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半個時辰前——
雲執等到天黑後把鴉青留在府裏,自己換上身夜行衣。
“您真的要去啊?”鴉青擔憂的看着雲執,猶猶豫豫的勸,“要不咱們還是算了吧。”
“不能算!”雲執腳踩在凳子上,彎腰給腳踝綁束帯,咬牙切齒的扯緊帶子,“我從小到大就沒受過這個委屈。”
您從小到大像這種委屈還真是沒少受。
鴉青把這話咽回去,圍着雲執走來走去,小臉皺的像苦瓜一樣,“可是太危險了。”
“危險?”雲執像是聽到笑話似的,一甩衣擺腳落在地上,伸手将脖子上的黑色蒙面巾扯過鼻梁。
他側眸看過來,秀氣的眼尾漫不經心的撩起,語氣不屑,“就她那樣的,我能打十個!”
少年的傲氣像是從帶在骨子裏的,肆意妄為不服輸。
哪怕黑巾遮面,依舊擋不住他身上那股撲面而來的勃勃生氣,舉止投足都透着股幹脆利落的飒勁,像根清俊挺拔的翠竹。
鴉青怔怔的看着雲執,半句勸阻的話都不好再說。
他捏了捏手指,跟着追送到院子裏,“那您小心啊。”
雲執頭也沒回的朝他擺擺手,腳步輕盈的躍過牆頭,像燕子滑過水面似的,幾個縱身便消失在黑夜中。
該小心的是別人才對。
就他這身功夫,但凡身體再養好一點,時清那樣的他單手能打一百個!
只不過小爺他是男人,不打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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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執白天跟時清跟了好幾條路,從巴寶閣跟到棺材鋪子,一度懷疑自己被她發現了這才故意繞路,最後才走進時府裏。
時家啊。
雲執跟鴉青打聽過,時家并非富可敵國的人家,但時家的三主君李氏父家相當有錢,在當地青山縣簡直是個土財主。
對于李氏這個兒子,老李家相當疼愛,哪怕嫁人多年,每次逢年過節或是趕上李氏生辰,都要從青山縣送幾大車金銀玉器跟綢緞過來。
東西昨天下午才進的府。
雲執站在時府牆頭下,兩眼放光。
金子,他來了!
雲執保證自己不多拿,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他只拿上午的辛苦費。
再過半個時辰就是宵禁,雲執圍着時家繞了一圈,終于找到一處沒有光亮的院子,想必是廢棄的後院,真是上天佑他。
雲執腳尖輕點,貓兒似的跳上牆頭半蹲下來,視線随意掃過院內,一眼就看見院中老梨樹下的紅色身影。
那顆枝繁葉茂的老梨樹下橫着口棺材,這還不瘆人,瘆人的是棺材板上坐着個紅色的身影。
院內光線雖然昏暗,但除了看不清臉,其他該看見的不該看見的都能看到大概輪廓。
雲執望過去的那一瞬間,對方頭一擡似乎也朝他看過來。
兩人一上一下隔着段不遠的距離相互對視。
今夜月半圓,清冷的月光灑在庭院裏,一陣寒風吹來,棺材上紅衣鼓動長發飄起。
按理說像他這樣武學世家出身的少年,尤其是自己這種武功高強立誓要行走江湖的少俠,最大的品質就是沉着冷靜臨危不懼,一般情況下絕對不會大驚小怪的大喊大叫,除非——
太、吓、人、了!!!
“啊——”
兩人同時尖叫出聲,被彼此吓的滿地亂爬。
“有鬼啊!”
雲執胸口心髒突突跳,貓兒似的脊背炸毛,沒有半分猶豫,怎麽上來的又怎麽跳下去。
那是什麽東西!
他腿都是軟的,扶着牆根撫着心髒亂跳的胸口,“吓死小爺了。”
院內時清幾乎瞬間彈跳起來,脫了鞋就朝牆上扔,“靠!抓賊啊!”
有賊惦記她的棺材板!
真是世風日下賊心不古!
府裏傭人聽見聲音抄上家夥沖出來,“賊在哪兒賊在哪兒?”
她們跑過來賊是沒看見,只看見時清光着腳丫子站在棺材板上,紅色衣袍鼓動,長發飛舞,兩眼放光,像是要吃人。
那場面一度有些詭異,尤其是院裏沒有點燈,她朝這邊看過來的時候,清冷月光正巧映在她冷白皮的臉上,慘白慘白的。
時清一扭頭,活生生吓暈兩個膽小的傭人。
“……”
“還能不能有點用!”時清伸手指牆頭,氣的差點跺腳,“給我去追啊!”
她聽聲音聽出來,就是上午那個算命的小騙子。
好家夥,坑蒙拐騙行不通還開始改行翻牆行竊了。
“找人給我去查,看看究竟是誰敢夜闖我時府!”
等人都走完,時清才放下小時大人的包袱,呼出一口氣扶着棺材板慢慢坐下,“呼,吓死我了。”
一擡頭突然看見一個人,差點提前去世。
蜜合,“?”你确定吓着您了???
蜜合給時清把鞋撿回來穿上,餘光瞥了眼還躺在地上的兩人,眼皮抽動。
……這到底是誰吓誰。
是您吓賊吧。
雲府裏——
雲執翻牆離開後,鴉青就一直坐在院內臺階上等他。
前後不過半柱香的功夫,他又從牆外跳回來。
鴉青驚喜的拍拍屁股上的灰塵跑過去,“小公子,發現金子了嗎?”
雲執連回屋的力氣都沒有,坐在剛才鴉青坐着的臺階上,啞聲說,“發現了。”
他心有餘悸,“我被發現了。”
“……”
雲執艱難的跟鴉青說,“主要是時家鬧鬼,特別吓人,以後還是離遠點。”
鴉青倒抽了口涼氣,臉色明顯更猶豫了。
“怎麽了?”雲執問他。
鴉青咬咬唇,絞緊手指,“小公子,今天晌午您不在府裏,我在主君那邊聽說了一件事情,好像是從時府傳出來的。因為還不确定,就沒敢告訴您。”
雲執疑惑的擡頭看他。
鴉青眼神掙紮,小聲說,“聽聞小時大人,哦,就是您白天跟蹤的那位。”
“怎麽了?”
“她說她要娶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