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055(1)

一個和她容貌相似的丫頭,名字也有幾分神似,天天被擺在跟前看着,太子這是什麽意思?

張氏走後,季悠然陷入沉思。

而且,因為這個人,太子兩口子都鬧到這步田地了,皇後卻還沒有把人給弄走,這又是怎麽一回事?別說太子突然強硬起來非得把她留下,這話她除非下輩子或許能信信。

若說太子對她舊情難忘,她更是絕對不信。重活一輩子,她早不再是當初那個只知道一頭往前沖的傻姑娘。她早明白:如果真心愛她,他不會眼睜睜看着她嫁給別的男人,更不會任她被那些人蹂躏至死。甚至這一世,他根本不顧她的反對強行對她動手動腳,就已經足夠說明在他心裏,她所占據的位置并非那麽重要。或者換句話說,在那個人心裏,他一直最愛的都是他自己!

為了自身地位的穩固,他毫不留情的抛棄她改娶她的妹妹;如今因為受不了太子妃的驕縱,他又轉而想起她的好,無視逸王的存在想和她重歸于好,他倒是想得夠美!才是個太子而已,就已經妄想為所欲為,這種人日後當上皇帝了還不鬧得天下大亂?但是,身為皇後唯一一個身體健康的兒子,他不當皇帝,還有誰能代替他的位置?皇後娘娘第一個就不會同意。但是,如果他真當上皇帝,那還有她和她家傻子的好日子過嗎?他肯定會想方設法的折騰死鳳煜銘的!季悠容當上皇後,也必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将她這個所謂的太子心上人給鏟除掉,便是太後還活着也不能再保護他們半分。因為那兩個人連當今皇帝都不如,他們就是倆瘋子!

哎!越想越覺得前路渺茫,季悠然頭疼不已。

“呵呵,二皇弟,二弟妹,你們也別太親熱了吧?”

柔柔的聲音響起,寧王妃坐在對面粉面含笑,柔和的眉目裏含着一汪秋水,看得人心中碧波蕩漾。季悠然一怔,連忙抽抽手,卻發現鳳煜銘抓得死緊,便只能含羞低笑:“大皇嫂你就別笑話我們了,實在是王爺他……”

“本王就是想和愛妃在一起嘛!”鳳煜銘便吐吐舌頭,黏黏膩膩的往她身上靠。

季悠然躲閃不及,臉頰更因為他露骨的話而染上兩抹薄薄的胭脂。寧王妃便笑着擺手:“說說而已,都自己人,何必這麽緊張?其實說句心裏話,看着你們兩個人感情好,我們也都高興啊!哪像那兩個人……哎!”

季悠然自然明白她指的是太子和太子妃那對歡喜冤家,便只是抿唇笑笑:“還說我們呢,大皇嫂你最近氣色也很不錯啊!怎麽回事,可是大皇兄的身子轉好了?”

“是啊!”寧王妃笑吟吟的道,整個人都仿佛置身于暖融融的春光裏,“真是難得呢,王爺最近幾天身體大為好轉,不僅能吃完一碗飯了,還能下地行走,和我說上半個時辰的話也不怎麽喘息。我想,再過不久他的身子就該全好了吧?”便又羞澀一笑,“其實我也不指望他能變得如太子皇弟一般行動自如,但好歹看着能正常說話做事,我就心滿意足了。”

其實這也真是個苦命的女人。季悠然心想。寧王爺是先天不足,娘胎裏帶出來的毛病,就算後天用再多的藥材來補,那也是杯水車薪,收效甚微,也就他們當事人還能抱着一絲希望。

雖然心裏還對她懷着幾分芥蒂,但也不免生出幾分惺惺相惜之感,便說了幾句寬慰的話。寧王妃笑着點頭,但臉上卻又慢慢浮現一抹哀愁:“哎!王爺的身子總算好點,本想親自去拜望一下父皇母後他們,可誰知道母後現在的心全都放在太子身上,根本無暇顧及他。”抱怨的話說完,趕緊又狀似大度的道,“不過,太子現在身體的确比王爺還要虛弱,母後更關心他也是理所當然的。而且,為了不讓王爺在太子那邊染上病氣,她還特地叫人過來囑咐王爺不必過去探望,也是真心為我們考慮了。”

聽出她話裏的意思是在責怪皇後娘娘偏心,眼睛裏只看得到她那個當太子的兒子,早把寧王這個廢物兒子抛諸腦後,季悠然淡然笑道:“可不是嗎?寧王和太子都是母後所出,手心手背都是肉,她當然是都疼的。不過,一旦手心裏的肉糟了難,她自然會偏疼手心裏的肉多一些。”

這手心裏的肉,指的就是太子。寧王妃聽明白了,便自嘲笑笑:“是啊,手背上的肉都疼了這麽久了,她該是麻木了吧?所以現在也無動于衷。”而一直被她捧在手心裏的太子,就算現在已經病了有一個月了,可皇後娘娘依然熱情不減,每天和太醫一起研究他的情況,親自喂他吃藥,陪他說話,簡直做足了慈母的樣子。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見她的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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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知道是知道,季悠然肯定不會直說,便悄悄轉移話題:“對了,也不知道太子最近怎麽樣了,你去看過他嗎?”

“遠遠看過一眼,母後不讓靠近。說是腿上的傷已經結痂了,說話也能利索了,人精神不少,在回帝都前應該能恢複個八九成吧!”寧王妃道。

那可真是便宜那個禽獸了。早知如此,她真該舉起石頭把他的腿給砸斷的!季悠然心裏憤憤的想着,便聽寧王妃又道:“對了,二弟妹,我看你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你們打算何時去向母後認錯?”

聞聽此言,季悠然心裏一扯,頭又疼了起來。想當初,為了給她搶來柳太醫,鳳煜銘算是當衆狠狠下了皇後娘娘的面子。雖然那件事是皇後不對在先,但身為皇後名義上的兒子,鳳煜銘搶人的行為可以說是大逆不道。更何況後來皇帝知道後,又專門派人去說了她幾句,接下來直到現在都沒有見她一面。雖然有太後居中調解,但身為小輩的他們必須就此去向皇後娘娘負荊請罪,這事才能有個了結。沒辦法,權大一級壓死人啊!

但是,最近這些時日,皇後娘娘一直守在太子身邊。也就是說,如果他們要去認錯,那就勢必要和太子太子妃他們打上照面。

現如今,雖然表面上還算和睦,可雙方早勢同水火。又在這個風口浪尖上,他們要是互相遇見了,那後果……

然而,不管心裏再怎麽抗拒,太後娘娘一再催促着他們早早過去認錯,平公公和李嬷嬷也認為此舉很有必要,在多重壓力下,他們不得不厚着臉皮主送找上門去。

“就在後天。”嘴角躍上一抹苦笑,季悠然小聲道,“現在母後的一顆心都撲在太子身上,我們派人遞了七八次帖子,她才算看到了,好不容易允了我們一個時間過去和她說幾句話。”

她老人家應該也還沒忙到連他們的帖子都沒時間看的地步吧?此舉分明就是在打壓他們,想給他們一點下馬威。寧王妃無力搖頭:“你們也是夠苦的。”

季悠然無奈嘆息。沒辦法,就算明知前方是龍潭虎穴,他們也必須要硬着頭皮去闖啊!

轉眼兩天時間過去。這天一大早,連晴了這麽多天的骊山突然天色變換,朵朵烏雲從遠處飄來,很快便帶來陣陣電閃雷鳴,并向地上灑下豆大的雨滴。雨勢很快變大,雨滴敲打在窗戶上,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門口很快聚集起小窪小窪的水坑。

直到季悠然起床收拾好,雨勢也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這麽大的雨,只怕出門一趟都難,可都已經和皇後娘娘說好要今天去認錯了,如果他們不去,回頭皇後娘娘會怎麽說,外頭那些風言風語會怎麽傳,季悠然和鳳煜銘是不介意啦,可奈何平公公他們是鐵了心非得把他們給趕出去,他們也就只好冒着傾盆大雨出去了。

兩個人帶着厚禮來到東宮,卻見東宮裏一片慌亂,就連看門的人都一臉緊張,魂不守舍的模樣。走進去了,就更看見宮女小厮冒着大雨來回奔跑,情形比當日更加狼狽。仔細聽聽他們說話,才知道原來因為變天的緣故,太子受傷的腿突然劇痛無比,人難受得在床上直打滾。皇後心疼得不行,再次親自坐鎮,并叫來太醫為他看診,現在還正在看着呢,他們偏偏就過來了。

哈哈,活該!

聽到這個消息,季悠然的心裏突然舒爽無比,連忙拉着鳳煜銘就趕過去看熱鬧。

東廂那邊早人滿為患,東宮的宮女、太監,皇後娘娘身邊的宮女、太監,以及太醫院的諸多太醫,太醫随身跟随的小童,這許多人将小小的地方擠得密密挨挨的,好多人沒地方站,只能站在雨裏被淋成了落湯雞。

外面擠擠挨挨的一大幫子人,裏面自然也是擠得走不動路。雖然被攔在外面,看不見裏面太子痛苦的模樣,但聽着皇後娘娘凄厲的叫聲,季悠然就覺得今天出來得值,很值!

“愛妃,今天母後應當沒時間和我們說話吧?我們還是回去睡覺好了。”伸長脖子往裏看看,什麽都沒看到,鳳煜銘打個哈欠,拉着她的手小聲道。

季悠然搖頭:“那怎麽行?咱們好歹也得見到母後的面才行啊!”她才不走呢!好容易給她見到那只禽獸的一點報應,她要看個夠本!

“殿下,殿下……”

正想着,忽然聽見女子纏綿的呼聲在連綿大雨中奏響,伴着雨滴落下的節奏,分外凄涼。

忍不住轉頭去看,就見到遠方一把油紙扇徐徐飄來。走的近了,季悠然看見傘下是兩個妙齡女子,左邊打傘的明顯是個容貌清秀的丫鬟,右邊的女子身披寶藍色披風,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憂色,那一聲聲讓人心裏直發毛的呼喚就是從她嘴裏發出的。

眼睛才一掃到她的臉,季悠然的心就猛地一沉:這個女人,她和她長得還真有幾分相似!尤其是那修長的柳葉眉,尖尖的下巴,以及眼角那一滴淚痣,還有行走時袅娜的姿态……真給她一種照鏡子的錯覺。

這女人,她又是從哪出現的?她明明記得上輩子她沒聽說過她的存在啊!

她一直盯着她看,女子也發現了她的存在。側頭和她對視一眼,女子也稍微愣了一下,臉上的幽怨霎時變得更深。不過也沒有什麽表示,她便轉回頭,一頭撲向東廂的大門,立即便被門口的侍衛給攔下了:“什麽人?太醫正在給太子把脈,閑雜人等不得打攪!”

“妾身不打攪他,妾身只想看看殿下,妾身只想去陪着他。妾身知道他現在需要妾身,你們行行好,就讓妾身進去吧!”柔柔的聲音,帶着點點哭腔,如此低聲下氣的祈求,卻沒能得到那兩尊門神的憐憫,“你哪裏來的東西?裏面有皇後娘娘和太子妃陪伴,太子不需要你,你哪裏來的趕緊回哪裏去!”

“不,妾身不回去。妾身要陪着殿下,殿下……”

哎!

無力別開頭,季悠然低嘆一聲。“王爺。”悄悄拉一把鳳煜銘。

看戲正看得帶勁的鳳煜銘連忙回頭:“愛妃,怎麽了?”

“你有沒有覺得那個人和我長得很像?”

“有嗎?”鳳煜銘一臉驚訝,“本王沒看出來啊!”便定睛仔細看看,還是搖頭,“哪有!愛妃你比她好看多了!”

嗯,她也這麽覺得。季悠然心裏得到安慰了:“對,王爺你說得很正确。”這個女人雖然眉眼看起來和她有幾分相似,可性子太柔弱了,和她完全不同。太子其實喜歡的就是這一類人吧?柔弱,哀婉,以他為天,他說什麽就是什麽,才能凸顯他的男子漢氣概,讓他覺得自己還是有用武之地的。

那天聽張氏說起,她還以為是個多麽厲害的角色。現在看到了,她便明白這女人根本不值一提,便輕輕一笑:“好了,王爺,我們走吧!看來母後今天是真沒空理會我們了。”

“好啊!”等她這句話好久了!鳳煜銘忙不疊點頭,拉上她的手正要走,又聽到嘩啦一聲,似乎是什麽掉進水裏的聲音。

“姑娘!”雨中漂移的油紙傘被扔到一邊,丫鬟低叫着将倒地的女人扶起來。女人一身髒污,瑩瑩水眸裏淚光泛濫,不一會就落下兩滴晶瑩的淚珠。靠在丫鬟身上,她哽咽道:“妾身只是想見殿下一面而已,平固公主你何必對妾下如此重手?”

一身宮裝的平固一臉鄙夷:“切,區區一個玩物,你有什麽資格和本宮說話?”便招手,“傳母後口谕,侍妾嫣然罔顧太子病重,過分阻撓太子休養,罪不可赦,罰即刻仗斃!”

“不!”

話音剛落,女人就跟被抽掉線的風筝一般無助的飄落在地上。嬌美的容顏上不見半分血色,她搖着頭,慘白的兩片唇瓣嗫嚅着,小聲叫着:“不可能,不可能,太子不會這樣對妾身的。不可能……”

平固聞言冷笑,給左右侍衛使個眼色,便有兩個人過來将她拖了下去。女人小小掙紮着,小聲哭喊着太子的名字,卻于事無補。很快,這個人就不見蹤影,連她的貼身丫鬟也早吓得臉色慘白,眼神空洞的看着廊下的平固。

眼看着女人被拖走了,平固得意一笑,目光自然而然的轉向鳳煜銘他們這邊。

隔着重重雨簾,季悠然也沒能錯過她眼底的一抹精光,頓時忍不住想笑:她就說那個女人那麽不招太子妃待見,為何還能活到現在呢,現在她算是明白了:感情人家就是打算在她跟前殺雞儆猴呢!而且,回想平固剛才的那番話,又是在含沙射影,暗指鳳煜銘上次的舉動他們還記得一清二楚,而且以後必定會找個機會給讨還回來的!

呵,真有點意思。迫于太後的壓力,皇後娘娘不得不答應原諒他們。但她的心裏卻還在記恨着,所以就幹脆把平固推出來做代言人。這一家子,真是太能算計了。

“哎呀,二皇兄,二皇嫂!”像是這才發現他們的蹤跡,平固低呼一聲,連忙對他們招招手,“母後叫你們進來呢!你們快點過來啊!”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季悠然心想,但還是和鳳煜銘手拉着手,雙雙進了東廂。

房間裏一如她所預料的那麽擁擠。皇後娘娘坐在床沿,正握着太子的手小聲說着什麽。太子妃站在床頭,垂頭低泣着,其他太醫在床前列成一排,一個個面色凝重,一聲不敢多吭。

兩人走了過去,便雙雙在皇後娘娘跟前跪下,季悠然低聲道:“母後,兒臣和王爺來向您認錯來了。”

“罷了,都起來吧!”皇後擺手,有氣無力的道。

“多謝母後!”這話應該是原諒他們的意思了吧?至少當着外人的面是表示原諒的意思。季悠然趕緊道謝,拉着鳳煜銘站起來。

外面大雨傾盆,天色昏暗,房間的窗子早關了起來,裏面高高點着上百支蠟燭。在這許多明亮燭光的照射下,季悠然看見皇後娘娘早不複當初光鮮亮麗的模樣。今天的她雖然也穿着沉重的後服,頭上的金釵玉钿一樣不少,可一張臉蠟黃蠟黃的,眼下還留着兩團烏青,一看就是勞心勞力許久的結果。雙手緊握着太子的手,她不住給太子擦着額頭上沁出來的汗,疲累的雙眼中透出濃濃的關愛,叫旁人看着也禁不住要為她深濃的母愛所感動。

不過,如果換做寧王妃和寧王爺過來,他們心裏又會是另一番感受了吧?季悠然暗想。

抿抿唇,她小聲道:“母後請不必憂心。太子他吉人自有天相,定會熬過這一關的。”

“本宮知道他能熬得過的。可是,你看看他現在這樣!”指向床內,皇後娘娘強逼着她去看太子的模樣,“本宮好好的孩子,原本什麽事都沒有的。不過是誤闖山林,就遇上了那匹殺千刀的狼!他敢将本宮的兒子傷成這樣,有朝一日讓本宮抓住了,本宮一定要把他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身體不由狠狠一顫,一陣刺骨的寒意襲上四肢百骸。季悠然明白皇後娘娘明顯是在指桑罵槐,通過太子的慘狀激起她的回憶,然後再輔以嚴詞怒罵,想要讓她露出蛛絲馬跡。越是這個時候,她就越要鎮住。連忙深吸口氣,季悠然跟着點頭:“母後說得有理。太子是我們大良朝的儲君,渾身上下哪裏不金貴?那匹狼竟敢對他下手,實在是活得不耐煩了!兒臣想,等太子康複之後,不如就組織一場圍獵,把這裏的野狼給一網打盡,也免得它們以後再出來害人!”

不是說野狼嗎?她就和她說野狼好了。不過,她可是說的實打實的狼哦!

這個回答完全出乎皇後娘娘的所料。便愣了一會,她才咬牙切齒的道:“這是必須的!不過,本宮還是要找到那條傷了太子的狼,把它千刀萬剮!”

哎,反正她就是要一口咬死她不放?看着她陰冷的目光,季悠然也在心裏冷笑。皇後娘娘,就算你心裏一直認定太子就是被我弄成這樣的,但空口無憑,你又能把我怎麽樣?便故作無知的繼續和她談野狼:“但是,野狼不都長得一個樣嗎?就是要分辨,那也只有太子一個人分辨得出來吧?母後如何能斷定是哪只傷害了太子?”

皇後娘娘心裏怒火翻湧:好你個季悠然,居然敢和我打哈哈?好,有你的!一會看我怎麽收拾你!

“嗚嗚嗚……”旁邊的太子妃捂臉哭泣,哽咽的小聲道,“還請母後一定要為太子主持公道啊!”

如果對方是一匹狼,它傷了太子就只有被殺,哪來的主持公道?太子妃這麽說,分明也是把她當做罪魁禍首。季悠然霎時想通了:原來如此!這兩婆媳,一開始就讓他們在外面傻等,就是想磨沒了她的耐心;然後再讓和她有幾分相似的嫣然出現,還讓她死在她跟前,打的就是給她頭上安上壓力的主意;等着兩件事搞定,她們才把她給牽進去,又是一番旁敲側擊威逼利誘,指望着她心虛之下承認錯誤。這兩個人,主意還打得真是好。只可惜,還好一開始張氏就已經告知過她嫣然的存在,她見到她也不算太吃驚。所以,後面的事情繼續發展,她也沒有多少心理負擔,還能從容應對下來。

聽她們你來我往的說了那麽多,鳳煜銘一臉茫然:“什麽狼啊狼的,叫父皇派人抓來打死不就行了嗎?母後您是女眷,還是不要見血的好吧!”

噗!

聽到這話,季悠然差點忍俊不禁。

王爺,你這話說得好啊!既幫襯了我,又無形中凸顯了她們倆的血腥惡毒。看看,皇後的臉都變得好難看呢!

臉色變幻幾下,皇後垂頭遮住眼中憤恨的神色,繼續給太子擦拭冷汗。說了這麽多話卻不見季悠然臉色有多少變化,還和鳳煜銘婦唱夫随的裝瘋賣傻,太子妃也急了。連忙移開帕子看了皇後幾眼,皇後輕咳兩聲,此時床上太子忽然動了動,一手在空中亂揮兩下,小聲叫着:“嫣然!嫣然!”

“嗚……”太子妃立馬淚如泉湧,“母後!都這個時候了,太子他居然還在想着那個小狐貍精!”

“本宮不是已經把她給除掉了嗎?你放心,這等狐媚貨色,本宮是永遠不會讓她們靠近太子身邊半步的。”皇後冷冷回應,冰冷的腔調裏帶着幾分警戒的味道。

太子妃還是哭個不停。

季悠然想了想,決定主動請辭:“母後,既然太子身體沒好,兒臣就不在此多加打攪了。您和太子妃好生照顧他把,兒臣等等太子身子好了再來拜望。”

“走吧!”皇後娘娘便道,“平固,送你二皇兄二皇嫂出去。”

“是。”平固公主領命過來,臉色十分難看,“二皇兄,二皇嫂,走吧!”

有這個丫頭在,肯定沒什麽好事。季悠然趕緊打起精神,三個人前後腳走出門去。

外面,瓢潑大雨繼續,轟隆隆的雷聲在頭頂炸響。平固走在最前面,剛好一聲巨大的雷響,她忽的一聲尖叫,一頭往鳳煜銘懷裏撞了進去:“二皇兄,好可怕!”

誰料,鳳煜銘趕緊側向一邊:“一點雷而已,怕什麽?”

平固一愣,馬上轉而投向季悠然的懷抱:“二皇嫂,打雷了,好可怕!”

季悠然還沒反應過來,她就已經鑽進她的懷裏了。馬上,她就感覺到脖子上一陣刺疼,連忙把這個丫頭推開。

“這是什麽?”将插在脖子上的東西拔出來,赫然發現是一根長長的銀針。季悠然眉頭緊皺,“你對我做了什麽?”

“能有什麽?殺了你這個狐媚的女人,免得你日後再勾引太子皇兄!”平固冷冷一笑,大聲如是道。

“去死!”

聞言,季悠然和鳳煜銘集體一聲大喝,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出腳,把她從回廊下踹了出去,濺起一陣好大的水花。

056傻或不傻

沒想到對方會出手,更沒想到兩個人這麽默契,而且合起力來能有那麽大的成效,季悠然和鳳煜銘都呆了呆,繼而對視一眼,會心一笑。

似乎,有種無法言述的感覺在他們中間慢慢滋長起來。

“嗚!”

而那邊,被踢出去的女人在地上滾一滾,就沾了一身的泥水。好容易撐起上半身,她憂傷的眸子看看相視而笑的季悠然和鳳煜銘,不知為何悲從中來,便坐在泥地裏抽泣起來。她的貼身丫頭忙不疊跑過去扶她,但她就是坐在地上哭着不肯起來。

“啊!你……你們……”

立時,一聲尖叫在背後響起,平固不知怎的又出現了,瞪大了眼睛慌慌張張的大聲喊:“二皇嫂,你們竟然欺負她?你們知不知道她現在是太子皇兄最寵愛的美人?”

“嗚嗚嗚……”此言一出,女人就哭得更傷心了。

季悠然見狀,眉頭一皺,連忙拉上鳳煜銘:“王爺,我們走。”

“不行!你們給我站住!”見狀,平固連忙大聲叫着過來攔下他們,“太子皇兄剛還在鬧着要見她呢,我就是來帶她過去的。可現在你們把她弄成這樣,你們叫我怎麽辦?我該怎麽回去交代?”

季悠然佯裝沒聽到,拉着鳳煜銘就走。平固自然不讓,一把拉上她的袖子不肯放。季悠然甩不開,立即冷下臉:“你給我松手。”

大雨嘩啦啦下着,因為女人的緣故,季悠然的裙擺早浸濕了,腿上涼涼的,讓一向愛潔的她覺得很難受,心裏只想趕快回去洗個熱水澡換了這身衣服。誰料平固幹脆一把把她給抱住了:“不行!你打了太子皇兄的愛妾,本宮沒辦法交代,你和本宮一起回去把話說清楚!”

切,有什麽好說的?

太子那只禽獸現在還在床上疼得死去活來呢,哪有時間看女人?這丫頭極有可能是借題發揮,又想借着這件事往她身上扣個帽子好讓皇後娘娘罰了她以洩心頭之恨。她才沒那麽傻呢!

便奮力掙紮幾下,沒想到這丫頭跟鐵了心似的就跟只八爪章魚一樣死死巴在她的身上,甩都甩不掉。兩個女人糾纏在一起,扭來扭去的,天上還下着那麽大的雨,綠意他們打的傘根本就不管用了。察覺到雨滴啪嗒啪嗒的打在自己肩膀上,悶悶的有些疼,身上很快濕了大半,季悠然覺得渾身發涼,之前病中的感覺再次來襲。生怕剛剛放過她的風寒再卷土重來,她連忙對鳳煜銘大叫:“你個傻子還站在那裏幹什麽?幫我把她弄開啊!”

他也想啊!可是……看她們倆抱得這麽緊,他根本無從下手。而且,就算下手了,他也怕一不小心誤傷到她,他肯定會心疼死的!眼看着兩個人身上臉上滿是雨水,鳳煜銘急了,幹脆一咬牙,自己也沖過去,死死拽住平固的胳膊:“你放開她!不然、不然本王對你不客氣了!”

“二皇兄你又要打我?”聞言,平固立即扯着嗓子尖叫起來,“好啊,你打呀!反正你以前就打過我好多次了,這次你盡管打,繼續打!幹脆把我打死了算了!”

她在胡說什麽?

刺耳的尖叫近在耳邊,讓兩個人的耳朵都刺疼得難受。季悠然和鳳煜銘紛紛難過得閉上眼,手上的力道略微一松,平固瞅準機會,連忙抽身往旁邊一轉,就滾倒雨水裏滾了起來。一邊滾着,她還一邊大哭,更大叫着叫鳳煜銘把她給打死算了。

這丫頭怎麽了?他們還沒說要揍她的話吧?季悠然滿臉訝異,鳳煜銘也呆愣住了:“愛妃,本王沒說要打她呀!”雖然他是有那樣的想法,但也還沒來得及付諸實際啊!

她知道。季悠然微微颔首,看看一個勁在地上撒潑打滾的平固,眼神漸漸陰沉下來:不對勁。心裏突然冒出這個想法,她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這丫頭一向都看不起鳳煜銘,連帶也瞧不起她。加上上次鳳煜銘踹過她一腳之後,她就對鳳煜銘敬而遠之,也從來都是在他們跟前擺足了高姿态的。可這一次,她為什麽突然就湊過來了,還這麽不顧形象的……暗暗握緊拳頭,這丫頭鬼精得很,最知道該和誰親近,又和誰保持距離,如果不是事出必然,她肯定不會這麽做。也就是說……

不好,有詐!

心重重的往下一落,季悠然趕緊拉上鳳煜銘要走。

可是,明顯已經太遲了。

剛回身走了幾步,兩個人好死不死的在門檻處看見一頂明黃色龍幡子出現在眼前,繼而便是許多宮女太監列成兩隊徐徐走來。

雖然傾盆大雨嘩嘩作響,這兩列隊伍依然保持得整整齊齊,所有人的表情嚴肅恭謹,跟往日一模一樣。

果然。心口猛縮,季悠然連忙放手行禮:“兒臣見過父皇。”

“哇!”

而見到這抹明黃,平固立即扯開了嗓子哭嚎起來。本來女孩子的嗓音就比男孩的尖細,她更是還沒到變聲的時候,所以這一嗓子可不了的,饒是坐在轎子裏的皇帝都被驚動了,他的心腹太監王公公連忙過來問話。

平固這才不滾了,只跪在雨水裏哭泣着,口口聲聲說着請父皇為她主持公道,一邊還偷偷的往季悠然她們這邊看過來。

大家夥自然都朝他們那邊看了看,一個個立馬把一切情況都盡收眼底。

皇帝立即在轎子裏低叱了一聲胡鬧,不過還沒發作,就聽到一個軟綿綿的女音幽幽的響起:“皇上,現在天還下着大雨,有什麽事還是等進去了再說吧!皇子公主們都嬌貴着,一旦淋壞了……一個太子就已經夠讓人憂心的了,再來幾個,您的身子怎麽受得了?”

荻妃!

一如既往柔弱的嗓音,嬌嬌軟軟的,讓人的心都不免為之柔軟起來。發現龍辇上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平固立即臉色刷白一片,眼睛裏滿是不可置信。季悠然和鳳煜銘倒是十分平靜了接受了這個現實,還悄悄和跟在後面的十二皇子打了個招呼。

有了荻妃的柔聲勸解,皇帝心裏頭的那點怒氣果然消失了,便又讓王公公傳話,叫他們在場所有人都跟他過去,等他看望完了太子再行發落。眼看離開的希望破滅,季悠然咬咬牙,不爽的看一眼平固,平固立馬把小巧的下巴一擡,對她重重的哼了一聲。

鳳煜銘看見,當即臉一沉,平固趕緊就沖到龍辇旁邊大喊:“父皇救命!二皇兄他又要打兒臣了!”

“胡說八道!”皇帝低喝,“王公公,好生看着平固,別讓她亂跑。”

“是。”王公公領命,忙不疊拉着平固公主走到一邊。

前面,早有人跑去告知皇後娘娘等人皇帝駕到的消息。

皇後聽了,黯淡無光的雙眼立即晶亮起來:“是嗎?皇上真過來了?來看太子的?”

“是啊!”負責傳話的洪嬷嬷忙不疊點頭,“一大清早的,還下着這麽大的雨,皇上就急趕急的過來了,可不就證明太子在他心裏的重要麽?”便又壓低聲調,“娘娘,這一次,有了太子做由頭,您就稍稍軟和一點,給皇上個臺階下,就勢和好了吧!不然,還由着荻妃那個狐媚子一直纏着皇上,那可如何是好?”

“本宮知道。”聽到‘荻妃’這兩個字,皇後的眸光就是一暗,說話都有點咬牙切齒。

洪嬷嬷又連忙張羅着叫人取來胭脂水粉。“皇後您趕緊收拾一下吧!免得面聖的時候儀容不整,又惹得皇上不高興。”

“好!”皇後連忙吩咐宮女來給她塗抹上。

手忙腳亂的收拾完了,她便領着太子妃到門口等着,眼中淚光閃閃,滿是希冀的盯着停在跟前的轎子。

不過,當見到皇帝從轎子裏出來之後,卻沒有顧得上理她,而是立即轉身将裏面的柔弱的荻妃給扶出來之後,她的面色也和平固方才一樣狠狠一變,就趕緊低下頭:“原來荻妃妹妹也來了,怎麽不早點叫人告知本宮一聲呢?”

“臣妾昨晚在皇上處侍寝,今天一早起來,聽說太子病重了,皇上心急如焚,當時換了衣服就要過來。臣妾也擔心得不行,就懇請皇上帶着臣妾一起過來了。如有打攪到皇後的地方,還請您海涵。”柔柔的對她行個禮,荻妃輕輕細細的道。

綿軟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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