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
從來沒有如此低三下四過，醫生面對質問無言以對。手裏的咖啡已經冷卻，他看了眼手表終于打斷鄭子佳的歇斯底裏，“請你把那個海賊王手辦還給我，謝謝。”
鄭子佳說了許久，那人悶聲不吭。終于開口說了點什麽，話題卻還是圍繞錢家二少……
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覺，莫過于此了。
“湯耀，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講話？”鄭子佳拍案而起，“難道你真的——”
打斷鄭子佳的話，醫生淡淡開口，似乎在陳述的是別人的事情，“對，我愛他。”
不敢相信這個事實，鄭子佳精致的妝容扭曲的不成樣子，“不可能的，就算你喜歡他，他也不會跟你在一起的。他喜歡我，他喜歡的是女人。”
醫生不為所動，“把手辦還給我。”
“你為什麽會？你們是什麽時候……”
“這不關你的事，你只要把手辦還給我就好。”
鄭子佳瞪大了杏眼，最終還是淚眼朦胧的妥協，“我扔了。”
“扔了？”醫生沒有了繼續交談的欲望，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鄭子佳在單方面控訴而已。拎了西裝站起來，醫生的語調冰冷客套而陌生，“既然這樣，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不同于以往，醫生這次是真的不要她了。
突然之間就惶恐起來，鄭子佳拉住醫生的衣袖，“耀，你是騙我的對不對？你是不是怪我猶豫了？”
“我只是……我只是……”
“你猶豫過兩次，之前是割舍不了若水的體貼。現在你只是突然明白，二少所擁有的財富是我這輩子都無法企及的，”淡淡的戳穿了鄭子佳的小心思，醫生揉揉額角不以為然，“我不怪你。”
被戳中痛腳的鄭子佳還想再說些什麽，醫生的手機卻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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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我馬上過去。”
挂了電話，醫生嘆息，“對不起，醫院有點事。”
見醫生真的毫不猶豫的離開，鄭子佳提高音調有些尖銳，“手辦在我那兒！”
醫生停住腳步，并未轉過頭。
“上次我們分手，我拿回來我所有的東西……包括若水送我的手辦。”
急着去醫院，醫生點點頭，“嗯，我改天過去拿。”
鄭子佳跌坐在椅子上，指尖遮住雙眼。是，是她對不起湯耀。高三的畢業舞會，是若水讓她成為最耀眼的公主，是若水讓她剎那芳華。
她猶豫了，然後錯過了醫生七年。也……錯過了若水七年。
可是她着實沒有想到，若水那麽喜歡畫畫的一個人，竟然會報了跟湯耀一樣的醫學專業。而她眼巴巴的報了服裝設計，得到的卻是兩人同校競技的消息。
之前只覺得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如今看來……竟然是這樣嗎？
她好不容易……挽回的感情。
“什麽？暈血？”湯耀皺眉，繞過阿成走到病床邊上查看了一下若水結痂的手指，順勢撫順若水有些淩亂的碎發。
阿成有些後悔，他只是想着送去最近的醫院，卻不曾想到這醫生縱使不在醫院也眼巴巴的跑過來啊！不是說醫生很讨厭二少的嗎？這麽眼巴巴的跑過來算是怎麽一回事兒？
醫生手裏的指尖動了動，而後二少收回手掌捂住額頭，“啊……好痛啊。”
錢品源出來跟主治醫生說了幾句，回來就看到湯耀坐在他之前坐的位子上死死的盯着若水。關了房門走進去，錢品源笑道，“湯醫生，聽說今天您特休的，怎麽有空到醫院來？”
“大哥，我好餓啊。”若水有氣無力的眨眨眼，這才看到身邊坐着一個妖孽小白臉。愣了許久反應過來，他幹咳兩聲，“湯醫生，您好。”刀馬個蛋，怎麽會是這個醫院？對，他沒告訴阿成這個主治醫生是喜歡男人的那類。确實也有他的不對。嗯，怪不得別人哦？
“餓？”錢品源關心的走過來，“張媽已經煲了湯，等會兒慧美會送過來。”
“……不會又是枸杞豬腰粥吧？”二少瞪大眼睛，“不！我不要吃這個！我最近……”都沒有出去鬼混了。
見幾人目光瞬間聚焦到他身上，若水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麽。枸杞豬腰粥什麽的……拍了拍額頭，二少弱聲幹笑，“呵呵，額呵呵呵……”
該死的，忘了醫生在這裏了。
不過枸杞豬腰粥什麽的，還不都是張媽見他換女朋友比換衣服勤快，怕他年紀輕輕就。
“呵，我倒是不知道張媽鬼鬼祟祟送到你屋子裏的，是這種湯。”錢品源打趣似的笑笑，而後從懷裏拿出一塊平安符，“喏，今天去星圖時，湯敏拜托我帶給你的。聽說你病了，她很擔心呢。”
醫生眼神暗了暗，心下不是滋味。眼睜睜的看着二少接過平安符看了看放在懷裏，甚至對妹妹頭一次有了嫉妒不滿的情緒。她送的東西，那麽寶貝？還有那個錢品源……
平安符正面是娟秀的平安兩字，背面則是帶着帽子萌萌噠的喬巴。若水笑笑，“挺可愛的。”
林慧美拎着雞湯過來，自然而然的攙住了錢品源的手臂，“雞湯我帶來了，張媽催的緊呢。還說小水早上就沒吃飯了，快吃吧。”
“謝謝大嫂。”
“首飾選了嗎？”
“沒有呢，等你陪我啊，女為悅己者容嘛。”
錢品源沒多久就陪着慧美去選首飾了，二少長舒一口氣，“阿成，你去外面。我有話要跟醫生說。”刀馬個蛋，這醫生也太沒眼色了吧？他大哥大嫂自家司機站了滿滿一屋子，這家夥就坐在一旁動也不動。
不知道自己是個外人啊？
見阿成走出去并順手帶上了門，醫生開口，“怎麽回事？”
“暈血，你不是都知道了麽，還問我。”翻了個白眼夾了塊雞肉，二少含糊不清，“放心吧，我不會告訴別人你的秘密的。”
“秘密？”
“gay啊，你這麽眼巴巴的跑回來……不就是怕我說出來麽。”二少給了醫生一個你懂的的小眼神，嘿嘿一笑，“放心啦，我不是那麽多嘴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堂解剖課
醫生失笑，無奈了很久咬牙切齒的開口道，“錢若水，你還真是……呼，算了。我問你，暈血的話，當初為什麽還要報醫學院？”
若水抓抓淩亂的碎發，“醫學院？靠，老子什麽時候報過醫學院。我又不是受虐狂。”
醫生挑眉，也就是說，二少縱使知道自己暈血，還是為着他報了醫學院？唇角微微勾起，醫生莫名的開心。只是這樣的開心沒有延續多久，就被愧疚取代。他記得，第一節解剖課的時候……
高三畢業後鄭子佳委婉提出分手，甚至将彼此送過的禮物全都歸還——那場迷亂的情事後的醫生甚至還不曾從這個步步為營的意外中回過神來。
為此，他一度想要掐死錢家的禍害。
如果不是若水大手筆的組織舞會，如果不是若水別出心裁的讓鄭子佳成為最靓麗的公主……佳佳也不會心思動搖，說出讓彼此冷靜一段時間的話。
最可恨的不止如此，那個讓他一度痛恨的人竟然如影随形的跟他大學同班。
二少的喜歡，成了醫生回擊的鋒利武器。
解剖課上，分明看出了他的惶恐不安卻還是出言諷刺。甚至拉了若水身邊同樣顫抖的女生謊稱女朋友……為的，只是讓若水一個人膽戰心驚。
“看明白了嗎？”導師和藹可親的開口詢問，身邊一左一右分別是若水與醫生。
“老師，我看讓若水先試試看吧。”湯耀扶住一旁的‘女朋友’，而女生不知是因為解剖還是因為突然成為湯耀女朋友這個消息而昏厥着，“我先送她去醫務室。”
撇到二少發白的側臉，陪女生去醫務室的醫生不免有些惡毒的想，一個男生竟然害怕這種場面，呵，怪不得喜歡被當成女人一樣對待。
醫生陪着女生在醫務室呆了許久，波瀾不驚下是暗潮洶湧。
出來的時候，撇到那人臉色發白冷汗直流，甚至站立都有些不穩。他不可能堅持了這麽久還未曾送來的……
女生悠然轉醒，醫生得了大赦一樣，“你沒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湯……湯耀，”女生鼓起勇氣，“你剛剛說的——”
“……你希望是真的嗎？”湯耀淡然開口，似乎也不介意再開始一段感情，想忘記一段感情的話，開始一段新的感情比較容易吧？
“你先休息，我下課過來接你。”
腳步匆匆往回趕，醫生時至今日才膽敢承認那屏住呼吸推開門的一瞬……是擔心。可是實驗室裏，再也看不到死對頭的身影。甚至此後的六年裏也再看不到那人的身影……
後來那段随随便便的新戀情也沒有持續多久，畢竟男方不投入，女方就算付出再多感情再多努力也是徒勞。
“醫生？湯醫生？”若水揮了揮筷子叫醒回憶中的湯耀，頗有點好奇的問道，“喂，你真的喜歡男人啊？”
醫生回過神來，仔細想想，當初喜歡鄭子佳哪裏自己都回憶不起來。滿心滿眼，都是少年澄澈可憐的眼睛，縮在角落裏小心翼翼的看他，糯糯的說着喜歡他。
那時為什麽要說出那麽惡毒的話呢？如今看着若水光華畢現的眸子，風流倜傥引人注目的模樣。他都要以為當初的一切不過是他的一場夢罷了。
點點頭肯定若水的疑問，醫生嗯了一聲。
二少抖了抖渾身的雞皮疙瘩，“哦。”
然後就是長久的沉默……
阿成看着表戰戰兢兢，生怕二少在裏面一着不慎。眼看着三十分鐘悄悄溜走，他終于敲了敲門，“二少，老爺子說沒什麽事兒的話就出院在家養着，就算有事兒也要在家呆着，他聯系了私人醫生。”
若水在醫生的注視下一身雞皮疙瘩，聽到阿成的話瞬間得到赦免一樣長舒一口氣，“哦，那就回家呗。”
醫生無話可說，他沒有立場，他連陌生人都不是。縱使想要表達關懷，也找不到若水的突破口。倆人除了醫生患者的關系，再無其他。甚至這次若水住院，也是他眼巴巴的跑來，嚴格說來他半點關系也扯不上。
于是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若水離開，除此之外再無他法。
若水走後，醫生呆在病房裏許久，這才起身離開。若水送的手辦，他要拿回來。這可能是唯一一個讓若水恢複記憶的機會了。二少的記憶深處，藏着的，是他，還有送他的手辦……
老爺子難得對小兒子有點好臉色，拄着小拐杖胡子一翹一翹的走出來，“哎喲喂，怎麽會受傷的呢？”
“鉛筆？這麽個小玩意兒你都會受傷……唉。”
“也怪我，不該給私人醫生批假。”老爺子說着，囑咐走上來的張媽，“去，多做些若水喜歡吃的。”
等到面前眼花缭亂的擺了一桌子，若水這才反應過來老爺子打開了親爹模式。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記憶力，上次見到老爺子如此這般的微笑，好像還是送他出去留學的時候。
等等……老爺子沒必要誘哄他去留學啊？他本來就想去法國留學的麽，怎麽會需要哄騙呢？
甩開腦袋裏雜亂的記憶碎片，二少歸結于被大哥壓榨設計禮服的緣故——嗯，他一定是太累了，肯定是這樣的沒錯。不然怎麽會雜七雜八想那麽多？
坐下來拿了筷子，若水剛要去動紅燒獅子頭，那邊老爺子卻是警告一般咳嗽兩聲，“等會兒。”
完了以後換臉一樣沖張媽笑笑，“去，把湯小姐請出來。”
湯小姐？不會是他想的那個湯小姐吧？若水瞪大了眼睛詢問阿成，阿成一臉茫然。二少小心翼翼的挑了眼睛去看老爺子，見老爺子一臉慈祥心裏一咯噔，完了，沒錯，就是那個湯小姐。
于是看到二樓緩緩走下來一抹纖細的身影，二少倒也沒有多少吃驚了。只是……剛被醫生警告過，而且還發現醫生性取向的若水……真的要頂風作案嗎？
湯敏在林慧美的陪同下走下樓，見下面的陣仗有些受寵若驚。在珠寶店碰上挑珠寶的準夫婦，也确實有夠巧的。于是，就有了這一出……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