得意/得意】

室長:【/大拇指注意別蹦到牙。】

安瀾:【?】

杜簡:【真的嗎?我不信,除非你現在再咬一次,然後拍視頻發給我看!】

暴打小怪獸:【我都回房間了,下次一定/握拳】

杜簡:【照你這麽說,今天咬鐵勺,明天是不是就要吃秤砣了?】

暴打小怪獸:【是啊,吃完秤砣就吃你。】

杜簡:【......】

杜簡:【媽的智障。】

裴蘊直接笑yue,從床頭摸了個棒棒糖撕開包裝,塞進嘴裏才想起來刷了牙的。

算了,他輕松咬碎糖果,扔掉小棍子。

一會兒再刷一遍好了。

安瀾:【說個正經消息,餘年保研了。】

杜簡:【Σ(⊙▽⊙”a】

室長:【怎麽會這麽快,離大四不是還有半學期麽?】

安瀾:【不清楚,可能因為他成績優異,開了特例吧。】

餘年跟他們一個班,不過脾氣不太好,性格有些沉默寡言,裴蘊跟他做了快三年的同班同學也沒熟起來。

暴打小怪獸:【怎麽忽然說起他來了?】

安瀾:【因為他的導師是盛教授。】

暴打小怪獸:【盛輝?】

安瀾:【嗯。】

杜簡:【那個出了名嚴厲頑固兇巴巴,跟陸教授站一起能把陸教授都襯托得無比可愛的古板老教授???餘年這麽勇的嗎?】

安瀾:【嗯。】

杜簡:【實乃牛人也,不過盛教授好像也是異研院的主教授之一吧?難道餘年想進異研院?】

安瀾:【可能性很大,餘年平時就對血液研究方面表現得很感興趣。】

裴蘊不喜歡這個盛教授。

他沒上過他的課,但是在聽演講時接觸過幾次,一個很固步自封的老派教授,尤其他對吸血鬼的固執觀念,實在讓人提不起好感。

這內容讨論得膈應,裴蘊岔開話題:

暴打小怪獸:【上分不諸位?我現在手感特別好!】

安瀾:【1】

杜簡:【/我已經在線了jpg.】

裴蘊困得很快,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醒過來時發現已經接近十二點,手機還停留在游戲失敗的定格畫面。

退到主界面,小信封有個紅點點,他被路人舉報挂機了,扣了信譽積分五分。

微信群裏有一連串的艾特,還有兩個未接的語音電話。

裴蘊看着杜簡從不可置信到逐漸暴躁,再到絕望認命的叨逼叨,忍不住笑起來,一用力卻抽得胃疼。

摸摸肚子,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很餓了。

原來他是被餓醒的。

奇怪,晚飯明明吃得很飽,怎麽會餓得這麽快。

裴蘊滿腹疑惑,起床套上外套,打算下樓找點吃的填填肚子,餓得太難受了。

這個時間所有人都睡下了,家裏安安靜靜的,他踩在木質地板上細微的腳步聲也變得格外明顯。

那股熟悉的香味又出現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嗅覺出了問題,總覺得這股香味和前兩次聞到時候對比起來,變得更濃郁了。

好像......好像是一種液體的香味。

和他曾經吃過的任何食物的味道都對不上,但是莫名有一種熟悉感,他覺得自己應該是認識的,但是想不出來是什麽。

究竟是什麽呢......?

“喵嗚——”

從院子裏傳來一聲懶洋洋的野貓叫,将裴蘊從恍惚中喚醒。

他盯着面前緊閉的房門怔了額兩秒,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哪。

他不是要下樓找吃的嗎,怎麽跑到他小舅舅房門口發起呆來了。

這種醒着夢游的錯覺把裴蘊吓了一跳。

他用力往自己腦門上拍了一下,趕緊掉頭蹬蹬蹬跑下樓,鑽進廚房手剛碰到冰箱,猛地意識到什麽

——他忘記開燈了。

回頭望一眼,樓上樓下黑漆漆一片,所以他剛剛就這麽跑下來,一盞燈沒開,愣是沒打一個趔趄。

“?”

什麽鬼。

裴蘊懵逼地拉開冰箱,越想越想不通,又連續回頭看了好幾眼,直到肚子受不了悶吼了兩聲,才開始專心找吃的。

家裏沒有吃隔夜飯的習慣,晚飯吃剩的都倒掉了,冰箱裏打眼一看只有新鮮的瓜果蔬菜。

裴蘊被冷氣撲了一臉,先拿了一瓶酸奶插上吸管,邊喝邊翻。

本來都打算好要實在沒吃的,他就把最上層那兩根黃瓜啃了,沒想到還真給他翻出了一小盒馬卡龍蛋糕。

裴蘊眼睛亮了,正要伸手拿,忽聽背後有人叫了一聲“小蘊”,不輕不重的聲線,在夜裏更顯低沉。

尾音略擡起,帶着些疑惑的味道。

裴蘊被吓了一跳。

叼着吸管猛一回頭,陸闕就站在不遠處門口靜靜看着他。

“小舅舅,是你啊。”

裴蘊長籲口氣,拍拍胸口:“吓我一大跳,你也下來找宵夜的嗎?蛋糕吃不?”

陸闕:“不用,我只是倒杯水。”

“哦,行吧,那我就一個人吃了。”裴蘊咧嘴笑笑,轉回去拿蛋糕。

而在他身後,确認是他的陸闕沒有和他一樣松懈下來,反而更深地皺起眉心。

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剛剛就在裴蘊轉身的那瞬間,他的眼睛是,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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