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晚上九點，段又寧準時跟粉絲們說了再見，關閉直播。
網上肯定又要掀起一番讨論，但是這些都跟他無關了，他做好自己該做的，剩下的，毀譽由人。
剛收拾完書房下樓，祁然打着喇叭在院子裏停穩車，透過客廳的落地窗，看着他大步走來，黑色的風衣在空氣中劃開好看的幅度，段又寧突然就有些緊張。
祁然看了他的直播嗎？看到了哪個部分？有沒有聽到他關于最後一個問題的回答？會不會覺得自己在用他敷衍粉絲？或者，會不會認為他......
“發什麽呆呢？”
一連串的問題被祁然打斷，段又寧回神看他。
表情一如既往的淡定自若，唇角揚着笑，不知道遇到了什麽開心的事，眼角眉梢透露着意氣風發，大概是回來時路上開了窗，他的發型有一點亂，但是絲毫不影響他的帥氣，段又寧想，如果他那些粉絲見到祁然這個樣子，肯定會瘋狂吶喊的吧？
但是這個祁然只有他一個人看到了，不知道為什麽，段又寧忽然生出了些隐秘的欣喜，很淺，但足以讓身邊的人感受到。
“段寧 寧！”祁然伸手輕拍了下他的額頭：“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有那麽開心嗎？”
很開心啊，段又寧在心裏強調，就是很開心。
見他終于回過神來，祁然輕笑：“走吧，收拾收拾，帶你去吃飯。”
後來兩個人十分默契地沒有提起直播的事，在方冉推薦的特色小吃店裏，就着關于天氣的讨論吃完了整頓晚餐。
遛着彎回到別墅，互相說了晚安，一直到躺在客卧的床上睡着，段又寧都保持着難得的好心情。
研讨會上午九點開始，為了不至于遲到，六點就開始洗漱，順帶幫祁然準備了早飯，早上七點鐘，段又寧帶着準備好的筆記本坐上王叔的車。
雖然李承攬提前說過為了保證研讨會的順利進行，整個讨論過程中不會允許媒體進場，但是會場門口還是蹲守了不少記者，見到拿着邀請函進門的人就會上去拍幾張，生怕錯過了什麽大人物。
礙于自己的身份，段又寧提前就跟李承攬打了招呼，為了避免引起注意，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從後門進場，剛進入會場就發現宴尚辭已經到了，見到他熟稔的打招呼。
段又寧有些驚訝：“你怎麽來這麽早？”他以為宴尚辭的性格，為了避免應酬，也會掐點來才是。
“剛好李老有事找我，我就提前來了。”
“我怎麽不記得我有事找你？”宴尚辭話音剛落，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在斜後方響起，段又寧回頭，迎面走來穿着一身唐裝的李承攬。
“李老好，”段又寧鞠了一躬，自報家門：“我是段又寧。”
“我知道我知道，”李承攬笑了兩聲：“我小孫女昨天還看了你的直播呢，小夥子雖然不是專業的，但是邏輯很清晰，認識也很到位！”
段又寧沒想到自己還無意之間班門弄斧了，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會做些簡單的題目，讓李老見笑了。”
“什麽見笑不見笑的，”李承攬搖了搖頭：“你直播裏那些思路都很清晰，雖然題目簡單，但是看得出來你的數學功底，就是，這幾天好像沒見你在論壇了？”
“這幾天有點忙，”段又寧有些不好意思：“就沒怎麽顧上。”
“沒事沒事，”李承攬笑的更開心了：“這幾天也沒什麽話題，你不上也挺好的。”
李承攬還要準備主持會議，沒說幾句話就離開了，段又寧看向一旁的宴尚辭：“謝謝。”
宴尚辭顯然不是研讨會的中心人物，他又不需要應酬引薦，來這麽早，只能是因為他吧？
“黎殊說如果你發現了讓我代他跟你問聲好。”
“謝謝黎殊，”段又寧輕笑：“跟他說他的菜譜我馬上就畫好了。”
研讨會很快就開始了，李承攬不愧是學界泰鬥，提出的每個問題都值得深思，段又寧邊記筆記邊感嘆受益匪淺，上午十一點半，上半場會議結束。
“寧寧一個人來的吧？”李承攬顯然習慣了這種強度的讨論，毫無疲态，喝了口水潤了潤喉：“走，跟我們一起坐吧。”
李承攬一桌的都是資歷深厚的前輩，段又寧連忙推辭：“我随便坐就行了，不打擾各位前輩。”
“有什麽打擾不打擾的，剛好給你引薦個人，走吧。”
李承攬說完轉身離開，段又寧來不及拒絕，只好快步跟上去。
研讨會是由A市最大的科技公司出資支持的，場館定在了市中最大的交流會場不說，連午餐都包了A市有名的西餐廳。
段又寧跟着李承攬到達包廂的時候，宴尚辭和一位他不認識的前輩已經在裏面了，段又寧清晰的聽到，他進來的那瞬，包廂裏響起一聲氣不打一處來的冷哼。
他整個人都有些茫然，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剛剛在讨論會的時候，他每次發言也都聽到了相同的冷哼，長短輕重都有些相似。
“老師好，”段又寧禮貌打招呼：“我是段又寧。”
果然不是他的錯覺，他剛自我介紹完，不知名的前輩又冷哼了一聲。
“行了啊，你今天有完沒完了？”李承攬哭笑不得的說了兩句，跟段又寧介紹：“這是柳傳聲。”
段又寧着實驚訝了一番，柳傳聲是和李承乾齊名的學者，不同的是李承乾雖然不接受訪問，但是也會經常出入各種讨論會和演講，但是柳傳聲是從來沒有參加過公開活動的學究，段又寧知道這個名字，也是因為實在是看過太多他的論文了。
“柳老師好，”段又寧輕笑：“我看過很多您的論文和資料，您的《數學教育觀》真的很棒。”
“嗯，”柳傳聲點了點頭，随口問道：“那你最喜歡裏面那個內容？”
段又寧輕笑：“你的呢很多關于教育觀念轉變和高等數學教育的方法和探究都很棒，不過我最喜歡的的是第四章 ，關于創新教育方法和理論學習的相關內容。”
段又寧是兩周前才看的這本書，對許多理論和方法都記憶猶新，說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好像說的有點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一不小心沒忍住，讓兩位老師見笑了。”
柳傳聲哼了聲：“還算有自知之明。”
他語氣算不上好，段又寧一時尴尬，不知道自己哪裏無意得罪了前輩，剛想道歉就見李承攬沒好氣地錘了柳傳聲一拳：“你這老東西，人家說的時候眼神都晶亮了，還架子呢？”
“寧寧你別理他，”李承攬看向段又寧：“這老家夥來之前還跟我誇你呢！”
流傳聲即時瞪大了雙眼：“我什麽時候誇他了？我沒有！”
“行行行，你沒有，”李承攬無奈：“聽說寧寧要來連夜買機票回國，還天天感嘆小夥子聰明伶俐的反正不是我。”
李承攬一笑:“寧寧你也別介意，他沒什麽惡意，就是思想太老守，覺得你在娛樂圈埋沒了人才。”
“難道不是嗎？”段又寧還沒說話，就被柳傳聲恨鐵不成鋼地點了點：“你說以你在論壇的水平，你去哪個探讨會專業機構不行，非要當這個什麽鬼明星，浪費資質不說，還得被人罵！”
“還說你逛論壇！”李承攬語氣微涼：“怪不得手上這個論文進行的這麽慢。”
趁兩位前輩在鬥嘴，段又寧悄悄問一旁看戲的宴尚辭：“所以是有人在論壇上罵我了？”
“不算罵，就是不知道你的身份被誰□□了，”宴尚辭皺了皺眉：“就有人在內涵。”
“一個個的，心術不正，不好好學習就知道整些歪門邪道，”柳傳聲又冷哼了聲：“好好一個學術論壇，弄得烏煙瘴氣的。”
這才知道李承攬為什麽不讓他看論壇，再聯想柳傳聲前後的态度，段又寧心裏暖暖的：“謝謝兩位老師，我其實自己都沒看這些，都是一些不理智的網友，我沒放在心上。”
“嗯，”柳傳聲不知可否地點了點頭：“你準備當幾年明星？”
剛剛決定不會退圈的段又寧：......
“行了，”李承攬笑罵：“你不會又想把人拉進你那個暗無天日的研究室吧？”
“什麽叫暗無天日？我是研究人體器官的嗎？”
“哼，有差別嗎？”李承攬看向段又寧：“你可千萬別聽他的，在娛樂圈也有在娛樂圈的好處。”
“我們國家這兩年一直在想辦法發展數理事業，也慢慢開始重視科普和宣傳，”李承攬想了想：“國家臺不是還專門搞了個節目？叫什麽來着？”
段又寧體提醒他：“《我是答題王》”
“對就是這個，我前幾天還聽誰說看中了幾個好苗子，要不是這幾天一直在忙，我也去挑挑人，”李承攬指了指宴尚辭：“再說這小子的雜志，也有些作用。”
“我們這些做學術的也好，讨論會和演講也好，誰不是在用字自己的方式努力着？直播怎麽了？等寧寧以後慢慢研究出自己的直播模式，再利用自己的影響力，不知道比我們這些沒有關注的老頭子有用多少！”
醍醐灌頂，李承攬的話忽然給段又寧提供了新的思路，對啊，他留在這個圈子，怎麽就不能為了他喜歡的事情做出努力了呢？上節目也好，直播也好，只要他還有關注度，他就可以利用自己的影響力，去宣傳他喜歡的東西，做出自己力所能及的貢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