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好戲開場 冬日裏,前院大……

冬日裏, 前院大廳縱是有地龍,也得保證碳火充足,才能不凍着後院裏的嬌客們。

福晉早早就吩咐下來了, 各個角落裏務必放上炭盆子。

這不,侍女們不停地加着上好的碳, 屋裏頭半點都不嗆得慌。

這不, 炭盆子裏的火燒得正旺, 一絲火星悄然飄落在地板上, 好在那處沒有地毯,若不然要出大事了。

看火的宮女吓得臉都白了,連忙挪動着炭盆子,一旁看炭盆的都不敢再加了。

聽到這母女倆指桑罵槐的話,陸亦凝峨眉微蹙, 沒想到這位大格格這般不好相處。

按理說, 她養在福晉名下, 應當同福晉一同來才是。

如今竟是直接陪着李側福晉來了, 也真是……好大一只白眼狼啊。

偏四爺還嬌寵着,真真是沒處說理去啊。

陸亦凝心知自己惹不起這位, 只得俯身行禮:“見過李側福晉、大格格。”

嗐,小弘歷啊,趕緊出來吧。

你不在, 額娘現在一點底氣都沒有啊……

不過雍正上位後, 沒有一個公主欸,看來這位懷恪格格也是早逝的命。

等等……雍正唯一成年的女兒好像是嫁到了烏拉那拉氏。

媽耶,不會就是這位吧?

陸亦凝看着這位看似溫柔的懷恪格格,心神恍惚了一下,替她未來的夫君點了一排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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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誰要是娶了她, 可真是倒了八輩子大黴了。

一束光落在她身上,愈發顯得她清純靓麗。這樣一套首飾,一瞧就知道價值不菲,尤其是她頭上的珠釵,灼灼惹人眼,定然珍貴異常。

這還不是最打緊的,最打緊的應當是她腕上那只镯子,若是李側福晉瞧見了,才要發起脾氣。

幸虧,她沒看見。

宋格格眸子驟然縮了一下,目光在她面上停留了一瞬,心中更是驚濤駭浪。

是那只镯子……

她垂眸望向自己手腕那只镯子,不自覺用手指摩挲着。

宋格格抿了抿唇,神色頗為複雜。

而做在左邊第一把凳子的李側福晉卻是眼睛都沒擡,淡淡“嗯”了一句。

懷恪臉上溫和的笑意有些挂不住了,鈕祜祿氏竟是直接略過了她的話。

她不禁開始打量起陸亦凝來,果真是個讨人厭的,沒見面時就不自覺讨厭,見了面就更讨厭她了。

聽說鈕祜祿氏家中貧寒,不過是個四品典儀之女罷了,也不知哪來這樣貴重的首飾,總不能全是阿瑪賞賜的。

宋格格、武格格、郭格格三人卻是起身行了一個平禮。

陸亦凝亦然。

随後便各自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

陸亦凝輕呼了口氣,一擡眼就瞧見宋格格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胳膊,她便沖宋格格微微點頭。

宋格格愣了一下,微微颔首,才端起茶盞喝了幾口,像是在掩蓋什麽一般。

陸亦凝摩挲了幾下镯子,眼底劃過一絲玩味,瞧瞧,已經有人開始慌了。

懷恪格格捏了一塊點心,就要去咬,卻靈光乍現。

那釵子她見過。

不對……

懷恪格格眼底劃過一絲迷茫,她頭上那幾支釵在哪裏見過呢?

如此熟悉。

總不能是阿瑪的私庫,她還沒那個本事。

想不通,懷恪格格便只得恨恨咬了一口點心。

嫡額娘也是的,竟如此放任鈕祜祿氏,莫不是真的被那點子點心給打動了?

懷恪驀然擡眸,是嫡額娘的釵子。

她頓時心頭一哽,帶着刀子的眼神就看向陸亦凝,試探問:“我總瞧着鈕祜祿格格頭上那支金釵有幾分眼熟,可是嫡額娘送你的?”

李側福晉奇怪地瞥了她一眼:“懷恪,想什麽呢?”

福晉便是送人也是送些吃穿用的東西,哪裏送過釵環一類的。當初她看中福晉的一支金釵,百般哀求福晉都沒給,如今又怎麽可能給鈕祜祿氏。

宋格格也毫不在意,只把眼神放在那玉镯上。

那是四爺送給她們三個府邸老人的,意味着妻妾和諧,如今福晉轉送鈕祜祿氏,是否意味着她今後不再對後院忍讓,反而要同鈕祜祿氏聯手呢?

她目光微沉,随即搖頭,否決了那個想法。福晉對外向來是大度、賢良的模樣,又怎麽可能說變就變呢?

陸亦凝摸了摸發髻上的點翠嵌青鳥金釵,眸子裏劃過一絲意外,唇角一勾:“格格好眼力,正是福晉所贈。福晉心善,昨兒去正院請安時,她瞧着我衣着樸素,沒個像樣的首飾,便贈予了這金釵。”

懷恪格格瞳孔緊縮,差點就維持不住臉上的笑意了,嫡額娘明明說那是她的嫁妝不能送人,除非等她也成親了才可以當做添妝送給她。

哪成想,如今竟是戴在一個小格格的頭上,霎時間懷恪看陸亦凝的眼神就帶上了敵意。

懷恪格格幹巴巴地說了一句:“嫡額娘待你倒是好。”

向來明媚的眼眸中盛滿了陰霾,這鈕祜祿氏就比她大三歲而已,嫡額娘倒是會挑人。

“都是福晉心善。”陸亦凝恍若不知,笑眯眯回了一句

懷恪心中更嘔地慌了,指甲都快把手扣破了,誰給這女人的膽子竟然如此怠慢她。

便是李側福晉、宋格格也震驚了一下,看來這鈕祜祿氏頗得福晉的心意啊。

李側福晉諷刺一笑,眼神示意宋格格,福晉當初還說什麽姐妹情深,卻是連根珠釵都不肯舍了去。

當初口口聲聲不能給不能給,如今倒是挺會裝大方的,這樣好的珠釵說送就送了。

宋氏沒吭聲,只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麽,蒼白的面色上一片麻木。

郭格格、武格格倒沒有意外什麽,只是好奇為何李側福晉、懷恪格格反應這樣大。

門簾微微晃動,兩道人影略過。

“二阿哥、三阿哥安。”

“二阿哥、三阿哥安。”

原來是二阿哥下學了,帶着弟弟一同來了前院準備開席。

至于什麽八歲不同席,在這裏倒是沒有的,四貝勒府本就人丁稀少,後院的妾室也不算多,倒是不必守着俗禮了。

況且二阿哥今年才八歲,三阿哥也才将将五歲而已,倒是沒什麽可防着的。

兩位阿哥生得玉雪可愛,眉眼間既像四爺又像李氏。

只是二阿哥生得文弱了些,這些日子又染上了風寒,眉目間帶了一絲羸弱。

三阿哥一看就知道身子骨挺好,小臉圓嘟嘟的,格外惹人愛。

“弘昀見過額娘、姐姐以及諸位庶額娘。”二阿哥彬彬有禮道。

三阿哥依葫蘆畫瓢,黑溜溜的眼睛滴流滴流轉着,奶聲奶氣跟着道:“弘時見過額娘、姐姐、武額娘、宋額娘以及諸位庶額娘。”

他年紀小,同宋格格、武格格很親近,請安時便能瞧出親疏遠近了。

“弘昀弘時,快起來。”李側福晉一見到兩個兒子,整個人都慈愛起來,半點不見剛剛的刻薄模樣。

便是懷恪也是含笑道:“有些日子沒見了,弘昀瘦了些,倒是弘時又胖乎了。來,弘時到姐姐這來。”

弘時噔噔噔就跑過去了,抱着她的胳膊,撒嬌道:“姐姐!”

懷恪格格眼神一柔,捏了捏他的小臉:“乖。”

随即看向弘昀:“弘昀快坐下喝點熱茶暖暖身子。”

二阿哥應道:“謝姐姐。”

他同懷恪關系并不算親密,可到底是親姐姐,自然還是恭敬的。

對此,懷恪并不大在意,左右兩個弟弟都是她嫡親嫡親的弟弟,那都是未來的倚仗。

姐弟間的話溫情無比,尤其是懷恪逗弄起三阿哥時,可謂是做足了好姐姐的模樣。

李側福晉在一旁笑得溫柔且得意,府裏這三個孩子可都是她的,旁人就是得寵又如何?拍馬也不及她。

“有時候啊,這能生也是一種本事。瞧瞧我這三個兒女,多乖啊。”李側福晉洋洋得意地瞥了眼陸亦凝,“一時得寵算不得能耐,能誕育子嗣,才是真的站穩腳跟。”

她撫了撫鬓上的海棠釵,神情愈發得意。

陸亦凝挑眉,瞥了眼武格格、宋格格,這倆人果然是一臉忍耐。

這李側福晉能活到現在真是得感激她在四貝勒府,若是在旁的府裏,啧啧啧。

武格格十指青筋畢露,她看向李側福晉的眼神帶了一絲陰沉。

便是宋格格這樣好脾氣的,端着茶杯的手都抖了幾下。

可見說出這種話的李側福晉到底是有多沒腦子了。

懷恪察覺到了不對,她輕咳一聲:“額娘,快喝口茶潤潤口吧。”

李側福晉笑眯眯道:“好,額娘聽你的。”

陸亦凝心中一陣無語。

恰巧一旁的郭格格欲言又止地望着她半天,最終還是開口了:“鈕祜祿姐姐,福晉、福晉愛吃點心麽?”

陸亦凝有些疑惑:“啊?”

合着她糾結了半天就是為了問這個啊。

郭格格眨了眨眼,有些不知所措。

陸亦凝便曉得這是個腼腆且膽小的姑娘,她微微一笑,語氣溫和:“我是說,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了?”

看着她溫柔親切的模樣,郭格格才鼓足了勇氣,喏喏道:“妾、妾平時也會自己做些糕點。前些日子聽說鈕祜祿姐姐有給福晉送糕點,所以想問問看。”

陸亦凝了然,想來這也是個準備做鹹魚的。不過也是,讨好四爺哪裏有讨好福晉後的日子舒坦。

外頭是四爺的主場,這後院則是福晉的天下了,不管做什麽事都繞不開福晉。

陸亦凝大大方方道:“其實不止是福晉,咱們一到午後不也喜歡吃點點心,喝點茶麽。妹妹若是有心,也可以送些過去啊。”

郭格格眸子一喜:“多謝鈕祜祿姐姐!”

陸亦凝還待回答,就聽見懷恪格格喊住了郭格格。

“郭額娘,這是怎麽了?”懷恪格格瞅見她對着陸亦凝笑得開懷,免不了問一句,“笑得這般開心,可是有什麽開心事兒?不若說出來,叫大家也樂呵樂呵。”

懷恪格格生得很美,說話也好聽,便是一句譏諷的話也能叫她說出讨趣的意味來。

旁人不曉得她的意思,陸亦凝卻是聽了出來,這是在說她呢。

郭格格腼腆一笑:“回二格格話……”

這話一出,衆人不禁停下手中的動作。

本來還帶着笑臉的李側福晉、懷恪格格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武格格卻是一臉無所謂,左右這些事同她沒什麽關系。

李側福晉皺眉,呵斥道:“郭氏!你在說什麽。”

郭格格懵了一下,柔弱無助的面龐上瑟縮了一下:“妾、妾只是回答二格格的話而已。”

她這些日子并沒有怎麽出門,手裏也沒多少銀子,自然不會去打聽什麽。府裏格格的序齒改變的事兒,她還不大清楚,這才開口就喊“二格格”。

懷恪格格臉色微沉:“郭額娘難道不知前些日子,阿瑪為府中姐妹們重新序齒的事兒麽?莫不是對阿瑪的決定有何不滿之意?”

字字句句都是在內涵郭格格,同時也是給她埋了個坑。

陸亦凝蹙眉:“大格格,郭妹妹她……”

“鈕祜祿格格,我在同郭格格說話。”懷恪歪着頭,提醒了一句。

陸亦凝瞥了眼楚楚可憐的郭格格,心中滿是憐憫,一瞥眼竟是透過窗子看見一抹青色衣衫。

是四爺!

她眸光一轉,瞥了眼懷恪格格,這回就叫四爺瞧瞧他的好閨女多大的威風吧。

這樣想着,她沖郭格格露出一個歉意的微笑來,手指比了個4。

郭格格不禁擡眸看向陸亦凝,她雖怯懦卻也不傻,自然明白了陸亦凝的意思。

她手心裏盛滿了汗珠,心中卻是躊躇不安,這回能不能得罪李側福晉、懷恪格格呢?

李側福晉冷哼一聲,美眸緊緊盯着郭格格,一副不滿的模樣:“郭氏,我兒如今是大格格,可不是二格格,你給我記住了。”

“郭格格?”懷恪看似溫柔,實則咄咄逼人道,“怎麽不回我的話啊?是看不起我麽?”

軟刀子一般的話,徹底叫郭格格生了怨,就因為一句話,便要如此逼問她麽?

郭格格一橫心,決定将計就計吧。

郭格格身形搖搖欲墜,就連臉色都慘白至極,面上帶着淚珠:“妾、妾絕無此意啊,大格格恕罪。”

說着就砰的一聲跪在了地上,爬着往懷恪格格腳邊爬去,她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可憐。

懷恪臉色一黑,擡手就拽開了她的手,想起身卻又起不來:“你這是做什麽?”

四爺便是這時候掀開簾子走了進來,剛剛在外頭就聽見懷恪咄咄逼人,這一進來,好家夥,竟是更過分。

不管怎麽說郭氏也是懷恪的庶母,她怎可叫郭氏給她下回賠罪呢?

他見到這場面,臉色不禁一沉。

“懷恪,你這是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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