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清醒之後

江雪塢這幅低眉凝眸的模樣落在元沅眼裏,就像是被照片勾起了傷心事,元沅咬了咬牙,心道江雪塢還真是個藍顏禍水,啪的一聲将許靈卿的手指按在光屏上,強制解鎖:“離都離了,還用對方的照片做壁紙幹嘛!趕緊換了!”

江雪塢想了想,沒說話,覺得自己沒有随便處置許靈卿光腦的權利,指尖無意間落在光屏上的一剎那光腦自動解鎖,入眼又是許靈卿的桌面壁紙——江雪塢高中時的照片。

彼時照片裏的他十分具有少年氣,眼尾上挑嘴角含笑,穿着藍白色的校服,飒飒如冬日白楊般清爽明亮,撸起袖子露出精壯白皙的小臂,窗外是大片綠色的榕樹枝葉,碎金般的陽光落在他淺黑的發間,側臉清俊如玉,正在奮筆疾書——

抄許靈卿的作業。

江雪塢:“.........”

見這麽遠古的黑歷史還被許靈卿妥善保存着,江大總裁抹了一把臉,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力感,最終默默點開了桌面垃圾桶:“........還是删了吧。”

元沅邊開車邊抽空看了光屏,見此無奈地捏了捏眉心:“世界上又不是只有江雪塢一個Alpha,你又何必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江·歪脖子樹·雪塢:“...........”

我哪裏像歪脖子樹了?!

元沅見江雪塢指尖懸在光屏上頭,遲遲沒有删除照片,不耐煩地“啧”了一聲,大手一揮,準備直接替他将江雪塢的照片丢進垃圾桶,誰料眼前突然出現一輛違章行駛的車,驚得他一打方向盤,指尖一滑不知道點到哪裏,面前的光屏倏然跳出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照片,貼近一看竟然是江雪塢高中到現在的全部近照,粗粗看一眼相冊統計的數量,竟然有上萬張。

江雪塢:“........”

元沅:“.......”

元沅感覺自己幾年前被Alpha抛棄的時候都沒這麽無力過,狠狠扶了扶額:“算了算了,別删了,删到明年都不一定删的完。”

江雪塢:“.......你能不能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我,好像我像個癡漢似的。”

元沅怒視着他,抽出指尖在光屏上點了點,指尖穿過光屏漾出陣陣水波:“你不是嗎?!”

“你看看備忘錄裏,全是江雪塢的個人習慣與喜好.......草,你竟然連他最喜歡穿什麽款式的內褲都知道!”

江雪塢:“...........”

為什麽明明是許靈卿一個人的社死,偏偏他也感同身受地覺得尴尬?!

“你的生活裏除了江雪塢,就不能有點別的了?!”

元沅覺得自己遲早被氣出十年腦血栓,抓了抓頭發,一打方向盤換了個地方,說話的語氣像極了拉/皮/條:“來來來,我帶你找樂子去。”

“各種Alpha供你挑選,保證環肥燕瘦各有千秋,雖然不一定比的過江雪塢,但是可以以數量取勝。”

元沅睨了江雪塢一眼,語重心長道:“擺脫一段戀情的最好方法,就是開始一段新的戀情。”

江雪塢心道我又不喜歡Alpha,你給我100個讓挑我也沒感覺,面前的光屏卻緩緩變色,來自“江雪塢”的通信消息又傳來,江雪塢這次手快了,不顧元沅的勸阻,“啪”地一聲接通了光腦訊號。

“啾——”

出乎意料的,通訊接通後,光腦上并沒有出現“江雪塢”的臉,反而是負責打理他另一部公事光腦的貼身秘書陳訾一臉嚴肅地看向屏幕:

“夫人。”

江雪塢動作一頓,看着陳訾深皺的眉頭,心中頓時飄起了不祥的預感:“怎麽了?”

他看着陳訾欲言又止的臉,語氣逐漸變得有些急:“卿......親愛的老公沒事吧?”

元沅在駕駛座上無聲翻了個白眼。

陳訾雙手交疊坐在病床前,身後是昏迷但氣色紅潤的“江雪塢”,語氣沉凝:“醫生檢查說江總的身體并沒有大礙,只是睡着了,但不知為什麽到現在還沒醒過來。”

江雪塢看了一眼呼吸平穩的許靈卿一眼,心道廢話,魂體被電成那樣哪有那麽快能醒,又不是金鐘罩鐵布衫,但他沒法和陳訾解釋其中的內情,聽到許靈卿沒事便松了一口氣,敷衍地應了一句:“沒事就好。”

陳訾眉眼微挑,突然有些惴惴不安,往常江雪塢打個噴嚏手破個皮許靈卿都緊張個不行,今天江雪塢都躺病床上了對方還無動于衷,難道這兩位真的離婚了,沒愛了?

他的cpBE了?

陳訾這邊還沒想出個頭緒來,身後的床單一處卻緩緩隆起一層褶皺,病床上的許靈卿指尖一動,眼睫輕顫,悄無聲息地睜開了眼。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潔白的天花板上,視野內一片朦胧,耳邊只能聽到自己沉促的呼吸聲,随後垂下眼睑,視線微微下移,呼吸之間,便正在說話的江雪塢對上:“.........”

江雪塢語氣猝然一頓,猛地攥緊了衣角:“.........”

病床上的許靈卿睡的還有些懵,尚且迷茫模糊的瞳仁泛着水色,但在對上自己身體的那一刻倏然瞪大,像見了鬼般神色驚疑不定,下意識就要坐起來确認什麽。

在一旁的陳訾察覺到他的意圖趕忙将他扶了起來:“江總,你醒了。”

“別碰我!”

許靈卿厲聲甩開陳訾的手,像個受驚的兔子紅着眼沖着除主人以外的生物呲牙,但因為現在的這具身體昨天還曾受他的鎖喉摧殘,嗓子啞的不行,沙啞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威懾力,雙手撐在床邊,只用眼睛死死地盯着光屏,像是要把江雪塢瞪穿,片刻後道:

“你是誰?”

為什麽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江雪塢看了一眼許靈卿,又看了一眼湊過來看光屏的元沅,告訴自己要鎮定,不能暴露:“我是.........許靈卿。”

許靈卿:“.........”

他深深懷疑自己還在夢裏:那我是誰?鬼嗎?

離婚之後,許靈卿也懶得維持什麽溫柔人設了,對除了江雪塢之外的人一律沒有好臉,半晌後壓下眼尾冷冷地笑了一聲,正想出言諷刺,垂眸忽然看見光屏左下角“自己”的投影:“.........”

見了鬼的神情再次浮現在許靈卿的臉上,他不可置信地用指尖摸了摸自己的臉,光屏上的Alpha動作和他同步,也是一臉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随後又低頭看了自己骨節分明的手掌,接着瞳孔地震,猛地下床,像一陣風般沖進廁所。

廁所裏片刻後便傳來稀裏嘩啦清脆的事物破碎的聲音,陳訾關了光腦,膽戰心驚地走到高級VIP病房廁所門前,看見許靈卿對着鏡子摸自己的臉,滿臉寫着震驚與複雜,內心想自家老板該不會是瘋了吧,現在轉院到精神病院還來得及嗎,就聽“江雪塢”隔着幾米,在洗手池洗了把臉,看樣子像在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壓低聲音喊他:“..........陳訾。”

Alpha的聲音既性感又沙啞,聽的人耳朵一麻,陳訾腳步一頓,紅着臉走上前道:“老板。”

許靈卿擡起頭,視線看似放在了陳訾身上,內心在想如果自己現在變成了江雪塢,那江雪塢去哪了,現在是不是在自己的身體裏?

得先找到江雪塢再說。

許靈卿強忍着脖子上腺體傳來的熱意,覺得全身發燙,哪哪都不舒服:

“我.........許靈卿呢?”

由于不太适應這具身體,許靈卿念自己名字時還打了個磕巴,覺得怎麽聽怎麽別扭。

陳訾還是按照往日裏那樣稱呼許靈卿:“江總,夫人剛剛已經挂了通訊,說要去找樂子。”

“?”

許靈卿聞言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瞬間打了個激靈,周身疲憊的氣息立刻一掃而光,脖頸如僵硬的木偶般,一寸一寸回過頭。

他的瞳仁黑沉,神情可怖風雨欲來,一字一句咬牙吐出幾個字,像毒蛇絲絲吐信,森冷陰寒:“找樂子?去哪裏找樂子?”

陳訾打了個寒顫,心說這兩夫妻是靈魂互換了嗎怎麽一個比一個不正常,不争氣地結巴道:“城東LIAR會所。”

城東LIAR會所,背後據說還有什麽黑道勢力,表面上做的是正經生意,實則是個巨大的銷金庫,每天來來往往的大部分都是一些有錢沒地方花的富家子弟,二三十歲血氣方剛的年紀,去那邊除了喝酒,還能幹點什麽,用腳指頭都能想出來。

許靈卿不知想到了什麽,臉一下子黑了,捂着脖頸上越來越燙的腺體,豁然站起身:“備車,去LIAR。”

陳訾雖說平日裏不敢不聽江雪塢的,但是關鍵時候也十分有事業心和分寸感,腳一伸,攔住了許靈卿的路,在許靈卿的死亡眼神中鎮定地打開光屏,上面密密麻麻地全是江雪塢今天的具體行程表:

“江總,恕我提醒您,由于你突然昏迷,導致好幾個重要需要您出席的會議已經被推遲,給公司造成了不小的損失。現在您不僅不能去LIAR,還需要趕回公司處理剩下的緊急事務。”

“以及,”陳訾動作一頓,接着調出一份文檔,裏面全是需要江雪塢經手和簽署的合同和文件,又低頭看了看表:“如果您現在開始簽字的話,按照您平日裏的速度,天黑之前應該能簽完。”

許靈卿咬了咬牙,心道江雪塢每天忙成這樣也還有時間出軌,簡直是世界十大奇跡之一:“........就不能明天簽嗎?”

陳訾微微一笑:“據我所知,您在離婚協議中将名下百分之九十九的財産都轉移給了夫人許靈卿,如果您不多賺點錢的話,不要說飛行器,你明天可能連車都開不起了。”

“您想做B市第一個踩共享單車上班的總裁嗎?”

許靈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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