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擺攤賣葡萄
後面的客人, 就沒有第一位大爺那麽幹脆利索了,但是大半天下來,整體還算順利, 兩大筐葡萄也賣了百分之九十, 剩下個底子。
蘇立誠發現,這賣東西, 真是比開小吃店還要累。
他那小吃店一碗面一碗粥多少錢明碼标價,幾乎就沒遇見過砍價的人, 頂多叫他多給點份量, 可這買水果的人, 雖然大部分也都是善良好說話的, 但也有那有打着買的旗號來蹭吃最後不買的,還有硬要壓價搞價的, 還有那嫌東嫌西嚷嚷半天最後也不買的,搞得人精疲力盡。
因為剩的不多了,還有些散碎的葡萄, 蘇立誠就打算減價處理,吆喝起來五毛錢一斤, 剛吆喝起來, 在他旁邊擺攤賣掃帚的那位大爺就過來, 把他的底子給搓了個幹淨。
“我老伴年輕的時候就好吃個葡萄, 家裏原來也種了葡萄樹, 就是好些年沒結果了。”大爺提着一袋子碎葡萄, 臉上卻是滿足的笑。
蘇立誠想到家裏的媳婦兒閨女, 也跟着傻笑起來。
這一天出門時,蘇立誠裝了五十塊的零錢,賣出去兩筐葡萄, 最後手裏是一百一十三塊五,也就是兩筐葡萄換了六十三塊五毛錢,那兩筐葡萄差不多是七十斤,吳建國給水果販子的價格是五毛錢一斤,算下來,賣了這一天的葡萄,蘇立誠賺了二十八塊五毛錢。
比他小吃店賺的還多了,看來賣水果也是個賺錢的路子。
不過金河鄉裏的會集不是每天都有的,差不多隔一禮拜一回,按照農歷的日子,每逢初一初七是金河鄉有會集,初二初八是往南胡新芬婆家那個南定鄉,初三是馬溝鎮,都是臨近的鄉鎮,照着老祖宗傳下來的日子輪回往複。
蘇立誠并不打算去別的鄉鎮趕會集擺攤,他想看看,王寶慶那個混蛋到底有沒有對不起蘇文靜。
對比蘇立誠的收益,吳建國那邊當然是更好的,就是騎着三輪車往城裏去太遠,一部分葡萄颠的不好了,而且人也累的更多。
葡萄攤子擺了過了兩個集,蘇立誠都沒在路邊碰見王寶慶,倒是碰見蘇文靜了一回,給妹妹裝了三斤葡萄叫她提回去嘗鮮,問起王寶慶,蘇文靜就說他最近生意忙。
蘇立誠就覺得,可能是胡新月看錯了。
園子裏的葡萄賣了這麽些天,也剩不下什麽了,吳建國說剩下的能釀點葡萄酒自家喝喝,他也沒再往城裏去,蘇立誠想着再趕一個集,他也不賣了。
家裏的新宅子修好了,可還什麽東西都沒置辦也沒法住,房子蓋都蓋好了,總是得搬過去住下。
這天下午,葡萄賣的差不多了,蘇立誠挑揀着筐子裏的葡萄打算減價處理,卻來了個大波浪長發穿西裝高跟鞋的時髦女人。
“師傅,你這葡萄還有新鮮的麽?”
女人塗着大紅嘴唇畫着妝,一看就洋氣,跟這灰突突的鄉鎮街道格格不入。
蘇立誠在城裏做了這麽些年生意,倒是還不至于眼淺到這地步,他愣了一下,笑着回答:“姑娘,今兒賣完了就剩這點了,你要是拿的話我給你便宜點,就都給你了。”
剩下的葡萄是熟的太狠,但是也并沒有壞,壞的蘇立誠當時就給扔出去了。
女人有點猶豫,“我能嘗嘗麽?”
“當然!”
蘇立誠從筐裏挑了個遞給那女人,又從車子邊上打開了水壺,示意女人幫她洗,那女人就着清水涮了涮就把葡萄塞進了嘴巴裏。
“真甜!師傅,都給我裝起來吧,但是你得給我便宜點!”
蘇立誠把葡萄裝好,按着五毛錢一斤的價格全都過了稱,一共是六斤二兩,收了女人三塊錢。
女人轉身要走,蘇立誠收攏了葡萄筐也打算回家。
他騎着三輪車順着鄉政府門前的路往前走,沒走多遠就看到了剛才跟他買葡萄的時髦女人,他下意識的多看了兩眼,卻發現那女人旁邊挽着胳膊的男人,竟然是他妹夫王寶慶!
蘇立誠車把一歪,攔在那倆人跟前一下剎住了車,坐在三輪車上的他個子仍舊沒有王寶慶高,可作為大舅子的氣勢,蘇立誠絲毫沒弱于人下。
“師傅,這是怎麽了?”女人被突然殺出來的蘇立誠吓了一跳,直接撲到了王寶慶懷裏。
王寶慶臉色難看,但是卻一點尴尬都沒有,顯然,他根本不怕被看見,也不在乎被看見,滿不在乎的撇着眉毛,示意蘇立誠閃開。
“王寶慶,你跟我妹妹離婚了麽,你就在外面搞女人!”
那小鳥依人的女人聽見這話,一瞬就明白了蘇立誠的身份,輕蔑得拿眼将蘇立誠整個打量了一遍,冷哼道:“原來是那不會下蛋的母雞家的哥哥,真是晦氣!”
“別理他!”
王寶慶摟着女人,将煙頭摔在蘇立誠腳前面,繞過他的三輪車就準備走,可蘇立誠哪兒能放他走。
怒火中燒的蘇立誠完全忘了胡新月的交待,也忘了王寶慶到底是個什麽身手,跳下三輪車揮動拳頭就朝王寶慶掄了過去……
往常蘇立誠回來的挺早,蘇雨晴放學前肯定就回來了。
可胡新月今天在院子裏哄暖暖,聽見動靜見蘇雨晴都放學回來了,可蘇立誠還沒回來,就有些擔心,抱着孩子走到了村口去。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可蘇立誠還沒回來。
胡新月的心越發懸起來,懷裏的蘇向暖鬧騰的她心煩意亂,胡新月正悠着懷裏的小人,蘇雨晴卻從家裏跑了出來。
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撐着腰弓着身子好一陣喘。
“媽、媽我爸,我爸被派出所抓起來了!”
就像胡新月之前跟蘇立誠交待的那樣,王寶慶人高馬大又是當過兵的出身,蘇立誠那掂大勺的小身板,在他面前根本就跟小雞對老鷹似的。
且不論倆人遇上究竟是誰先動手,那鄉派出所的所長就是王寶慶的親爹,哪裏有不向着自己兒子的道理,可蘇文靜到底還是王家的兒媳婦,胡新月想過蘇立誠跟王寶慶打架肯定吃虧,卻沒想到,王寶慶直接把蘇立誠給弄到了派出所拘留去了。
蘇文靜下班回家,還是從她婆婆口中知道了打架的事兒,王寶慶作為當事人也還在派出所裏,她着急慌忙的跑去派出所,看到的是戴着鐐铐鼻青臉腫的蘇立誠,還有眼眶一點點瘀血的王寶慶。
王寶慶身邊站着個塗脂抹粉的妖精,正拿棉簽小心翼翼的給王寶慶上藥。
看她進來,王寶慶跟那女人都沒有一點反應,蘇文靜也只當沒看見他們,徑直走到了被關起來的蘇立誠身前。
“哥,你這是幹嘛呢!”
蘇文靜局促而難堪,顯然王寶慶和這女人的事兒,她早就知道了。
蘇立誠本來一肚子火兒要給妹妹伸張正義,看到蘇文靜這幅樣子,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話到嘴邊,也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王寶慶身邊的那個女人,是鄉招待所的,叫楊梅,她是什麽時候跟王寶慶好上的,蘇文靜不知道,但是她知道這倆人的茍且也已經有快一年了。
一開始她鬧過反對過,可公公婆婆不幫她出頭,王寶慶就更不把她的憤怒當回事兒,她知道,一切的根源還是因為沒孩子,可沒孩子,就只能是她的問題麽,她在鄉裏也看過醫生,醫生說她沒事兒,讓王寶慶去看人家覺得這種事兒怎麽可能是他有問題。
孤立無援的蘇文靜,最終選擇了服軟,好言好語的哄着王寶慶,讓他顧念倆人的夫妻情分跟自己好好過日子,王寶慶面上答應了,但是私底下跟那個楊梅根本就沒有斷。
蘇文靜甚至很清楚的明白,如果有一天楊梅懷了王寶慶的孩子,她的公公婆婆只怕會幫着王寶慶趕自己出門,所以她到處打聽不孕不育的法子,問到了魯陽市中心醫院有個坐診的老大夫,可一切檢查的結果,她只是有一側輸卵管不太通暢,但是那根本不影響她懷孕的。
她回來把診斷結果告訴了王寶慶,可王寶慶仍然拒絕檢查,輕蔑得繼續嫌棄她不能生。
女人在被背叛的時候,往往習慣于把錯誤歸咎到女人身上,很少去想問題其實是在男人那兒,蘇文靜也是這樣。
她在王家孤立無援,王寶慶根本不在乎她,她只能把火氣撒到了楊梅身上,她跑去鄉招待所鬧,那楊梅幹脆請假躲着她跟王寶慶出去鬼混,還撺掇王寶慶跟她離婚。
這樣的屈辱,蘇文靜忍不了,卻又沒辦法。
她最近一直在想該怎麽辦,可還沒等她想出法子,王寶慶竟然說自己被蘇立誠打了,把蘇立誠抓到了派出所。
這種事兒可大可小,但是在鄉派出所這一畝三分地,他們王家要是不張口,蘇立誠一根頭發絲的事兒只怕都能被捏死,更何況他還真的跟王寶慶打了架,吃了一肚子憋屈。
明明受傷更嚴重的是蘇立誠,可蘇立誠現在被關在牢房裏,王寶慶卻在外面裝着一副受害者的架勢。
蘇文靜抓着看守室的鐵欄杆強忍着情緒将眼淚咽了回去,轉身走到了王寶慶跟前。
“說吧,你想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