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然而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碧波生輝，裏面滌蕩着幾許怯懦嬌柔之色，叫季悠然一個女人都忍不住心痛。一頭烏發挽成呙堕髻，上面只斜插着幾支玉釵，纖腰裹素，盈盈不堪一握，行走之時，季悠然都擔心她一不小心就會生生折成兩半！
“哎呀！”
很快，她的擔心變成現實。還未走出幾步，美人便身子一歪，眼睛一閉，竟昏死了過去！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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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傻瓜，村裏有名的。因為姓袁，名熙，又是個傻瓜，村民“昵稱”：西瓜！
甲：西瓜，借下你家鋤頭。
西瓜：哦！（雙手奉上，從來不記得人家借了他家東西是沒有還過的！）
乙：西瓜，在你家地裏拔幾根蔥呀！
西瓜：哦！（拾辍了一籃子給人家送了去，從來是不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滴。）
丙：西瓜，我媳婦不能生，你家的借我一下呗。
某女聞言擡起頭來看向他家傻相公，卻只來得及看見她家西瓜舉着鋤頭追出去的背影…
PS：亢奮的說一句，咱們傻王這本書的封面也是出自她的手哦，還有一張實體版的，吼吼！
023荻妃求情
“母妃！”
四周的人們一下子慌亂起來，季悠然聽到耳邊一聲振聾發聩的高喊，然後一個瘦小的身影跳将起來，一瘸一拐的朝那邊跑去。雖然他已經竭盡全力跑到最快，但還是遠遠及不上四周圍其他正常人的速度。季悠然看在眼裏，心中又莫名生出幾分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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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有幾名宮女跑出去請太醫，等太醫過來的時候，竟然破天荒的将皇帝陛下也帶過來了！原來他老人家忙完公事正打算去看望荻妃，然後就聽說了她來到皇後這邊并昏倒的消息，緊接着就急急忙忙趕過來了。
衆人早将荻妃扶到椅子上坐下，太醫診斷過後，不過是說些“身體本就孱弱，這次又心有郁積，內火上升，所以才會不支昏倒”的話。給她拿溫熱的帕子敷敷臉，七皇子蹲在旁邊握着母親的手抽泣個不停。過了大概一盞茶的功夫，荻妃終于悠悠轉醒。
“皇上！”眼波流轉，一種無力卻又更顯嬌柔的氣韻在她周身流淌。瞥見眼前一抹明黃，她連忙掙紮着要起來行禮。皇帝趕緊親自按她回去，“愛妃免禮！你身子弱，就躺着吧，朕恕你無罪。”
“多謝皇上。”荻妃弱弱的說着，這才無力的躺倒下去。便将頭一歪，兩行清淚順着眼角徐徐落下。
皇帝的心立即揪疼。“愛妃，你怎麽了？”
“臣妾沒事，真的沒事！”荻妃趕緊搖頭，一邊抹着眼淚一邊嬌弱的道。卻不知，眼淚越抹越多，竟怎麽都停不下來了。
皇帝當然是不相信的。“愛妃，太醫都說你是心有郁積，你心中有何憂郁，說出來吧！能幫你解決的朕都給解決了。”
“臣妾……”荻妃咬唇，又兩顆晶瑩的淚珠滾落。
“皇上！”随後，只聽一聲幽怨纏綿的低呼，她擡起頭，蒼白的臉上淚痕密布，“臣妾沒有積郁，臣妾只是恨……臣妾恨自己啊！臣妾恨自己身子太弱，本就不易受孕，好容易生下柯兒，卻沒有好生照料他，竟害得他小小年紀就墜馬摔傷了腿，一輩子只能做個瘸子。臣妾真恨當初為什麽摔傷的不是臣妾！就算是把臣妾活活摔死了，那也比摔的是臣妾的孩子強啊！她是臣妾肚子裏的一塊肉，臣妾本該愛若珍寶，但是因為臣妾的一時疏忽，他就……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模樣！是臣妾的錯，是臣妾該死，如果不是臣妾，他也不會從小就要忍受瘸腿之苦，不會小小年紀就在別人的嘲諷中度日，也不會一直就與兄弟姐妹玩不到一起，更不會因為這個毛病引得兄姐反目，還驚動了皇上皇後。是臣妾的錯，一切都是臣妾的錯，臣妾請求皇上賜臣妾一杯毒酒，讓臣妾了此殘生吧！”
“母妃不要！兒臣沒有怪過你，從來沒有！您若是死了，那兒臣也不活了，兒臣和您一起走！”聽到這話，七皇子也淚如泉湧。母子二人擁作一團，泣不成聲。
聽着他們的話，皇帝的面色也漸漸陰沉下來。眼看着他病弱的妃子與殘疾的皇子相擁而泣，心髒再次被一只大掌攥緊。再看向那邊，平固公主依然縮在皇後娘娘懷裏還在小聲啜泣着，皇後娘娘站在上位，一身後服沉重陰森，臉上終于不複之前森冷得意的模樣，陰沉的眸子裏也閃躍着幾許擔憂之色。
“平固！”
終于，聖上金口一開，平固公主身子一抖，順順溜溜的從皇後娘娘懷抱裏滑了出來，撲通一聲跪地：“父、父皇！”
“你好大的膽子！”
“兒臣……兒臣……”
“皇上，平固她——”
“皇後你閉嘴！”皇後娘娘剛要插嘴，皇帝陛下便是一聲沒好氣的低喝，“你以為朕真不知道麽？從小到大，平固仗着長姐的身份數次欺淩老七，辱罵踢打、搶奪東西從來都不在話下。朕一直不曾開口，是等着你來做出公正裁決。可你倒好，竟一味維護着她，還對小七不聞不問！時至今日，她更膽大包天，竟做出集了結一幫公主一起欺淩他的事情，你叫朕還如何看得下去？她被打了是不是？朕偏要說，打得好！若是換了朕，朕必定打得更狠！”
皇後娘娘臉色一白，僵立在原處。平固公主身子一抖，眼淚啪嗒啪嗒落個不停：“父皇，兒臣知錯了，兒臣真知道錯了！您就原諒兒臣一次吧！”
“原諒？原諒你這次，下次你必定再犯，朕的兒女，你當朕不知道你的性子麽？”皇帝冷哼，大手一揮，“來人！把平固公主送到鳳儀宮，就說她禮儀不周，需要太後調教。什麽時候太後點頭認可了，什麽時候再放她出來！”
“不！”把她送到太後跟前，那不等于要了她的命嗎？太後和皇後從來互相看不順眼，連帶太後從來都沒正眼瞧過她幾眼。現在她更是和逸王夫妻鬧了一場被送過去的，太後知道了，還不生生扒了她一層皮？平固趕緊磕頭，“父皇，兒臣錯了，真的錯了。您罵兒臣一頓，打兒臣一頓都行，就是千萬別把兒臣送到皇祖母跟前去啊！求求您了！”
皇帝聽而不聞，只對一旁的太監宮女掃去一眼：“還不趕快行動！”
“是。”
有皇上在，皇後娘娘這尊佛是不管用了。幾名太監連忙過來，手忙腳亂的拖着亂哭又亂叫的平固出去了。
偌大的殿內霎時安寧了許多。但是，似乎也過分安寧了點，之前和平固一起欺淩過七皇子、方才又主動站出來指證季悠然的幾個人臉色慘白，心兒砰砰直亂跳，生怕皇帝下一個就拿他們開刀。不過，處置完了平固，皇帝就收斂了怒氣再次轉到荻妃跟前：“愛妃，你別哭了。平固朕已經懲罰了，你放心，從今往後，她若再敢欺負柯兒一下，朕絕不輕饒了她！”
“臣妾多謝、多謝皇上。”母子二人這才松開了，荻妃擦拭一下眼淚，母子倆一齊跪地，可憐兮兮的如是道。
“皇上。”那邊，眼看着皇帝親手将他們母子扶了起來，如此和顏悅色的柔聲勸慰着，和面對她時的态度完全不同，皇後娘娘心裏不平，遂淡淡開口道，“平固有錯固然該罰，可逸王夫妻直接對她大打出手難道就對了嗎？身為兄嫂，弟妹有錯他們的确有教化的責任，但像今天這樣二話不說直接動手，給其他的皇子公主看到了，若日後再有人因為一點小事吵了起來，有人有樣學樣一通亂揍，那該如何是好？所以，臣妾認為寧王妃說得很對，兩方都有錯，該各打五十大板。”
也就是說，平固被打了，他們也不能放過。不然，她們那邊就吃虧了！
這女人好歹毒的心！聞聽此言，季悠然的心猛地一蹦！心裏忍不住大叫不好。
024傻王挨打
這話說得……其實也算合情合理。至少她的理由給得很充分。皇帝的注意力果然被調回來了：“逸王，你認罪嗎？”
“兒臣認！”鳳煜銘大聲道。
這傻子！根本來不及拉住他，只能聽他大大咧咧的說出這話，季悠然眼睛一閉，好生無力。
“那好，逸王你身為兄長，不思以言語教化平固，卻對她大打出手，這事算你不對。來人，将逸王拉出去打十板子！”
天，十板子？那會把屁股打開花的啊！季悠然心驚不已，還未來得及說話，皇後娘娘又已經抓緊機會開口了：“皇上，還有逸王妃呢！他們倆都打了平固，裕德他們當時在場全都看得清清楚楚。”說着目光往下一掃，但那些之前還積極主動的皇子皇女們這次都集體做了啞巴，全都是腦袋幾乎垂到胸口，眼睛誰也不看，一個個都把自己當石柱看。
不過，也用不着他們來作證了，畢竟之前一個個都已經把事情交代得那麽清楚，皇帝在過來的途中也聽到心腹太監将事情梗概大略提了一遍。本來心裏對季悠然就存着幾分不滿，也沒打算就這樣放過她，但聽皇後娘娘這麽一說，他的心裏竟莫名生出幾分反感。然而，在一衆兒女跟前，他沒有将心中想法表露出來，便又看向季悠然：“逸王妃，你呢？”
“兒臣也認。”季悠然便道。既然她家傻子都認得這麽爽快，她怎麽會拖他後腿？皇後娘娘，您老人家想把我們倆都拖下水，好給你的寶貝女兒報仇對不對？來呀，盡管來！今天暫且讓你得意一回，日後我必定十倍百倍的給你報複回去！
“父皇！”此時，七皇子連忙開口了，“二皇嫂她也是因為兒臣才會和六皇姐對上。一切起因都是因為兒臣，請您不要責怪二皇兄二皇嫂，要打您就打兒臣吧，他們都是被兒臣拖累的！”
“不行！一人做事一人當，他們沒有做兄嫂的自覺，擅自對妹妹動粗，那就是他們不對！”皇帝冷冷拒絕，“來人，也将逸王妃拖出去打十板子！”
“父皇，不可！”此言一出，寧王妃也站不住了，“說來說去，其實逸王妃她也是身不由己啊！若不是平固她口出狂言，先羞辱了七皇弟，又辱罵了逸王妃，逸王夫妻也不會出離憤怒對她下如此狠手。他們有錯是有錯，可逸王妃一個嬌弱的女兒家，如何受得起如此刑罰？還請父皇三思，換個懲罰吧！”
“十板子又打不死人！”再三聽見他們為那兩個人開脫，皇後娘娘很生氣，皇帝也眉頭一皺，“朕金口玉言，哪有更改的餘地？來人，把他們倆拖下去，打！”
“不要！”
“誰還敢與朕為敵？”
“兒臣！”說那兩個字的，赫然便是又将季悠然給拉到身後藏好了的鳳煜銘。只見他僅僅攥住季悠然的手，眼睛瞪得圓圓的，直視着皇帝陛下的眼，一字一句的道，“父皇，愛妃沒錯。平固是被兒臣打趴下的，您要罰罰兒臣一個人好了，此事和愛妃無關。”
“無關才怪！那麽多人眼睜睜看着她動手了！”皇後娘娘忍不住低叫。皇帝也心中暗道：這女人心如蛇蠍，才嫁過來幾天，就鬧了多少出事了？他早就想找個機會好好敲打敲打她了。
“就是和她沒有關系！”但是，鳳煜銘就是死死咬住這一點，“父皇您要是不高興，多打兒臣幾下都行，反正不許動愛妃一下！不然……不然兒臣就去照皇祖母，哭給她聽！”
“你！”這小子，他竟還知道抓住他的軟肋想相要挾？誰說他傻的？皇帝氣結。
七皇子還在一旁苦苦哀求。“父皇，您就饒了二皇兄和二皇嫂吧！這二十板子，兒臣替他們承擔了便是，反正孩兒這身子已經殘了，再殘一些也無妨。”
“皇上……”就連荻妃也戰戰巍巍的站了起來，碧波盈盈的大眼看着他，裏面水光蕩漾，眼看着又要流下眼淚。
“罷了罷了！”頓時覺得快要喘不過氣來，皇帝一甩袖子，“小七你本就無辜，胡亂湊什麽熱鬧？還不趕緊扶你母妃回寝宮歇息？逸王，你想護着她是不是？好，朕今天就饒了她。但是，她那十板子卻不能少，既然你要求，那就幹脆加到你身上好了。來人，把逸王拖出去打二十板子，立刻就打！”
“好啊！”
“不！”
幾乎同時，兩個人大叫出聲。季悠然急得要哭了，鳳煜銘居然還在笑，還笑得十分開心。
“王爺……”看着他的笑顏，季悠然心痛如絞。鳳煜銘則眨巴眨巴他的眼，“愛妃，真好，你沒事了！”
她沒事，可是他有事啊！季悠然心中一扯，眼淚湧出眼眶。二十板子，如果下手的人狠點，骨頭都能給他打斷了！當即就想去向皇帝求情，奈何他早被他們這些人纏得煩不勝煩，說完那些話，直接扭頭往荻妃那邊去了。一名老太監小心翼翼的來到他們跟前：“逸王爺，請吧！”
“好！”鳳煜銘還樂呵呵的，“愛妃，你先去皇祖母那吧！一會本王打完了再去找你。”
“不，我和你一起。”百般無力之下，季悠然接受了事實。輕輕拭去眼角的淚痕，她目光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無論何時，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和你在一起，不走開。”她要親眼看着他受刑，把那一幕深深刻在腦海裏，也要讓自己牢記這一幕，一輩子都不忘記。
皇後娘娘！
再一回頭，她看向那個奸計得逞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現在就盡管得意吧！這一次，是我輸了，我輸在年輕氣盛，準備不周。但是，這筆賬，我記下了。從今往後，我會步步為營，小心謹慎。有朝一日，我一定會讓你血債血償！
喝！
被她眼中透射出來的冷意凍得渾身一個激靈。皇後娘娘心猛地一跳，下意識的想要去向皇帝陛下尋求溫暖。但是，就在她的眼前，皇帝陛下溫柔的攙扶起柔弱的荻妃，一邊柔聲叫她注意着腳下，一邊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地方。
025一點疑雲
“嗚嗚嗚，好疼。嗚嗚嗚，好疼好疼。嗚嗚嗚，愛妃，本王好疼啊！”
最近幾日，逸王府上空無時無刻不盤旋着鳳煜銘可憐兮兮的慘叫。從一開始的愧疚，到之後的關心，再到後來的麻木，以至現在的無動于衷，季悠然覺得她快成仙了。
“來了來了，藥來了！”好容易躲出去一會，不想就聽到了他撕心裂肺的呼喚，季悠然只得匆忙捧着藥碗回歸。
“啊啊啊，本王不喝，苦！”一見到那只鑲着金邊的瓷碗，鳳煜銘的哭叫戛然而止，兩只眼睛狠狠一閉，連忙拉過被子捂住腦袋。
以為你躲起來就不用喝了？季悠然冷笑，将藥碗放到一邊，便輕輕拉拉被子：“王爺，別耍小性子了，乖啦，喝藥了。喝了藥，你的傷才能好得快啊！”
“不要不要，本王不喝藥也會好，你多給本王擦擦就行了！”雙手将被子攥得死緊，鳳煜銘悶悶的聲音透過被子傳了出來。
“太醫都說了，內服外敷，得雙管齊下才能事半功倍。只靠擦藥那多辛苦？”再說了，每次給他擦藥的時候他一樣死命抗拒好不好？
鳳煜銘不說話了，兩只手只管抓緊了被子不放開。季悠然又哄了半天，在得不到半點回音的情況下只能一咬牙，喚來平公公等人，大家一起死命和他搶奪起被子。好容易，多數戰勝少數，他們将被子順利奪下，随後的一切也自然而然的上演——
“哇！”
一聲洪亮的哭嚎劃破天際，震得他們的心髒奮力跳了幾跳，鳳煜銘再次張嘴大哭起來。一邊哭着，一邊聲嘶力竭的嚎叫：“愛妃你壞！平公公李嬷嬷你們一樣壞！本王讨厭你們，讨厭死你們了！”
若說最開始見到他的眼淚她還能有幾分心疼的感覺的話，現在的她就只剩下好笑了。冷眼看着他又哭又鬧，雙腳踢騰了半天，季悠然攔住想要上前去哄勸的平公公等人，心裏默念三二一，然後——
“啊！”
果不其然，鬧到興致高昂處，這傻子又一個翻身，開花的屁股撞上床板，陣陣連綿不絕的劇痛襲來，驚得他尖叫一聲，忙不疊又翻轉過來趴好。
活該。心裏幸災樂禍的說上一句，季悠然在床沿坐下，掏出帕子給他擦擦腦門上的汗珠：“現在還敢不敢亂動了？”
鳳煜銘吸吸鼻子，擡眸幽怨的看了她一眼：“愛妃，本王好疼，嗚嗚嗚……”
“只要你不乖乖喝藥，你的屁股就一直不會好，到時候有的你疼的！”對小狗般可憐兮兮的木有視若無睹，季悠然端起藥碗，“喝藥。”
苦苦的中藥味道刺激得他腸胃緊縮，鳳煜銘又想別開頭。季悠然也不勉強：“真不想喝？那算了，食盒裏有我剛做好的蜜汁蓮藕呢！看來王爺您也是不打算吃了。”說罷，起身要走。
“本王喝，喝！”一聽說有好吃的，鳳煜銘馬上亢奮起來，趕緊一把拉回她，“愛妃，本王喝就是了。”
這還差不多。季悠然将碗遞過去，鳳煜銘接了，卻沒有放到嘴邊，而是遞到她跟前：“你先幫本王喝一口。”
季悠然翻個白眼。又來了。“王爺……”
“本王怕苦嘛！你先幫本王嘗一口啦！”
好吧好吧！她也早知道自己逃不過這一關的。季悠然深吸口氣，閉上眼睛哚了一小口，黃連等物苦澀的味道立馬在口腔中漫布開來，直襲所有感官，她的五官也都忍不住緊緊皺起。
“哈哈，看你以後還騙不騙本王說不苦！”見她這樣，鳳煜銘也不禁幸災樂禍的大笑幾聲，然後一仰脖子，咕咚咕咚把一碗藥給灌下肚去。繼而——“蜜餞！蜜餞！蓮藕蓮藕！”碗扔到一邊，仿佛缺水的魚兒一般大聲呼喚着甘甜的泉水。
綠意連忙奉上盛着蜜汁蓮藕的小盤，季悠然夾了一塊送入他口中，他的叫聲才算停止。一下子解決了大半的甜品，這場災難總算過去，鳳煜銘再次眉開眼笑：“愛妃，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果然，只要他老人家心情一好，其他就什麽都好了。季悠然長出口氣，回頭示意平公公他們可以放心離開了，自己則搖搖頭：“王爺。”
“愛妃，怎麽了？”自動自發的接過盤子，還不忘主動喂了她一口，鳳煜銘好歡快的自給自足起來。
季悠然抿抿唇，還是決定把那個困擾了自己好幾天的問題問出來。“那天在皇宮，你為什麽非要把父皇給我的懲罰攬到自己身上？明明十板子我也受得住。況且，二十板子加在你身上，結果可比十板子打下去的後果嚴重兩倍不止！”
“本王就是舍不得嘛！”鳳煜銘說着，嘴巴裏還在嚼啊嚼的。
季悠然心裏邊又是一暖。
“再說了，當時不知為何，本王就想到了母妃。還記得臨終前，母妃曾再三囑咐過本王，說以後若是遇到喜歡的姑娘，記得務必要好好保護她，千萬不要讓她受傷，不要讓她和她一樣……”
和她一樣？陳妃嗎？季悠然眉頭微皺：“母妃她怎麽了？”坊間傳言皇上一度十分寵愛陳妃，曾經不顧大臣反對堅持将她一個小小的宮女留在身邊，并一步一步提拔為妃。十多年前，當她纏綿病榻的時候，皇上也一直守候在她床前，最後她還是躺在皇帝的懷裏離開人世的。對于一個後宮女人來說，這已經是天大的恩寵了，她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不知道。”鳳煜銘好誠實的搖頭，“母妃過世好久，本王對她的記憶已經模糊了，只依稀記得她好愛哭，還喜歡坐在本王的床前哭。小時候本王還曾向她保證，等以後長大了，本王一定會好好保護她，不會再讓任何人讓她哭了！可是”，音調陡降，裏面注入一絲惆悵，“還沒等本王長大，她就過世了。直到死的時候還在哭。”
所以說，他這麽一心一意的保護她，其實也是存了一份這樣的心吧！心底又是開心又是疑惑，季悠然接過空盤子：“王爺，要不你和我說說母妃的事吧！我還從未見過她，也沒怎麽聽說過她呢！”
“好啊！”鳳煜銘點頭。雖然對母親的記憶已經模糊，但只要腦海裏浮現曾經的點點滴滴，他的嘴角就不自覺的揚起，整個人都陽光了起來。
不過，還沒開口，平公公就跑來打攪了：“王妃，外面有客人求見。”
026七王探病
在這個時候能頂着壓力主動上他們的門來的，那可稱得上是勇士了。
逸王受傷是件大事，京城上下，幾乎所有達官貴人都是打點了一份厚禮命人送來。但是，就這樣也就算完事了，反正主人家是萬萬不敢過來露面的，唯恐被皇後娘娘一黨人知道了給穿小鞋。
因此，當見到那個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少年朝她走來時，季悠然發現她被震撼了。
“二皇兄，二皇嫂。”走進門來，七皇子便揮退左右，主動向他們二人行禮，态度也是十分恭謹虔誠的。
“七皇弟，你怎麽來了？”面對這個瘦弱的小叔子，季悠然心裏的訝異難以言表。這段時間裏，她設想過很多人，但怎麽也沒想到，第一個主動登門拜訪的會是這個一直畏畏縮縮的小孩子！
“臣弟害得二皇兄受傷，也害得二皇嫂你被斥責，怎能不親自登門道歉？”七皇子一臉歉疚，再次對他們深深鞠一躬，“二皇兄，二皇嫂，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們！”
“七皇弟，你說什麽呢？”看他這麽自責的模樣，季悠然心裏反而也愧疚了起來。要知道，其實他的事情只是個導火索而已。本來上輩子她就受夠了平固的鳥氣，加之前段時間又被皇後娘娘明裏暗裏的壓迫，心裏早憋着一股氣想找地方發洩了。那天一見到那丫頭居然敢在她的地盤耀武揚威，當即也沒多想，就是沖着要把她給教訓一頓的念頭去的！可沒想到，鬧了一通，到頭來她是沒事，卻連累鳳煜銘被打成這樣，今天這個孩子還主動上門來道歉。
見她朝他走來，七皇子又一個激靈，連忙後退兩步：“二皇嫂，對不起，那天是我不對。如果不是因為我，你和二皇兄也不至于變成今天這樣。我對不起你們！”
“你這孩子！”眼見他仿佛被驚吓到的小鳥的模樣，季悠然好笑又無力，連忙拉上他來到鳳煜銘跟前，“你這麽見外做什麽？我沒有怪你，你二皇兄也沒有怪你。要打平固、要和父皇據理力争是我們自己的選擇，和你有什麽關系？王爺，你說是不是？”
“嗯！”鳳煜銘用力點頭。
七皇子頓時長出口氣，臉上的緊張之色稍減。“但是，無論如何，這件事也是因我而起，是我的錯。但是，事已至此，我也不知該如何補償你們。不過，你們的恩情我記住了，以後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們的！”
“這件事你真的不用往心裏去！”季悠然都快被他的誠摯給弄得不好意思了，趕緊把他按到椅子上坐下，“好了，你先坐下喝杯茶吧！咱們自家人，你這麽拘謹做什麽？”
他就是拘謹慣了啊！從小到大，除了在母妃跟前能稍稍放松一點，換了其他人他們看他的眼光總是怪怪的，他都已經習以為常了。更何況今天是上門賠禮道歉，他都已經做好了被他們冷眼相對或是大罵一通的準備了，可沒想到，他們什麽都沒有做，居然還這麽熱情的接待了他……七皇子的心裏好感動，千般情緒，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看他雖然坐下了，但還在努力擺正姿勢，那只受傷的腿也刻意挪到後面，季悠然就知道他其實還是十分自卑，生怕被人瞧出短處來。便又端起笑臉，從食盒中取出一只小碟子放到他手邊：“七皇弟，別幹坐着了，嘗嘗這剛出鍋的桂花糕吧，這可是我家王爺的最愛呢！”
“愛妃！”但馬上，那邊床上的病號不樂意了，“你給他吃了，本王怎麽辦？”
“對，二皇嫂，你還是把糕點拿去給二皇兄吃吧！我吃不吃沒關系的。”七皇子立即又緊張起來，一個勁的把盤子往外推。
季悠然好無力，這孩子未免也太敏感了點吧？再将他按下去：“你吃你的，他的份有呢！”便瞪一眼鳳煜銘，“別大喊大叫，不然我以後幾天都餓着你！”
鳳煜銘聽了一愣，趕緊也擠出一臉讨好的笑：“愛妃，好愛妃，不要嘛！本王錯了，錯了。七皇弟你吃吧吃吧，盡管吃，我這裏多得是呢！”
這還說得像是個哥哥該說的話。季悠然撇撇嘴，又命綠意端出兩盤糕點送到他跟前。“吃吧！”
“喂我。”鳳煜銘脖子一伸，說得理所當然。季悠然瞪他，“你有兩只手。”
鳳煜銘嘴巴一撅。“可是本王好累。”
“你一天到晚趴着，哪裏累了？”
“就是累嘛！”鳳煜銘說着，眼巴巴的看着她，“愛妃，你要不喂本王，本王就不吃了！”
不吃就不吃！反正餓的又不是她！季悠然冷哼一聲，看都懶得看他了。
“那個，二皇嫂。”那邊，看着兩個人之間的一點小鬧劇，七皇子伸向糕點的爪子慢慢收回去，“既然二皇兄動不了，你就喂喂他吧！我保證出去不和任何人說，真的！”說着話，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他們，裏面閃爍着無比真誠的光芒。如果摒除那點笑意就更好了，季悠然心想。
“愛妃，愛妃……”這邊，聽到自家弟弟都這麽說了，鳳煜銘就更來勁不過，拉上她的手搖啊搖，一雙眼更是眨巴眨巴，充滿希冀的看着她。而那邊，七皇子也時不時瞄他們一眼，嘴角慢慢向上彎起一點弧度。
算了！
反正這家夥已經這樣了，丢人就丢人吧！季悠然一咬牙，夾了一塊糕點送到他嘴邊：“吃吧！”
鳳煜銘當即笑逐顏開，啊嗚一口吞下。“嗯嗯，好吃，七皇弟你也吃啊！”
“好。”七皇子腼腆的答應了，也小小咬上一口，“嗯，真的好好吃！比皇宮裏禦廚的手藝分毫不差！”
“那是當然，這可是愛妃親手做的呢！”鳳煜銘得意洋洋的道。
“是嗎？”七皇子一愣，轉向季悠然，鳳煜銘好生驕傲的點頭，“那是！”馬上又虎視眈眈的瞪着他，“不過，愛妃她是給我做的，你嘗嘗就行了，不許多吃！”
“王爺！”季悠然聽得臉都紅了。他幹嘛這麽小氣啊！
七皇子也跟着臉蛋通紅，趕緊低頭：“我知道，我就嘗嘗味道，絕對不多吃，你放心好了！”
027以牙還牙
七皇子是個好孩子，吃完他的那點糕點就乖乖告辭了。雖然離開的時候肩膀還一聳一聳的像在偷笑。
鳳煜銘就比他大方多了，他是在明目張膽的笑！如果不是因為屁股上的傷，季悠然肯定他早抱着枕頭在床上滾來滾去了！
搞不懂這家夥怎麽突然變得這麽開朗，季悠然便直接問了：“王爺，什麽事這麽開心？說來給妾身也開心一下？”
“其實也沒什麽啦！”眼睛都快笑得眯成一條縫了，鳳煜銘還在以他自以為若無其事的表情道，“皇弟皇妹他們都有母妃，每每在一起時，一個個都當着本王的面和自己母妃親親熱熱的，只留下本王一個人形單影只，心裏難受也沒處訴說。不過現在，本王有了愛妃你！方才便也故意刺激了七皇弟一下，那感覺果然好得很呢！本王覺得好開心好開心！”然後，得意的笑，他一個勁的得意的笑，嘴巴都快咧到耳朵後頭去了。
原來是因為這個？
季悠然想笑，眼眶卻有些酸酸的，便過去摸摸他的頭：“你放心，以後都有我陪着你，你不會再是孤孤單單一個人了。”
“嗯！”鳳煜銘用力點頭，握着她的手沖她笑得沒心沒肺。
後來，七皇子幾乎每天都要過來探望鳳煜銘一番，叫他坐他就坐，叫他吃東西他就吃一點點，從不會得寸進尺。在這個弟弟跟前，鳳煜銘也特地擺足了做哥哥的樣子，拉着季悠然秀親密是必須的，就連那苦苦的藥送到跟前，他也裝作一點都不苦，一飲而盡之餘還擠出一臉比哭還難看的笑。
七皇子也一臉真誠的誇他勇敢，但眼底的笑意卻從沒有斷過。有了他的幫助，鳳煜銘身上的傷明顯好轉，過了差不多半個月，他就能下地行走了。
然後，除了太後娘娘和七皇子之外的第三個向他們伸出了橄榄枝。
原來，下個月初三是寧王妃的二十歲生日，她打算在王府裏小辦一下，便特地下帖子邀請季悠然前往。那個生日小宴她上輩子參加過，至今還記憶猶新，所以季悠然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親自為寧王妃精心準備了一份厚禮，在生日當天，她攜着鳳煜銘，夫妻倆大大方方的出現在寧王府大門口。王府裏早來了不少客人，大都是京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