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視頻裏的人祁然還有印象，是那個在微博上控訴過段又寧虐待他的前助理。

大家好，我是李航，是段又寧先生的前助理。半年前，我在微博發布自己帶有傷痕的照片并控訴段哥虐待了我，對不起，我騙了大家。

段哥他從來沒有虐待過我，我從他出道就跟着他，一年半裏，他從來沒有責怪過我，甚至沒有對我說過一句重話，那天我确實受傷了，但是我身上的傷是王歌打的，他看不慣段哥比他人緣好，所以收買了我，讓我說他虐待助理，我一時沒忍住誘惑，所以做了不可原諒的事。

半年來，我一直心懷愧疚，……

在這裏，我想對被我欺騙的大衆說聲對不起，更重要的是，段哥，對不起！

看到這兒，梁嘉已經呆滞：“他這是......準備魚死網破？”

“但是，是不是太沖動了點？”

沖動嗎？祁然不覺得，相反，他覺得段又寧是冷靜又理智的。

知道自己可能沒有那麽高的關注度，所以先放了一個似是而非的瓜，讓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他甚至連資金成本都能想到了，知道羅森不會輕易放過他，所以故意先去談解約，羅森為了留住他必定會想些陰招，誰知道這些熱度都轉化為了成全他的東風。

然後在熱度最大的時候直截了當的放出所有證據，沒有給任何反應時間，打的浩瀚娛樂措手不及，直接掐斷了浩瀚娛樂壓話題的可能性。

這麽完美的一次公關，中間怕是壓力不小吧？但就是這麽難，他做到了，沒有尋求任何人的幫助，只靠他自己做到的。

但是他就是敢，就是做到了，祁然嗤笑，從某種意義上，還挺令人感動的不是嗎？

“你沒事吧？”見他面色不好，梁嘉擔心道。

“沒事。”

他能有什麽事呢？祁然閉了閉眼，突然有些無力，他第一次這麽清晰地意識到，段又寧是真的想跟他劃清界線了。

寧願自己一個人面對浩瀚，都不願意再欠他一點人情的，

界限分明。

雖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但見祁然臉色越發不渝，梁嘉不确定道：“那這個事，你還管不管？”

管不管？

祁然冷哼一聲，拿出手機，不想他管是吧？這事他還非要插一腳了！

包廂裏，段又寧仰面遮住通紅的眼眶，耳邊充斥着羅森的胡攪蠻纏，但是他忽然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等之後關于演技的事情放出去，所有的事情就都算水落石出了吧？

解約也差不多塵埃落定，那以後他還用不用繼續……

手機微微振動，段又寧清醒過來，拿起就看到來自群聊【守護全世界最浪漫的旅行】的艾特。

【祁：@段又寧，微信好友通過一下。】

看着下面一長串的問號，段又寧無奈，劃到最新聯系人通過了他的好友申請。

【祁：你在哪？】

【祁：算了，我知道了。】

【祁：等着，二十分鐘。】

段又寧一個問號還沒發出去，看到祁然後兩條消息愣住。

等着什麽？等着誰？他怎麽知道自己在哪的？還有，他不會要來吧？

“怎麽？知道後悔了？”羅森去打了個電話，回來就看到段又寧表情變了，還以為是公司的公關起效了，冷聲輕嘲：“你不會真的以為蜉蝣能撼動大樹吧？就你那點招數，還想和公司對着幹，幼稚。”

“還跟我提解約，”羅森冷笑了聲，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一副高傲的樣子：“你以為你現在能接到的資源是靠你自己？呸！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呢？那是我，是我千辛萬苦給你拉的，不然你以為人家金主看的上你？解約，你解約後能幹嘛？回去等着祁然給你的離婚安慰金嗎？”

原主到底是為什麽會被這麽蠢的人威脅到啊？看向對面一臉傲慢的羅森，段又寧不合時宜的想。

“你非要解約是吧？行啊，只要你拿出三百萬解約費，你想去哪去哪，”羅森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但是你有嗎？”

段又寧：……

以為段又寧開始害怕的羅森越發起勁：“還有，你真的以為你離開公司還能怎麽樣？你前腳解約我後腳就能讓你在這個圈子裏混不下去你信不信？”

“我倒要看看誰讓誰混不下去！”辦公室的門被一把推開，即使沒回頭，段又寧也能感受到來人的怒火。

身邊還跟着兩個手足無措的前臺：祁然來了，誰敢攔？

段又寧驚訝地看向祁然：“不是說二十分鐘嗎？”

“加了個速，”祁然看也沒看段又寧，直接了當對上已經當機了的羅森：“你想讓誰混不下去？”

何止是加了個速啊，梁嘉默默翻了個白眼，一路壓限速線，就差闖紅燈了好吧？

“祁，祁然？”羅森沒想到段又寧真的能請的動祁然，說話都有些結巴：“誤會，都是誤會，我正跟寧寧說笑呢，是吧寧寧？”

“呦，這是記性不好之後眼睛也壞了？還是想在你爸爸面前威脅他的人呢？”看到羅森瘋狂跳動的眼皮，梁嘉雙手環胸：“這會兒搞這些虛頭巴腦的可沒用了，明說了吧，這位爺，來這兒就是出頭的。”

段又寧猶豫着開口：“你們……”

梁嘉看出他的意思，攔下他笑：“不用擔心，等着看就是了。”

“不是，我自己其實就行了。”這件事本來就跟他沒關系，而且他今天的行為，怕是不僅得罪了浩瀚娛樂，他本來也是要退圈的，但祁然還要在這個圈子混下去，所以私心裏段又寧不想牽連祁然。

祁然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我一定要管呢？”

段又寧沉默，他今天剛經歷了一場大亂，祁然告訴自己，不要和他計較：“群裏都在問你，你去跟他們解釋一下，剩下的事不用你管了。”

祁然看向一旁已經當機的羅森，十分幹脆：“段又寧這事現在歸我管，解約的事情，我明天會派人來解決，希望到時候你們這邊準備好人。”

“還有，”祁然嫌惡地皺了皺眉：“告訴你們姜總，他做了什麽事自己心裏清楚，希望他後面發生什麽都不要太驚訝。”

祁然說完看向轉身就走，路過段又寧時不耐煩地輕啧了聲：“還不走？老東家的茶好喝？”

“哦，來了。”段又寧低頭，快步跟上他的節奏。

看着他們旁若無人地走出辦公室，羅森終于卸了力般地跌坐在地上，臉色灰白。

“那個......”

別墅大門口，段又寧終于沒忍住伸手拉住了祁然的衣袖。

“別撒嬌，沒用！”祁然壓抑着一身火氣：“我說你還挺厲害呀，你知不知道姜淮那老家夥是幹嘛的你就敢一個人闖公司大樓？這是你運氣好羅森沒反應過來，要不然你能好好的走出公司大門？我說你做事之前你能不能......”

“謝謝你呀。”段又寧打斷他的話，雖然他沒有撒嬌，也沒有一個人闖公司大樓，但是：“又麻煩你了。”

突然對上他認真的視線，祁然又一瞬間的語塞，多少句的責問都說不出口了。

“現在說謝謝未免太早了，”祁然盡量讓自己顯得不像落荒而逃，語氣卻不自覺地飄了些：“這才哪到哪。”

一直到吃完晚飯，段又寧才明白祁然說的還太早是什麽意思。

晚上八點，十幾位浩瀚娛樂的藝人突然聯合發聲，控訴公司高層姜淮性/騷/擾，并表示感謝段又寧給了他們發聲的勇氣，九點整，陸陸續續又有受害藝人發聲，其中甚至還包括一位國際上有名的影後。

九點半，浩瀚娛樂官方發布聲明，開除旗下包括羅森在內的五名經紀人；解除姜淮的總經理職位，對于他近些年偷/稅、漏/稅的行為保留追究責任的權力；并表示公司願意無條件配合相關藝人解約并給與相關補償，但是有什麽用呢？

這件事一出，就注定浩瀚娛樂不會再長久。

随着#段又寧 謝謝你#的話題慢慢爬上熱搜榜，一篇粉絲的小作文也被控上熱門。

@還是喜歡你：大概是全網僅剩不多的段又寧粉絲了吧？本來想保持沉默，像我們一貫做的那樣，像段又寧千叮咛萬囑咐的那樣，下面的話可能很混亂，但是如果你也曾對他有過一絲好感，請認真看完吧。

709天前，我第一次見到了段又寧，打動我的不是《錦時》中被萬轉的神圖回眸，也不是他自然的演技，而是他純粹的性格：他害羞，線下見到探班的粉絲被打趣兩聲就會臉紅，他笨拙，每次見到我們連個感謝的漂亮話都說不好。

但是每次線下我們從來沒有受冷受熱，從來沒有被驅逐，從來不會缺少奶茶和小蛋糕。

他第二部 戲是在一個大劇組裏打醬油，我家離得近，每次都會和小姐妹一起去看他，他照樣不收任何除了信件以外的禮物，也照樣每次讓助理給我們買好吃的，後來我才知道，他那個時候拍一天的戲工資三百，但是給我們買的東西都不止五百。

我當時想，我會永遠喜歡這個人，這個人也值得被所有人看到。

但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喜歡段又寧好像成了原罪，因為他“虛榮”、“潛規則”、“空降”、“欺負助理”、“演技差”，只要誰為他說一句話，就會受到來自四面八方源源不斷的惡意，有些人甚至可能根本就不認識他，照樣可以罵着他，用最惡毒的字眼。

我那段時間每天都會做噩夢，哭醒後繼續和群裏的姐妹們商量反黑，找證據，找公司，但是沒有用，證據沒人信，公司沒人理，我們一步步變得孤立無援，變得無可奈何。

後來是怎麽不說話了呢？因為段又寧，因為段又寧他出現在群裏了，那是他一年來第一次在粉絲群說話，說的卻是：我很好，別擔心，也別因為我讓自己不開心了，我會好好生活，你們也要。

于是全世界喜歡他的人都藏了起來，四面八方的惡意像毒霧一樣把他籠罩，我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我才是錯了的那個人，是不是我喜歡的那個人本來就是我的臆想，是不是段又寧他就是別人說的那樣，是不是段又寧他根本不配......

越來越多的人離開，越來越多的謾罵，段又寧越來越少的出現在粉絲面前。

沒有意外的話，再過不久我應該會和大多數粉絲一樣，和早就被人遺忘的“柚子”一樣，慢慢對段又寧三個字脫敏，慢慢地消解自己的愛意。

但是謝謝你@段又寧。

謝謝你沒有放棄你自己，謝謝你沒有放棄我們喜歡的那個人，謝謝你，終于證明了你自己#光明磊落，坦蕩清白#，一如最初那樣；謝謝你，我們終于可以說“我喜歡段又寧”了。

我喜歡段又寧。

@段又寧，709天了，我還是喜歡你，以後也會一直喜歡，因為喜歡你，永遠是可以讓我開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