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055(17)

好那個野種的妹妹,你想為她出頭,便不顧一切與我為敵。我告訴你,就算事實如此又怎樣?我也是季家嫡女,我外祖的身份比她那個殺豬的外祖身份高太多了!傻子才選她不選我!我爹也不過是為了出人頭地才娶了她那個不着調的娘,現在她娘死了,我娘還辛辛苦苦把她養大,安排她嫁進皇室,她現在高高在上,一生錦衣玉食還不夠嗎?我們已經對她夠好了!如果就靠着她那個沒出息的娘,她能不能得到今天的榮華富貴還不一定呢!”

“太子妃,你住嘴!”

聞聽此言,皇後和太子臉一齊黑了,兩人異口同聲喝道。

萩岚長公主哈哈大笑三聲:“原來如此啊!大良朝大名鼎鼎的季相爺,原來是靠女人發家的?靠了第一個女人出頭,便将她一腳踹開,再靠上第二個更有權有勢的。本宮今天才知道,原來男人可以這麽當!”

“原來如此!看來,貴國太子也是希望靠你繼續發達?不過……他現在的地位已經夠顯赫了吧?再往上爬,那就該是……”楚宿良搖着扇子涼涼應和。

原來,她的父親大人就是這樣對別人說她娘親的?

聽着這些話,季悠然的心裏也陡然一冷,對季叔的最後一點溫情也消失了。

006蜚短流長

手上突然一暖,像是被一只溫暖的大掌包裹進了手心。但是——這只手不是鳳煜銘的。

季悠然敏銳的察覺到不對,馬上想将手抽回,卻發現對方握得很緊,她抽不動。便轉頭看去,于是,她對上了雲飛城含笑的眸子。

心裏立即一軟,她又抽了兩下,便沒再動了。

旁邊的楚宿良發現了,以扇掩唇嘿嘿一笑,兩道過分晶亮的目光在季悠然身上掃射,季悠然抿唇,不悅瞪視他一眼。誰知被她一瞪,楚宿良立馬跟撥雲見日一般,笑得燦爛得晃眼。

這男人……

眉頭一皺,季悠然趕緊轉回頭,決定還是不和他多打交道為好。

前方,得到太子和皇後的齊聲呵斥,太子妃一愣,立馬也察覺到不對勁,瞪向萩岚長公主大叫:“你激我!”

萩岚長公主冷笑:“本宮說的全都是大實話。至于大良太子妃你……應該說的也都是實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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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臉色刷的一下慘白,求救般的看向太子。太子将頭側向一邊,皇後臉色很不好看的喝道:“來人,太子妃神志不清,不知所雲,趕緊将她送回東宮,請太醫來診脈!”

兩名宮女連忙将人拉起來。太子妃也自知犯了大錯,連掙紮一下都不敢便垂頭任人拖走。

萩岚長公主見狀,忍不住秀眉一皺:“本宮和她的好多話都沒說完呢!”

“萩岚長公主,太子妃她胡言亂語,您又何必和她一般見識?”皇後語氣飄忽的道。

“哦?”萩岚長公主眨眨眼,“可是本宮看她一直的表現都很正常啊!”

“只是看起來正常罷了。”太子接話道,“她已經吃藥很久了,這次若不是看她最近表現不錯,為了皇家顏面把她帶出來坐坐,孤還打算将她關在東宮的。現在看來,孤還需要叫人給她加大劑量。”

一般來說,有病的話不該把人關得嚴嚴實實的,唯恐她出來作亂嗎?而且還是這麽嚴肅的場合。大家心中暗暗腹诽,萩岚長公主眉梢一挑,正欲再說,楚宿良又樂呵呵的開口了:“好了萩岚,你少說兩句吧!人家大良朝的太子妃都被你給弄得神志不清了,你還死咬着不放,未免有失我風歷國皇族風範。”

萩岚長公主抿抿唇,便低下頭裝模作樣的對皇後和太子行禮認錯。

事已至此,認錯又有什麽用?

皇後笑得跟吃了黃連一樣:“算了,今日是太子妃腦子出毛病了,胡言亂語一通,沖撞了萩岚長公主,還請萩岚長公主不要往心裏去,大家也都當沒發生過吧!以後本宮會叫人好好看着她的。”

“是嗎?但願如此吧!”萩岚長公主笑道。

此事算是不了了之。不過,皇宮裏是被皇後和太子一力壓制了下去。但從第二天開始,帝都裏街頭巷尾開始流傳一個負心漢的故事:傳說是前朝宰相季伯當年家境貧寒,一文不名,為了籌集趕考資費,心甘情願娶了平洲一個殺豬匠的女兒。可是,借着岳父的財力考上榜眼,并當官之後,季伯卻認為岳父的身份拉低了自己的檔次,也再瞧不上他小戶出身的妻子,多年不入妻子的房。後來他進京入職,便和張太保之女眉來眼去,很快便打得火熱。與此同時,他還在天下人跟前保持着潔身自好,愛護糟糠的形象。為了麻痹他在帝都到處為他奔走的妻子,他讓妻子懷孕在家歇息,卻不想,就在季夫人懷孕不到五個月的時候,他領着懷有身孕兩個月的張家小姐出現在她跟前。季夫人悲痛欲絕,季伯悔不當初,原本與季夫人情同姐妹的張小姐也羞憤欲死。然而,事已至此,季夫人不得不同意季伯将張小姐納入府中,奈何張家堅持張小姐不為人妾,因而季伯再次跪在季夫人門去苦苦哀求,最終季夫人迫不得已,只得讓張小姐以平妻身份嫁入季府,繼續與張小姐姐妹相稱。而有了張小姐這個有力後盾,季伯官運亨通,不到十年便爬上了宰相的位置。而季夫人則漸漸萎靡下去,眼見比自己年輕貌美的張小姐最終取代了自己的位置也無能為力,最終還落得一個悒悒而終的下場。而她辛苦養育的一雙兒女,也因為失去親娘的關系慘遭淩辱,日子過得比平民家的孩子還不如。

一個可悲可泣的為他人作嫁衣裳的故事,經過無數人的改編演繹,最後竟然被有心人士改編成戲曲搬上舞臺,又賺了不少閨中夫人少婦的眼淚。

而此時此刻,季相府中,宰相季叔正氣得踹桌子。

“劣子!劣子!”

一邊憤怒大叫,他一邊将桌上的筆墨紙硯全都掃下地去。門口的書童趴跪在地,一動都不敢動。

小張氏聞訊趕來,見到的便是一地的狼藉,頓時眼睛一眨,兩串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落了下來:“老爺,您先消消氣吧!現在容兒被關在東宮,太子又接連遭到皇上訓斥,朝廷裏正是不安穩的時候,您可千萬別氣壞了身子,如今朝政上還等着你去主持呢!”

“哈哈,主持?我主持?”季叔笑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我如今還有臉面出去見人嗎?什麽季伯,分明就是在指桑罵槐!現在走出去,每個同僚看我的眼神都跟看負心漢一樣,我還有什麽臉面出去見人?我還不如死在這家裏算了!”

“都怪城兒!”張氏立馬咬牙切齒的大罵,“當初我對他哪裏不好了,吃的穿的,何曾少了他的?我看他年紀不小了,還特地為他聘了我弟弟的女兒。有我父親在,他娶了菊兒,那日後前途必定不可限量,可他卻還一心以為我在害他,更疑心是我害死了他母親,我冤枉啊!後來他離家出走,就留下一封書信,又害得我被帝都人指指點點了兩三年。如今他好不容易回來了,卻不來認親,還到處诋毀我們的名譽,這……這哪是為人子的所為?簡直就是大不孝!”

“他們兄妹倆都一樣!兩只白眼狼!”季叔氣呼呼的叫道。罵得累了,他拖把椅子過來坐下。

“可不是嗎?這兄妹倆,一個個都是不讓人省心的。也不知道我們上輩子做錯了什麽才會遇到這兩個孽障。”張氏擦擦眼角,繼續嚎啕,“只是可憐我的容兒啊,她好端端的一個姑娘家,本來嫁進東宮就是非不斷,如今還被人扣上這麽一頂大帽子,這叫她今後如何在後宮立足啊?”

“那個萩岚長公主也是被那劣子挑唆的!堂堂一個公主,居然做出這等下作事,果然是蠻夷番邦!”季叔恨恨道,忽的站起來一甩袖子,“我現在去找他!讓他收回那些話!”

“就是就是!本來都是一家人,何必自相殘殺?大家相信相愛不是很好嗎?”張氏忙不疊點頭,趕緊去吩咐人準備轎子。

不多時,季叔便氣勢洶洶的殺上了逸王府。

季悠然早有準備,正好整以暇的等在那裏。見到他來了,柔柔的福個身:“父親大人,好久不見,您別來無恙啊!”

“和你的賬一會再算!”季叔瞪她一眼,便轉向一旁的雲飛城,嘴巴嗫嚅幾下,終于大吼出來,“劣子!當初不辭而別,如今居然為敵國效命,居然還幫助他們攻打你自己國家的子民,你也配做我大良朝人!”

“不好意思,季相爺,本官現在已經是風歷國人了。”雲飛城坐在原地,平靜看着他道。

季叔一滞。“你說什麽?”

雲飛城俊雅的臉上帶上淺淺的笑,一字一句回答他:“我說,早在七年前,我就已經入了風歷國,五年前就已經是風歷國的人了。如今,你去查風歷國的戶籍本便能查到我的名字。而在大良朝,我的名字想必早就被劃掉了吧?”

季叔一怔,馬上又冷下臉:“無論如何,你也是我季叔的兒子!為人兄長,你便是這樣任人欺淩你妹妹?”

“是啊,我錯了。所以,現在我回來了,一定要把那些欺負過我妹妹的人全都碎屍萬段!”雲飛城淡聲道,柔和的眸子裏卻蒙上一層陰影。

季叔立即知道他和他說得不是一個人,便大吼一聲:“我說的是你太子妃妹妹!她快被你們那個萩岚長公主害死了!”

“太子妃?”雲飛城嗤笑一聲,“那是什麽東西?我只有一個妹妹,那就是悠然。”

季叔死死瞪着他。“有本事你再說一遍!”

“我的妹子只有一個,她的名字叫季悠然。其他任何人,管他姓什麽叫什麽,是誰的種,都和我沒有任何關系。”雲飛城便雲淡風輕的詳細解釋了一邊,險些将季叔氣得昏死過去。

雲飛城見狀,優美的嘴角微微一勾:“至于現在外面流傳的負心漢的段子,沒錯,是我寫的,順便還拿來讓妹妹潤色了一回。如何?父親大人,将你當年的醜态展現得淋漓盡致吧?”

“我們現在還在商議着,要将後面你們夫妻如何對我們兄妹不管不顧,甚至哥哥走後你們設計将我的婚事掉包給太子妃的故事再寫上幾個故事放出去。”季悠然也淡淡接話。

“你敢!”季叔氣得嘴都歪了。

季悠然聞言,和雲飛城像是一笑,再雙雙看向季叔。雖然不言不語,但兄妹倆一雙極其相似的眼睛都在分明告訴他——他們敢!

季叔頓時腳下一軟,幾乎跌倒。

可是,那雙兒女還穩穩坐在椅子上,絲毫過來攙扶他的意向都沒有。

一顆心立即揪緊。他握緊拳頭:“劣子!劣女!我季叔怎會生出你們這兩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孩子!”

“我們也一直在想,我們娘親當初怎麽會看上你這個沒臉沒皮沒心沒肺的男人?竟然還将外公的全部産業都用來為你鋪路?”雲飛城冷冷反駁。

季叔渾身都開始哆嗦,現在話都說不清楚了。“你們……你們……”

不過,季悠然可沒打算聽他結結巴巴,便涼涼道:“季相爺,您老人家說完了嗎?沒說完的趕緊說,說完了趕緊走,我們兄妹倆才聚在一起,還打算說點私密話呢!”

“你!”季叔立即将手指頭指向她。

季悠然撇唇:“看來你是說完了。”便回頭大叫,“王爺!”

“愛妃!”鳳煜銘一下子蹦了出來。

“把這個人給我扔出去!”

“好嘞!”

一個身影在眼前風風火火的飄過,下一刻季叔已經不見了蹤影。

見狀,雲飛城眉梢一挑:“調教得不錯啊!這麽聽你的話。”

“那是當然!”季悠然得意的笑。

見她這樣,雲飛城眼底一絲陰霾一閃而逝,轉瞬便又笑得天高雲淡:“現在,消氣了嗎?”說實話,他也才剛剛過來。人才坐下呢,季叔就趕來了,害得他還沒和季悠然說上話,就先和季叔幹了一架。

季悠然吐吐舌頭:“勉強算是消了吧!”本來還打算再矯情一下的,但兄妹兩人一同将父親大人氣成這樣,這種久違的不謀而合的思路讓她心裏大悅,僅存的那點不快也早煙消雲散。

雲飛城釋然一笑:“那就好。我還生怕你到現在還不想理我呢!”說着,目光柔柔的看着她,“妹妹,這些年你吃苦了。”

“沒事,反正我也沒讓那對母女好過過。而且,接下來肯定會讓他們更難過。”季悠然嘴角一翹,竟沒有露出半分悲傷。

雲飛城些微一愣,卻也沒說什麽。季悠然便趕緊問:“對了你呢?這八年你怎麽過的?從大良朝到風歷國,還短短時間爬上宰相的位置,你肯定很辛苦吧?”

“只要心中有信念,就不辛苦。”雲飛城笑道,卻還是簡單向她講述了一邊他這八年來的經歷。

雖然他說得輕描淡寫,但從他的只言片語裏季悠然就能聽出其中的刀光劍影。一顆心不覺懸得高高的,忍不住握住他的手:“哥哥,辛苦你了!”

“咳咳”!

冷不丁的,兩聲劇烈的咳嗽傳來,季悠然手一抖,趕緊收了回去。

雲飛城回頭輕笑:“逸王爺,你嗓子不舒服?”

鳳煜銘撇撇嘴,跑回去拉上季悠然的手,緊緊握在手心裏。

這所有權宣布得夠霸道的。雲飛城淡淡笑笑,便将目光轉向站在門口的那個少年:“這就是你認的那個據說和我長得有幾分神似的弟弟?”

小山連忙走進來,低頭叫道:“哥哥。”

“嗯。”雲飛城應了一聲,站起來繞着他打量一圈,便得意的笑了,“這神韻倒是有我當年的三成,但樣貌不及我,才華不及我,如今的成就也不及我。”

季悠然嘴角狂抽。“哥哥,你什麽時候這麽自負了?”給她感覺跟那個風歷國太子一個德行。

雲飛城淺淺一笑:“我說的是事實。”

小山連忙将頭垂得更低:“哥哥說得沒錯,我的确各方面都不及他。”

“那不是你現在年紀還小嗎?只要你好好讀書,以後成就肯定不會比他差的!”季悠然連忙安慰。

小山點點頭,卻也不知聽沒聽進去。

雲飛城見狀,忍不住垮下臉:“妹妹,原來在你心中,我的地位已經那麽低了?”

季悠然無言。他現在這樣,越來越跟楚宿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了!不過,自家哥哥做出來的,肯定要比那個所謂的太子要看得順眼得多。季悠然連忙又安慰幾句,馬上又聽到鳳煜銘不爽的咳嗽聲。

這一個個的……

為什麽她突然覺得自己跟個陀螺一樣?這些人卻全都變成了沒長大的奶娃娃,都等着她去安撫呢?

忍不住翻個白眼:“我累了!”

“啊,愛妃你累了?那好,咱們回去歇着吧!”鳳煜銘連忙過來拉她。

這不就是明擺着趕他走嗎?雲飛城好笑:這逸王爺,還真把他當眼中釘啊!雖然今天對他的态度要好了點,但總體說來也就比陌生人強上一點。

眸光微暗,正欲說點什麽,李嬷嬷突然又過來了:“王妃,張氏夫人求見。”

“張氏?季相爺的大姨姐?”雲飛城皺眉,“你還在和她有來往?”

“她還有點用處。”季悠然沖他擠擠眼。

雲飛城便不再多問。“女人的事情随你怎麽折騰,至于那幾個男人,就交給我來解決吧!”

幾個男人?季叔,太子?應該沒別人了吧?季悠然眨眨眼:“你打算怎麽解決他們?”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雲飛城神秘兮兮的道。

季悠然無言,只能叫人送他出去,順便把張氏迎進來。

這一進門,張氏就冷着臉:“悠然,你們未免也太膽大妄為了點!那好歹也是你們的爹娘啊!”

果然,又是來教訓她的。不過,季悠然心中冷笑:這個女人有什麽資格教訓她?就憑現在她們走的還算近?

臉上卻很是無奈的嘆了口氣:“哎,姨娘,這也不是我能決定的啊!這些年了,哥哥他在外面也受了很多苦,回來就想要揚眉吐氣,我也攔不住他。再說了,我自己手頭的事情還忙不過來呢,哪知道他竟然會這麽做?”

張氏這才發現她跟前擺着兩只大箱子。箱子裏裝着幾匹布,幾件做好的衣服,還有一些零碎的物件。馬上心裏一個激靈:“你這是在收拾東西嗎?”

“啊,沒有!這不是看馬上天氣就要熱起來了嗎?我打算着趁機給王爺和我弟弟做幾件夏天的衣服,免得到了換季的時候衣服還得趕制。”季悠然似乎這才想起來,連忙叫人把箱子關上。

不過,張氏已經發現裏面幾匹不算太好的布料,還有那幾件壓在下面的粉嫩俏皮的衣服——這個,應該不會拿來給王府裏這兩個人做衣服吧?更何況,她剛才的表現也太慌亂了點。

雖然季悠然很快便恢複平靜,張氏卻在心裏暗暗記下了,便也笑道:“我知道你王府裏事情忙,但悠城……不,現在該叫雲相了,他好歹是你哥哥。這事你去勸勸,他應該會改主意的吧?不然,要是事情鬧大了,你爹臉上不好看,你和太子妃的臉又豈能好到哪裏去?”

她不早就是沒臉沒皮的人了嗎?當初為了将她擠下太子妃的位置,她們到處散播她品行惡劣的消息,讓她一度被帝都裏所有人孤立,後來當她被指給鳳煜銘後,又被不少人指指點點。她們當初可是一點她的臉面都沒顧,現在居然還反過來叫她顧全他們的臉面?季悠然覺得她真像在聽一個笑話。

抿抿唇,她淡聲道:“姨娘,這事我們先放一邊吧!哥哥如今位高權重,已經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了。”

“你怎麽管不了?你可是他親妹妹!大家不都說他是為了你才回來的嗎?”張氏忙道。

季悠然低嘆口氣。“說是這麽說,可是大家不也都知道,他現在身邊有了個萩岚長公主嗎?”

“哦,也是。”張氏點頭,“你哥他年紀也不小了,如今又被風歷國的公主看上,那肯定擺脫不了了。而且,我看那公主脾氣大的啊,居然當衆下人面子,甚至連你都不放過。我看,等她嫁給你哥後,你哥的日子可得難過了。”

“可不是嗎?”季悠然悻悻道,“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我覺得他很有可能娶了媳婦忘了妹妹。”

“所以啊,咱們要在他還沒忘了你之前先幫你做點事。不然,到時候一個厲害的嫂子壓在上頭,他可就什麽都幫不了你了!”

幫她?是幫他們吧?季悠然撇嘴。

見她低頭了,張氏以為已經說服她了,連忙又想再接再厲,但季悠然卻猛然擡頭,目光幽幽的看着她:“姨娘,你真要就這事和我說道天黑嗎?其實,我心裏還有一件事一直在考慮要不要告訴你。”

“什麽事?”一見她的表情,張氏心裏就直打鼓——想當初,每次她告知她那些和自己兒女攸關的時候,她都是這副表情!

“我聽說,風歷國的太子沒有看上平固。”

“啊?”張氏禁不住低呼出聲,随即趕緊捂住嘴。“你說真的?可是,他看不上又能怎樣?這是聯姻,皇上都已經把人給挑好了,他還想挑三揀四嗎?”

“按照常理來說是不能。可是,這個太子的名號你又不是沒聽說過。他這個人,雖然才能出衆,但看起來就吊兒郎當油腔滑調,也貪杯好色,府中早搜集了不少美女。對于他喜歡的,他能把你捧到天上去,他不喜歡的,他看都不看一樣,任由別人将他踩成稀巴爛。如今,偏偏平固就不合他的胃口,就算現在他什麽都不說,歡天喜地的将她娶了回去,但如果他把人直接往冷宮裏一放,看都不看一眼,那能有什麽用?和親是要締結兩國之好,如果平固不能讨得他的歡心,不能生下一兒半女,最終這個聯姻又有什麽用?皇上心裏肯定也是明白的。所以,我聽說,他現在已經開始考慮換人了。”

“換誰?”張氏的聲音果然抖了起來。

季悠然攤手。“我怎麽知道?現在不是還沒定下來嗎?”

張氏臉上血色退去不少,趕緊抓住她的手道:“悠然,你哥不是說和風歷國太子交好嗎?不然你讓他去打聽打聽,看那太子喜歡什麽樣的姑娘?”

“好啊,沒問題!我順便讓哥哥引着太子多說說別家的閨秀好了。”季悠然爽快點頭,“不過,這個可能需要點時間,畢竟哥哥他也是個大忙人。”

“我明白,我明白。”張氏忙不疊點頭。

話說至此,季悠然也不再和她浪費口舌,便笑吟吟的道:“現在,姨娘你還是趕緊回去告知表妹一聲,讓她最近深居簡出,你最好自己看着她好了。”

“好,我這就去!”張氏趕緊站起來就告辭。

現如今,她滿腦子都裝着自己女兒又可能被選為和親公主的事,早忘了之前那點子小事,便急急忙忙的跑出去了。

等出了逸王府那條大街,另一輛馬車裏跳下來一個人,赫然便是早等候在此的小張氏。進了她的馬車,小張氏急忙問:“姐姐,怎麽樣?她答應了沒有?”

“呃……”張氏這才發現自己一時情急,居然忘了還有件事沒說完了!

頓時臉一白。“這個,悠然說還得費點時間,你別急,她答應了要和悠城說說的。”

“真的嗎?”小張氏壓低嗓音問。

張氏趕緊點頭:“當然了!我早說了那丫頭現在聽我的呢!”便又往外探頭看看,“妹妹,你看,今天時候也不早了,我還有事,也該回去了……”

“好吧,妹妹不打擾你姐姐慢走。”小張氏臉色微變,冷着臉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張氏卻似乎沒有發現,趕緊就催着車夫快點回府。

這樣子,真有點落荒而逃的架勢。

冷冷看着馬車越跑越遠,小張氏臉猛地一沉,扯着帕子冷笑:“姐姐,你還真是我的好姐姐啊!”

007各有算計

幾天之後,關于季伯的故事還未結束,京城裏又爆發出一個超級大八卦——

某年某月某天,他們的太子殿下應邀前往風歷國太子所在的驿館探望。兩人下棋聊天,越聊越歡,興之所至,開始把酒言歡。風歷國太子甚至喚出自己的愛妾出來勸酒。這一勸,可就出問題了。

喝得酒酣耳熱,也不知道兩個人都喝了多少,最後風歷國太子幹脆留大良朝太子在驿館住了一宿。一夜無話等到第二天一早,當太子的侍從打算進房去伺候他梳洗的時候,卻發現太子懷裏正躺着一個一絲不挂的美人。而那個美人,她赫然便是風歷國太子的愛妾!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了。當發現自己侍奉的人不是自家太子的時候,美人傻了,第一反應便是大哭不止。風歷國太子見狀倒也大方,大手一揮便将美人送給了大良朝太子。聞聽此言,美人再次垂淚,直言自己生是風歷國太子的人死是風歷國太子的鬼,再也不會跟任何人,說完便一頭往牆上撞去,瞬息一命嗚呼。

光天化日之下,事情就發生在驿館裏,驿館裏多少人都看在眼裏。那自然是瞞不住的,不過半天的功夫便在帝都上下傳得沸沸揚揚。

皇上聽聞,大發雷霆,當面狠狠訓斥了太子一通,罰他禁足一個月,并主動提出要再送給風歷國太子十位美人作為補償。然而,風歷國太子好風度的為太子說情之後,拒絕了皇帝的補償,而是主動提出:他對平固公主沒有多少感覺,希望皇帝能給他換一個和親的對象。

有愧于心,皇帝自然不會拒絕他的要求,當即下令命文武百官,凡三品以上家中有适齡女兒的,全都送進宮來供風歷國太子挑選,還大方對風歷國太子表示,他如果看中的不止一個,他也能讓他帶走,不過最多不能超過三個。一時間,三品以上官員家中人心惶惶,全都拼了命的給自家閨女定親。

聽到這個消息,季悠然冷笑幾聲,便不再多說了。

“怎麽,覺得太子的下場不夠慘嗎?”坐在她對面,雲飛城淡聲問。

季悠然抿唇。“不夠。”

雲飛城便笑了笑。“那是自然。這才只是開始而已,想完全打敗一個人,一腳将他從雲端踹到谷底是最不明智的做法。最最明智的,當是一腳一腳,慢慢将他往下踹。一個重大的打擊對毅力頑強的人來說并不足以致命。但是,如果一個又一個打擊接連而來,慢慢将他從最高的地方打落到最低,他的自信心才會慢慢土崩瓦解,最後再也拼湊不起來。”然後,這個人就徹底完了。

季悠然目瞪口呆。“你真陰險!”

雲飛城搖頭淡笑:“這個主意不是我想出來的。”

“那是誰?”

“太子殿下。”

這個太子殿下,自然說的是楚宿良了。聽到這個名字,季悠然面色一僵,忍不住輕輕一哂。原來是他,果然,她早發現那個人不是什麽好東西。

“妹妹。”忽的,雲飛城又低低叫了一聲。

季悠然回頭,便對上他蒙着一層憂郁的眸子,頓時心口一揪:“哥哥,怎麽了?”

“你現在,幸福嗎?”

“還不錯啊!”季悠然笑道,和身邊的鳳煜銘交換一個眼神,兩個人便都幸福地笑開了。

雲飛城的眸光卻又陰沉了點。“那麽,如果我說想讓你以後都和我在一起,讓哥哥好好照顧你,你願意嗎?”

“你打算留下來了嗎?”聞言,季悠然眼中閃過一抹驚喜。

雲飛城一怔,鳳煜銘連忙大叫:“愛妃有本王照顧,不用你幫忙!”

雲飛城看看他,再看向季悠然,輕輕搖了搖頭:“我本打算如此。但是,太子殿下不願放手,只怕我留不下來。”

“既然留不下來那就算了吧!你在風歷國發展得那麽好,讓你抛下一切回來我才會心疼呢!而且,只怕就算你回來了,也會被人當做賣國賊看待,那還不如好好留在風歷國,娶妻生子,将娘親那一脈好好傳下去。”季悠然柔聲道,輕輕握住鳳煜銘的手,“而我的根在這邊,現在又有了王爺和小山,以後你每隔幾年帶着家人回來看看我就行了。不然,到時候我和王爺去看你們也行,反正我們閑!”

“對!”鳳煜銘連忙點頭。

看着自家妹妹一臉燦爛的笑靥,雲飛城心裏卻痛如刀絞。

“悠然。”出口的聲音依然雲淡風輕,仿佛一抹春風拂過平靜的湖面,“你真的不後悔嗎?走到今天這一步?”

“我不後悔。”季悠然斬釘截鐵的道,“我和王爺相處的很好,有了一個聽話的弟弟,現在哥哥你又衣錦還鄉,我覺得我這輩子都圓滿了。”

圓滿了嗎?雲飛城扯扯嘴角:“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不過,悠然,哥哥還有一個要求。”

“什麽?”

“你把采萍調回到身邊伺候吧!她是我從太子殿下身邊求來的,為人忠心耿耿,如今太子也明說已經将她賜給你了,以後她就是你的人了。等我走後,我還要靠她來幫你我傳遞消息呢!”

采萍?季悠然抿唇。她總覺得那個丫頭太深沉了點,而且能力太強悍了點,她不想和她走得太近,免得又依賴上了。

“悠然。”見她臉上閃過幾分猶豫,雲飛城又道,“一個丫頭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吧?過去一年她不也伺候得很好嗎?再說,她也沒有做出任何傷害你的事情。而且,此次一別,還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再見。你看着她,便也如看見我一般,心裏好歹好受些。”

“好啦好啦!”聽他說了這麽多,季悠然都不好意思拒絕了,“哥哥,你是怎麽了?我難得聽你一口氣說這麽多。”

“你這丫頭!哥哥還不是為你好?”雲飛城白她一眼,兄妹倆便又笑了起來。

既然都已經答應他了,季悠然自然說話算話,第二天就把采萍又調回到身邊。

雲飛城依然很忙。雖然合約的事情已經談妥了,但楚宿良選妃的事情又提上日程。雲飛城少不得又被他拉過去幫他評選一二。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寧王府那邊傳來消息——寧王妃要生了!而且,躺在産床上,她口口聲聲呼喚着寧王爺和季悠然的名字。

因此,太後下了一道口谕,命季悠然代替她老人家前往寧王府,照看生産的寧王妃。季悠然連忙坐車去了,在外聽着寧王妃從中午尖叫到第二天一早,才終于等到孩子呱呱墜地。

“恭喜恭喜,母子平安,是位小少爺,有七斤六兩重呢!”穩婆抱着孩子出來,季悠然一顆心才終于落回谷底。

當見到那個抱在襁褓裏的小嬰兒,她的心也不禁一軟,将孩子接過來抱抱。只見才出生的孩子,臉上絨毛還未褪盡,卻也不像其他剛剛生下來的小孩一般黃黃醜醜的。這孩子天庭飽滿,臉頰上也有點肉,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十分的漂亮,季悠然都忍不住看入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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