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言教授今天明顯是故意, 真卑鄙。”

“他的确很卑鄙, 不過好羨慕他呀, 女朋友好漂亮。”

“哎，羨慕不了，要是我們有教授那種配置, 早就有女人了，至于這樣嗎？”

“就是，有錢有顏有高度，三十三歲才脫單, 其實他挺失敗的。換作是別人, 早就當爹了。”

“……”

躲在資料室的言教授聽到後面, 心裏冷哼一聲, 一群吃不了葡萄說葡萄酸的屌絲。

那天雖然回擊了方橋, 但他說的話一直萦繞在海星心頭。的确, 如果她真想跟言朗有未來, 海洋的事情是繞不過去的。即使言朗不介意，言家不介意, 她心裏就是些跨不過去。

更何況，她一直相信她爸的為人，相信他是被冤枉的。

最近文景那邊都沒有案子的消息，她按捺不住，于是約了他周六晚上吃飯，順便再詳細詢問一下案件的情況。

當言朗得知她要跟文景去吃飯，他說什麽也要跟着去。

“你別想太多, 我就是想去問下案子的情況，你跟着去做什麽？”海星說。

言朗不肯妥協，“那我也過去聽聽。”

海星知道肯定甩不掉他，只能叮囑他：“人家現在對我真沒什麽，你別到時候動手動腳，讓人笑話”。

言朗信誓旦旦保證：“當然，我斯文人，動什麽手？”

“……呵，還斯文人，到底是誰不久前把人踢進醫院去了。”海星朝他翻了個白眼。

言朗面不改色地回答：“那是意外，也是他太孱弱的原因。”

海星：“……”

吃飯的地點就是一家普通的粵菜館，他們到達的時候，文景已經到了。

對于言朗的出現，文景有一絲意外，但看着兩人十指緊扣，他也明白過來了。其實從看出海星喜歡言朗的那時候起，他就預感兩人會在一起。海星的性格脾氣她很了解，認定的東西很難會改變，更何況他們之間不是她一人動情，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在一起是遲早的事情。

他當初堅持追求海星，是不想就這樣錯過了她，但其實從一開始，他就底氣不足，所以後來放棄得也很快。

文景站起身來，主動朝言朗伸出右手：“言教授，你好！”

言朗沒想到情敵表現如此大方，這讓他有些始料不及，他點了點頭，伸出右手握住文景的手：“文律師，你好！”

兩人的手一碰就分開了，海星看氣氛還正常，心裏松了一口氣。

三人落座，文景把點餐紙遞給海星跟言朗，“用餐高峰期，我擅自點了些菜，言教授看看，需要加些什麽菜。”

言朗接過點餐紙，掃了幾眼，發現目前已經下單的菜都是海星喜歡吃的。呵……果然對他家星星仍心存不軌，幸好他今天跟着過來了。

他勾了幾個菜，然後把點餐紙遞給服務生。

“文律師，請問我岳父案子目前的情況是怎樣，遇到最大的困難時什麽？”言朗身子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長手一伸就搭在海星的椅背上，從文景的角度看過去，他就像擁着她那樣，占有欲十足。

什麽岳父？這人真會胡說。海星聽得嘴角抽抽，她忍不住側過頭去看他。她朝他甩了個眼色，他跟她對視了一眼，然後把目光看向文景，好像壓根兒也領悟不到她的暗示一般。

兩人的互動落在文景眼裏，他只是一頓，也沒有追求這聲“岳父”是否有事實支持，他開始專業地向他們陳述案件的情況。

“海洋于1997年因涉嫌強/奸/殺人而被逮捕，1998年被判決犯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犯□□婦女罪，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決定執行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海洋不服，向省高級人民法院提出上訴，上訴失敗，被執行死刑。”

“2008年一名叫陳大貴的男人落網後稱自己犯了多起案件，其中一起案件跟海洋涉嫌的案件的吻合度非常高。一審判決後，陳大貴以此案未被公訴和有重大立功表現為由上訴。”

“2008年我爸文山成為海洋案的代理律師，然後開始了長達九年的拉鋸戰，曾經向省高級人民法院提出查閱宗卷的要求五十多次，但都被拒絕了。文山退休以後，此案由我接手至今。”

“2017年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陳大貴強/奸、故意殺人罪一案。庭審中，出現了訴訟史上罕見一幕：被告人及辯護律師稱這樁犯罪行為是本方當事人所做，公訴方稱被告人沒有實施這樁犯罪行為。最後，省高級人民法院駁回陳大貴上訴，維持原判。”

“2018年最高人民法院指令省高級人民法院複查海洋案，并向海星發出立案複查判決書。”

“雖然我們已經拿到複查判決書，但到目前為止，我們申請查閱宗卷的請求還未通過。案件停滞在這裏好幾個月了，毫無進展。”文景說到最後，語氣有些無奈。

“如果這個案件得到律師界有公信力的人物聲援，會不會加快案件的推動？”言朗問。

文景點了點頭，道：“當然，其實案件出現疑點之後，受到了很多律師界的大人物關注，只不過拉鋸時間太長，最後就不了了之了。”

“好，我知道了。”言朗應道。

恰好這時服務員上菜，他們暫時中斷讨論，先吃飯。

文景也知道海星喜歡吃蒜蓉蒸開邊蝦，今天也點了。當一大盤蝦被擱在餐桌的中間，海星一雙眸子亮了亮。

“海星，你喜歡吃蝦，今天多吃幾個。”文景微笑道。

海星當然想吃，只不過一想到吃了嘴裏就有一股蒜蓉味，她就猶豫了，“……我最近上火，還是不吃了，你多吃幾個。”

話音剛落，海星碗裏就已經多了兩個蝦。

她有些驚愕，側過頭去看言朗，只見他擡手摸了摸自己的發頂，聲音溫柔又寵溺地說：“沒關系，吃吧，即使你嘴裏一股蒜蓉味，我還是會親你的。”

“……”海星的臉頓時比碗裏的兩只熟大蝦還要紅。

她偷偷瞄了文景一眼，只見他剛想伸出去的筷子一頓，臉上表情一僵，但很快假裝什麽也沒聽見，臉色如常地夾了一根青菜。

海星覺得丢臉極了，看着言朗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她就來氣，放在桌子底下的手忍不住去掐他的大腿。可她的手還沒碰到他的大腿，就已經被他先一步抓住，然後聽到他狀似無奈地說：“吃飯的時候認真一點，牽着手怎麽吃呀？算了，就牽一會兒，牽完就好好吃飯。”

“咳……咳……咳咳咳……”對面的文律師被青菜嗆到了，一邊捂住嘴一邊模糊不清地說：“我……先……去洗手……間……處理……一下。”

看着文景腳步慌張朝洗手間走去，海星羞得只想找地洞鑽。她轉過頭狠狠地瞪着言朗，“你幼不幼稚呀？都在胡說些什麽，我以後還怎麽見人呀？”

說完，海星一臉生無可戀地捂臉。

“星星，別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個文景擺明是對你餘情未了。”言朗冷哼了一聲，道。

海星把手拿開，露出臉來，氣憤地說：“你別再瞎說了，等會被人家聽到，真是丢臉丢到外婆家。”

“我沒瞎說。”言朗朝中間的蒜蓉大蝦擡了擡下巴，“你看他，還特意給你點了這道菜，還說不是別有企圖。”

海星真要敗給他了，“你不要再亂吃醋了行了行，人家随便點的一道菜你就腦補出這麽多。文景現在對我真沒什麽了，我都聽說他現在有女朋友了。”

“……真的？”言朗的臉僵了僵，有些不信，問：“你不是……在糊弄我？”

海星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我糊弄你幹嘛？那是文景的好兄弟，就是你上次碰見我跟他在桂花苑吃飯的那個袁宇，是他親口說的。”

“都是道聽途說，你又沒親眼所見。”言朗自知理虧，但還是極力挽留自己的面子。

話音剛落，他不經意一瞥，就瞥到玻璃牆外面一對抱在一起的情侶，女的他不認識，男的正是剛剛被青菜嗆到而上了洗手間的文景。

下一刻，文景就領着自己女朋友進來，大方向他們介紹：“言教授、海星，這位是我女朋友瑩瑩。她加班到現在還沒吃飯，不知道你們介不介意讓她跟我們一起吃飯？”

“當然不介意。”海星立刻回答道，“瑩瑩，快請坐。”

“謝謝你們啦！”瑩瑩性格活潑，一點都不拘謹，在海星的對面坐了下來。

這頓飯的下半場，出現了大逆轉。

原本被秀恩愛秀得嗆青菜的文景，在女朋友到來之後就拿回主場。

瑩瑩本來就特別開朗，加之是剛畢業的小女生，談起戀愛來特別地黏糊人。整頓飯下來，都在差遣文景伺候她，給她剝蝦，給她夾這個菜那個菜，偶爾她給文景喂個東西當做獎勵。文景剛開始還有些放不開，但瑩瑩随便撒個嬌他就棄/械/投降了，她說什麽就是什麽。

反觀海星，她本來就內斂，在外人面前就更甚了。言朗給她布菜、剝蝦，她都可以接受，但讓她喂言朗吃東西，在家裏還可以接受，在外面是不可能的。

言朗自己吃自己的，看着對面的瑩瑩時不時對文景投懷送抱，心裏那個羨慕妒忌恨呀！

幸好，八點剛過，文景跟瑩瑩要先行離開，因為兩人要去看電影。

等兩人走了以後，飯店送的水果才姍姍來遲。

“星星，喂我吃塊蘋果好不好？”言朗伸手摟住海星，輕聲要求道。

海星斜了他一眼，氣鼓鼓地說：“不要。”

言朗知道她還在為自己今晚秀恩愛的行為生氣，他摟着她的力度更強了，語氣酸酸地說：“星星，就喂一塊好不好？你看剛才瑩瑩喂了文景吃了好多東西。”

海星冷哼一聲，“衆目睽睽的，人家瑩瑩小年輕才好意思，我一大齡青年還喂食，我怕人家笑話我。當然了，只要你言教授開口，多得是十八歲年輕貌美的小女生排隊喂你吃東西。”

言朗一聽，整張臉都冷了下來，聲音很硬，道：“海星，這樣的話你不準再說第二次了。”

這話落入海星耳裏，就變成了他在教訓自己了。她心裏頓覺委屈，一雙眼睛剎那間就紅了。她什麽也沒說，站起身來就往外跑。

言朗反應過來就往外追，卻被服務生截住了，“先生，你還沒結賬。”

眼看着海星越跑越遠，言朗急得直接從錢包裏面拿了一小疊人民幣遞給服務生，然後急匆匆地往外跑。

“喂，先生，多了三百塊，喂……喂……喂，你不要嗎？”

“不要了。”

海星跑出來之後也不知該去哪兒？盲目找了個方向就往前沖，但沒跑兩步，手就被拉住了，緊接着就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言朗把人逮住之後就牢牢抱着不放，一邊親吻她的發頂一邊低聲道歉，“星星，對不起，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我錯了，你打我罵我都行，但千萬別不理我。”

海星的頭埋在他的懷裏，她輕輕地搖着頭，聲音哽咽地說：“不是……你沒有錯……是我自己心情不好……鬧情緒了，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

她邊哭邊說，聽得言朗心都揪了起來，他伸手擡起她的臉，只見她整張臉都糊滿了淚水，看得他更心疼了。他低頭吻了一下她的唇，道：“我知道你擔心你爸爸的案子，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他讨回公道了。”

海星沒想到他竟然一眼看穿了自己的心事，心裏覺得有些暖，但想起這場拉鋸戰已經到了第十一個年頭，而且案件涉嫌太多高/官要職，想翻案簡直比登天還難，她不由有些洩氣，“太難了，我害怕自己撐不下去了。”

“傻瓜。”言朗輕輕撫摸着她的臉，說：“從今以後，你有我了，你撐不下去我就替你撐。”

他一句簡單的承諾，讓她懸了多年的心終于安心下來。雖然前路仍舊很難，但因為以後身邊有他，她好像不再感到害怕了。

“謝謝你。”海星伸手摟住他的腰，把臉埋在他的胸肌上。

言朗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說：“哪有人跟自己老公說謝謝的。”

海星：“……”算了，今天暫時不糾正他的頭銜吧。

作者有話要說：  小蜜：教授你越來越不要臉了……

言教授：要臉做什麽用，不要臉才能讨到老婆。

小仙女們周末愉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