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已修
江君惟不知道言清書信沒信自己的打量是“無心”的,但對方總歸是撤走了盯在他身上那深深探究的目光。
真險吶,江君惟暗暗感嘆,他那因為受到驚吓而快速跳動的心髒這才逐步恢複正常。只是等情緒穩定下來了,他又開始懊惱起自己方才的害怕和懦弱。
明明他才是那個多活了幾年的人,為什麽還會被言清書的一個動作或是一個眼神壓制,甚至不受控制地想要……臣服和逃離?
江君惟被自己腦中冒出的這兩個詞生生逗笑了,言清書不過是個大三學生,有什麽好怕的?他上輩子和寧臻分手後雖然職業生涯受挫,只當了個小公司的經理;但在寧氏的那兩年,他可是實打實的高管,怎麽算都比眼前的言清書強多了,自己到底心虛個什麽勁兒?
何況,前世言清書同寧臻幾年的感情都敵不過空降的他,更遑論今生他們倆壓根就沒開始過了……想到這裏,江君惟的臉色總算微微好轉。
自己與其浪費心思去關注無用的言清書,還不如好好想想該怎麽提前對付這個半路殺出來的蔣源。
老實說,上輩子直到出局前,江君惟都沒想過蔣源同樣喜歡寧臻的可能性。和絕大部分人一樣,他也覺得但凡蔣源對寧臻有幾分意思,早就該下手了,不可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和別的男人卿卿我我。
可偏偏這個男人就是這麽沉得住氣,打着“哥哥”的幌子守在寧臻身邊,用各種或明或暗的手段趕走了所有圖謀不軌的男性生物。
江君惟自己就是一時不察,中了蔣源設下的圈套,讓寧臻失望透頂後不得不含恨離開的。
他走的時候心裏裝的還全是對寧臻的愛意和對結束這段戀情的不舍,畢竟像她這樣漂亮有錢又癡情的女生誰不喜歡?大概只有言清書一個,會傻兮兮地把珍珠當成魚目。
可随着時間的流逝,江君惟的想法慢慢變了,特別是在他發現自己怎麽也無法再找到一份大企業的高管工作之後。
當初在寧氏,他的升職加薪來得不費吹灰之力,他一直以為那是自己實力足夠強大的關系。但從寧氏離職後,屢屢碰壁的求職經歷卻告訴他,他向來引以為傲的名校加海歸的履歷根本算不了什麽。
有着類似背景的人不計其數,他身上并沒有任何比他們突出的優勢。而最諷刺的是,到頭來他簡歷上最引人注目的反倒是在寧氏的那兩年工作經驗,幾乎所有面試官都會興致勃勃地問起他許多與寧氏相關的問題。
久而久之,江君惟逐漸陷入一種矛盾的狀态。一方面他覺得自己的能力足夠讓他找到一份人人欣羨的好工作,與他是否在寧氏工作過毫無關系;另一方面他又忍不住把自己在寧氏兩年“輝煌”的職業生涯當成賣點,去換取求之不易的面試機會。
他在自負與自卑的情緒中交替沉淪。時過經年,他才驀然發現原來自己“出道即是巅峰”——他的職業生涯早在就職寧氏時就到達了頂點,往後的一切都是在走下坡路,區別不過是有時候坡陡一點,有時候坡緩一點。
這對從小就是“天之驕子”的江君惟來說是件很難接受的事,他又不可能承認自己有錯,那麽就只能怪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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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中慢慢生出了怨怼,既恨上了那個直接害他“被分手”的蔣源,也對固守原則狠心跟他斷絕往來的寧臻沒了念想。
或許是他的怨念太深,在某個借酒消愁宿醉後醒來的早上,江君惟驚愕地發現自己居然回到了大三——他命運發生轉折的那一年。
他又驚又喜,激動得好幾天不敢睡個安穩覺,生怕一覺醒來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不過即便是夢,也擋不住他改變自我人生軌跡的決心。
江君惟立刻取消了去國外當交換生的計劃,一來經歷過一次,他早已明白這樣的留學實際意義不大;二來他得留在q大,确保寧臻這回沒有找錯心動男生。
若說重來一次,他對寧臻的愛戀還剩下多少,恐怕江君惟自己都不敢深想。但他十分清楚自己愛不愛寧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讓寧臻深深地愛上他。
寧臻的愛很值錢,值錢到足以讓他打造一個全新的人生。
譬如言清書,他上輩子依稀聽說前者自主創業取得了巨大成功,搖身一變成了q市裏排的上名號的傑出青年企業家。
這個消息讓江君惟如鲠在喉,嫉妒過後湧上來的是濃重的不甘心。明明他們兩個在學校的成績不相上下,他甚至還比言清書起點更高、條件更好,憑什麽最後混成“富一代”的是對方而不是自己?
自視甚高的人往往不會從自己身上找問題,江君惟正是如此。他思考了很久言清書能夠鯉魚躍龍門的奧秘,最終認定後者絕對是在同寧臻交往的那幾年時間裏,暗地裏完成了資本和人脈的原始積累。
這樣一比,他簡直可以說是傻到家了,和寧臻在一起就真的只是在認認真真地談戀愛,根本沒想過給自己謀取什麽福利。
他就是吃虧在太老實,以至于後面不小心上了蔣源的當,讓寧臻誤會他把金錢和權勢看得比感情更重要。
如今回想起來,寧臻那時候怕是對他的真心也有限,否則為什麽不能原諒他,不能再給他一次機會呢?說到底,還是不夠愛吧,他不過鬼迷心竅了一回,她就直接将他判處了“死刑”……
所以重活一次,江君惟已經不想再去糾結那些情情愛愛,他不介意跟寧臻再談一場戀愛,但前提是一切都得按他的節奏來。
他不會輕易讓寧臻“得手”,他要她的一顆心徹徹底底淪陷。只有那樣,他才能完全改變自己“泯然衆人矣”的命運,成為社會金字塔尖端的那群人之一。
江君惟掩飾住心裏的不痛快,重新打起精神來。蔣源的出現是危機也是轉機,沒準他還能趁其不備,反将一軍呢!
一旁的言清書用餘光瞥了瞥江君惟的側臉,視線悠悠地飄過相談甚歡的寧臻和蔣源,眼底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