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蠻蠻1

李光低頭看着眼前的女孩,對方蹲在馬路牙子上,似乎已經有二十分鐘。

——迷路了麽?和大人走散了麽?

這麽想着,出于一個人民警察的責任感,他蹲下來問:“小妹妹,你怎麽了?”

對方擡起頭來,卻立刻晃了一下他的眼睛,就好像從黑暗中一眼看到陽光似的,第一眼都看不分明,到第二眼仍模糊不清,直到了某一刻,腦海中産生了“這世界上還有這麽漂亮的人啊”的印象之後,對方的臉才變得可以描述了。

貓兒一般的眼睛,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一陣恍惚,連對方說出來的話都聽不清楚,直到會過身來,看見對方不滿地看着他,說:“你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

李光忙道:“怎、怎麽了?剛才沒聽清。”

“我說我迷路了。”

李光笑道:“是媽媽教你迷路了來找警察叔叔麽,真乖,來,跟叔叔走。”

大概是錯覺,女孩好像翻了個白眼:“誰知道你是不是警察,我大概知道我媽媽在哪,不過不敢去,你陪我一起去。”

對方的話語好像有魔力,李光沒什麽猶豫,也沒去想這話是不是有道理,便說:“行啊,走。”

他跟着女孩,走進了一條巷子裏。

然後,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

唐九容看着這個被扒了外套的警察同志,心裏默默說了句“抱歉”。

然後她望向了在一邊已經穿戴整齊的林晗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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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已經變成了這個名叫“李光”的警察的模樣,并且穿上了警服,除了表情還有點谄媚,基本看不出什麽破綻。

果然,這種模仿技能,在人類社會是非常有用的,怪不得對方越混越好,不像顧銀盼,只能跟着自己吃外賣。

唐九容道:“進去以後,就找和白家霈案有關的材料,順便跟別人打聽一下,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們就在這等你,要是辦不好……”

唐九容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嘴角微擡,似笑非笑。

林晗奇看着對方冷峻的眼神,卻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忙道:“我一定,我一定完成任務!”

他跑出小巷,往警察局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深吸了口氣,整了整衣冠。

如此一直到了下午,快到和夏檸她們約定的時間點的時候,林晗奇回來了。

回來後他們先把衣服還給了李光,然後顧銀盼在對方耳邊說了句“下班了你快回家”,對方便迷迷糊糊地站起來,往大街上走去。

走到了人行道上之後,腦海中的迷霧漸漸散去,李光回過神來。

雖然回過神來,大腦似乎還是有些懵懵的,只有一個聲音對他不停地說着“下班了你快回家”,他不禁受到感染,便走向了回家的公交車站。

唐九容她們目送着李光遠去,再次來到了甜品店,此時夏檸她們已經到了,看見林晗奇,夏檸露出了有些複雜的目光。

“你身邊的奇人,都是孩子模樣呢。”夏檸這樣說。

唐九容想了想,覺得這話說的不準确,因為紅紅和季滿庭就不是孩子,不過她也懶得反駁,便說:“外貌不重要,重要的是內心。”

顧銀盼聽到這話,覺得非常贊同,于是用力點了點頭,然後點了份大份的冰淇淋。

林晗奇喝了口冰水,開始說他所得到的消息。

“警察先前查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通過加油站某個員工的證詞,證明了何樵去搬運過屍體,警察就這件事正要開始調查的時候,何樵就來自首了,時機很微妙,如果說你們說的那個女人才是兇手,繼續調查下去,确實很有可能查到她的頭上。”

夏檸沉着臉:“也就是說,他給陸定美頂罪?”她很難想象,像何樵那樣的人,居然也能做出這樣“真愛至上”的事來。

“這也是一種可能。”林晗奇道,“但是何樵确實有精神病,證據裏有他和心理醫生的詳細談話記錄,他的主人格事不記得副人格所做的事的,我覺得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陸定美借何樵的病,讓何樵自己相信了自己真的是兇手。”

這個猜測一出來,陸定美立刻從為了愛養着軟飯男的聖母形象變成了冷酷的美杜莎,對方的形象是如此撲朔迷離,令衆人決定要通過更多途徑去探究一番。

“無論如何,她才是兇手。”夏檸道。

這會兒天色已晚,林晗奇必須要先回去了,離開之前,他含淚看着唐九容,說:“我的事呢,大仙……”

唐九容覺得林晗奇這件事實在麻煩的超過了一定限度,思來想去,突然想到什麽,道:“你一個人在那麽遠的地方,我也鞭長莫及,要不然,你轉學,你轉到渺渺的學校,反正你們是一個年級,讓渺渺看着你,保證沒事。”

林晗奇立刻想到了強大美麗的中山神,驚訝道:“她、那位大人在上學麽?”

“嗯,而且好像挺喜歡學校的。”

唐九容記得渺渺已經開始和班上的同學一起結伴回家。

林晗奇若有所思地離開了。

剩下的人則兵分兩路,唐九容顧銀盼前往陸定美和何樵所住的地方進行查探,夏檸和白家霈則前往陸定美工作的商場。

這兩年兩人一直租房,搬了兩次家,越搬越差,現在和別人合租在一間兩室一廳中,他們住次卧。

唐九容房門口拿出讓林晗奇做的假警察證,然後按響了門鈴。

“有人在麽,警察。”

來開門的是陸定美和何樵的室友,這是意料之中的,因為夏檸已經打聽出來,今天陸定美要到晚上十點才下班。

不過唐九容只裝作不知道,對陸定美的室友道:“是麽,陸定美不在啊,那我問你一些事情。”

室友是個戴着眼鏡的青年男子,個子很高,骨瘦如柴,看着像是一副骨架,他推了下眼睛,故作鎮定道:“我和她真的只是室友,平時都見不了幾面的。”

唐九容看了眼對方的臉色,猜測對方應該還不知道何樵被當作嫌疑人進了局子的事。

她也沒提,只問:“你們什麽時候成為室友的?”

“年初的時候。”

“那有半年多了,陸定美的男朋友你見過麽?”

“我見過,最開始他們是一起搬過來的,不過半年前就走了,不是說是精神病嘛,我當時還在想陸定美要不要搬走,沒想到沒搬。”

“沒搬走的時候,他們相處的好麽?”

眼鏡男沒怎麽回憶,便說:“還真挺好的,剛過來沒犯病的時候,我都羨慕,男的不工作,就在家做菜打掃,整天笑呵呵的,搞得我都想找個富婆……啊,不是,我是說,陸定美真是個好女人啊,養着男朋友也一點都不抱怨,真特恩愛,結果後來男的犯病了,就開始整天打人,開始我還報警來着,結果每次陸定美都攔着我,而且病一好,就又道歉又哀求的,又變恩愛了,那我能咋辦,只好睜只眼閉只眼了。”

唐九容停下了裝模做樣地在本子上做着記錄的筆:“犯病的時候,除了打人還有什麽其他的症狀麽?”

“還有喝酒抽煙,說起來,我覺得他犯病的時候,其實倒是挺像我身邊的發牢騷的朋友的——不過當然他們是不會打女人的,要我說,他就是平常那副樣子太摧殘人性了,男人嘛,其實都是有雄心壯志的,是?憋久了,這不就瘋了……警察小姐姐,你幾歲?看上去很年輕啊,幹這行不怕麽?”

唐九容擡起眼來,冷冷看了對方一眼,讓眼鏡男把接下去要說的騷話給咽了下去。

因為陸定美鎖了房間,兩人便不能進對方的房間查看,又問了幾句,感覺從室友這問不出什麽來了,唐九容便決定離開。

走到門口,唐九容突然轉身,道:“陸定美的男朋友,每次恢複正常的時候,都會道歉麽?”

眼鏡男一愣,想了一下,道:“是的。”

“道什麽歉?打人?還是打壞了東西?他有向你道歉過麽?”

眼鏡男道:“有一回他發瘋摔壞了我的音響,本來我也就算了,不過他過後還是來道歉,并且賠給我的,唉,正常的時候,真的是個好人啊。”

唐九容點了點頭,牽着顧銀盼轉身離開了。

待走到樓下,顧銀盼擡起頭,見唐九容若有所思,便問:“你看出什麽了麽?其實我們也可以進她的房間看看。”

唐九容點頭:“大概确實要。”

心理評估報告說何樵的主人格記不得副人格所做的事,那麽很顯然,在眼鏡男眼中所謂正常的時候,其實才是何樵犯病的時候。

那麽說,明明更長的時間,主人格被封閉了起來。

這件事,會和陸定美沒有關系麽?

好戀人還是心如蛇蠍,外人總是難以通過表象判斷他人真正的模樣。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沒事鋤大D扔了1個地雷

謝謝我也不知道我叫什麽好扔了1個地雷

謝謝陌阡雲扔了1個手榴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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