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承諾 天早就黑了,院子裏……
天早就黑了,院子裏早就點上了燈籠,縱然燈光微弱,在白雪的映襯下卻也能叫人看得清楚。
如春抿了抿唇,心知四爺這是生氣了。
她目光一轉,瞧見正悠悠喝茶的陸亦凝,心中升起一個法子來。
富貴險中求,來不及細想,如春就已經沖過去了。
四爺還沒發話呢,這如春就已經跪到陸亦凝腳邊了,她邊磕頭邊道:“鈕祜祿格格,求您發發善心,可憐可憐我們側福晉,她生着病,只想爺垂憐能去看她一眼。求求您了!”
如春這話說的很有意思,也很有技巧。
好似四爺去不去看李側福晉全是陸亦凝說的算一般。
陸亦凝心下吐槽着,面上卻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烏黑的眼眸緊緊盯着四爺,似乎在等他做決定。
面對着她這般信任的目光,四爺神色緩了緩,心中對如春愈發不滿。
許是把自己代入了陸亦凝的身份背景之中,四爺心中是不自覺便升起一股不悅來,既有對陸亦凝的亦有對自己的。
他黑眸沉沉,低沉着聲音對如春道:“生病了就去找大夫,找爺有什麽用?”
如春一愣,一臉不可思議地擡起頭看向四爺。這些年了,四爺從未這般不給側福晉臉面過。每每側福晉犯了錯,她都是這般扭捏地向爺認錯,兩人順理成章的和好。
可是這一次,失效了。
如春心下一沉,縱然側福晉确實過分了,可從這件事情上也能看出來,爺待側福晉大不如前。從前便是在福晉那,爺也是不管不顧直接去看側福晉,可這次……
四爺眸光一厲:“滾出去。”
他的語氣冷若冰霜,拒人于千裏之外,其中的惱怒之色只要長耳朵的都能聽出來。
如春瞬間臉色煞白,嘴唇顫抖:“爺,側福晉……”
她還想再打打感情牌,可四爺卻并不如她所願。
四爺揮了揮袖子,站起身冷聲道:“再多說一句便罰俸半年。”
若不是看在同李氏的多年情分上,他早就把這如春趕出去了。
如春張了張嘴,不敢再多說了。
罰俸事小,側福晉丢臉才事大。
可她這般不進不退的,只一臉苦相地跪在地上不動彈,着實是讓人煩心得很。
四爺已然起身去了書房,衣袖擦過一串串珠簾,屋裏只剩下珠簾清脆的碰撞聲。
從這裏只隐約可見四爺的身影,卻看不大清他在做什麽了。
陸亦凝瞥了她一眼,便放下了茶盞,拂袖起身。
她居高臨下地望着如春,一臉無辜,語氣卻是溫和而貼心:“如春姑娘可還是有什麽要說的?”
如春咬了咬唇,眼底滿是不甘,平日裏哪成想到這位不吭不哈的格格竟是也敢給她臉色看了。
“不敢勞煩鈕祜祿格格。”
如春起身後,眼眸很快恢複了平靜。
她低眉順眼地沖陸亦凝行禮,才一瘸一拐地離開,只到了院子外才扭過頭,深深望了那景心院三字一眼,才匆匆離開。
大雪紛飛,她卻是沒有來時的意氣了,只落寞地離開。
瞧着她一臉落寞地離開,小竹子、小安子四人是一臉慶幸,好在四爺沒有丢下他們格格去找李側福晉。
如春走了,陸亦凝剛準備進去,卻發現四爺正站在門口望着她。
“阿凝,若是再碰上這樣的事情,你只管交給我就是了。”四爺深深望了她一眼,“若沒有天大的事,我自不會叫你失望。”
他很理智也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麽。
比起那些大話,陸亦凝覺得這才是她真正想聽到的。
她不自覺彎起唇角,笑臉盈盈道:“好!剛剛若是爺不發話,我都不知道怎麽做才好呢。”
适時示弱,表達自己對領導的感謝,陸亦凝默默在心中畫了個對鈎。
果然,四爺看她的眼神愈發柔和:“李氏向來這般霸道,也是難為你了。”
陸亦凝正欲要回話,就看見蘇培盛急步匆匆走了進來。
他一臉急切,脫口而出道:“爺,鹹安宮……”
說到一半,他才驚覺陸亦凝也在。
鹹安宮?
陸亦凝垂了垂眼眸,這不是廢太子被圈禁的地方麽?看來是廢太子那出了什麽事。
四爺蹙眉,沖他招了招手,蘇培盛在他耳旁簡單說了一下。
“什麽?”四爺一怔,眼神恍惚了一下。
似乎有些不可思議,又有些理所當然,最終化作一聲嘆息。
他只道:“蘇培盛,把該準備的東西準備好,讓盡忠備好馬車。速去速回。”
蘇培盛一臉嚴肅,似乎是很棘手的事情。
出門前,四爺握着陸亦凝的手,沉聲道:“我要去府外看一個人,等我回來。”
陸亦凝點頭,乖巧道:“爺只管去吧,不必擔心我。”
她眸光灼灼,裏面仿佛盛滿了信任和親近。
四爺緊緊握了兩下她的手,便毅然決然披上大氅,匆匆離開了景心院。
他一走。
陸亦凝就琢磨了起來,看來四爺是要去給廢太子幫忙了,既顧及了兄弟情義,又使得那掌握天下權柄的君主對旁人有意見,卻偏他有好感,這一波穩賺不賠啊。
彩蓮、彩荷一臉欲言又止,似乎想要安慰,卻又不敢出聲的模樣。
陸亦凝不好把這事說給她們聽,便擡手揮退了她們,動了動腳腕,竟是已經不疼了。
她找出了那瓶紅花油,坐在凳子上端詳着。心想:這紅花油可真是好東西,若是能放到某夕夕上賣,倒也是個好法子。
龍氣系統道:“凝凝,你放心吧,四爺沒有去李側福晉那。他是去辦正事了。”
陸亦凝莞爾,心知這是系統在安慰她。
她道:“放心吧,我知道四爺去哪兒了,他是去鹹安宮辦正事了。對了,那個拼夕夕怎麽開啓啊?”
她并沒有詢問或者查詢龍氣值,而是搗鼓起了在某開店的事情,琢磨了許久,終于在龍氣系統的指導下搞好了。
弄完以後,陸亦凝反而無所事事起來。
倚着榻,不一會兒就打起了瞌睡,實在是等的時間太長了,她困極了。
一下雪,這天就愈發冷了,即便是屋裏有地龍也還是冷。
炭盆子裏的碳火燒的正旺,時不時還要噼啪作響。
她通過系統看了看時間,十一點多了。
四爺應該不會來了。
陸亦凝便招呼着彩荷、彩蓮進來收拾一下床鋪,她好準備睡覺。
待她們收拾好後,陸亦凝捂了捂身上的披風,輕嘆了口氣,由彩蓮扶着走到窗邊,透過那道窗子發現外面的雪已經越過臺階了。
“爺這說走就走,這都等了好些時候了,也不知還來不來了。”彩荷站在她身後,愁眉苦臉地嘟囔着,“只盼着格格能多得寵些時日,也好在這後院立足。”
彩蓮戳了她一下,才道:“格格,不若……再等等爺。”
陸亦凝卻是沒有回答彩蓮的話,只有些詫異地看向彩荷:“得寵?”
彩荷一臉理所當然:“是啊。爺可是為了您連李側福晉的面子都下了呢。”
就連彩蓮也是一臉贊同,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陸亦凝輕笑一聲,并不理會她們。
反而是朝窗外伸出手去,用那張纖纖素手接過幾片帶着冷意的雪花,她喃喃自語道:“你們瞧,這外頭一直有雪花飄,卻不會有雪花一直飄。就像這後院裏一直有人得寵,卻不會有人一直得寵。”
說着,窗外傳來重重的推門聲。
陸亦凝擡眸望去,順着半開的窗子和門口微弱的燈光,看見幾道人影拂過。
為首的男人身形清瘦,目光如炬。
是四爺。
他身上的黑色大氅已經落滿了雪花,靴子或許也已經浸濕了,可他卻依舊打着燈籠一步一個腳印來到景心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