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傲因1

為了顧銀盼的變身,唐九容先找了附近的服裝店買了條寬松均碼的連衣裙,是藕色的雪紡質地,一雙40碼的拖鞋,這樣只要對方不變成一個一米八的壯漢,應該都能穿。

随後她們回了酒店房間,進房間之後,唐九容問道:“你真的要變成成人狀态麽?”

顧銀盼看似無所謂地點了點頭。

唐九容盯着顧銀盼的臉,又問:“大概能持續多久呢?”

顧銀盼一愣,随即明白唐九容既然會問出這個問題來,就是猜出變成成人對現在的她來說有負擔這件事了。

她本來不想說,但是唐九容既然已經猜到了,瞞着似乎也沒什麽意義,便道:“大概有兩三個小時,我還沒有試過,也不确定,應該能更長。”

唐九容道:“為什麽會這樣呢?小孩子的身體和成人的有什麽區別,既然都是變成人形,我以為應該沒有區別。”

顧銀盼斜眼看了唐九容一眼,道:“關你什麽事啊,你什麽時候好奇心那麽重了。”

唐九容聞言啞然,心中也有些茫然,是啊,她的好奇心什麽時候那麽重了。

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她只好說:“我先出去,你換衣服。”

她走出房間,關上房門,背靠在房門上,拿起手機,卻沒有打開,望着黑色的屏幕發呆。

她不僅在好奇變身的內在原因,還在好奇顧銀盼會變成什麽樣子。

或許顧銀盼說的沒錯,她的好奇心變得越來越重了。

可是一旦意識到這是好奇心之後,心中似乎突然産生一股反抗的意識,一下子将這好奇心的火苗撲滅了,唐九容想,這有什麽值得好奇的呢?

無非是他們修仙界或者妖獸界內部的事情,就算她知道了,也沒有什麽意義,再說顧銀盼變成什麽樣,那更沒什麽好好奇的了,因為她馬上就能看見了。

這麽想着的時候,身後的門被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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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九容轉身,先下意識往下看,看到了一雙筆直的纖細的腿,皮膚白皙,毫無瑕疵。

她忍不住挑眉,向上看去,裙擺堪堪在大腿中段,有一雙白皙的手正拉着裙擺往下,裙子在腰部收緊,收出一段纖細腰肢來,上半部分是層層疊疊的荷葉邊,卻仍能看出身姿窈窕,領口收在鎖骨處,露出一段鎖骨,然後是長長的脖子。

唐九容的目光還沒來得及投到臉上,她已經被一把拉進了房間,她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同時目光落在對方的臉龐之上。

意外的,比起初見時女孩的面孔,看上去更像是人類了。

或許是因為對方臉上有些惱怒而羞澀的表情增添了不少人氣,又或許是因為穿着更加普通的衣服,不知道原因,只是明明更像是人類,目光卻更難以挪開,就像是第一次看到頗負盛名的藝術品,哪怕在心裏想象過無數次它的模樣,還會被其吸引。

細而長的眉毛,微微上翹的貓一般的眼睛,濃密的睫毛,直挺的鼻梁,鮮紅的唇,組成一個妩媚的尤物。

很……美麗,并且生動。

這個美麗的生靈撥弄着長發,微微低着頭,然後擡眼看着她,開口道:“美麽?”聲音妩媚婉轉,刻意壓低,帶着沙啞。

唐九容确信自己的心裏有着欣賞,顧銀盼卻只用這樣刻意妩媚的姿勢面對了她片刻而已,随即表情就變得嫌棄,道:“什麽啊,還是這樣的死魚臉,果然對你是沒什麽可期待的。”

她将濃密的長長的黑發撥到前胸,又挽到耳後,說:“好像有點不對勁啊。”

唐九容“啊”了一聲,用手指着她的耳朵,說:“你的耳朵……”

顧銀盼連忙望向房間的全身鏡,随即哀嘆道:“果然還是會這樣麽。”

她的耳朵尖尖的,長着白色的絨毛,看上去并不是人類耳朵的模樣。

聽她的哀嘆,似乎是料到了這樣的結果,唐九容下意識想問為什麽會這樣,話到口邊,卻好像突然沒了說出來的力氣,只問:“可以修改麽。”

顧銀盼盯着鏡子憂心忡忡:“不太可控,萬一下次變完,其他地方更離譜怎麽辦呢。”

唐九容道:“怎樣?”

顧銀盼道:“可能會長出尾巴。”

唐九容的目光就忍不住在會長尾巴的位置流連了一下,顧銀盼連忙面對唐九容,惱怒道:“你在看哪!”

唐九容若無其事地轉開目光,說:“你用頭發蓋住,就算被人看見了,也可以說是耳飾,應該沒人會在意的。”

顧銀盼連忙把頭發撥下來,披在耳側,道:“我當然知道。”

不知是不是因為很久沒變成成人的模樣,顧銀盼下樓的時候明顯顯得興奮,路過的衆人紛紛對她注目,顧銀盼開始顯得得意,但随後皺起眉頭。

當她是小孩子的時候,她看見的多是純粹欣賞的目光,但現在這些目光裏混雜了明顯的不懷好意,令她感到不快。

她只是走到酒店門口,就有人試圖過來搭讪,她目不斜視,昂着頭當做沒聽到,直接略過了這人。

不過雖然不喜歡有人搭讪,顧銀盼還是有些得意的對唐九容說:“我果然很美。”

唐九容點了點頭。

她覺得這點毫無疑問。

但是顧銀盼似乎沒有感覺到唐九容的欣賞,不滿地看着唐九容道:“你這個人看來沒有審美觀。”

唐九容沒做辯解。

她們在門口牽起多即,多即仰頭看着顧銀盼,說:“你還真的能行啊。”

顧銀盼哼了一聲:“我可沒說過我不行。”

多即道:“行,你開心就好。”

見多即似乎也對自己的容貌沒有反饋,顧銀盼更加不滿意了,在心裏認為眼前的這兩個家夥都麻木不仁且沒有審美。

不過在到達陳光霁所說的KTV包廂之後,進門後所産生的瞬間靜音效果,讓顧銀盼滿意了。

衆人望着進門的顧銀盼瞠目結舌,陳光霁磕磕巴巴地開口道:“你……您是誰啊,走……走錯了麽?”

唐九容這時候從顧銀盼的身後冒出來,對着陳光霁道:“這是顧銀盼的姐姐。”

她頓了一下,說出剛才所編造的名字:“顧堯。”

所謂的“堯”,其實只是“妖”的諧音而已。

陳光霁臉上的不可思議漸漸褪去,她又仔細看了顧銀盼幾眼,點頭道:“仔細看的話,還真确實挺像的。”

顧銀盼坐到沙發上,她雖然對什麽都感到好奇,卻也是慢條細理地觀察了下周圍,她很快皺起眉頭,因為太響的音樂讓她腦袋疼,包廂裏殘留的煙味也讓她覺得不舒服。

而且她壓根不會唱這裏的任何一首歌。

不過先前是她說一定要來的,那現在也要硬着頭皮呆一會兒,但是心裏确實煩,顧銀盼便雙手環胸,面無表情地坐着,看起來氣場十足,令人不敢輕易接近。

陳光霁坐到唐九容的身邊,低聲對唐九容道:“真是姐姐啊?”

唐九容點點頭。

陳光霁看着唐九容,帶着羨慕感慨道:“又有妹妹又有姐姐,還都那麽漂亮,你可真是個人生贏家啊。”

唐九容困惑地望着陳光霁:“我說她們倆是姐妹,從來沒說過她們倆是我的姐妹。”

陳光霁見唐九容的神色不似作假,就開始懷疑自己聽到的八卦的真假了,便說:“可是樓下的張奶奶,說顧銀盼是你的私生女妹妹啊。”

唐九容一時無語。

這個時候顧銀盼一個人坐的無聊了,便也擠到了唐九容的身邊,道:“你們倆在說什麽?”

唐九容可不想讓顧銀盼知道原來鄰居有過那麽離譜的傳言,連忙打斷了正要開口說話的陳光霁,說:“在問我和你們的關系……”

唐九容只思考了一秒,就說:“我正要告訴她我們是遠方親戚。”

顧銀盼眨了眨眼睛,她的眼睛很大,KTV變換的燈光照在她的眼睛裏,像是炫彩的霓虹。

她說:“不是啊,是你的姐姐妹妹啊,我們是私生女不是麽。”

唐九容:“……”

陳光霁一臉恍然,然後慢慢地挪到了遠處——她感覺自己撞到了人家的家庭內部矛盾。

而唐九容沒有反駁,既然已成既成事實,她就懶得再說什麽了,她只是想:原來顧銀盼,比自己更早知道這個八卦了啊……

兩人最後一首歌都沒唱,在半個小時之後出來了。

她們叫多即在學校等她們,于是出來之後便也往學校走去,此時天色漸晚,天空中布滿橘紅色的雲霞,照的顧銀盼白皙的臉龐也隐隐發紅。

顧銀盼道:“其實剛才她們唱的幾首歌還挺好聽的,我也要多學幾首歌才行,我肯定能唱的比她們更好。”

唐九容:“……”她已經發現了,顧銀盼确實是個很要強的人。

“我該叫你什麽呢?”喬中羽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正在努力嘗試把角便沒的“精靈”擡起頭來,又用那種無辜的目光望着喬中羽,道:“你忘記了麽,你給我取了名字。”

“我……”

喬中羽不知道說什麽,現在她已經能清楚的明白過來,對方應該是認錯了人,但是看着對方那清澈而期待的目光,喬中羽無論如何都不忍心說出“我不是你說的那個人”這句話。

她不忍心辜負這樣一個生靈的期待。

但是到此為止了麽?

她們交換了姓名,只要報出姓名,對方想必就會意識到,自己并不是她要找的人。

然而對方一下子沖過來,将她按在床上又緊緊抱住了。

“你叫我渺渺,而你是小羽。”

“小羽?”喬中羽一邊因為被按倒而不好意思,一邊情不自禁地反問。

“嗯嗯,羽毛的羽。”

這真是驚人的巧合,喬中羽撐着對方的肩膀,望着對方的眼睛:“你是渺渺……”

“渺小的渺。”

渺渺這樣說。

喬中羽怔忡。

為什麽要取這樣一個名字呢?聽上去不像是帶着愛意取的。

她下意識問:“為什麽是渺小的渺。”

渺渺茫然:“我不知道,你這麽說的。”

喬中羽不自覺撫摸渺渺的頭發,她的頭發涼絲絲的,像是綢緞。

喬中羽道:“渺渺,這是很好聽的名字,也是飄渺的渺。”

顧銀盼還是先回酒店恢複了小孩子的樣子,雖然對方先前說撐兩三個小時不是問題,但是唐九容明顯的感覺到,在恢複小孩子的樣子後,顧銀盼顯得有些疲勞。

雖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因為看到這個現象,唐九容心中已經隐隐有所猜測,并且心中開始不自覺産生擔憂之情。

話雖如此,也沒說什麽,先往學校走了,在校門口,多即沖着唐九容和顧銀盼沖了過來。

他氣喘籲籲,一到唐九容跟前就開口道:“剛有個傻逼追我。”

唐九容問:“在哪?誰?”

多即道:“就在臨湖路,是個流浪漢似的中年男人。”

唐九容恍然:“是有這麽一個人,我們昨天也碰到了。 ”

多即氣急敗壞道:“怪不得這學校都沒有其他的狗,是不是都被抓了煮狗肉湯了啊。”

唐九容不置可否,心裏卻想:你這不是已經完全認為自己是狗了麽。

學校人來人往,多即也不能多說話,于是沉默地走了一段,快到臨湖路的時候,它又說:“不過所謂裝鬼吓人的會不會就是那個流浪漢啊,昨天今天都在,他搞不好就住在那。”

唐九容點點頭,她覺得有這個可能性,但是如果只是因為這,學生不至于被吓出病來。

顧銀盼卻完全不認同這個可能性,因為如果這樣,她特意來這裏的舉動不就成了無用功了麽?

她開口道:“我今天晚上就堵在這裏,管它是什麽,我非要看一眼不可。”

此時天色将暗未暗,臨湖路上的人已經非常少了,只零星幾個,顧銀盼帶着一人一狗到了被林木遮擋的隐蔽處,從懷中掏出四個旗子,在東南西北四角各插了一面,随即叉腰道:“這樣一來,只要我們站在陣旗的範圍內,就不會被發現了。”

唐九容嘴角一抽:“……要一直站着麽?”

顧銀盼道:“你也可以坐着。”

唐九容想象了一下漫漫長夜,但見顧銀盼神色堅決,只好嘆息道:“那我能先去上個廁所麽……”

顧銀盼面露懷疑:“你不會直接走人?”

唐九容因為這毫不掩飾的懷疑噎了一下,道:“這麽不信任我麽。”

顧銀盼道:“你停頓了一下,肯定原本準備這樣做的。”

真的沒有這樣想的唐九容不禁感到了一種真心實意的委屈,她擡頭望天,長嘆一聲,道:“那一起。”

沒想到,連少女時代都不曾有過結伴和別人一起上廁所的經歷,現在居然有了。

兩人從教學樓上完廁所回來,天已經完全黑了,路燈亮起來,空蕩蕩的街道顯得靜谧而凄清,大約是因為靠近湖邊,又林木蔥郁,這兒的溫度比其他地方都要低些,早上熱的滿頭大汗的唐九容,現在身上被冷風吹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途中陳光霁給唐九容打了電話,說她還準備留一天,如果她們明天走的話,還是可以一起走。

唐九容沒法确定,因為如果今天晚上還是沒有找到那個妖怪,那有很大的可能性,她們還是得繼續呆在這。

于是她只好告訴陳光霁:“不太确定,希望能一起走。”

陳光霁也沒多做詢問,挂了電話。

這時唐九容和顧銀盼來到了先前搭好的陣法處,卻發現多即已經不在了。

顧銀盼瞪大眼睛,憤怒道:“它居然走了!”

唐九容皺了皺眉頭,覺得可以往更差的方向思考一下——如果多即是加入了對方的陣營,該怎麽辦呢?

畢竟以顧銀盼對多即的态度來看,實在不值得對方付出任何忠誠。

唐九容猶豫了一下,為防止呆會兒出現沖擊,還是說:“多即它……會不會叛變啊。”

顧銀盼臉色微變,想了想,收起陣旗道:“我們換個地方。”

她把位置挪到了稍遠的地方,防止如果多即叛變了,會被找出來,随後蹲在地上,不說話了。

唐九容有些奇怪,看着顧銀盼的頭頂,想:難道她是因為多即的叛變難過了麽?

四野無人,信號又不太好,就算是唐九容,也覺得無聊透頂,便開口道:“其實我覺得多即不一定叛變了,可能就只是跑了而已,畢竟不是一直懷疑是獓狠麽,他一定不想和獓狠為敵。”

顧銀盼仰起頭來:“不管他,我餓了。”

唐九容:“……”

于是她們又收起陣旗,先去學校外面吃東西了。

這次回來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因為她們讨論了一下,覺得在湖邊呆好幾個小時,實在太過于無聊,于是在奶茶店坐了一會兒,等到事故高發期,才慢慢往回走去。

回去的時候,顧銀盼得意道:“如果多即是叛變了,他們想要在那找我們,一定是撲了個空。”

她們慢悠悠走到了目的地,遠遠地,看見一對男女的身後,那個昨天看到的流浪漢正舉起一塊石頭,似乎要往男生的頭上砸去。

唐九容驚的一時失了聲,倒是顧銀盼開口問:“這是在幹嘛?”

眼看石塊就要砸下的時候,虛空中突然閃現出了一對牛角,把那流浪漢頂到了一邊。

男女生發出尖叫,而牛角很快往後退去,卻在快要消失的時候,被一雙稚嫩的手抓住了。

顧銀盼笑逐顏開:“不是獓狠,是傲因。”

兩者名字很像,确實天差地別的兩種妖怪,書上說傲因手生利爪,愛吃人腦,但卻是沒什麽能力且膽小的妖怪,古時候的人會用燒紅的石塊驅散。

可是,唐九容覺得眼前的傲因,大概和書上的不太像。

原本要隐去身形的傲因,被顧銀盼拉扯出來,他發出低沉的吼聲,又像是嗚咽的哭聲,旁邊的三人全都吓壞了,目光呆滞,瞠目結舌。

唐九容忍不住上前,說:“你等一下。”

顧銀盼顯然其實有些吃力,咬牙道:“幹嘛。”

唐九容快步跑到顧銀盼身邊,按住她的手臂,從口袋裏拿出昨天砸在她頭上的那塊小石頭,對傲因道:“昨天是你幹的麽?你是想提醒我們,那人想傷害我們麽?”

唐九容指着流浪漢。

傲因停止掙紮,緩慢點了點頭:“我……只是……提醒你們……”

他說話聲音極慢,又飄忽不定,看上去像是傳說中鬼魂說話的模樣。

“那之前呢?也不是為了吓人?是覺得走夜路太危險,想要提醒別人麽?”

傲因道:“因為……上個月開始……他就總是……在這裏徘徊……想做壞事……”

一邊突然傳來女生的哭聲,抽噎道:“這……這也太感人了。”

她邊哭邊說話:“你好善良……你不是應該被消滅的妖怪……”

男生道:“……雖然挺感人,但是有到值得哭的程度麽?”

女生抹着眼淚:“你傻麽,我是吓哭的……”

這時她看到流浪漢要跑,忙道:“你傻麽,快把這瘋子按住,我要報警,我來報警……”

她拿出手機來報警,唐九容看着顧銀盼,擰眉道:“它想就我們……”

顧銀盼翻了個白眼:“我才不需要它救。”

唐九容也不知道怎麽說,她只是不忍心,這個世界總是有殘忍而可怕的東西,所以更不忍心看到美好的事物消失。

可是,或許她沒有資格那麽說。

她沉默,卻沒有放開按着顧銀盼的手,旁邊的女生道:“小美女你原來是除妖師啊,你好厲害,不過它看上去是個好妖啊,你就高擡貴手。”

顧銀盼看着旁邊的女生,想了想,道:“你是早上給我薯片的那個。”

女生帶着眼淚,卻笑起來:“唉,你還記得我啊,真開心。”

大約是想出于禮貌,顧銀盼也想露出一個笑容,傲因卻突然猛烈掙紮起來,他的動作太大,顧銀盼一時沒有抓住,被甩了開來,唐九容連忙抓緊顧銀盼的胳膊,把她抱在懷裏,自己卻也因為慣性,倒飛了出去。

在唐九容懷裏的顧銀盼有點懵逼。

其實她不覺得自己需要唐九容的保護,但是被這樣抱在懷中的時候,又似乎真的感受到了類似于安全感的東西。

有些高興,又有些生氣。

但是當聞到從唐九容身上傳來的血腥味的時候,生氣占了大頭,她看着唐九容的臉,判斷着對方的傷勢,道:“你這個廢物,幹嘛多管閑事。”

唐九容腦袋有些暈,她想自己大概有些腦震蕩,同時也覺得自己确實多管閑事。

如果只有顧銀盼飛出來,說不定不會有任何創傷,結果自己非得沒事找事。

可是,如果硬要去判斷當時的想法的話,似乎也是一種沒辦法改變的做法,看到顧銀盼可能會受傷的時候,還是會情不自禁地這樣去做。

也許不是因為是顧銀盼,也許只是不忍心看到一個小女孩受傷。

顧銀盼從唐九容的身上鑽出來,看了下唐九容的傷勢,她很快松了口氣,因為這傷顯然不嚴重,只是手臂在地上摩擦,掉了一大塊皮,于是流了看上去有些恐怖的血量。

而傲因居然也沒趁此機會逃跑,反而湊過來道:“怎麽了……沒事……”

顧銀盼想:這也是個傻逼啊。

話雖如此,卻好像突然沒了捕捉他的力氣,蹲在地上翻了個白眼道:“關你屁事。”

傲因顯然愧疚:“我……害怕……我不是……故意的……”

他體型高大,長相恐怖,卻似乎有一副脆弱的菩薩心腸。

一邊的女生雙手捧心道:“這是反差萌麽?”

男生壓着流浪漢,無語道:“不萌。”

顧銀盼也不覺得萌,她覺得有點無語,同時有點可惜,要不是因為下午的變身耗費了她的能量,她不會被甩開,現在搞不好就已經把對方吞了。

這麽一想,果然還是吞了?

顧銀盼覺得牙有點癢,心裏不禁又開始蠢蠢欲動。

這個時候,多即突然沖了出來,咬住了傲因的腿。

然而雖說按照道理來講應該是腿的位置,卻似乎咬了個空,傲因低下頭,說:“啊……是……你……啊……”

多即擡頭,立馬松嘴,開心地搖着尾巴道:“是你啊,原來在這裏的是你,早說嘛。”

看上去是熟人的樣子。

那讓多即幫自己一起對抗傲因肯定是不可能了,顧銀盼這下徹底熄了心思,瞪着多即道:“你去幹什麽了!看看,因為你不在,搞成這個樣子。”

多即因為覺得唐九容是和自己一個陣營的夥伴,對唐九容很有些好感,看見唐九容的慘狀,驚訝道:“這是怎麽回事啊,夥計,我印象裏你不是這種家夥啊,你難道覺醒本能想要吃人腦子了麽?”

傲因急忙想要解釋,聲音卻仍然很慢:“我……沒……有……啊……”

一邊的男生女生似乎已經對層出不窮的非人生物麻木了,不僅沒有對多即說話表示驚訝,反而開口道:“我們可以作證,這是個意外,他是想要幫我們來着。”

多即轉着圈道:“我就知道,我第一次碰到他的時候,他被人砸石頭,卻還以為別人在跟他玩呢,他是個缺心眼的家夥。”

他這麽說完,突然反應過來似的,看着旁邊三個普通人道:“你們……是怎麽回事啊。”

大概解釋了一下現狀之後,衆人聽到了警笛聲,多即道:“現在怎麽辦?要消除這幾個人的記憶麽?我不會唉。”

他望向傲因,傲因也搖頭,他要是會的話,就可以把見到他的學生的記憶都消除了,也不至于碰到後面的事情。

多即又望向顧銀盼,顧銀盼思索了一下,道:“我可以是可以,就是可能會有點小小的後遺症。”

多即道:“小後遺症應該沒關系。”

唐九容卻很警覺,問:“你說的小後遺症是什麽樣的?”

顧銀盼道:“普通的就記憶力衰退,如果沒把握好的話,有可能會傻掉。”

多即:“……”

唐九容嘆了口氣,果然是這樣嗎。

她便對着旁邊的男生女生道:“我們不想傷害你們,所以你們絕對不能說,明白了麽?”

他們重重點頭——比起變成傻子,只是守口如瓶的結果要好的多了。

唐九容站起來,幸好傷口是在手臂,并不影響行走,不過顧銀盼還是靠在她的身邊,一臉不情願地主動扶住了她的手臂。

傲因又隐沒了身形,唐九容一行人則在警察到來之前離開了案發現場,在回去的路上,唐九容給季滿庭發了短信,告知這邊有普通人看到了,讓她來處理一下。

季滿庭沒有回複,不過唐九容想對方應該看到了,不回複大概是為了省話費。

旁邊顧銀盼正在教訓多即:“你到底幹嘛去了,臨陣脫逃了麽!”

多即委屈嗚咽:“我也去上廁所了啊,結果回來以後就發現你們已經不在那邊了,我到處找都找不到,一直找到了深山裏面……”

顧銀盼道:“你傻麽!我們怎麽可能去深山,白天不就說過了麽,妖怪不可能在深山裏。”

多即道:“我……我當時沒想到嘛……”

顧銀盼罵道:“你還狡辯!你這個笨蛋!”

“我沒有……”

“你笨蛋!”

“沒有……”

“笨蛋!”

唐九容望着天邊的月亮,覺得這兩家夥在一起,真是非常熱鬧。

她們很快回到了酒店,一進酒店房間,顧銀盼便松開了手,一聲不吭地走進了衛生間。

唐九容坐在床頭,以為顧銀盼應該是生氣了,也是,自己這傷受的一點價值都沒有,反而讓她欠了點人情似的——唐九容雖然不清楚妖怪那是不是有“人情債”這個東西,但覺得情感上那種有“虧欠”的感覺大概是共通的。

于是顧銀盼一從衛生間出來,唐九容就立刻說:“對不起,是我多管閑事了。”

顧銀盼卻丢給她一個熟悉的瓷瓶,說:“快治療傷口。”

原來是去“做藥”去了。

不過這樣想來,自己近來好像經常受傷,果然只要出門在外,就會碰到各種各樣的危險麽。

雖然帶着顧銀盼在治療傷口上是挺方便的,但或許自己也應該提高一些“自保”的能力。

唐九容一邊想着一邊塗藥,顧銀盼看着唐九容慢慢愈合的傷口,也想到了最近唐九容經常受傷,而且,說起來的話,那些傷都是因為自己。

第一次直接是自己抓傷了她,第二次是自己硬要拉着她在太陽底下走,第三次則是為了保護自己。

都這樣了,居然還要先道歉,她的腦子真的沒問題麽?顧銀盼這樣想着。

她見多了自私自利者,覺得唐九容雖然是個廢物,在某些方面卻确實有閃光之處。

可惜不願意做自己的跟班。

顧銀盼撇了撇嘴,趴到在床上,想起自己此行又一無所獲,難免在床上翻滾,哀嘆不停。

“這樣下去,我什麽時候才能抓到妖怪啊。”

唐九容看着顧銀盼,忍不住問:“妖怪到底是怎麽修煉的,我以為傲因要提升修為,必須要吃人腦才行,但今天碰到的傲因,為什麽不用呢?”

左右沒事,顧銀盼難得耐心地解釋起來:“單純修煉當然也可以提高修為,就好像你們人類,就大多是靠修煉啊,但是其實不管是人類還是妖怪,都是可以通過吞噬他人的力量得到提升的,只不過這種提升方式在後期往往會遭到業障反噬,渡劫時會碰到問題,所以自古以來,雖然妖怪們的前期修行速度快,同階力量強,修煉到高階的,卻往往是人類修士——不過現在妖怪們也已經有所約束了,越來越多的妖怪願意慢慢苦熬,讓自己的修行路更長。”

唐九容道:“那你現在為什麽要選擇吞噬妖怪呢?”

顧銀盼得意地笑了起來:“話雖如此,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的——或者說,像你們人類說的,是存在食物鏈的,你吃了你原本不該吃的東西,你會犯業障,可是對于天生站在食物鏈頂端的大妖來說,根本沒有什麽東西是不能吃的啊。”

唐九容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顧銀盼道:“雖說還是多少會有些影響,但是影響已經很微弱了,更何況我只是為了恢複修為而已,境界仍然在啊。”

唐九容若有所思。

顧銀盼道:“怎麽,突然那麽感興趣,是不是想好要跟我修行了?”

她這麽說着,心中其實沒抱什麽期望,覺得唐九容這家夥,一定還是會拒絕。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被拒絕多了,好像也沒有以前那麽惱怒了。

這在思索着自己是不是習慣成自然的時候,顧銀盼聽見唐九容說——

“好啊,要不我就開始修行?”

作者有話要說:

防盜設置為80%

時間為72小時

希望大家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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