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腳踏兩只船

深夜的海邊浪花朵朵,遠處波光粼粼,鹹濕的海風一縷縷吹過,拂起許螢的長發輕輕掃過謝斯年的手背。

他阖眼親吻被他擁在懷裏的女人,視覺上一片漆黑,可柔軟而溫熱的觸感,以及心髒猛烈跳動的聲音卻被無限放大。

二十三歲這年,應該是他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候。

因為他喜歡的人也恰好喜歡他。

許螢睜着眼,目光清淩淩,有些潤,就這樣望向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的懷抱不比陳時禮的溫暖寬闊,可卻帶給她別樣的新鮮感。

短暫的接吻結束,明明反客為主的人是謝斯年,可最後不好意思的也是他。

母胎solo至今的人,還沒有牽過其他女人的手,他只敢輕輕握着她的,掌心浸出細密的汗漬。

兩人沿着海灘邊走,許螢問:“謝斯年,你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第一次在老師家見到你的時候。”他有些緊張。

“一見鐘情?”許螢笑了笑,半側身,微微歪頭,揶揄道:“還是見色起意?”

對比一見鐘情,見色起意這個詞就顯得輕浮不莊重,謝斯年握緊她的手,搖頭,認真道:“沒有見色起意。”

似乎怕許螢不相信,他又補充了幾句:“其實你當初在SAL給我打賞的時候,我就遠遠見過你,那時我就在想這麽漂亮好看的人,是我這輩子都不能肖想的存在。”哪怕他當時真的接受了,也只是一段金風玉露一相逢的露水情緣。

許螢嗤笑,輕飄飄地點評他話裏的漏洞:“虛僞。”

“我說的都是真的。”他急了。

“那我們第二次在家裏見面,你怎麽又喜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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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一樣。”謝斯年垂眸凝望她,“如果你一直離我很遠,對我而言你就可望不可即,誰敢不自量力肖想能摘下天邊的月亮呢?”

“但是,那天在老師家裏意外看見你,我才知道其實你離我并不遠。”

因為陳時禮的緣故,他有機會離她更近,這是當初在SAL僅有一面之緣所不能比的。

謝斯年反問:“那你呢?你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許螢故作思考,笑道:“大概是我們出差的那段日子吧。”

雖然僅有半個多月的時間,但他們卻有很多共同的快樂時光。

他勾了勾嘴角,露出淺淺的酒窩。謝斯年不怕她喜歡得遲,就怕她不為所動。

晚上十點五十,兩人回到車裏,許螢在系安全帶,擱在車屜裏的手機亮了,謝斯年掃了眼,看到來電備注是親愛的。

他知道那是陳時禮打來的電話。

“幫我點一下接聽。”許螢說。

謝斯年拿起她的手機,手指一滑,同時開了免提,方便許螢接聽和說話。

“阿螢,玩好了嗎?什麽時候回家?”陳時禮的嗓音很溫和,似養育萬物的山川,充滿了無限的包容。

許螢開車離開,“我大概十一點半到家。”

“好,我等你回來,路上注意安全。”

“嗯。”

挂斷電話,謝斯年幫她将手機放回原位置,猶豫了會,開口問:“你跟他還要同居嗎?那我……”

他頓了頓,很想問許螢,那他怎麽辦?

嘗到過甜頭的人,怎麽甘心屈居人下,永遠不見天日?他也想堂堂正正站在許螢身邊,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才是真正一對。

謝斯年的語氣配着他的神情,襯得許螢格外渣,她專心開車,明知故問,還不忘逗他:“那你怎麽?”

他鼓足勇氣,“那我怎麽辦?”

他們在海邊抱也抱了,親也親了……

“放心,我既然選擇了你,肯定是把你放在首位,陳時禮很快就是過去式。”許螢駛出園林區,打轉方向盤向右拐,進而進入綏林大道。

兩側是不斷後退的燈影和樹木,她繼續道:“先前我和他提過分手,但是他不同意。”

陳時禮那個人很固執,只要一提分手,他最後就會反思、退讓、厚臉皮,總之絕不承認結束戀情。

“那我們——”

“別急,你再給我一段時間,我會讓他乖乖分手。”

許螢語氣篤定,完全沒有半點敷衍,給足謝斯年安全感,也用态度表明她的決心。

“而且……”她頓了頓,回頭看了謝斯年一眼,沖他笑了笑,很快收回視線,繼續盯着前面的路,“你五月份就要進行論文答辯,怎麽說也得等你順利畢業吧。”

謝斯年懂她的意思,“嗯,我知道了。”

兩人住的地方距離有點遠,許螢順路把人送到小區門口再開車回去。

她把車子停在車庫,拎着車鑰匙回家。

屋裏開着橘黃色調的暖燈,裏裏外外營造着溫馨浪漫,穿着睡衣的陳時禮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腿上放着一臺筆記本電腦。

他正在寫報告,聽見玄關處傳來的動靜,男人扭頭看去,眉目溫存:“回來了,玩得開心嗎?”

“還好吧。”

許螢看他戴着銀邊眼鏡,問了句:“又在給學生修改論文?”

“沒有,在寫報告。”

她沒說什麽,點點頭,轉身回卧室去洗漱,陳時禮敲鍵盤的手指頓住,擡眸,清冷的鏡片下那雙眼睛的視線一直落在許螢身上。

他微微抿唇,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許螢洗完澡,塗好身體乳,穿着睡裙回到床上,看到謝斯年給她發的消息,她拿着手機開始和對方聊天。

陳時禮寫完報告進屋,看到許螢對着手機面帶笑意。

“阿螢,什麽事這麽高興?”

他掀開被子,伸手攬着她的肩。

許螢退出聊天頁面,摁了鎖屏鍵,“沒什麽,就是和霜姐聊了些有趣的事。”

以前她遇到開心的話題,哪怕陳時禮不問,她都會主動提,但是現在不了,她開始遮遮掩掩,含糊其辭。

同樣,也失去了分享欲。

陳時禮眸色深深,盯着她看了會。

許螢把手機放在枕頭邊,身子下滑躺進被窩裏,然後背對陳時禮,困意十足道:“好困,我先睡了。”

男人伸開的那條手臂還維持原本的姿勢,半晌,他垂眸,收回手,關了床頭燈躺下。

許螢和陳時禮開始進入情侶之間的冷淡期,彼此再也不像熱戀時那樣無話不談,大多時候都是陳時禮一人在那聊話題,許螢漫不經心應幾句,但很快氣氛就會凝滞。

她早起的時候,偶爾會吃陳時禮做的早餐,但大部分時間都說去公司食堂吃,中午兩人一個在公司一個在學校,沒有什麽交集點,至于晚上,許螢最初還會時不時回家吃飯,後來索性告訴陳時禮最近公司忙,她有很多飯局要應酬,讓他不用等她回家吃飯。

不和陳時禮在一起的時候,許螢都和謝斯年在一起。

兩人在公司是上下級,下班後則像正常情侶那樣逛街、吃飯、看電影、去游樂場玩。

不過,他倆私底下偷偷摸摸交往的事被何霜撞見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何霜笑問她:“可以啊,你什麽時候和陳時禮分的手?”

許螢淡定喝湯,“沒有啊。”

“?”聞言,何霜一噎,努力回想昨晚看見的情景,她分明在游樂場裏撞見許螢和謝斯年手拉手,舉止親密,宛若戀人。

她不應該看錯啊?

“那你和謝斯年……?”

“你發現了?”許螢問。

何霜點頭,“你兩難道不是在交往嗎?”

“對啊。”

她大大方方承認。

聞言,何霜更迷糊,她眼裏帶着懵逼,遲疑道:“你跟陳時禮交往的同時,還和謝斯年扯上關系?”

“嗯,怎麽了?”

這下驚得何霜忍不住爆了句國粹,“你這是腳踩兩只船啊?師妹,我記得你以前也不是這樣的吧?”

她跟在許螢身邊幾年,期間見證她換了一個又一個男朋友,但每次都是結束這段關系才開啓新戀情,怎麽現在突然就變成這樣……?

這應該是許螢為之奉行的底線,她向來拎得清,絕不會做這種事。何霜覺得其中有蹊跷,微微皺眉問:“在現在這段關系裏,最吃虧的是陳時禮,你一向主張好聚好散,不會做這麽絕又損人面子的事,小師妹,你老實說,你跟陳時禮是不是有什麽恩怨?”

何霜很聰明,很快就發現問題所在。

聞言,許螢盯着她笑了笑,頓時沒什麽心情吃飯,她摸出煙盒和打火機,低頭咬着煙蒂,攏着火點燃。

火舌舔砥白色的煙紙,迅速燃起一截灰燼,許螢的眸光停在上面,像是看到一段緞面華麗的錦繡在烈火中燃燒。

她彈了彈煙灰,吐着袅袅煙霧,白色的煙模糊她的面容和神情。

何霜聽見她嗓音慵懶,調子漫不經心:“霜姐,我跟他何止是恩怨那麽簡單。”

許螢鮮少流露出這副模樣,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往事,何霜有,許螢自然也有。

“你們到底怎麽了?”

“盛長決并不是我的初戀,故事的開始,是我差點把命都賠給陳時禮。”

何霜心頭一震,“你跟陳時禮以前認識?”

“嗯。”

她何止認識陳時禮,他還是她青春年少時唯一的怦然心動。

以前她被人排擠、冷落、嘲諷、輕視、辱罵,是陳時禮帶給她溫暖和陪伴,那時,他在她心裏就像照進深淵的一縷陽光,讓她的人生中不再是一望無際的黑暗和揮之不去的陰寒。

為了他,她努力改變自己,想變得更加優秀,只為能夠配得上他。

她捧出所有的真心對他,哪怕他不喜歡她,哪怕他只把她當做同桌看待,這些都沒有關系,畢竟這世間的感情,誰規定誰必須喜歡誰?可他萬萬不應該懷揣目的接近她,更不應該戲弄她,和她逢場作戲。

她知道她那時很糟糕很不堪,發起病來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會崩潰大哭,會忍不住自殺,但他和許鹿的恩怨是非,憑什麽要拿她當出氣筒?她又做錯了什麽,非得這麽傷害她?

那種得知真相、美好破碎的瞬間,有多窒息,只有她真真切切感受過!

她也記得那個盛夏,湖面之上陽光大盛,灼熱難耐,而她沉溺于湖中,冰冷的湖水擠壓她的胸腔、口鼻、耳膜,她看着光亮一點點遠離她,背後是黑黝黝企圖吞噬她的湖底。

如果那一天沒有冉晚和州青禾,她已經死在未滿十八歲的盛夏。

更不會有現在的她。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陳時禮,她怎麽能真正放下?是陳時禮對不起她,她如今所做的一切,不就是在學他以前嗎?

何霜從許螢嘴裏了解到她的過去,也驀地沉默了,她擰着眉,問道:“能給我一根煙嗎?”

許螢遞給她。

“謝謝。”她也抽着煙,指尖夾着,半晌,吐着煙霧輕嗤:“咱們師門從上到下全都遇到渣男,真是不幸。”

“你打算怎麽結束和陳時禮的關系?”何霜頓了頓,眼裏閃過一絲狠意,怕許螢對這種差點害死她的渣男心慈手軟,提醒道:“雖然他是你的初戀,但請你,我親愛的小師妹,千萬千萬別對他留情面,把你當年對蔣晟的狠勁使出來對付陳時禮最好不過了。”

蔣晟,那個曾經用槍抵住許螢腦袋,可又愛上她的男人,最後卻被許螢送進監獄。

許螢輕輕一笑:“霜姐,你覺得我像是會心軟的人嗎?我已經睡到年少時肖想的人,而且如今也睡膩了,剩下就該好好玩了。”

“成,那我拭目以待咯。”

傍晚下班後,許螢和謝斯年去餐廳吃飯,南城春季時間短,四月下旬就開始邁入初夏,氣溫平均二十度左右,哪怕存在晝夜溫差,但相較幅度不大。

吃完飯,謝斯年買了單,拉着許螢的手,問她:“寶寶,接下來我們去哪?看電影?游樂場?還是海邊?或者其他地方?”

自從他們背着陳時禮交往後,謝斯年有次回了趟學校,再見面時,他突然知道該怎麽在這段戀愛裏稱呼許螢。

許螢第一次聽到“寶寶”這個詞的時候,渾身忍不住冒起雞皮疙瘩,或許是她以前沒有跟大學生交往的經驗,就算有,當時也只有陸鶴一個人,陸鶴那傻白甜又怼人的性子,是絕對喊不出寶寶這種話,他一般都以下犯上,霸總範地喊一句女人。

她也想過讓謝斯年換一個稱呼,誰知他說這是他翻了書,查了百度,順帶請教了以前的同學,才從很多親密稱呼裏挑出來的。

因此許螢也就由他去,好在後面聽多了,也習慣了。

聞言,她說:“我想剪頭發,趕在天熱之前換一種新發型。”

“剪頭發?”謝斯年摸了摸她柔順微涼的及腰長發,“寶寶,你想剪什麽發型?”

“你覺得我适合什麽發型?”

“我覺得你百搭,什麽發型都能hold住。”

許螢逗他,“光頭呢?”

“那也好看。”他與有榮焉道。

謝斯年陪她走進美容院,許螢是這家店的常客,美容美發美甲等都是在這做的。

她和理發師溝通的時候,謝斯年安靜的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單手托腮凝望許螢,臉頰帶着淺淺的酒窩,一雙清澈的眼睛裏全是她的身影。

許螢做完頭發已經晚上十點,她頂着新發型在謝斯年面前轉了一個圈,“斯年,你覺得好看嗎?”

“好看。”他應得很快,笑意蓬勃朝氣。

和他在一起,許螢感覺自己日漸年輕,可能這就是和年紀比自己小的人談戀愛的快樂。

許螢把頭發剪短,及肩的發很柔順,尾端微微往裏側卷,襯得她氣質恬靜柔美,總之這次是很淑女的風格。

兩人又逛了會,謝斯年把人送到小區樓下,臨別前依依不舍,他圈着許螢的腰肢,低頭親了親她的唇,黏糊勁跟只撒嬌的小奶狗沒什麽區別。

“寶寶,晚安。”

“晚安。”

許螢回到家已經十一點,她換鞋進屋,看到陳時禮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回來了。”男人笑着扭頭,發現許螢竟然剪了頭發,久違又陌生的發型讓他臉上的笑意一頓,像是把他拉回很多年前。

許螢這次的發型,和高中時太像了。

陳時禮晃了眼,聽見她問:“你怎麽還不休息?”

他回過神,若無其事笑道:“我在等你。”

“好端端的怎麽想起換發型了?”陳時禮問。

許螢似乎很滿意新發型,她輕輕撥了撥,紅唇微勾:“就突然想了。”

漂亮妩媚的女人張開手臂,更好的展現自己,心情大好:“你不覺得今天的我格外好看嗎?”

這段時間以來,許螢都打扮得很漂亮,明豔得像綻放的玫瑰,妖嬈潋滟。

她今晚上身搭了件寬松的絨白斜肩雪紡衫,露出小半截瑩白的香肩,精致的鎖骨橫亘在脖頸之下,下身是一條淺卡其色的百褶裙。

雪紡衫過于寬松,前面有一截隐于裙子,形成視覺上的時尚感。

這副打扮配上這樣的發型,确實很好看。

陳時禮伸手,把人拉進懷裏,許螢坐在他腿上,卻沒有伸手摟住他的脖子,而是掌心撐着他的肩膀,打量他:“你想幹嘛?”

“阿螢,你知道嗎?你這段時間對我很冷淡。”他圈着她的細腰,埋首在許螢的頸窩。

“有嗎?”許螢推了推他的腦袋,沒推開,“我想這可能是每對情侶都必須要經歷的,沒事,距離産生美嘛。”

她拍了拍陳時禮的肩,“你快松開,我想回屋洗澡。”

“一起?”

“……”這種事他們最開始也不是沒有幹過,可那個時候,許螢對他尚且興趣濃厚,食髓知味,可現在她對他确實提不起太大的感覺。

怎麽說呢?就好像已經吃膩了這道菜。

許螢擰腰,“剛剛才說距離産生美,還是算了吧。”

聞言,陳時禮掩住眸低的深邃,溫熱的薄唇落在許螢的鎖骨上,輕輕吮吸着,他抓着她的手放進自己的衣服,讓她摸摸自己。

“阿螢,你現在是對我的身體沒興趣了嗎?”

陳時禮經常健身,肌肉不是那種厚實恐怖的,而是薄薄的一片,修韌緊實,摸起來手感很好,有着耐嚼的韌勁。

許螢以前很喜歡摸他,逮着機會占他便宜,可現在——

她抽回手,佯裝很累:“親愛的,我最近進入賢者模式,還沒緩過勁來,實在提不起興趣,你就放過我好不好?”

見陳時禮沒有反應,許螢張開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半撒嬌半嗔:“好不好嘛?”

陳時禮盯着她明媚張揚的臉龐,她神采鮮活靈動,堪稱殊色。

其實他們之間已經素了很久,差不多快兩個月了,哪怕許螢不明說,陳時禮也能感受到她是真的厭倦了他的身體。

這樣的結果,比想象中來得更快。

偏偏他也不能強迫她,陳時禮摸了摸她的腦袋,應道:“好,都依你。”

五月初,南城全面迎來夏季,溫度再次升高,每年這個時候都是論文答辯季,陳時禮開始忙碌,也不像之前那樣得空。

他早出晚歸,許螢也落得輕松自在,不用每次都想理由去應付他。

謝斯年即将準備畢業答辯,許螢有時陪他練習技巧或者指點一二,但更多時候給他留下空間。

得空後的許螢,開始和一衆姐妹約着玩。

總之,三人各有各的私人空間。

陳時禮參加了南財大今年第一場碩士畢業論文答辯,他坐在導師席上,針對學生說的,提出自己的觀點。

問題難度大,角度刁鑽,但意義深重,臺上的學生一下子被問蒙了,負責他的導師見此,便開始替自己的學生與導師席上的辯駁。

這種導師之間的battle場面早已見慣不怪,直到答辯結束,導師們交換意見,最後才給出結果。

陳時禮忙完今天的答辯已經傍晚,他整理手中的東西,同幾個和他打招呼的導師聊了幾句就走了。

傍晚晚霞濃郁,橘紅一片,将這座校園染成朦胧的深色。

陳時禮去停車場的路上接到許螢打來的電話,這還是這段時間以來,她第一次主動聯系他。

男人接聽通話,溫和的眉眼帶着舒朗的笑意,“阿螢,怎麽了?”

“陳時禮。”電話裏,許螢的語氣有着說不出的嚴肅認真,仿佛即将要說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陳時禮微微蹙眉,被她直呼姓名的舉動吓到。

他定了定心神,語氣平和:“嗯,我在。”

他聽到電話裏的女人深吸了一口氣,似乎為了平緩某種激烈的情緒或者心情。

陳時禮耐心等着,半晌,許螢再次開口,卻隐隐透着些茫然無措。

她說:“陳時禮,怎麽辦,我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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