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已修
寧臻于是妥協道：“師傅, 這樣吧，你們再耐心等十分鐘，人要還不來你們就直接走吧, 配送費我們照付。”
“你……确定我們只要再等十分鐘？”領頭的送貨員有些猶豫，生怕寧臻使的是緩兵之計，十分鐘後又有一個十分鐘。
“是的，我說話算話。”寧臻說的非常肯定, 她想好了, 如果十分鐘後林婉還不回來, 她就網上現約搬運工, 決不能讓這件事落下任何話柄。
當然, 這些額外的損失都是要算到罪魁禍首林婉身上的。
送貨員面上一喜, 不用幹活還能白拿錢, 這種好事上哪兒找去？當即樂呵呵地答應了。
老實說, 寧臻對林婉十分鐘內能不能回來半點底氣也沒有, 看來今天的虧是吃定了。她繃着一張小臉，拿出手機，提前開始搜索搬運工人的信息。
不多會兒, 她的衣袖忽然被人輕輕扯了扯。
她轉頭一看，言清書正低頭望着她，用眼神示意她到一旁說話。
寧臻不明所以, 但還是順從地跟他往邊上走了幾步。
“學生會辦公室和機房在同一層樓，我有鑰匙, 林婉估計一時半會到不了，我們不如先把東西搬到辦公室去，你覺得怎麽樣？”言清書溫聲問道，“同層之間搬運也方便, 你就不用另外再找人了。”
他方才剛好瞥見寧臻在浏覽同城搬運的網頁，驚訝過後又有種理應如此的感覺。
寧臻曾經是外聯部的成員，想必親身體會過這類“白嫖”學生勞動力的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以她的性子，肯定是選擇花錢解決，而不是像送貨員建議的“找幾個人”幫忙。
早知道林婉會這麽沒有時間觀念，他就不會“無意”中忘了提及寧臻也在的消息了。言清書原想着林婉可能會晚上個幾分鐘，正巧讓他和寧臻多相處一會，誰知對方竟離譜到這個地步，掐着點跑老校區去了……
寧臻氣呼呼的樣子雖然在他眼裏也很可愛，但他更希望看見的是她的笑臉，而不是為了個不值當的人受氣。
不能再拖了，這兩天就找個機會把林婉劈腿的事曝光吧，言清書心想，讓她和王義成暗度陳倉了這麽久，自己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寧臻并不知道自己不過皺了幾次眉，言清書就徑直決定提早送林婉“上路”，她仔細思考了一下對方的提議，發現這的确是目前最好的解決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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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同一層樓和放在大廳代表的是兩個意思，林婉到時候就是想把責任推到寧氏配送不力上，邏輯上也說不過去——人家都能把電腦搬到四樓了，難道還差辦公室同機房之間的幾步路嗎？
“我覺得沒問題，就這麽做吧。”寧臻的臉色終于有所好轉，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笑容，“幸虧有學長你在。”
言清書的目光貪戀又克制地從她臉上滑過，低笑道：“沒事……等這麽久該凍壞了吧，你先到大廳裏歇一會兒，我去跟他們談。”
寧臻也不跟他客氣，應了聲“好”就進內室避風去了。
從言清書嘴裏得知情況有變，幾個送貨員不無遺憾，世上果然沒有免費的午餐。
心裏可惜歸可惜，他們手上的動作卻絲毫不受影響，兩人一組利索地開始往四樓辦公室搬電腦。
言清書和他們一起上的樓，順手幫着拎了兩個紙箱。寧臻坐着緩了片刻，在送貨員搬第三趟的時候也起身跟了上去。
學生會辦公室寧臻大一的時候來過兩次，但都是辦完事就走，并沒有細看內部長什麽樣。這回算是因禍得福，讓她能不受拘束地觀賞清楚。
辦公室比她想象的要大許多，兩側書架中間擺着一道屏風。她對那個古色古香的屏風印象深刻，原以為屏風後面就是牆，剛剛走近了才發現居然別有洞天——
屏風不是拿來當裝飾的，它的确是作為遮蔽物隔開了另一邊的會議室。
為了不擋住路，言清書讓送貨員把紙箱統統堆在了一側書架前，這樣既能一眼看見“存貨”，又不會影響會議室的使用。
百無聊賴的寧臻在辦公室裏走了兩圈，發現除了門口有朝外的監控器外，室內沒有安裝任何監控設備。
她有些擔心，轉念一想辦公室只有一個門，窗戶又裝了防盜網，監視器能監控都有什麽人進出就足以保障安全了。
很快送貨員便把電腦都搬了上來，寧臻清點好數目後簽了單子，掃碼付款後承諾會給他們一個好評。
四個送貨員心滿意足地走了，寧臻和言清書也沒多呆，跟着離開了辦公室。
下樓途中，言清書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後告訴寧臻，林婉發消息說她大概還要半個小時才能到校門口。
寧臻無語極了，對于一個遲到了一個多小時的人她實在沒什麽好說的，語氣冷冷道：“你叫她先回辦公室确認東西數目沒錯，然後再來找我們簽字……”
她頓了頓，複又說道：“不，應該說是找你簽字。學長，我不想見她，單子我一會兒交給你，你把剩下的手續搞定，可以嗎？”
言清書看着她神情恹恹的一張臉，心疼地應下了。
倆人出了行政樓，都往宿舍的方向走去。也許是剛合作完的關系，他們一路雖然沒怎麽交談，但氣氛卻挺和諧，并不覺得尴尬。
到了分岔路口，寧臻停下來打算把簽收單轉交給言清書，誰知把包翻了個底朝天，連個紙片也沒找着。
寧臻臉上流露出幾分焦慮，努力回想着自己可能把東西放哪兒了。簽收單倒不是不能補一份，就是比較麻煩，因為需要公司的蓋章。
想了半天，她只有學生會辦公室一個懷疑地點，畢竟在那之前她的包一直都沒打開過。
寧臻不好意思地跟言清書說明了狀況，後者臉色如常，并沒有因為要再往回跑一趟而有所不快，甚至還寬厚地安慰她不用擔心，大不了他一會回寧氏再補一份。
他越這麽善解人意，寧臻越覺得羞愧，她居然連幾張紙都保管不好，怪不得寧致要額外派他來“協助”自己……
由于心中有愧，寧臻這一路走得飛快，倒是言清書不急不緩，她一個做錯事的人也不方便催他，只能耐着性子陪他慢慢走。
倆人一進辦公室，寧臻就迫不及待地沖到另一邊的會議室，她記得自己剛剛在這邊徘徊了許久，簽收單沒準是那時候不小心掉出來了。
只是她瞪大眼睛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寧臻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言清書站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視線落在屏風旁邊高高的一堆紙箱上，福如心至般突然問道：“會不會夾在那堆箱子裏了？”
寧臻循聲望去，想起自己方才中途拿提貨單的時候曾經把包脫下來放在箱子上，說不定連帶着把簽收單也扯掉出來了……
她立刻走過去，踮起腳從箱子最高的地方開始往下檢查。如果真是落在這裏，大概率會夾在紙箱之間的縫隙裏。
一百多個箱子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言清書擔心寧臻看花眼，也跟着從另一頭幫着查看起來。
倆人個子在同齡人當中都算高的，沒多久就得彎下腰才能看得清箱子的夾縫。
整個房間異常安靜，所以忽然響起的開門聲顯得格外清晰。
蹲着的寧臻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外頭一道熟悉的女聲就伴着關門聲一起傳入耳中。
“哎呀，你的手往哪兒放呀？別忘了門上面還有監視器……”
赫然是林婉的聲音。
寧臻直覺有些不妙，下意識收回了本來要起身的動作，轉而望向身旁的言清書。
他正面無表情、目光沉沉地盯着眼前的箱子，似乎想透過縫隙看到外面的場景。
寧臻心裏頓時“咯噔”一跳，猛地意識到自己十有八九是撞上了某些見不得光的事。
果然怕什麽來什麽，下一秒就聽見一個略顯油膩的男聲說道：“放心吧，這個監視器的拍攝角度我可比你熟多了，保證什麽都拍不到。”
聲音似曾相識，寧臻稍微一想，便在記憶中匹配到了它的主人——
學生會副主席王義成。
寧臻不敢再看言清書了，外頭那對男女說話的語氣明顯不是一般的親昵，再加上林婉那句引人遐想的“手往哪兒放”，很難叫人不往遼闊的大草原上想。
也不知道她現在立馬站起來大聲打招呼，然後假裝自己什麽都沒聽到還來不來得及……寧臻心中忍不住小小地垂死掙紮了一下，餘光恰好掃到言清書如磐石般一動不動的身影。
她哀嘆了一聲，默默放棄了這個裝傻脫身的念頭，在心裏祈禱外面的“偷吃”二人組就此打住，不要再說什麽令人想入非非的話。
但很顯然，林婉和王義成的打情罵俏才剛開始。
“都怪你，要不是你非得在廁所……我也不會遲到這麽久，等下還得找人把東西搬去機房，麻煩死了……”林婉的聲音只在“廁所”兩個字後邊含糊不清了一下，其他的皆是清清楚楚。
寧臻聽得頭皮發麻，林婉還不如明說是怎麽回事呢，越這樣囫囵帶過越容易讓人浮想聯翩。
相比之下，王義成就“上道”多了，一句話直接明白地點破了他們兩個的關系。
“這點麻煩算什麽？你剛才可是舒服得要p了，我手上現在還是一股子你x水的味道……”
“讨厭啦，是你太厲害了，不然我怎麽會忍不住……”
寧臻：“……”出軌的人講話都這麽騷的嗎？
“還有更厲害的，你要不要試試？”王義成不知道做了什麽，林婉的回答被幾聲嬌踹所取代。
“說起來，你的男朋友言清書他是不是不行？否則怎麽忍心讓你這麽個嬌人兒一直獨守空房？”
“誰知道呢？沒準……嗯啊……他青春期的時候撸多了，現在……嗯啊……心有餘而力不足，虛……虛得不行……”
林婉幾句話說得斷斷續續，間或夾雜着衣料碰撞的窸窣聲。
這麽隐私的話是她能聽的嗎？寧臻苦不堪言，完全生不出一點八卦的興趣來。
“要不要試試這裏的廁所？”
“辦公室就……嗯……挺好的。”
交談暫時中斷，換成了微弱卻可疑的水漬聲。
被迫聽了大半章“有聲”版某棠文學的寧臻此時恨不能縮到牆角裏去，這倆人真是浪得沒邊了，名不正言不順的也敢到處亂搞，全身的營養怕不是都喂到膽子裏了？
她一個旁觀者都聽得既尴尬又羞恥，可想而知作為當事人的言清書是什麽心情了。
再聯想到他前兩天在包廂裏不合時宜的一番言論，寧臻突然恍然大悟——言清書肯定是早就察覺到了林婉的異常乃至變心，卻仍舊抱着一絲希冀以為能夠挽回對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