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裴蘊認真盤算什麽叫直接卻不直白。

有點難。

他分析了很久,自認語文閱讀理解不錯,但是這句話他實在想破了腦袋不能理解。

為什麽直接了還不是直白,什麽樣的直接才算不直白。

不能問虞白,他想。

不然不僅會被認為情商有問題,還很有可能露餡。

良師不嫌多,他決定适當求助一下周乙乙。

“直接又不直白?”

周乙乙悠哉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這個問題很有深度啊,小怪獸,這是你那個小腦袋能想出來的東西嗎?你想幹嘛?”

裴蘊必不可能告訴他:“你就說會不會吧。”

“會,當然會。”

周乙乙眯着眼睛:“你要是不能理解這句話,那我幫你翻譯一下,直接不直白,通俗點說,就是欲而不騷。”

裴蘊:“......你好好說話。”

周乙乙:“我是在好好說啊,你仔細品品,多形象。”

裴蘊幹巴巴的:“品不動。”

“哎,你真是,這樣,我給你舉個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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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乙乙想了想:“比如我,我和安瀾在做的時候,如果我一邊叫哥哥,一邊用上面的嘴咬他,這就叫欲,如果我一邊叫老公,一邊用

他懶洋洋歪在沙發上,一邊說話,一邊笑眯眯用腳背去撩坐在沙發那頭抱着電腦寫論文的安瀾。

後者仿佛聾了瞎了,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對他的撩撥也視而不見,一門心思撲在電腦上,指尖在鍵盤上飛快翻動。

那頭裴蘊靠了一聲,暴躁遮掩之下,害羞難為情都快從電話裏溢出來了:“你能不能別一言不合就開車!我們情況又不一樣......都是經過九年義務教育的人,你思想端正一點行嗎!”

周乙乙翻了個白眼:“寶貝兒,這事可不興思想端正,還想不想遲到肉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那你換個形容,別這麽露骨,我消化不動。”

周乙乙簡直要笑死。

這麽純情,到了床上高潮哭的時候是不是害羞得要人**立馬才能哄得好啊?

他說行:“我給你換一個不這麽露骨的,比如我現在和安安都在沙發上,如果我過去坐在他身上親他,就是欲,我用小小乙蹭他,就是騷,如果我不僅蹭,還要脫了小內內蹭,那就是更進階版,簡稱色/情——”

嘟...

聽筒傳來忙音,對面挂斷了。

周乙乙大笑出聲。

然而下一秒就被忙完丢開電腦的安瀾撲過來壓了個嚴實。

他親親他的耳根:“少跟小裴說這些,他可能會做噩夢。”

周乙乙順勢屈腿夾住他的腰,笑道:“哦?到底是噩夢還是春夢?”

安瀾不理他了,吻并着手漸漸往下。

周乙乙看看薄紗窗簾外的豔陽高照,用腳後跟抵了他一下:“喂,大白天的,幹嘛呢?”

安瀾:“給你演示一下色/情的後續。”

周乙乙:“???我又沒有搞——唔!”

後面的話也沒機會說出來了,随着身上人的動作逐漸變成軟綿綿的嗚咽。

晚上實驗課結束,裴蘊和小組裏幾個同學将借上樓的實驗器材歸還到底樓器材室。

放培養皿的置物架有點高,裴蘊也得稍微踮腳才放得上去。

彎腰起身時,聽見咔嚓一聲響。

擡頭一看,對面兩個姑娘正舉着手機笑眯眯對着他,被發現了也不心虛,正大光明讓他擺個poss再來一張。

“拍我幹嘛?”

他嘴裏這麽問,手上還聽話地比了個“耶”。

“你好看呀。”女生直言不諱。

裴蘊今天穿了件黑色T恤,在白熾燈光照耀下,兩相對比,更襯得他皮膚白皙幹淨,眉眼精致,衣服版型寬大,套在他身上莫名有種随性天真,不谙世事的青春味道。

這樣的他,随便一個小小動作都能讓人挪不開眼。

“這是誰的衣服呀?”

女生狐疑地瞥他:“你是不是又穿人陸教授衣服?”

裴蘊抖抖下擺:“什麽啊,這是我的衣服。”

女生:“那怎麽這麽大?”

裴蘊繼續放東西,一邊放一邊跟她們閑聊:“故意的,買大的夏天穿着通風涼快。”

女生說:“你是涼快了,可是讓別人走不動路了。”

裴蘊:“為什麽?我又沒綁着誰。”

女生點到為止,不回答他,只意味深長道:“我覺得你可以買個鎖骨鏈戴戴,一定很好看。”

裴蘊:“什麽叫鎖骨鏈?”

女生還沒說話,另有一個女同學又嘻嘻笑起來:“戴什麽鎖骨鏈,這麽漂亮的鎖骨,不種草莓都浪費了。”

女生豎起大拇指:“有道理,懂還是你懂。”

裴蘊聽得雲裏霧裏:“你們說什麽呢?”

兩個女生有些驚訝:“小裴,你不知道種草莓嗎?”

不止她們,就連體委也是睜大了眼睛望向他:“不是吧裴蘊,我都知道的東西,你不知道?”

他們這反應,裴蘊一哂:“怎麽你們是要報警抓我嗎?”

“不至于不至于哈哈哈。”

女生眼珠一轉,臉上閃過狡黠:“體委你快教教小裴,他連這個都不知道,以後很容易吃虧的。”

“得嘞!”體委放下手裏東西,做出一副摩拳擦掌的動作。

“......”

裴蘊第一次覺得自己吃了沒文化的虧:“你們幹嘛?”

“你不知道種草莓是啥對吧?沒事,我來給你種一顆你就知道了!”體委說完,賤兮兮笑着就朝裴蘊撲過來。

裴蘊一頭霧水,愣是站在原地沒動。

“鬧什麽。”

門口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将實驗室的喧鬧按下暫停。

一見陸闕來了,體委一秒收起張牙舞爪的模樣,和他們一起規規矩矩叫了一聲“陸教授”。

陸闕拿着一沓文件走進來,視線淡淡從裴蘊身上掃過,随即收回,進了最裏資料室。

資料室和器材室是相通的,就隔了一道門,外面說什麽裏面能聽得一清二楚。

有陸闕在,他們也沒膽子再胡鬧,趕緊收拾好東西溜了。

裴蘊要跟陸闕一起回去,等他們走了,他就自覺轉身溜進了資料室等他。

陸闕帶來的那些文件需要錄入目錄之後分門別類後放上資料架,他坐在電腦前錄入文件,裴蘊就搬了另一張凳子乖乖坐在旁邊看。

他發誓,一開始他真的沒想什麽,只打算安安靜靜等陸闕忙完了一起回去。

無奈跟喜歡的人獨處的狹小的空間太容易勾起思維發酵,他坐着坐着,腦瓜子裏的東西就開始不安分了。

他記起了白天時周乙乙跟他說了話。

其實太長也沒想很多,就是什麽叫哥哥,叫老公,上面親親,

咳咳。

哥哥他已經叫過無數次了,老公倒是沒有。

不過讓他叫他小舅舅老公......

靠靠靠!!!

這特麽太羞恥了!不行,他叫不出口!

坐腿上...應該,勉強,可以吧?

他小舅舅這麽縱着他,他如果非要讓他抱着自己工作,估計也不會拒絕,親是不敢親,但或許他可以鼓起勇氣蹭,蹭蹭?

他胡思亂想着,被文件翻頁的聲音拉回現實,才發現自己目光早在不知何時從電腦轉移到了陸闕腿上。

意識到腦海中出現的距離限制級只有一步之遙的畫面,他猛地扭頭撇開視線,擡手搓一搓,耳朵燙得快燒起來了。

陸闕餘光注意到他的動作,側過頭,視線不經意從他寬大衣領下露出的半截鎖骨上掃過,落在一只紅得幾乎滴血的耳垂上。

“怎麽了?”

“沒,沒怎麽。”

某人腦袋裏想得大膽,回到現實一秒慫。

繼續坐在陸闕身邊都倍感壓力,幹脆主動站起來:“這些文件錄完了是吧,我幫你放架子上去。”

每個資料架都貼好了标簽,資料右上角也做了分類,這項工作并不難。

短暫的交談結束後,資料室恢複了安靜。

兩人各做各的事,離得遠了,裴蘊耳朵灼燙的溫度也慢慢褪了。

他想,今天可能不是個好時機。

下次再說。

于是努力收了那些讓人面紅耳赤的心思,專心致志歸置文件。

輪到最後一份文件時犯了難。

“這應該算是微生物實驗吧......”

他思襯再三不能确定,想問問陸闕,剛準備回頭,手裏的文件就被人抽走。

陸闕站在他身後,擡手将文件放在網上第三格格架:“不算,是人造特殊生物實驗。”

喔。

裴蘊點點頭,想問具體的分類标準,忽聽嗒的一聲輕響,整個資料室陷入一片黑暗。

“???”

裴蘊:“咦?燈壞了?”

陸闕鎮靜收回手:“停電了。”

走廊上傳來一陣低嘩,看來還有不少人在實驗樓沒有離開。

“怎麽這個時候停電啊,咱們學校有發電機嗎?”

裴蘊轉身,看見陸闕站在他面前沒動,後知後覺想起來他小舅舅還有個夜盲的毛病。

窗外照進來的月光和路燈燈光足夠普通人在室內視物,但是對夜盲患者來說,這點微薄的光源顯然不夠用。

無所不能的陸教授就這麽被困得寸步難行了。

不知怎麽,裴蘊忽然有點想笑。

“小舅舅,看得見我嗎?”他明知故問。

陸闕還有閑心順着回答他:“看不見。”

裴蘊:“一點點都看不見啦?”

陸闕:“嗯。”

裴蘊嘴角一咧。

“幸好我等你了,不然現在你不得摸瞎。”

他有些得意,聲音帶着少年氣的輕快:“我牽你出去?”

陸闕沒說話。

裴蘊玩笑心思起,仗着自己夜視能力好,擡手在他面前晃:“陸教授,你是不是——”

話說半截,晃動的手忽然被對方擡手握住。

陸闕掀了掀眼皮,恰好與裴蘊視線相撞。

裴蘊唇畔笑容一滞。

望進的着這雙眼睛極漂亮,極深邃。

仿佛幽暗星空映照下的寒潭,潭面覆着一層薄冰,冷冽清幽,勾得人明知薄冰不能載物,卻還是忍不住踏足陷落。

等到一腳陷入了才會發覺,茫茫冰原之下潛藏的卻不是冰冷刺骨的潭水,是明滅跳動的火焰。

裴蘊知道他此時此刻不可能看見什麽,更不可能與他對視,卻依舊不可避免産生了一種被燙到的錯覺。

他扛不住地偏頭想要躲開他的視線。

一牆之隔的走廊有人聲傳來,說着實驗樓電壓系統故障的事,處理完保守估計也要半小時。

半個小時......

他側耳聽着,睫毛一顫。

福至心靈就在一瞬間。

半小時的滞留。

半小時的黑暗。

幾乎是完全單方面的凝視,他的主場。

天時地利人和,裴蘊後知後覺意識到,如果錯過這一次,他可能再也遇不上這樣好的機會了!

他的呼吸和心跳一樣在念頭冒出的瞬間亂得不成章法。

默默鼓起勇氣,重新對上那雙勾得人深陷的雙眸。

裴蘊喉結上下滾動一圈,深吸一口氣,将尚且自由的另一只手溫吞攀上陸闕肩膀。

陸闕睫毛輕阖動,眸眸沾染的夜色更深。

裴蘊不敢多看了。

他錯開視線,微微仰起臉,緊張作祟,有些顫巍地湊近陸闕,要貼不貼地靠在他臉側。

再進一厘米,鼻尖就能觸到他的下颌。

“小舅舅。”

他輕輕嗅了嗅,聲音和動作一樣青澀笨拙:“你好香啊。”

說完後頓了頓,沒有注意到攬上腰側的那條手臂,一鼓作氣:“聞起來就很好吃......”

“嗯,你也是。”

随着一句清清淡淡的話音在耳邊落下。

裴蘊尚未從意料之外的回應中回神,腰上忽地一緊,他被攬着往前跌進寬闊的懷抱。

陸闕學着他的動作偏過頭,卻不同于他的膽小,熱氣撲上耳根同時,鼻尖也輕輕壓上了那只又一次紅透的耳垂。

酥麻的感覺迅速傳到指尖,耳蝸裏被一根絨毛都似被拂過。

裴蘊險些勾不住他肩上的布料。

...這,不太對。

他懵逼地想,按理來說不應該是這樣的...

對方沒有就此停下。

似乎為了印證自己的話,微涼的鼻尖從他耳側為起點一直往下,虛虛點過下颌,頸側,觸碰似有似無。

他在黑暗中看不見,于是很當然地把握不住距離的尺度。

裴蘊忍不住在他懷裏縮了縮肩膀,腦袋快要亂成了一鍋粥。

和上次很像,但是又不太像...

那晚的陸闕是醉着的。

但是今天,他們都很清醒。

他是真的在聞他身上的香味麽?

哦對了,他說過,自己心情不平靜時,香味就會變得很濃。

他現在就很緊張......

“為什麽不躲開。”

陸闕開口,盡管聲音裏比方才多了幾分低沉,卻依舊散不了那股清冷氣。

裴蘊連心慌都慢了一拍。

他抿了抿發幹的唇瓣,正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後頸就被不輕不重捏了一下。

“我不來,你是不是就打算乖乖站在那裏給他咬?”

裴蘊明白了陸闕說的和他想的不是一件事。

“咬?”

他咽了一口唾沫,覺得自己好像猜到了什麽。

但沒有在言語上表達出來,只是磕絆道:“你說體委嗎?他,只是想告訴我種草莓是什麽意思,沒說要咬我。”

真的太久了。

上次也沒有停留到這麽久......

而對于他的回答,陸闕像每次在教室裏提問的時候一樣,輕飄飄甩出三個字:“不知道?”

猝不及防被課堂提問支配的恐懼籠罩。

裴蘊心虛,忍不住讨好地往他頸窩靠近,磕絆着:“對不起,我,我回去就百度。”

“用不着。”

“什麽?”

“用不着百度了。”

随着陸闕話音落下,裴蘊鎖骨處被貼上一點柔軟。

緊接着一陣刺痛。

短促的呼聲從喉間哼出,渾身力氣被抽走大半。

這次不只是腰,連腿也一并軟了,全靠陸闕支撐着他才沒有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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