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書法奇才
游園會請了個戲班子來唱臺,戲劇蘇芸完全不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雖然叽叽歪歪在唱什麽一個字沒聽懂,倒也樂呵。
她全程湊在李逸成身邊,噓寒問暖。又是倒酒,又是剝葡萄皮,笑得比花兒還燦爛。
李逸成适應能力不錯,一來二去也習慣了,熟練地配合着她的表演。
戲唱完,休息了一會兒,喜聞樂見的書法環節來了。
光寫字當然沒意思,是和作詩綁定的。
規則倒是挺民主的,不強制,自願報名,給個主題輪流作詩寫在紙上,供衆人評判。
蘇芸作為東道主,沒有不參與的道理。
下人們給發了筆墨紙硯,鄰近九九,主題便定為了重陽。
蘇芸哪裏會作詩?
對于現代人,高考過完,文言文都看不懂幾句了,瞎寫也很難憋出幾個字。
她在腦子裏回想了一下有關重陽的詩詞。
最有名的莫屬王維的《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
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
蘇芸:“話說他們知道這些詩嗎?”
系統:【不知道,你要是願意,你就是蘇白,蘇維,蘇清照。】
蘇芸:“別別別,尴尬。”
Advertisement
既然是為了出醜,寫正經詩肯定不行,萬一他們有點文學素養,能品出點東西,自己豈不是就鶴立雞群,一鳴驚人了?
這不行。
但瞎寫一通還真是一個字憋不出來,糾結再三,她決定順其自然,把決定權交給自己的手而不是腦子。
蘇芸也不着急下筆,像個“之乎者也”不離口的私塾先生,在院子裏逛了起來。
看看這個,瞅瞅那個,頗有作弊的嫌疑。
等到差不多到時間了,她才回到位子上,裝模作樣拿起筆,開始在紙上畫。
為什麽是畫不是寫呢?因為你很難把紙上那些僅用曲線和直線連接起來的東西稱作“寫”出來的。
每一列都是用一筆畫成的,五言絕句畫下來用的時間比剝顆橘子還短,也怪不得她不着急了。
關于書法,蘇芸覺得只要不是什麽大家,力道雄渾,字體娟秀這些看出來不難,但什麽鐵畫銀鈎,鸾漂鳳泊,龍蛇飛動啥的上升到意境的東西哪裏看得出來。
就算是《蘭亭集序》的真跡,遮住王羲之的名字,誰知道是天下第一行書。
蘇芸作為東道主,第一個展示了她的大作。
原本平靜的湖水裏突然炸進了一顆天雷。
衆人面面相觑,議論聲此起彼伏。
“這春蚓秋蛇,我現在去抓只雞來,在紙上撒把米,雞都比她寫得好。”
“蘇大小姐是不是生病腦子出問題了?”
“我看是江郎才盡,做不出詩了,随便亂畫了幾筆。”
一而再,再而三出糗,蘇夫人忍不了了,使勁把她拉到一邊,氣得直跺腳。
為了顏面,也只是低聲喝道:“芸兒,你這寫的什麽東西?你看看多少人在看你笑話?”
蘇懷柔在一旁心底樂得手舞足蹈。
她事先在蘇芸用的墨裏偷偷加了東西,一是會影響下筆的手感,二是不知道是啥神奇的化學物質的作用,寫完後沒一會兒顏色便會消失。
因為混進去的不均勻,只有部分會消失,字會變得斷斷續續。
不過,反正蘇芸是瞎畫的,根本無所謂,甚至她都沒感覺出來。
她此時在心中暗喜,這下李逸之總該知道女主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棒槌了吧。
沾沾自喜還沒一會兒,事情又有點不對勁了。
李逸之起身,不慌不忙拿起蘇芸的大作,先是放在桌上攤開仔細品了品,一邊看還一邊意味深長地點頭,要不是實在沒人看明白蘇芸胡亂畫得一團是什麽東西,還真會以為他在欣賞什麽流芳百世的書法傑作。
他轉身對衆人說道:“我看蘇大小姐這寫得是狂草吧,頗有幾分懷素的意思。提筆群鴻戲海,收筆舞鶴游天,整體矯若驚龍。像這個菊字,筆鋒雄渾,而這個猶字,铿锵有力。敢問蘇大小姐是師從哪位大師?”
蘇夫人一看事情有轉機立馬附和道:“正如四皇子所說,芸兒最近的确請了個狂草的老師,練得正勤呢。”
“蘇大小姐這首寫重陽的詩也頗為精妙。菊開猶阻雨,蝶意切于人。亦應知暮節,不比惜殘春。妙啊妙啊。”
???
在場所有的人包括蘇芸都以為自己眼瞎了,她一時半會兒忘記了本來的目的,推開李逸之把自己的大作捧在手上,從頭到尾細細觀摩了一番。
難道自己真的是什麽天賦異禀的曠世奇才?随意亂畫的幾筆竟然就有龍飛鳳舞之意?只是她左看看,右看看,又把紙倒過來看看,依舊看不出李逸之說的“菊”字和“走”字到底在哪裏。
而且,那脫口而出的詩又是怎麽回事?
可問題就出在就算在場所有人都覺得李逸之在胡說八道,三歲小孩的随意塗抹都比紙上那堆玩意兒好看。
可因為根本沒有人懂什麽狂草,說不出個門道。在這裏強行出頭,萬一真是自己有眼不識慧珠,蘇芸就是那百年一遇的書法奇才,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自讨沒趣?
而且皇子開口了,誰敢提出異議?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衆人的态度峰回路轉,紛紛拍手叫好、沒想到蘇大小姐在狂草上也有造詣。
李逸之的一番迷惑到不能再迷惑的操作把蘇芸徹底整懵圈了。
他是不是有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