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忽悠一次到位
李素珍還想跟到廚房,胡新月一把将門給關上了,差點沒碰上她的臉。
這麽一來,倒還真不好繼續說了。
李素珍是盤算着蘇立誠要起宅子,手裏一定有錢,好歹他在外面混了這麽些年。
可她這邊軟磨硬泡,胡新月一幅生冷不忌的樣子,她是一點窟窿也沒找着,還被胡新月擠兌了一通。
她也不敢把話說絕了,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胡新月這兒不行,不還有孩子他二叔呢,李素珍見胡新月躲她就也沒再糾纏,悄沒聲的走了。
晚上蘇立誠遛彎的時候,碰上了大哥蘇立明,蘇立明倒是沒那麽多彎彎繞繞,直接跟蘇立誠說起了借錢的事兒。
“老二啊,聽說你要起房子,你這手裏要是有閑錢先借你大哥點,這兩年收成不好,凱旋今年上大學也得要學費,雨薇這回要考不上高中去上中專學費也貴,你大哥難啊,你得幫我啊……”
蘇立誠當時就想答應,可又想起胡新月近來的專斷,話到嘴邊打了個彎,說要回家跟胡新月商量商量。
蘇立明倒是沒反對,只是轉過身走的時候,念叨了幾句“氣管炎難治”。
說他是妻管嚴麽?
蘇立誠覺得為難,卻奇怪自己并不覺得生氣。
小吃店轉出去以後,村裏雖然有人說閑話,可他覺得這悠閑的日子挺舒服的,或許他本來就不是個奮進求上的人?
再說自家孩子自家養,他大哥這說是借錢壓根就沒想過還,他這麽幾年在城裏辛辛苦苦累死累活攢了那麽點錢,他蘇立明在家悠哉悠哉的,現在兩片嘴皮子一碰自己就得給他錢,不給就是妻管嚴?
放屁!
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蘇立誠自己越想越氣,回家幹脆提都沒跟胡新月提,自己就決定了不借蘇立明錢這事兒。
農村人信奉落葉歸根,而且農村的宅院賣不上價,輕易不會有人賣老宅,要不過年過節回來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那就真不算這村裏的人了。
就像胡家那處宅子,一個月一百五十塊錢,胡新寶恨不能把宅子都給了胡新月,他只要錢,可胡母不能同意就是這個道理。
想買現成的宅子還得是稍微修繕就能住人的,其實一點也不容易。
他們能找的,就只有那種兒子們都早早分了家,老人又已經不在了的,時間還不太長的,這種宅子還有幾間房,都有新宅子的兒子們也不稀罕老人家的宅基,基本都會同意賣。
可蘇家寨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鄰居們給胡新月推薦了兩家,可那兩家老人去的時間長了,院裏的房子早就塌了,連界牆都倒了不知被鄰居們侵占過來多少,雖然也行,可夫妻倆都覺得可以再看看。
胡新月一門心思找宅子,因為覺得葡萄園的事兒沒了指望就全然抛到了腦後,卻沒想到這天,葡萄園的男主人吳建國卻找到了她家裏來。
蘇立誠不認識他,見他黑沉着一張臉話還不清不楚,當時就想把人往外趕,好在胡新月聽見動靜跑了出來。
“小吳,你怎麽來了,是小珍出什麽事兒了麽?”手藝學不成,她倒不至于真跟人翻臉成仇了。
“你不是要學種葡萄麽,怎麽不來地裏了,你給我幫倆月忙,我幫你育苗教你種葡萄,還能幫你找銷路,行不行?”
那天胡新月提出要學種葡萄,晚上宋珍就跟吳建國提了,一條寬廣的金河岸,放眼望去其實也就吳建國一家葡萄園,因為距離近成本低,每年夏天他的葡萄都是供不應求的,他其實并不在乎多出來一家兩家葡萄園的影響。
只是胡新月後來倒不去了,宋珍以為有什麽誤會,便催着他來找胡新月。
這事兒胡新月都以為沒譜了,聽見這話當即喜笑顏開,“行行行!當然行!”說着就想跟吳建國往葡萄園去。
旁邊聽得一臉迷茫的蘇立誠趕忙把媳婦兒拉了回來,“什麽玩意兒你就行行行的?”
“呀!”胡新月撸到蘇立誠的手,“不是說河灘地種葡萄呢,他就是那葡萄園的老板,他答應教我種葡萄,讓我去地裏幫他倆月的忙,他媳婦快生了忙不過來……”
胡新月的話說的颠三倒四,可蘇立誠這回聽懂了。
“你去給他幫忙種葡萄?”他的目光落在了胡新月已經隆起的肚子上。
“葡萄是精細活兒,又不累,再說我這早着呢,不耽誤幹活兒!”
“那也不行!”蘇立誠擋在她跟前,擺明了不答應。
胡新月卻“噗嗤”笑出了聲。
這是打她重生以來,頭一回重見了蘇立誠霸道專橫的樣子,竟然一點也不反感。
“那不然你去?反正我聽宋珍說這葡萄苗得在秋天插,到時候我也生了,帶着小的不知道是個什麽脾氣,也不一定能下地。”
“我去就我去!”老爺們兒家家的,哪兒能讓媳婦兒去學種地自己在家閑着,傳出去讓人笑話!
只是這後半句,蘇立誠瞥見吳建國看熱鬧的眼神,到底忍着沒說出來。
可幹活容易,蘇立誠去跟吳建國學給葡萄除蟲除害,首先語言這一關就過不去,他沒有閩南語電視劇的經年洗耳做打底,哪怕吳建國努力标準了發音,他還是一知半解的。
沒辦法,胡新月只能跟着幫他們做翻譯。
好在蘇立誠的語言天賦還不錯,跟了幾天差不多把葡萄除蟲的要領記清楚了,吳建國夫妻倆的話他也能聽明白個百分之九十了。
胡新月就偶爾往葡萄園去看看,回村裏繼續找宅子去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
找了幾天,還真讓她找到個合适的。
村裏有位姓譚的老人年前去了,留下一處老宅,老人膝下三個兒子,結婚時各自都在村裏又起了宅基,這處便空了下來。
那宅基是老早劃的,地方比現在新劃的宅基大,可院子裏只有一處一層的磚房屋,剩下的都是以前的土坯瓦房,土房子搖搖欲墜的,等于就是一塊空地,要的卻是帶房子的價錢。
這家的房子不多,可院子實在大,譚家老宅子在村邊,後面挨着個水溝,老人家圈了院牆又給溝填平了許多平常在院子裏種菜,劃宅基的時候村幹部是把院牆裏面的都給算上了的,所以這處宅子,面積差不多跟胡家那處一般大了。
蘇立誠覺得那院子太破,可胡新月卻覺得可以。
現在手裏的錢不多,他們可以先不管那幾間土坯房,就在原先老人種菜的空地上再蓋兩間屋子來住,後頭手裏錢多了再推了土坯房多蓋磚房,甚至還能把院牆後面的溝都給填平了再悄悄把院牆往外移幾米,悄沒聲的,哪怕地上面積不給她算,可只要她蓋了房子那拆遷的時候就得賠她房子錢。
胡新月越想越合算,恨不能馬上跟譚家的三個兒子們把合同簽了去過戶。
可蘇立誠死活不同意。
“拆遷是沒譜的事兒,咱們不是說好了買宅基起新宅子是要住的,你弄個那地方,咱們怎麽住?”
是夜,蘇父蘇母帶着蘇雨晴早就進了屋,可胡新月還是小心的四下察看,關緊了門窗。
她鄭重其事的想了好幾天,這一刻她下定了決心,一次性把蘇立誠給忽悠到位了!
胡新月的兩個女兒,可能沒什麽大出息,可能有點坑父母,可一個個嘴皮子利索,把中年婦女胡新月的嘴皮子也訓練的十分利索。
看着妻子這麽神神叨叨的樣子,蘇立誠剛才的氣勢瞬間就沒了。
“我跟你說個事兒。”胡新月拉過蘇立誠,貼着他耳朵故意壓低了聲音。
“我過年的時候做了個夢,夢見那個牛廣元來咱們家找爸收地,後來咱們村拆遷那些賣了地的人找到咱們家叫爸賠錢,爸被氣得一病不起。”
“夢怎麽能當真……”
“你聽我說!我那時候根本沒見過牛廣元,可沒兩天他真來家裏叫爸幫他收地了。”
蘇立誠不說話了。
“我還夢見胡新寶跟我媽去城裏說要看病跟咱們要錢,他說幫你找熟人要買房子,後來賣房子的是個騙子咱們被騙了幾千塊錢的意向金。然後胡新寶真的帶着媽去了城裏,還帶你去看了房。”
“我還夢見你去賭球,輸了好些錢,然後最後那場球賽是法國隊贏了,可球賽好像是六月開始,但是我覺得我夢見的都是真的。”
“對了!我還夢見我又生了個女兒。”
“所以,你得聽我的。”
當蘇立誠接受了胡新月先前對拆遷的構想,他其實已經選擇了相信胡新月的決定。
可當胡新月一股腦倒出來這麽些真真假假的消息時,他也懵了。
牛廣元的事兒他不知道,可胡新寶确實偷偷帶他去看房,那個人叫他交意向金他沒帶身份證也沒帶卡就想回家拿,然後發現自己銀行卡裏的錢都被胡新月取走了,所以意向金沒交成。
而賭球,他去年就賭了,還贏了幾百塊錢。
那是他晚上收店跟幾個開店的朋友在外面吃飯時看到的,那會兒還是世界杯的預選賽,他那個朋友是國足的鐵杆球迷,他胡亂跟着投了幾十塊還贏了,那朋友邀請他夏天總決賽的時候繼續賭。
本來回了老家他已經放棄賭球這事兒了,可胡新月卻說她夢到了世界杯的冠軍隊伍。
大排檔裏的賭球,低到幾十塊錢,高到幾千幾萬,是沒有什麽定數的,他原先也聽過那些球迷賭球的瘋狂,去年預選賽的時候就有幾個瘋狂的,喜歡的球隊輸了球無緣世界杯,他們喝醉了酒賠了錢,鬧事兒被抓到警察局去……
看着神色變換的蘇立誠,胡新月知道,以後的事兒,蘇立誠都會聽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