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已修

意識到他在“性”上可能存在有悖主流觀念的“不正常”後，言清書第一時間認真反思了一番自己的成長歷程。

他的青春期一切正常，唯一和其它男生不同的大概是，他的精力除了耗費在學業上，剩下的全部貢獻給了足球。

情窦初開的年紀，男生們湊在一起多少都會聊起心儀的女生，再不濟也會私下交流探讨對某些“動作女星”的看法。

而言清書從來不參與這類談話，對小電影也是興致缺缺。比起和小夥伴們讨論班裏哪個女生最漂亮，硬盤裏哪部片子最撩人，他更傾向于叫上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去球場踢球。

那時候他的家境還很不錯，家裏又只有他這麽一個的孩子，言父言母向來十分舍得在他身上花錢。見他從小就對踢足球感興趣，言父幹脆在附近的體育館辦了張年卡，讓他随時可以預約那裏的足球場練習玩耍。

讀小學時大家懵懵懂懂，基本是言清書一招呼大半個班的男生都願意跟着他跑。可上了中學後就不一樣了，一來學業負擔加重，二來打籃球明顯更能吸引他人，尤其是異性的注意力。

漸漸地，言清書很難再在學校裏湊滿人，他不得不厚着臉皮跟體育場裏的其他足球愛好者玩。

沒想到因禍得福，這些常來踢球的人裏就有幾個半專業人士，他們見他年紀雖小，身體素質卻很好，又對足球發自內心的熱愛，不免開口提點了幾句。

言清書一向聰明，自然聽出了這些人不是等閑之輩，于是對周末固定的踢球活動越發上心，甚至做起了以後當個專業球員、拯救國足的白日美夢。

可惜天不遂人願，他的理想在初三時終結于言父的投資失敗。

随後而來的金錢以及精神上的壓力讓他再也無暇在草坪上奔跑。高中課業本來就重，他空餘的間隙還要去打些零工補貼家用，恨不能一個人掰成兩個人用。而在這日複一日的辛苦裏，被迫放棄的不僅是足球，還有少年對異性青澀的情愫。

三年光陰匆匆而逝，忙碌的言清書甚至沒能記清班裏每個女生的樣貌，更遑論跟其中哪一個發展出超越同學的關系。

所以那種因為做了和心上人相關的春夢，從而早上需要洗床單的事一次也不曾在他身上發生過。不知道是不是保持了初中踢球時在飲食運動上良好習慣的緣故，他的體質倒是沒有被生活的重擔所拖累，一直都比同齡人強，時不時就會“精滿自溢”。

也正是因為生理上的反應與同年紀的小夥伴相差無幾，他從來沒想過自己在這方面有什麽問題。

沒時間所以不喜歡看片，沒喜歡的人所以不做春夢，擔心沒精力上課所以很少自撸——他隔壁寝室就有個男生天天都要跟右手“來一發”，外表看不出什麽異樣，但一讀書就犯困，一動起來就虛。他還要靠成績掙錢掙未來，自是承擔不起半點風險。

介于所有行為他都能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直到交了林婉這個女朋友，言清書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欲望值”似乎真的有點低。

要知道，q大的查寝只針對大一新生，所以大二往上出去租房同居的小情侶不少。校外500米就有一家單晚只要99元的快捷酒店，它們甚至貼心地為囊中羞澀的大學生們推出了66元三小時的鐘點房。

客觀條件如此便利，言清書卻從來沒想過帶林婉去“體驗”一番。他也不确定自己究竟是出于尊重還是單純地沒“性致”，好在倆人平時都很忙，多少能在明面上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遮掩過去。

“時間不早了，你快上去吧……接下來學生會還有活動，估計又要忙上一陣子。”言清書柔聲地阻止林婉繼續說下去，見後者的神情驟然變得黯淡無光，心裏不由生出一絲愧疚，補償般低頭在她唇邊輕啄了一口。

“等事情了了，我們找個周末去郊外農家樂玩兩天？”他在她耳邊建議道，刻意壓低的聲音在夜色裏聽着格外有磁性，燙的林婉心頭一顫。

她擡頭看着他，眼底是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癡迷和渴望。

如果他現在能緊緊抱住她，狠狠吻她就好了……

林婉被自己的心聲吓了一跳，腦中又不合時宜地想起方才她無意間瞥見的畫面——那是另外一對在陰影處卿卿我我的情侶，男生的手正不安分地伸進了女生的衣擺下方……

她臉上一熱，連忙制止自己繼續浮想聯翩。言清書在這方面一直很佛系，指望他會在大庭廣衆下跟她那麽親熱，壓根不現實。

老實說，剛開始交往時林婉是很欣賞言清書的“君子之風”的，但時間久了，她又漸漸不滿起來。

不占女生便宜的紳士風度确實值得贊揚，可對着親親女友也這麽有“距離感”就不是什麽好事了。食色性也，不止是男人有欲望，女人亦是一樣，尤其是對着像言清書這樣的校草級男神。

林婉不敢說自己完全不饞言清書的身子，至少對方若是想更進一步，她不會拒絕。何況，有時候男人的渴求也是對女人魅力的一種肯定。由于倆人顏值上的不對等，林婉在這個問題上難免會比普通女生更敏感多疑一點。

要不是跟言清書親熱時她能感覺到對方身體上的沖動，林婉簡直要懷疑他所謂的喜歡自己是不是假的。

明明生理正常，卻始終克制着不帶她去開房，與某些剛确定關系就想拉女朋友去床上交流的男生比起來，言清書絕對可以說是聖人一個了。

林婉對此有過各種猜測，例如他其實是為了省開房費才心甘情願憋着自己，但最後無一不被證實是錯的。無奈之下，她不得不接受現實——自己的的确确找了個草食系男友。

不過這樣也好，林婉忽地想起上個月剛認識的那個人，一腔小女兒心思瞬間散得幹幹淨淨。

第一次嘛，如果不能給個最帥的，好歹也要給個最值得的。

“好，那我回去了，你也早點睡噢。”林婉又恢複了往日善解人意的樣子，踮腳也親了言清書一口作為告別。

言清書含笑目送她進了女生宿舍樓，神情在昏黃的路燈下晦暗不明。

希望她能抵得住誘惑，不要辜負他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