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兩人問了一路，充分利用了祁然的美貌優勢，終于兜兜轉轉找到了菜市場。
大概是為了方便拍攝，節目組把錄制地點選在了一個不怎麽發達的南方小鎮，總體不大，但格局複雜，建築群也毫無規律，街道巷陌錯綜複雜，要不是祁然方向感還可以，兩個人怕還要再耽誤些時間。
“你喜歡吃面還是飯啊？”資金有限，段又寧決定先搞定主食：“你記不記得我們住的房子裏有沒有電飯煲？”
“好像有吧，我出門的時候看了一眼廚房，好像瞥見了，”祁然懶得糾結：“實在不行就去鄰居那借一下。”
經過一路的折騰，祁然對自己的社交能力表示十分自信：“你會做什麽就買什麽，沒有的東西我去借。”
“你說的哦，”段又寧指了指身後的攝像機：“有證據的。”
“喂，你那是什麽眼神？”祁然不滿：“我什麽時候說話不算話過？”
段又寧果斷地拿了包刀削面，又挑了小袋大米：“那就都要吧，老板這個多少錢啊？”
老板正認真地看着手機，聽到他問價格頭也不擡：“面條五塊，大米二十。”
“唔，那就先留三十，”段又寧抽出三張紙幣遞給祁然：“嚴重懷疑後面還會讓我們自己做飯，幹脆直接買了。”
“也不知道節目組到底怎麽想的，這哪裏是浪漫旅行，根本是窮游吧。”祁然把錢收好，繼續吐槽節目組不做人。
菜市場不算大，好在種類齊全，段又寧先割了一斤豬肉，轉身走向蔬菜區。
“我來拿吧。”祁然順手接過他手裏的袋子：“待會兒挑菜什麽的還得你來。”
“那謝謝你啦。”段又寧輕笑。
“沒事。”做飯買菜是他的短板，祁然暫時無能為力，幸好還能拿拿東西，不然他還真不好意思白吃白喝。
“說實話，我還是第一次來真正的菜市場。”
“真正的菜市場？”段又寧失笑：“你去過假的菜市場啊？”
“之前拍戲的時候取過景，”祁然解釋道：“就是《小民》，雖然那個菜市場人更多一點，但總感覺，好像沒有這麽鮮活。”
祁然跟在段又寧身後，左右打量着，已經快到中午，菜市場其實沒什麽人，但大多數攤主還是精精神神的，或者調侃說話，或者擺弄着面前的蔬菜，偶爾還會吆喝兩聲，這種感覺不知道怎麽形容，但令人很舒服。
“那當然了，一個是電影，一個是生活，怎麽可能會一樣呢？”段又寧說着，停在一個蔬菜攤前，跟攤主打起了招呼：“大哥，白菜怎麽賣呀？”
“一塊五一斤，”攤主大哥将手中的瓜子放下，熱情的招呼開來：“你随便看，我的菜都是今天早上剛從自家菜地裏拔的，保證新鮮。”
段又寧猶豫了下，看了看周圍，大哥以為他要走，連忙挽留：“還有豆角，茄子，我的菜籃子上都寫着價格，你可以看看。”
大哥壓低了聲音：“大哥跟你保證，我的價格絕對是這一圈最便宜的。”
段又寧不是沒來過菜市場，當然知道這種雖然攤主不是一家，但是價格一般都是商量好的，何況他看了一下，這個攤主的菜确實不錯，只是......
段又寧退後一步，拉了拉祁然，小聲道：“我們還要留點錢買調料，可能不太夠。”
“那你什麽意思？”祁然學着他用氣聲說話：“要不我們不買菜了？”
“不買菜怎麽行呢？”段又寧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開口：“我的意思是，跟攤主砍個價？”
“可以啊，”祁然不懂這有什麽要小聲說的，雖然他沒見過豬跑，但是他吃過豬肉啊：“菜市場砍價，不是很正常的嗎？”
“嗯嗯嗯。”段又寧點了點頭，仍舊一動不動地看着祁然。
愣了片刻，祁然終于明白：“你讓我去？”
祁然不可思議地指了指自己，眼神裏帶着懷疑。
段又寧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祁然：“但是我也沒有經驗啊？”
段又寧保持沉默，繼續盯。
祁然：......
祁然嘆了口氣，認命地轉回身去，拿起一顆白菜：“大哥，可以便宜點嗎？”
想他堂堂新晉影帝，竟然要淪落到為了幾塊錢跟攤主砍價的地步，他已經能想象到節目播出後自己被那群“好友”們嘲笑的情景了。
“你倆在那偷偷摸摸我還以為你們要白拿我的菜呢，”攤主整個大無語：“結果就是想砍個價？”
祁然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們在完成任務，所以錢不太夠，您放心，等之後我們拿到手機一定會補給你的！”
段又寧松了口氣，從祁然身後走出來，停在攤子前，閃躲着不敢看向攤主，他一向奉行效率為上的原則，經常去菜市場也是圖個新鮮和離家近，确實從來沒有砍過價，這會兒實在是有些窘迫。
“嗐，這有什麽的，”大哥十分爽快地揮了揮手，哪就這麽計較了：“我看你們是明星吧？我在電視上看過這樣的，左右也不值幾個錢，你們看上什麽直接拿也行。”
“不用不用，”段又寧聞言連忙擡起頭，拒絕道：“您就照實稱就行了，給我們抹個零頭啥的......”
“那就都都給你們便宜五毛，你們自己看着買！”
段又寧看着挑了顆白菜，拿了幾個土豆，想了想，看向旁邊菜籃。
“你不是芹菜過敏嗎？”見他要伸手，祁然連忙打斷。
“啊，我沒準備拿芹菜啊，”段又寧越過芹菜的籃子拿了幾個菜椒：“拿這個。”
“大哥，稱一下吧。”
攤主接過去上稱，祁然跟着他去付錢，段又寧偷偷松了口氣，幸好......
“走吧。”
慶幸的表情還沒來得及收，祁然已經付好錢回到他身邊：“不是還要買調料嗎？”
“啊？哦，走吧。”段又寧迅速轉身離開，沒注意到祁然眼中一閃而過的深思。
“火腿腸拿一個，可以用來炒雞蛋！”小鎮中心街上的超市裏，陳曦正糾結地掃貨：“但是要哪種好呢？”
“都可以，你喜歡哪個就拿哪個，”程聲無奈：“但是曦曦，我們的菜譜裏現在已經有番茄炒雞蛋，青椒炒雞蛋和荷包蛋了，你确定我們還要配雞蛋？”
“啊？這麽多了嗎？”陳曦讪讪收回手：“我沒記住，那不要火腿了吧？”
“算了，你喜歡就好。”程聲伸手将他看了許久的火腿放進購物車：“還剩二十塊，有什麽想喝的嗎？”
火腿進車的那一刻陳曦已經喜笑顏開，這會兒聽他問喝的，眼神又亮了亮。
“不要可樂，”程聲微笑：“也不要任何帶酒精的飲品。”
“啊？”陳曦剛揚起的嘴角立刻垮下：“那喝什麽呀？”
程聲：“酸奶，橙汁，和礦泉水，選一個。”
“那橙汁吧。”陳曦撇了撇嘴：“好歹某人還愛喝。”
見他腦袋都耷拉下去了，程聲還是沒忍住偷偷往購物車裏塞了一小罐可樂，揉了揉他的頭，牽着他去結賬。
所有東西都買齊已經是十二點半了，兩個人甚至還買了三個橙子，也算是滿載而歸。
“我終于确定了，節目組就是存心折騰我們，”祁然單手拎着新買的大袋子菜，吐槽：“累死人了。”
“你辛苦啦，”段又寧看了看他額頭的汗：“還剩下五塊錢，你想吃雪糕嗎？”
段又寧看了看周圍：“對面剛好有個便利店，我去給你買，你先等—”
“小心！”祁然眼疾手快地将人拉進懷裏，看着呼嘯而過的車子，心有餘悸：“你急什麽！這可是馬路！”
一轉頭差點連命都沒了的段又寧還在失神，小鎮應該是前幾天才下過雨，路邊還有積水，剛剛的車車速很快，積水濺起時帶着力度，砸的他生疼，心跳飛快，上一次心跳這麽快，還是在醫院......
“對不起對不起，先生你沒事吧？”剛剛的車主已經剎了車，專門轉回來道歉：“我剛剛沒注意到這邊有人，沒傷着......”
祁然一把将段又寧拉至身後，躲過車主伸來的手：“這次沒事，下次呢？”
“這裏是鬧區，不是高速公路。”
祁然一頓輸出：“你到底會不會開車？有駕照嗎？知道什麽是交通法規嗎？我看你車上還有人吧？不為自己想想不能為別人想想嗎？”
“對不起對不起，我下次一定注意......”
“好了，我不是沒事嗎？”段又寧在身後拉了拉祁然的袖子：“算了吧，我們回去吧。”
見他面色不是很好，祁然這才作罷，轉過身看向段又寧：“你也是，平時不是挺穩重的嗎？你急什麽？不吃那個雪糕又不會怎麽樣！你......”
“你眼睛，”祁然突然頓住：“你眼睛，怎麽紅了？”
他有這麽兇嗎？把人都罵哭了？祁然突然有些失措。
“啊？是嗎？”段又寧驚醒着回過神來，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睛，結巴道：“可能是太陽太曬了吧？”
說完低下頭，扯住祁然空着的左手臂：“哎呀，快走吧，你不是早就餓了嘛？快回去做飯了。”
“這個天氣哪來的大太陽啊？”祁然無情吐槽，一邊順着他的動作轉身，別別扭扭地往前走。
“喂，你不要拉我的袖子啊，都有褶皺了，我可沒帶熨鬥！”
“哎呀，你煩死了，走不走了？”
“你慢一點，跑什麽啊！”
扛着機器的攝像師無聲笑開，忽然覺得這一對還蠻有意思的。
越走越快，直至轉過彎，将熱鬧的菜市場落在街角，初秋的風掠過，路邊木槿開得正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